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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疼地将她的手托起来,呵了几口热气,又搓了几下,“怪我不好,不要花灯了。”
她却摇头,执意把花灯摘了下来。
“那我帮你提着。”我忙说,“芳姨说过你身子不太好,不能受凉。”
丝绦垂眸想了会,将花灯交给我。
河面上传来孩子们嘻嘻哈哈的笑声。他们用一块板子拴上长绳,板子上站一个,另外几个便在前面拖着绳子跑。我小时候也和察德玩这样的游戏,只是到中原来以后没机会玩了。
我突然玩心大起,转头问丝绦:“你有没有在冰上走过?”
丝绦慢慢摇头,似乎有点胆怯。我极少看见她流露出这样的表情,有种使坏的心思,不由分说就拉着她的手往前边的台阶下到河渠里去。
冰上光滑,看那些孩子们稍不小心就滑倒了,然后笑的笑、哭的哭。
我却走得稳当,因为脚下的靴是我们在北方常穿的雪地靴,防滑保暖。
丝绦很紧张,紧紧攥着我的手一步一步跟着我走。我时不时回头看她,在一片灯火绚烂的背景中,她的轮廓那么清晰。
突然,夜空中传来“嘭”的一声巨响,一枚闪亮的光球冲上天,炸开来,像姹紫嫣红的春花盛开。
“快看!”我高指着天空,不料接着又是一声巨响,河面上传来震动,我本能地扔掉花灯将丝绦拉入了怀里,拔腿往河岸跑。
冰面喀嚓响了几声,裂了数道口子。
丝绦脚下一滑跌倒在地,我也站不稳,滑出好远去。
回头看她,不远处的花灯在燃烧,哔噃响。
她底下的冰一点点地开裂、缝隙越来越多,再也承受不住她身体的重量。
21、孔雀蓝…1 。。。
我呆呆地站在那,看着花灯燃烧,烟火绚烂,无数种色彩在她惊慌的面容轮番映照。
我抬脚走了一步,脚下也传来一声裂响。
丝绦望着我摇头,大喊一声:“你快走!”
那声音嘶哑、苍老、带着些许悲戚,我听过一次便不会忘。
我怎么能走呢?如果她因此丢了命,我也是罪魁祸首,应抵命才是。在北方生活多年,我已见惯了冰上突发的危险。交代她坐在那不要动,自己往反方向走了二十几步。
这时我离她三丈远,还能看清楚她的目光。
我不顾一切冲过去,寒风掠过脸颊仿佛划出了口子。在距她几尺的时候俯□子往前一扑,抱着她在冰面上滑出去好长一段距离。不是不害怕,在落地的那个时刻我紧紧闭上了眼睛,以为这一生就要和她一起结束了。好在我们滑出去之后那块冰才碎掉。
花灯还在燃烧,烟火仍然在空中绽放。
她的泪水打湿了我的手掌。
“没事了。”我将她抱得很紧,都怪我叫她受了惊。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元旦快乐,新年快乐哈 ~
22
22、孔雀蓝…2 。。。
好在周围都没有人受伤,方才只不过虚惊一场。我将丝绦搀扶起来,走上岸边,胡乱用衣袖帮她擦拭眼泪,“你没受伤吧?哪里疼吗?”
丝绦一直在摇头。
齐安慌慌张张从围观的人群中挤出来,抓着我的胳膊大叫:“公子!公子没事吧?”
我觉得腹部有些不适,摸了几下,将那只碗掏出来,竟然已经碎成了两半。我无比惋惜道:“可惜了这精致的碗。”
丝绦从我手里接过去,拼了拼,中间有缝隙,怎么也拼不回来了。她将几片破碎的瓷包起来,低声说:“没关系,我再重新做一个送给你。”
听见她开口说话,我心里是说不出的高兴,都把齐安忘在脑后了,光顾盯着她一个劲傻笑。或许是因为自卑,她不敢大声说话,语声非常低微、只有我才能听见。
我用手掌捧住她冰凉的手往自己怀里塞,希望让她变得温暖一些。
她低着头问:“你救我的时候可曾想过?若是不走运,会和我一起掉下去。”
“要不是我,你也不会遇险。所以将功抵过,你不欠我恩情。”
她抿唇笑了笑,抬头望我一眼,不说话了。
难得她与我说了好几句话,我满足了。
那把声音不温柔、不动听,甚至令人毛骨悚然,可我喜欢。
齐安不知是吓的还是冷的,牙关打颤,劝我说:“快回去请郎中检查检查,公子若是出了什么闪失,我就要被太、太夫人打死了!”
丝绦闻言也担忧地看着我。
我不以为然道:“能出什么闪失?先送丝绦小姐回去。”
齐安无奈,只好去叫马车来。我明白他有多担心,毕竟我的安危就是他的安危,若今天这事情叫宫里头知道了,他会没命的。其实再让我选一次,我未必会那么英勇地去救她,只因那个时刻我忘记了我是赫连睿德,我只是贺睿之。
一个普通人,怎么就不能豁出命去救自己心爱的女子?
深蓝的夜空又飘下了雪花,在寂静宫灯的光晕里扬扬洒洒。
我沐浴后换了宽松的黄绸衣裳,随性地躺在矮榻上看藻井里的灯。想起今天丝绦身上穿着的那件湛蓝的袄子,绣着一环一环的螺纹,像孔雀的尾羽。她穿什么都好看。
如嫔我身边玩一种来自南疆的乐器,叫做葫芦丝。如嫔喜欢玩新奇的玩意儿,而且很聪明,总是能很快琢磨点什么出来。我们俩都不通乐律,不过胡乱吹些不成曲调的音,也能玩得眉开眼笑。
晚会儿,齐安领着御医来了。
为了叫齐安放心,我认真地配合御医,将自己身上哪里不舒服都说了一遍。
御医擦着汗,清清嗓子说:“皇上,老臣以为先处理外伤,明日再请院士来仔细瞧瞧。”
御医所说的外伤不过是胳膊肘上的一块青肿,我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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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性子由他给我抹药酒。明天太医院院士来的话,恐怕母后也会担忧。关于我这轻微的伤是如何来的,就算齐安能圆过去,也怕那些护军会泄露口风。
我呵呵笑着说:“薛太医,朕与你说着玩的,哪儿有那么多毛病?不过是磕了一下。不用劳烦院士了,朕一切安好。”
待人都退了出去,如嫔端了盘糕点来坐在我身边,自己拈着吃,一边嚼一边问:“皇上,宫外头有意思么?”
“有意思啊。”
“臣妾也想出去玩。”如嫔在我面前不避忌地说这话,似乎是打定了什么主意。我想了想,去年允了她一家大小进宫来聚,今年似乎也没给她什么特别的照顾。夏天带她去畅春园避暑还出了点岔子,被母后罚了。如今吉嫔有了孕,她时常去陪着,难免不会嫉妒。
女人争风吃醋是最可怕的,好在她机灵懂事,不会像皇后那样没脑子。
“祭祖那天,朕要和皇后同行,不如你在后面跟着,正好也出去看一看。你入宫也有三年了,都不知道京城是什么样子。”
如嫔高兴得往我嘴里塞了块糕点,笑眯眯道:“多谢皇上。”
今天云很重,御书房里暗淡。我抱着小暖炉倚在龙椅上有些困倦,叫人把灯都点起来,刺刺眼就有了些精神。
察德进来请安,摘去斗篷走到鼎炉旁边伸手烤火。
是我召他来的,看他近日气色不错,便想与他聊一聊。
自从皇后诞下皇子以来,甯太妃鲜少来宫里,忙活着给察德纳妾。皇亲国戚的适龄女子都被她问询了一遍,似乎挑了几个中意的。不过那些金枝玉叶怎么会甘心做妾?甯太妃为此犯愁。
我问他:“纳妾之事如何了?可有中意的小姐?”
察德有点忸怩,挠挠头说:“皇上,臣其实看上了一名女子……只是,不敢与母妃说。”
难怪看着整个人精神了,原来是人逢喜事。我也为他高兴起来,坐直了身子问:“为何不敢说?是哪家的小姐?”
“皇上可还记得我曾说在公主府看见了长兴的鬼魂?”察德面露微笑,轻轻地说,“原来不是鬼魂,她是公主府的一名侍女,曾经伺候公主多年,不舍得离开,就一个人在公主府里住着。后来公主府拆了,她就流落在外,给大户人家当柴火丫头。”
还有这般离奇曲折之事?我狐疑睨着察德,“你不是很确信看见的是长兴吗?怎么又成了别人?”
察德说:“长得有五分相似,夜里又看不清,我就认错了。”
“侍女长得与公主相似?”我瘪着嘴表示不相信,而且察德的眼神也太差了些,爱得死去活来还能认错。
察德忙解释道:“我是亲眼见到了才相信,或许是因为中原女子都长差不多的样子。”
我无奈吐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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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汉家女子,你怎么能要?”
“也就是为此,我不敢与母后说。”察德紧张地攥着拳,低头对我说,“皇兄,我想给她假户籍,让她变成夏族人,这样我便可以纳她为妾。”
“察德,混淆皇室血脉是大罪你可知道?”
“知道。”察德笃定点头,又摇头,“可是我不能再放弃第二次。”
“只是与长兴长得像,并非真正的长兴,你何必执着?”
“是冥冥中注定的,长兴走了之后,给我留下了她。”
我想我劝不动察德,他这样痴,难保不会又为了一个酷似长兴的女子闹得半死不活。所以我只能帮他出主意了:“去物色小户人家,家里只要有人在朝为官便可,叫他们家多出一个庶出的女儿也并非难事。”
“恐怕出身低微,我母妃又不乐意,到时还望皇兄替我作主。”
我点头应了,见他这样眉开眼笑,不禁暗暗叹他没出息。
察德走了不久,我想叫齐安传午膳,却找不见人了。
一个小太监慌张地跑进来小声回话:“皇上,齐公公叫皇太后召去了,挨了板子,命奴才来传个话,太后打算派人去琉璃厂。”
我手里的折子掉了下去,摊在地上。母后怎么会知道?除了齐安和那几个护军,谁会知道我去琉璃厂的事。来不及细想,我担心母后会拿丝绦怎么样,大喊:“快快备驾!”
“皇上要去哪里?”
“去……”我要去哪里,没了齐安,都不知道要怎么瞒过去。那几名护军大概也被母后拿住了。我便是孤立无援,连宫门都出不去。
怎么办呢?如果丝绦知道了我的身份,我该怎么办呢?
一个人坐在御书房里发呆,预想糟糕的场面。惶惶不安,甚至能想到她恨我的目光。
我能不要命地去救她,却不能阻止未来将要发生的事。
上天会如何安排,我怎么知道。
母后来了,她叫所有人都退下,只和我面对面地坐在御书房里。【 ﹕。qisuu。】
很久以前我们也这样坐着,她教我忍辱负重、韬光养晦。
母后的眼眶是通红的,已经哭过了,她向来不在我面前哭。只会坚强地抬着头告诉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母后抬手用手绢蹭了蹭鼻尖,慢慢说:“皇上,不是哀家心狠,那样一个令皇上连命都不要的女子,留不得。”
我知道我什么也不能说,一旦开口为丝绦求情,她必死无疑。难道我只能这样徒手旁观,直到母后派去的刽子手将她鲜血淋漓的头颅抱回来给我看?
我喉咙里有东西在往上涌,想呕。
很久没有这么害怕的感觉了,在我奋不顾身救丝绦的那一刻也没有这么害怕。我害怕尸首、鲜血还有大火。
我用极平静的语调对母后说:“不过是个女人,朕不缺,也不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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罕。”
“真不稀罕,怎么会为了她忘掉自己的身份?”
我一手用力掐住另一手的虎口,冷静答道:“朕没有忘,救她不过是做做样子,好一亲芳泽。从前时常与父皇和察德在冰上游玩,自然知道哪里有危险,遇到危险该如何。”
母后蹙眉看了我一会,不知在想什么。
我镇定自若起身,说:“饿了,不如母后与朕一同去用膳。”
“也好。”母后敛去了情绪,表情也波澜不惊。
我们相依为命的两个人,已经习惯了不去探究对方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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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晚上,风声不止不休,偶尔听见一团雪从树枝上落下来的声音。
从未知的高度落下来,砸得我的心发慌。可能我又祸害了一条人命。这么多年,因我而枉死的冤魂再多一个也不算多,下了地狱之后,他们都会报复我,让我不得超生。
帐子里如嫔睡得很熟,鼻息声一起一伏。而我在黑暗中独坐至子时,手里揉着那条绣着青花的丝绢。
母后同样没有睡下,正在慈宁宫里等着消息。子时的更声一过,她派去的人回来了。我却不知道结果是怎样的,她不会告诉我,我也不能去问。听闻她睡下之后,我命人去请了母后的心腹来问话。
那位参领姓塔塔,从我记事起,他就在父皇身边,父皇驾崩后,他一直保护母后。他每次拜见我都低着头,谨慎小心。
我没有勇气开口问,怕问了以后他也不会说实话,他那么听母后的话,即便丝绦没事他也会骗我好叫我死心。我就那么愣愣看着他,不发一言。
“皇上,微臣该死。”他抱拳说道,打破了沉默。
“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