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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智爷微微一笑,说:“你说实话罢,到底是怎么件事情?”徐良只得把自己事情又说了一遍,遇姑娘被捉,有人救了自己,不知是谁。丢刀的话,未曾说完,见智爷微微冷笑,徐良就明白了八九的光景,说:“智叔父,别是你老人家也去了罢?”蒋爷在旁,说:“智贤弟,真少不了你,昨日一刻的工夫就上团城子去了。我问你,你说拉尿去了,你还不承认。”智爷说:“你问问罢,我要不去,就出了大祸了。”蒋爷问徐良:“到底是怎么件事情?”山西雁清清楚楚,一五一十,一点也不敢隐瞒,又说了一遍。智爷才对着大众说:“昨日晚间到了团城子,至红翠园,我在房的后坡上就看见了徐良在树上。他一跑,我就上东房后坡去了,他被人家链子架绕下来,我就揭起房瓦,打算用房瓦打她们,好救徐侄男。不料这个时候有路素贞到,就把他装在西屋箱子内,那三个姑娘进上房喝酒去了。我下房杀死丫鬟,打开箱子,挑了他的绑绳,吹灭灯烛,我又藏起来了。徐良出来,院内发怔,将要奔上房屋中,这个时候东方亮他们就来了,他就蹿出墙外逃命去了,连自己的刀都不顾得要了。”徐良过去与智爷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说:“谢叔父活命之恩,侄男这一辈子也不忘你老人家这番好处。还有一件,你老人家提我那刀,可知道下落不知?”智爷道:“你既问,我就知道下落,挂在他们上房屋中墙上,趁着三个姑娘迎接东方亮之时,我就替你代了一代劳。”徐良一听此言,如获珍宝一般,复又深施一礼。智爷回身进里间屋中,把刀取出来交给徐良。徐良将刀带起来说:“我回我们店中送信去,叫他们上这里来见众位叔父。”蒋爷说:“叫他们来罢。”徐良出了公馆,到了自己店中,见韩天锦、卢珍、艾虎,把三元店的事情对他们一说,给了本店的店钱饭钱,各带自己东西出店,直奔公馆而来。进了三元店,来至东院,到了屋中,见大众行礼,对问了一回路上所遇的事情。展南侠复与徐良打听团城子里那两个姑娘,她们那链子锤槊怎么会那么利害。徐良说:“侄男也是藐视她们那兵器,看链子很细,就是结实。”展爷说:“你的刀既是磕不动,大概我的剑也是不行。”徐良说:“不行。”
这时忽听外边一阵大乱,店家进来,说:“众位老爷们,外面瞧看瞧看热闹去吧。”蒋爷问:“瞧看什么热闹?”店家说:“他们全瞧擂台去了。这五里新街西口外头,有个白沙滩,立擂台哪。”蒋爷说:“你先去罢。”店家出去,蒋爷问徐良:“不是五月十五,怎么这样早就看擂台去哪?”徐良说:“咱们大家全去看看便知。”智化说:“全去可以,别聚在一处,咱们大家散走,看完了擂台回来,在这本街上,有一个新开的大酒楼,叫美珍楼,我请众位在那里喝一杯酒儿。”大家一听,全都点头,叫店家把门带上,众位出了三元店。行至大街,就见那些人摩肩擦背,搀老扶幼,全是瞧擂台去的。他们大众也是三三两两的,散步出了五里新街,西头一看,尽是白亮亮的沙土地,寸草不生,此地起名就叫白沙滩。远远看见那里,有一群人围着观看。展爷、智爷、蒋爷、张龙、赵虎,这几个人走在一处。一看这个擂台形象,就吃惊非小。你道这是什么缘故?这擂台还没搭起来呢,刚把四址拉好,栽上柱木,绑上杆子,将绑出一个形象来,类若乡下唱戏高台一样,无非比戏台大。有三丈六尺见方,也有上下场门,高够一丈五尺,上面搭上木板,就在这上边动手。若要上台,左右两边单有梯子。两边八字式的看台也是两层,单有梯子上去。另有一个小棚,单有一位文职官员在这棚内。蒋爷他们一看擂台是个白虎台,吃了一惊。展爷低声叫:“蒋四哥、智贤弟,他们搭擂台,为何搭一个白虎台?本来这擂台不定要出多少条人命,搭一个白虎台,更了不得了。就是唱戏的戏台,戏班子还不愿意唱呢,何况这是擂台,怎么不找吉祥事办,这是什么缘故?”蒋爷说:“谁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智爷说:“也许他们不懂,也许他们成心。”赵虎说:“咱们看看那边什么事情?围着那些个人。”展爷往那边一看,果然压山倒海围着一圈人往里瞧看。蒋爷等一齐都到这里来了。分开众人,往里一看,原来是围着一个江湖上卖艺的。见部人身高八尺,膀阔三停,头挽牛心发髻,穿一身青绸的汗衫俱都破损,青绉绢裤子上面补着几块补丁,一双旧布靴子绽了半边,用带子捆着,腰间系着一个旧抄包,面似锅底,黑而透暗,两道剑眉,一双阔目,蒜头鼻子,火盆口,大耳垂轮。地下放着一根齐眉棍,一把竹片刀。见他冲着众人深施一礼说:“愚下走在此处,举目无亲,缺少盘费,人穷当街卖艺,虎瘦拦路伤人。我会点粗鲁气力,在众位面前施展施展,要是练完的时节,恳求师傅们帮凑帮凑,有多给多,无多给少。此处瞧看的老师傅甚多,小师傅不少,是玩过拳的、踢过腿的,回汉两教,僧道两门,皆是我的老师。若要是练的哪招不到,恳求老师们指教一二。”说毕这套言语,就踢了两趟腿,然后打拳。张龙一拉展南侠,低声说道:“这个人就是花神庙卢大老爷打死花花太岁阎彬时看擂台的那个史丹,后来到开封府,把他充了军,他是个逃军,逃在此处来了。”展爷说:“对了,你这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按说这个人咱们伸手能办。”蒋爷说:“那是何苦。”见他打完了这套拳要钱的时节,连一个给钱的也没有,大家夸奖说好,就是没有给钱,又练了一趟刀也没人给钱,又练了一趟棍也没人给钱。史丹可就急了,说:“我连练了三四趟功夫,一个给钱的人没有!”忽然从外边进来一人,十分凶恶。要问此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十回 蒋平遇龙滔定计 赵虎见史丹施威
且说蒋爷瞧这卖艺的可怜练了半天,连上个给钱的也没有。忽然从外边进来一个黄脸的大汉,生的狰狞怪状,说:“朋友,没人给钱,你可别放闲话。皆因你不懂得这里规矩。你应当先找出一个在本地有人缘的头目人来,叫他帮着你凑合,半冲他,半冲你,那方能行的了。打算你自己耍一天,也要不下一文钱来。除非有过路的给钱,要是我们本地人给钱,还有人不答应呢。你不懂规矩呀,朋友,你贵姓?”史丹说:“姓史,我叫史丹。”那人说:“史壮士,我给你找个事情,不知你愿意不愿意?”史丹说:“我实出无奈,欠下了人家的店钱,才出来卖艺,只要与我找个吃饭的地方,永不忘爷台的好处。”那人说:“在这南边有个团城子,里面住着东方大员外,他们那里打更的约有四十多人,打算要寻找四个打更的头目,可得有些个本事才好,据我看你这本事虽不甚强,你这身量相貌还可以。”史丹一闻此言,就与那人深深施了一礼,说:“恩公,但能如此,我要得了好事,这一辈子也忘不了你老人家的好处。”那人说:“明日正午,我在团城子西门与你留下话,见了员外时节,成与不成在两可之间。”史丹说:“那就看我的造化就是了。”那人一回手,给了他一锭银子说:“你拿这银子,还还店钱,换换衣服,明日正午相见。”史丹又给打恭。那人说:“我可要走了。”史丹说:“请吧。”那人又说:“我可要走了。”史丹说:“请吧,你老人家。”那人哈哈一笑,说:“朋友,你敢情是个浑人哪!”史丹说:“我也不算聪明。”那人说:“我给了你银子不算事,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姓甚名谁呀?”史丹一闻此言,羞了个脸红过耳,说:“爷台,我实在是个浑人。”随说着,“扑咚”就给那人跪下了,说:“恩公你千万别怪我,到底你老人家贵姓?”那人哈哈一笑,说:“我姓朱,单名一个英字,外号人称黄面郎,你明天到那里之时就说有个姓朱的,自然就与你回说进去,千万你可要记好了。你在哪个店里住着哪?”史丹说:“我就在这五里新街西口外头有个李家小店,在他那里住了十几天光景。”朱英又说:“你算计这五两银子连还店钱带置衣裳够与不够?如果不够我再给你几两。”史丹说:“足够足够。”黄面郎朱英这才扬长而去。瞧热闹的众人也就一哄而散。史丹也就拿着银子提了捎马子,扑奔五里新街去了。蒋爷说:“咱们走罢。”蒋爷与智化、展南侠说:“此处有很好的一个机会,你们二位想到了没有?”智爷说:“什么机会?”蒋爷说:“咱们要是有人同这个姓史的一说,明天与他一同上团城子做个假投降,此时东方亮正是用人时节,只要是高一头、阔一膀的人他是准要。团城子里头若有一个内应,要请冠袍带履就容易了,藏珍楼的底咱们也就得着了。谁人可去哪?”智爷说:“就是这个人不好找。”
大家随说着就到了五里新街西口,忽听后面有人喊叫,说:“四老爷,怎么这样忙哪!”蒋爷回头一看,原来两个人:一个是白方面,短黑髯,粗眉大眼,一身皂青缎衣襟;一个是年幼的后生,粉绫色武生中,粉绫色箭袖袍,薄底靴子,肋下佩刀,面如美玉,五官清秀,无非就在十八九岁。一看那白方脸的,就是大汉龙滔,看那后生,不认得是谁。那人走近要叫“展老爷”,蒋爷对他使了一个眼色,那人才不敢往下叫了,彼此对施了一个常礼。展爷问:“这是谁?”龙滔一回头,把那后生叫过来说:“给你见见,这是展伯父。这就是我侄子,他叫龙天彪。”后生过来与展爷叩头说:“展伯父在上,侄男天彪叩头。”展爷把他搀起来,说:“贤侄请起。”龙滔与所有的人一一全都见了一礼。展爷说:“找一个清静之处说话。”离那瞧热闹之人远远的,几位坐下。蒋爷说:“这就是大爷跟前的侄男罢?”龙滔说:“对呀,这就是我哥哥龙渊之子。”蒋爷问:“从何而至?”龙滔说:“皆因先到开封府任差去了,王者爷马老爷告诉我说,你们在南阳府团城子五里新街打下了公馆,我们就上这里来了。刚到这里,听见有人说这里有个擂台,我们多跷几步奔到此处,不料真遇见老爷们了。”蒋爷问:“你侄子跟来作什么?”龙滔说:“皆因他父亲被花蝴蝶一毒药镖打死了,如今跟着他冯七叔练了一身功夫,他七叔就是不会打暗器,这孩子他一心要学打镖,叫我带了他,给他找了师傅,跟着学打镖。学会的时节,慢慢找花蝴蝶的后人,只要是他沾亲带故无论是谁,打死一个,就算与他天伦报仇。”蒋爷说:“好,称得起是个孝子。龙老爷打算与他拜谁为师?”龙滔说:“四老爷给他想一个人罢。”蒋爷说:“这里有一个很好的人。”龙滔问:“是哪位?”蒋爷说:“无非辈数不大相符,就是我把侄也可以教他,收作一个师弟。”龙滔一听是徐良,说:“要是徐老爷可就好了,不但使镖,什么暗器都会。”回头就把天彪叫过来,说:“你这师傅,一身的暗器,不但学镖,要学什么就有什么。四老爷你给说一说,咱们立刻就拜。”蒋爷说:“使得。”叫徐良过来:,说:“我与你收个徒弟,龙老爷的侄子,方才与你见过的那个。他要跟你学镖,为给他父亲报仇。冲着他这一点孝意,你就收了这个徒弟,日后准能不错。”徐良说:“侄男年轻,如何敢收徒弟!”蒋爷说:“你不必推辞了。龙老爷把他叫过来磕头罢。”龙滔把天彪叫过来,就在白沙滩这里大拜了四拜,行礼已毕,龙滔也给徐良深施一礼,说:“兄弟,你多分些心吧。”爷儿两个又与蒋爷道劳。徐良说:“咱们可是教着看,学会了很好,要是学不会,可别说我不会教徒弟。”龙滔说:“你不要太谦了。”收徒弟已毕,大家都与徐良道喜,他复又与大众磕了一会头,龙天彪也给大众磕了一回头。智化说:“四哥,你方才说,我们这里少一个人上团城子作个内应,据我看龙老爷可去。”蒋爷点头说:“我也是这个主意。”龙滔问:“什么事情?”蒋爷对他如此这般学说了一回。龙滔说:“使得。君山我都敢去诈降,别说这个地方。”天彪答言说:“众位怕父在上,可不是我小孩子家多说话,要光叫我叔叔上团城子去作个内应,恐怕不行,最好我也跟着二路前往,姓史的带我叔叔他们不好打听的事情,我都好打听,他们到不了的地方,我可以到得了。我是小孩子家,他们绝不能疑惑我。众位伯父想想,使得使不得?”蒋爷说:“也倒有理。”展老爷问:“去了怎么个说法?”蒋爷说:“作为龙老爷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