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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端午言之有理。”秋姐也笑着回应道,眸中充满宠溺,想必她的女儿如今也如端午这般漂亮动人了,只是无缘照料她,伴她成长……“端午,你可有什么东西让我替你收捡装好?”
端午四周环顾一圈,她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连娘的遗物都没有。那些珠宝首饰绸缎布匹宫装都是从尧国带来的,也算不上真正属于她。而且那些东西也还在以前她住的那个帐篷,麽麽只拿来了一个朱红木漆扛箱,装着两套宫装和两套轻纱,以及一些金银首饰。“全部都在这里了。”端午摇摇头道。
“也好,路途奔波劳累,东西少也方便。”秋姐找来一块裹布,将端午的东西整整齐齐装好,随后极其认真道,“端午,今晚你要好生休息着,一切有秋姐。”
“嗯。”端午咬牙应道,心中酸涩与感动并行,难以言喻。
一个人在兵荒马乱、人人自危的时候没有把你弃之不顾,也许这就是关心了。端午想,她似乎很久没有遇到这样一个人了。久到连自己都快差点忘了还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秋姐拉起端午的手走到床前,安抚她睡下后才离开。待秋姐走后端午才缓缓睁开眼眸,眼泪顺着眼角直流而下,她忽然想起了娘,那个女子也会在她睡着后才离开,不管她自己有多苦多累多委屈。
娘,如果还有人为我掉眼泪,那么我愿意试着去努力活下去。
整军出发
卯时,天微亮,十万大军校场集合,气势磅礴震天,神情肃穆威严,不愧是常胜之军。正前方的高台之上,赫然站立一群人,统帅此军的骠骑大将军站在首位,右手指点江山大气一挥舞,战鼓雷鸣,号角唱响,“出发——”
铁甲盔帽矛盾在握,动作整齐划一,铿然有声,好一支精兵强将军队!端午远远地观望,心中忍不住赞扬褒奖。兵不强,不可以御敌;国不福,不可以养兵。自古强兵,必先强国。如此强悍之师,其辰国必不可小觑,光想想司空凌便知辰国的水深火热了。
“端午,别看了,走吧,晚了就跟不上了他们的步伐了。”秋姐轻扯正屏息凝神兴然观望的端午衣袖。
“嗯,好。”端午微眯狐眼,笑意满满。这才是一个十七岁女子该有的花样璀璨。
端午是跟随老弱残兵的队伍走在一起,而麽麽则早已回到食堂帮忙,如此一来端午反倒自由了许多。最前方开路的是骠骑大将军,司空凌乘坐马车居中,她们垫后,浩浩荡荡一路北上。
愈往前行,山路愈崎岖,重峦叠嶂,势如天险,茂林修竹,遮天蔽日,干燥烦闷。蜿蜒盘旋的部队犹如当空彩练,气势恢弘。端午和秋姐位于彩练末端,徒步前进,挥汗如雨,黛眉微蹙。
“端午,来喝点水再走。”秋姐将系于腰间的水囊递与端午,端午脸颊通红,嘴唇干燥不已。
“好,谢谢秋姐。”端午接过水囊仰头牛饮,随后擦掉嘴角的水渍,迷茫地看着前面相互搀扶的老弱残兵,他们脸上浮现着异常喜悦的笑容,随军征战,生死搏斗,亲眼目睹自己的战友倒在战场上再也起不来,他们虽然身残体弱了,但终可以回家陪着自己的亲人,颐养天年。尽管归途曲折,依然兴致昂扬。
“再坚持着些,前面有片平原,以往我们都是在那里安营扎寨。”秋姐走在端午的前面,试图替娇小如她挡住烈烈艳阳,毕竟阴影总是冷的。
“我没事的,放心,秋姐。”端午投给秋姐一个宽心的笑容,她当年也是这么走过来的,如今自是无惧无畏。
“呜——”号角长鸣,前方骏马奔驰而来,“全军加速前进,天黑以前务必到达平原!”屏息凝神,竖耳聆听,偌大的军队哗然无声。号角停鸣,静止的军队刹时又沸腾起来,铁甲摩擦铿然作响,步伐沉稳有力,一时间端午所在的部队竟跟不上队伍。
这支老弱残兵队伍约有五百多人,只有数十名身着银甲铁盔的士兵护送,而这支队伍选举带队为首的是一名断臂的中年士兵,曾做过百户所,体格勇猛、横眉怒目,颇有军人风范。他站于队伍中央,如狮暴吼道,“兄弟们,家中的妻儿老小都等着我们凯旋而归,都加把劲追上去,别让人小瞧了我们!”
“喔喔喔——”老弱残兵起身欢呼声势震天,似被为首的百户所激起了军人的斗志,不复先前劳累疲惫模样,反而精神抖擞,力无穷尽。
端午和秋姐也被这气势所振奋,心中无限豪迈,军人的霸气果真不同反响。也许他们曾经是战场上的死神,以寡敌众,为国甘愿献血甚至付出生命,然而此刻他们心中只挂牵着远方亲人。未出征前,他们或许刚娶娇妻;高寿双亲需照料;孩子也才嗷嗷待哺……每个人身后都背负着自己的家庭命运,每双眼睛后面都有另一双眼睛凝视他们的身影。端午不禁加快速度,绝不能拖他们后腿。
戌时日暮,端午这支队伍终于赶到平原,在指定的区域里安营扎寨。她所在的营区背靠青山,远处的士兵们架起木头燃起篝火,唱着嘹亮的军歌,士气大发。不知由哪个营区唱起家乡的歌谣,引得周围其他营区一阵沉默,随后这些营区竟附歌而唱,整个军营都笼罩在一种思乡的情绪中。端午看着自己眼前的士兵们,他们翕合嘴唇,眼神缥缈的望着故乡的方向,不少人竟悄悄转身抹掉眼眶内的眼泪。
端午仰头望着那轮冰清玄月,阵阵酸楚犹如月光洒满整个心房。那些士兵是为了自己的家,所以义无反顾勇往直前,那么她呢?于她而言,他们的家是个陌生的地方,或许还充满艰险,所以她也无需坚持不懈的前行。
秋姐整理好床铺欲唤端午先去休息,可一出帐篷便见她孤单萧索地站在清辉的月光下,秋姐想此刻端午的表情一定是落寞的,于是轻轻地走到她的身侧,“端午,以后会好起来的,有秋姐在你身旁。”
像娘那样守着我吗?端午回过头,愣愣地看着秋姐,有一刹那的愕然失神,“嗯。”郑重其事的点头,她相信秋姐会像娘那样守在她身旁。“秋姐,你的家乡在那里?我想去你家乡看看。”
“我的家乡……”秋姐呢喃重复着,她有多久没有回到那个地方了呢?她不敢回去,连想都不敢想。沦为军妓,该如何面对夫家的人?
端午发现秋姐的异常,讪讪笑道,“秋姐,你给我讲讲你家乡的趣事吧,我很想听。”
“哦……好。我的家乡很美,有一条小溪从村上流过……”
秋姐仔细回忆着孩提时代的一点一滴,端午眸中充满向往。她们一直讲啊讲,直到端午靠在秋姐肩膀上沉沉睡去……
归人
翌日卯时,黎明破晓,全军蓄势待发,随着卫将军一声令下,骑兵步兵弓箭手整齐前进,端午再一次被这严整的气势所震讶到。半个时辰后便轮到她所在的部队前行,经过一夜休息那些士兵们重震精神抖擞,脸上充满衣锦还乡的期待。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何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年迈苍苍的男子用一种低沉嘶哑的嗓音吟唱,柔情百媚而婉转惆怅,其后两句坚如磐石、矢志不渝。端午被前面佝偻背脊杵着柺棍,一步一步走得缓慢却仍努力加快步子的男子所唱的歌谣所吸引,小跑两步到男子身旁,“大叔,刚刚是你唱的吗?”
被端午唤作大叔的男子怒目看着打断自己思绪的女子,她狐眼妖冶却眸中清澈无邪,嘴角挂笑顿显亲和,冷冷的应了声,“嗯。”
大叔一转头,端午便看见他从眉心过鼻翼到右脸上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疤,惧意一闪而过,征战的士兵怎会没有伤疤?于是朝大叔友善的笑着,秋姐见端午小跑至男子身边便快步赶至端午身边,见那男子凶狠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惧怕。
“这首词写的真好。”端午又道。
大叔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端午,随后似沉思的低下头。端午见他在回忆,于是也沉默无语,慢一小步的跟在他身后。
时针流转,莫约过了半个时辰,那男子才抬起头,低声说道,“那是我妻子写给我的家书。”
原来他心中挂牵的是他家中等待他归来的妻子。端午想,他们一定爱得很深刻。可惜她心无所依心无所牵,形如尸骸。“她若知道你如此记挂她定会喜极而泣,你们以后定然执手相伴一生。”
“她等我等得太久太久了,累了,于是就睡了过去……”大叔声色缥缈,无比空洞。
等累了,睡了过去?端午双眉微蹙,等待他的下文,然而却没有下文。端午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极其悲伤的想法,也许他的妻子在等待中早已逝去。转头望着大叔,他布疤的脸上哀意连绵,似有说不出的凄然痛苦。端午想安慰面前这个男子,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一个人的痛苦岂是一两句安慰的话语能减轻?
大叔依然前行,只是略微放慢了脚步。没有相依的人在前方,那么他归去又有什么意义?
端午停住脚步远眺翠绿青山湛蓝苍穹,亮丽的狐眼盛满愁怨,她的归去来兮何去何从?若去辰国,司空凌狡黠多变琢磨不透,将生死交与他手定寝食难安。“秋姐,到达小镇后我们便分路去别的——”
“嘘!”秋姐听得前半句便知端午的想法,急忙捂住她的嘴,四下望望见没人注意才放下手。军营可不比别处,若私自逃离可五马分尸。于是贴近端午,悄声说道,“使不得,端午你可是尧国的公主,殿下必然会将你带回京城的。”
他会带她回京,此刻却对她弃之不理。如此也好,他若将她视之草芥不管不顾更合端午的心意。“嗯。”端午迈开脚步继续前行,眸中愁绪不减。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宜人景色步步倒退,端午抹掉额上细珠,一声号角鸣响,上午的路程结束。端午背靠大树坐在绿荫下乘凉,秋姐端来两碗米饭和青菜,一路奔波有些乏饿,两人便大快朵颐的吃起来。而不远处,那个大叔独自一人坐于树下吃着午饭,安静而萧索。
晌午烈日当空,将士们整顿休息,以防中暑。林间清风徐来,带走炎炎酷热,端午微眯着眼,不多时竟有些困顿,于是便靠在秋姐肩膀上小寐。秋姐挺直着背脊,以手作扇,好让端午睡得更安稳。
半个时辰过去,端午被一阵号角惊醒,再抬眼时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竟团团乌云笼罩,更显闷热压抑。端午强压心头的不安,走在队伍末端,那位大叔依然走在她们前面,佝偻着背沉默不语。
又行了一个时辰,遮挡艳阳的乌云依然没有退却的意思,反而愈加强势,遮掩了半边天空。此时又行到茂林深处,荆棘丛生,愈显闷热。
“恐怕要有一场暴风雨了……”依然走在端午前面的大叔仰天长叹道。
端午亦跟着抬起头来,参天树木遮天蔽日,瑟瑟烈风席卷而来,骏马飞驰,尘埃四起,又一道号角滑破长空——“就地安营扎寨!安营扎寨!——”
端午随着众人停下的脚步而停下,带头百户所令一些稍微强壮的士兵砍伐掉空地上的杂草,另一些士兵则开始搭建帐篷,又搬来石头让其更加稳固。端午和秋姐是这支队伍里唯一的两名女子,虽不知其身份,但百户所仍给她们两人准备了单独的帐篷。端午看着周围忙碌的人们,他们坚忍不拔毅力顽强,端午于是也加入到其中,撑起支架。士兵皆是一愣,不语,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或许这雨马上就要下下来了,也就默认了端午的做法,秋姐见势也加入到队伍中来。
暴雨
远远指挥的百户所见两名女子撑着支架,搬着石块,眉头不禁一皱,有这么多男人在还要一个女子搬什么石头?他朝那女子走去,女子身材玲珑,隐约可见其曲线,愈行愈近,女子肌肤虽说不上白皙,但麦色肤质泛着红润,一双狐眼剪水秋眸如华般上扬,漆黑莹亮的眸内竟有着坚强不饶犟执的光芒。没错,以他多年从军的经验告诉他,面前这个狐眼女子不似深闺小家碧玉的柔弱无力,反而有着男子的强硬。他不由自主的扶上支架,想替那个女子分担一些,沉声道,“你一个女子来凑什么热闹,一边站着去!我们辰国的男子什么时候也要女子来做我们男子的活呢?大家都加把劲!”
“是。”士兵们脸色微红,都加快都手中的速度。
端午看着把自己挤到一边去而神色刚毅的百户所,不再多语,便静站一旁待他们搭建好帐篷。不多时帐篷便已搭好,只是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骏马嘶啼,树枝吟颤犹如鬼哭狼嚎,刹时便倾盆大雨而出。士兵们藏身帐篷,抱怨着这鬼天气说下雨就下雨,上午还烈日炎炎的。
这雨一直从午时下到傍晚仍不至,见天色已晚,于是将军便下令在树林里休息一夜。端午和秋姐卷缩在帐篷内简制木床上,雨水直击油布上的破洞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