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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金钗直点眉心。商凭寒见状赶忙收剑回护,又一声“叮”的脆响,长剑架住了金钗,却不是钗尖儿,而是正叩在那梅花瓣上。
“妹妹好功夫。”眉如黛娇娇一笑,商凭寒顿感一股压力从钗头传来,忙运功相抗, “卡”的一声,似有什么裂开之音,众人正纳闷,却只见商凭寒抚眼一声闷哼,紧接着又是一声凄叫,但见血光一闪,眉如黛迅速退开身来,独留商凭寒原地抚眼,那雪颜上一道长长的血痕。
“商姑娘!”金阙楼飞身过去,伸手却又不敢轻碰,只见她左脸上一道长约三寸的伤口,皮开肉绽血流不止,顿时心又痛又急,“你……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痛?”
“我的眼睛……”商凭寒长剑扔在了地上,双手抚着眼,神情甚是痛楚。
“你……你这妖女,竟然暗施毒手!你快拿解药来!”金阙楼愤然怒视眉如黛。
“哟,金大侠,你这话可不对了。”眉如黛娇媚的斜睨一眼金阙楼,把玩着手中金钗,那梅花钗头的花蕊是圆心的,此刻裂开一道缝儿,“我哪有使什么毒手。奴家我生有几分姿色,平日里老是遇到些好色匪徒,偏我又是一柔弱女子,比力气哪里是你们男人的对手,所以只好在这随身不离的金钗里藏了一滴‘彖草水’,原只是自保之为,谁知这商家妹子却老看我这金钗不顺眼,三翻几次的敲来砸去的,把这金钗给敲破了,很不巧的这水却落在了她眼里,这哪能怪我呀。”说罢甚是委屈的拭拭眼角,“这可是大伙都看得清楚的,我可没故意滴到妹子眼中去的。”
众人听着,心里想,这娘们忒是毒了些,对着女人手段都这么狠,男人都比不上。
这“彖草水”是一种毒草汁,沾肤即痛,何况是人最脆弱的眼睛,估计这商家美人儿这双眼睛八成会要毁了,而且脸上那伤……这张花容月貌大概也是毁了!女人的妒忌之心啊……许多人心里感叹着。
“你……你……”金阙楼被她一番话气得肺都要炸了,“你还说不是故意,那她脸上的伤怎么说!”
“那个呀……”眉如黛眼一瞟商凭寒那血淋淋的一张脸,心里甚是舒坦,面上却是一副愧疚,“商家妹子被‘彖草水’一浸便大叫了一声,吓得我手一抖,一个不小心金钗就划下来了,这……也不是故意的,若不是商家妹子自己……”
“喂,你明明是故意几次引商姑娘去敲你的金钗,这么多人都看着,你怎么还可以说瞎话!”眉如黛的话叫一个极是清朗的声音打断了,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回廊旁小亭里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正胀红着脸大声道,“你金钗里的‘彖草水’弄得商姑娘眼睛看不见了,可你不但不住手,反而在她脸上划这么重的伤口,你心地太狠了!”
广场上众人哪有不明白眉如黛的用意的,除了金阙楼,没一个说出来,这是大家的一个共识,皆在这江湖行走,不管黑道白道,平日言行皆要留三分情面的,哪个心底里不会有几分龌龊念头的,何必揭了那层纱,让人难堪的,偏此刻,这少年却是毫不留情的说了出来,有的人心里大叫痛快,有的却不以为然。
“这位小兄弟。”眉如黛只是黛眉跳了跳,依神色如旧,娇笑盈盈,“你是要打抱不平吗?这高手比武瞬息千变的,我哪有可能算计好的,一切纯是巧合,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哦,我对商家妹子怜惜还来不及呢,又怎忍心伤她。”
“你说话真令人讨厌!”宁朗一听她这些话更是大怒,“你怎么这么坏!做了坏事不承认还要污蔑别人,你……你真是个坏女人!”
饶是眉如黛修炼日久脸皮儿厚,此刻却也要变色了。在这江湖上混的,哪一个不是成精的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偏今日遇上了这么个二愣子,不识场合不饰言词的,就这么扫头扫脸的直言不讳,再一看广场上那些幸灾乐祸的脸面,心头顿是恼怒不已。
她脸一整,道:“小兄弟若有本事,不妨也来指教一二。”
“哼,你这样的坏女人,我才不怕你!”宁朗足下一点,人便跃起,两个起落,便落在了广场上,那动作快得令身后的宇文洛想对他交待几句都不行,只能暗自祈祷小弟不要遭了毒女人的毒手。
十二、炽日神话(上)
宁朗到了场中,倒先不动手了,反走到金阙楼和商凭寒身前,从怀中掏出两个瓷瓶,递给金阙楼道:“这里是‘紫府散’,可以治她脸上的伤,这里是‘佛心丹’,你融在水里给商姑娘洗洗眼睛。”
“啊?紫府散?佛心丹?”金阙楼大吃一惊,这可是千金难求的灵药啊,他……他竟然一下两种都给了他一整瓶?
“是啊。”宁朗不明白这人为什么不快点接过去治伤,“师父给我了我每样五瓶,这两瓶就送你吧。”
他这话一说,广场上众人顿时又羡又妒,平常人求一颗都难,他……竟然拥有五瓶!而且还这么随便的拿来送人,简直……简直令人气愤啊!
“多……多谢少侠!多谢少侠!”金阙楼连忙道谢,一把接了过来。
他虽不认识这少年,但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未染一丝红尘污垢,可见心地纯善。
“不用谢。”被人道谢宁朗略有些不自在,摸摸头,见商凭寒强忍着痛不吭声,一双眼睛红肿不堪,脸上血流不止,不由担心起来,“你快去给商姑娘治伤吧,担搁久了不好。”
“嗯。”金阙楼忙扶了商凭寒离去,临去前狠狠瞪一眼眉如黛。
“小兄弟,你是哪派弟子?”眉如黛疑惑的看着眼前这稚气未脱的少年,目光一扫,看到了他背上的那杆银枪,心里约莫有几分明白了。
“我是宁家的宁朗,也是浅碧派的弟子。”宁朗回转身虎目瞪得圆圆的看着眉如黛,心中余怒未消,“你这么狠毒,怎么可以当武林令主统领江湖!”
原来是宁家与浅碧派的子弟,难怪有这么多的灵药。众人恍然大悟。
“咯咯……”眉如黛娇娇笑起来,“小兄弟觉得什么人可以当呢?”
“当然是好人才能当!”宁朗毫不犹豫的答道。
“是吗?”眉如黛媚眼儿一转,“那便让我看看小兄弟这样的人够不够格当这武林之主!”说罢手往头上又拔下一根金钗,两手各擎一根,满脸堆笑的看着宁朗,“小兄弟可要手下留情呀。”
“哼,我只是要打败你,让你不能当这武林之主,但我不会伤你的。”宁朗实话实说着。
广场上许多的人暗想着,这孩子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这高手过招哪能保证不伤毫发,那性命送了的都有,他却说不伤人,他是太笨了,还是真的武功很高啊?你不伤人,人家还要伤你呢!
“咯咯……”眉如黛面上笑得欢畅,心里却在切齿,这该死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小兄弟这样说了,我就放心了。”
宁朗拔枪在手,堂堂正正的一施礼,道声“请。”
这一礼一声“请”倒真令许多人忍俊不禁,看他明明年纪甚小,却礼仪周到,中规中矩的,颇让一些人生出一种“小老头”的感觉来,甚是好玩。
眉如黛抿着唇,也道声“请”,却是玩笑罢。
“你是女子,你先动手。”宁朗摆好姿式道。
唉!已有人在叹息,这……这浅碧山教出的孩子都是这样么?家教好得让人哭笑不得啊。
回廊上,洺空、秋长天等大家之主却甚喜这少年的言行举止,任杞更是骄傲不已,兰七玉扇遮着脸,可从那双明亮的碧眸中可看出他在笑,明二、花清和等也是面带微笑。右回廊的人却是好笑又不耐烦的样子。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眉如黛话一落,两根金钗已直刺宁朗,一点咽喉,一刺前胸,出招迅疾又狠辣,顿时有人暗中替宁朗担心起来。
宁朗见之却是不慌不忙的将银枪胸前一竖,简简单单,却有高山巍峨之气势,眉如黛顿觉得攻路被封,忙撤钗换招,宁朗银枪却一顺,递向了眉如黛左肩,金光一闪,眉如黛金钗相交挡住了银枪。
广场上众人全神贯注比试,只见银枪举轻若重,一招一式皆为剑式,金钗轻盈灵动,时刺时挑,看得人眼花缭乱。皆暗暗想着,这眉如黛确有几分真本领,难怪能统御百妍宫里的众花娘子,而这宁朗,却更令人惊讶,如此年纪,武功却是高得出乎人意料之外,竟丝毫不低于眉如黛这样的成名人物。
众人看的还只是表面,与宁朗真正交手的眉如黛心里则更是惊震不已,这少年使的武功招式极是平凡,却招招实实在在恰到好处,数次与他银枪相碰,手中金钗几欲脱手飞去,足见其功底厚实,非平常高手可比,难道自己黑道一方魁首,竟要败于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之手?
“小兄弟,打了这么久可累着了?”绵软酥骨的声音,靡媚入骨的笑容,广场上许多人心神摇荡。“小兄弟,我们歇一会可好?”那眼睛里仿似生着柔柔的钩子,钩得人神魂欲醉,不能自已。
媚术!有人暗自警醒。
宁朗一招“问君无路”正直逼眉如黛前胸,忽地眼前一花,眉如黛竟换成了兰七,含笑而立,柔情满面,心中顿时大震,赶忙撤招收回,瞬间只觉得臂上一痛,已被金钗刺中,定睛看去,却又是眉如黛立于身前,金钗如剑,直逼颈来,忙银枪反转,猛然又见兰七盈盈玉立,双手各握一股金钗,碧眸幽深仿似有无数话语要对他说,而自己的银枪却快要刺中她了,慌忙回手,银枪反在自己颈上划下一道口子,同时胸口一痛,神志便有些迷糊了,隐约听到大师兄、三师兄、五师兄的叫唤声,然后肩上一紧,似有人扶住了自己,仿佛还听到了兰七的声音……
那一天的那一刻,日后有人回忆起来,只说一句:世间无人轻功能快过兰家七少!
宁朗撤枪自伤、眉如黛金钗伤他那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回廊上任杞只来得及一声惊唤,还未及站起身,眼前紫影一闪,再看清时那人已在场中,一手扶住了宁朗,而眉如黛却已摔出丈远。
“兰……兰……我不会伤你的……”
兰七扶住全身无力的宁朗,耳边却听得他轻轻的呓语,那么的轻,轻得以为根本没有听到,然后不知怎的,那早已冷硬了的心就那么软了一下,酸了一下,脑中有片刻茫然,不知是什么感觉。
“兰……七少。”眉如黛爬起身来,嘴角一缕血丝,一双媚眼此刻冷利的怨恨的看着兰七,“我与这位宁朗少侠的比试尚未结束,你却突然出手伤我,这可不符大会规矩!”她堂堂百妍宫主人,却被这样一个后进之辈甩袖一招便摔地不起,今日已是颜面扫尽,可也不能让他人如了愿!
“小师弟!”
“宁朗!”
此时宇文洛、任杞及浅碧派的三师兄谢沫、五师兄宋亘都奔了过来,一看宁朗闭着眼毫无知觉的模样不由急了。
“你这老妖婆,你用了什么毒手段让宁朗变成这样的?!”宇文洛愤恨的瞪着眉如黛。
这一声“老妖婆”却犯了眉如黛的忌讳。要知女人天生爱美,容不得别人说她老了丑了。眉如黛实则已年近四十,但修为颇深再加平日保养得当,因此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多一点的样子,平日多得赞美倾慕,此刻宇文洛却当着全武林的面骂她老妖婆,顿时心头那火腾的蹭起了三丈高,一抹嘴角血丝,极是娇媚的一笑,无比轻柔的道:“我金钗上抹了‘化物散’,不是什么毒药,不会要他性命的,只不过……”眼角瞟到任杞、宇文洛一脸紧张的看着她,心下痛快,“只不过让他睡上一觉,顺便散了他一身功力罢。”
“你……你真恶毒!”宇文洛顿时大怒,握拳便要扑上去。
“这位少侠!”任札赶忙拉住他,“我们先要救宁朗。”说着看向眉如黛,不怒不躁的道,“眉宫主,请赐解药。”
“咯咯……”眉如黛又是一串笑声,“这是没有解药的。”
任杞一听,脸色也变了变。
“要她的解药干么,你们不是有佛心丹吗?”宇文洛压住怒气,提醒刚才还一派雍容此刻却一脸空白的任杞。
“‘佛心丹’是可解百毒,但这‘化物散’可不是什么毒药,你用再多的药也是没用的。”眉如黛却又是一句轻语击溃了他们的希望。
“你……如果宁朗真出了什么事,我一定……我一定……”
这一刻便体现出那家教太好的孩子的短处了,宇文洛恨恨的要说几句狠话,奈何脑中狠辣的言词贫乏,半天也没吐出句让人能胆颤心惊的狠话来。
任杞脸色更白了,眼睛看向宁朗,顿时又痛又悔,心痛着这个善良的小师弟,悔恨刚才就不应该让小师弟面对这险恶的女人。
“喂,老妖婆,我小师弟受了什么罪,我会十倍奉还的。”三师兄谢沫的手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