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嚓!又是一声刺耳的声响。
“嗯?”兰七碧眸眨眨,似没听懂。
“七少,二公子被我们杀了!”兰昽、兰曈这次的声音小了许多。
“你们说什么?”兰七碧眸中神色很是奇异。
“他。。。。。。刚才我们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受了重伤,我们猜是与云少主比武的结果,所以。。。。。。”兰曈道。
“七少,我们刚才。。。。。。也只是想试试,我们本没当真的,可谁知。。。。。。谁知明二公子竟然没能躲开那一剑,也不知怎么的。。。。。。真的给我们刺死了。”兰昽接着道。
两人此刻不知怎的,心底里一股凉气直渗。按理说,他们能杀了那么厉害的人物应该很有成就感,而且他们也做成了七少一直未能做成的事,怎么都该高兴才是,可是,他们提不起一死安兴奋的心情。
“凭你们的身手。。。。。。杀了他?”兰七似乎无比疑惑。
“是真的!”兰昽道,心慌得乱跳。
“刚才属下亲自探过了,真的。。。。。。死了!”兰曈都听得到自己得心跳声了。
“哦。”兰七轻轻淡淡得应了一声,过得半晌后,她蓦地放声大笑,道:“好!好!好!哈哈哈。。。。。。那太好了!你们有功,回去兰家后重赏!先下去吧。”
“是。”兰曈、兰昽战战兢兢的逃命似的退下了。
房内,兰七端着杯,却叮叮的响个不停。抬起左手按住不住抖动的右手,喃喃道:“我一定是因为太高兴了。”
却不止右手在抖,左手也在抖,无法抑止的抖动着,砰!杯终于摔落在地,瞬即四分五裂。
兰七看着地上碎裂的茶杯,蓦地觉得心头一痛,仿佛那一下摔裂的是自己的心。
怎么回事?兰七按住胸口。这样的感觉。。。。。。仿佛是多年前,知道哥哥永远也不会回来时那一刻的感觉。
“怎么回事?”兰七喃喃问着,畏冷似的抱住身子慢慢的蹲在了地上。
“不对。。。。。。不对。。。。。。那假仙那么喜欢骗人,我得亲自娶确认才是。。。。。。”
口里如此说着,人却怎么也动不了。
“假仙。。。。。。我。。。。。。要去。。。。。。”伸手捡一块碎瓷紧紧握于掌心,血瞬即渗出,却借着那痛让脑子清醒,再使劲摇摇脑袋,摇去脑中所有的纷杂,环视四周,寻找着殿门。。。。。。
忽然,她猛地起身,瞅向窗门,厉声喝道:“出来!”
然后,窗门打开,便见明二公子优雅从容的飞身飘落。
“你!”兰七碧眸中刹那间闪现耀目光华,但转眼间,她冷下了脸,“你这假仙怎么还不死!”
明二却不以为忤,只是笑看着她,道,“明白了?”
“哼!”兰七冷哼一声。
“你也终于明白了。”明二公子的仪容神色此刻却是无比的雅逸安宁,一双眸子从未有过的清透空明,缓缓的笑道,“我们都不能杀死对方。”
兰七闻言眼光一闪,然后咬牙一字一顿的吐出:“谁说不可以。”话未完,人已欺近,手中手中玉扇抵上了明二颈脖,“本少亲自动手!”
“哦?”明二垂眸看她一眼,不动,笑容恬静神色淡定。
颈上慢慢渗出血来,顺着扇骨流下。扇柄上也染有鲜血,那是兰七刚才握着碎瓷而流出的血。
扇骨上的血汩汩而下,在扇面上划下缕缕艳痕,最终与扇柄上的血相融,再一滴一滴落于地上。
兰七握着玉扇的手越握越紧,碧眸中却已万千思绪转瞬而过。
血流得更多,再地上漾开一朵绮艳的朱花。
明二抬手,握住了兰七握扇的手,握住了那一手温热的血,指尖抚摸着那手背上凹凸不平得疤,目光锁住那双盈润如浸水碧玉般的眸子,道:“其实,那一日没有放手便该明白了。”
兰七闻言一呆,怔怔的看着他。
片刻后,她手一收,道:“该死的!”碧眸恨恨的盯着明二,“该千刀万剐的假仙!”
“彼此彼此。”明二神色间一派谪仙得出尘雅逸,无丝毫不快之意。
彼此盯视着,久久不语,眼中神色变幻,似是愤,似是恨,又似是无可奈何的认命。
也许,还有一丝谁也不会承认也没有发现的窃喜。
“唉!”良久后,兰七终只得重重叹一口气,“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哪里知道。”明二收起笑,摇头,“我也不想,可惜。。。。。。”眼眸看着兰七,“似乎都由不得我们自己左右,这算不算是天命?”
“唉,算了。”兰七认命似的坐下。
明二又笑了,道:“知道么,刚才我听到了一些话,然后心里有些不舒服。”
“所以也要弄得我不舒服。”兰七碧眸睥着他嗤一声。
明二笑着默认了,然后又道了一句:“现在我倒是挺舒服的了。”说完后身子一晃,一阵晕眩袭来,令得他赶忙扶住了桌子,这刻兰七才发现他背上大片的嫣红。
“你这该死的假仙!”兰七怒叱一声,可心头的慌乱却是无比真实的确认着刚才的认知,令她再无从否认与反悔。
“呵呵。。。。。。”明二笑笑。谪仙的脸上终于冒出冷汗,折损了几分仙容,只是神色间依是悠然,甚至是有些高兴的。
门外,给兰七送药来的凤裔悄悄离开。
兰七寒气化去后又在北阙宫里多住了几天,因为明二的伤。
那是,已是年尾了。
于是,皇朝众侠未能在过年前离开东溟。
北阙宫里,明二与凤裔曾有过一段对话。
那一日,明二醒来后,便见凤裔在为他上药。上完药后,凤裔也没有离去,站在窗前许久,窗外碧空如洗絮云飘游。
明二倚在床头,看他良久之后,似有些漫不经心的道:“这么多年,她一直在等你,一直在等着一个答案,而你。。。。。。似乎没有说的打算,令我都有些奇怪了。”
床前凤裔身子一震,却未说话。
明二也不急,静静的等待。
终于,凤裔开口:“昨日,你能以自伤得一份认知,便该明白了。”
明二闻言心头一跳,奇异的望向凤裔。
“况且。。。。。。”凤裔目光怅怅的望着天际浮云,“那日她醒来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此生永不相见,你我相忘江湖’有这句话,又何必再说。我为何离去,她或许知道,或许永远不知道。可无论哪样,就如此结果罢,我永远都不需再说。”
明二看着他,看了许久,最后淡去惊异的神色,也不知是佩服还是讥诮的笑笑。
“你认为你如此做是最好?”
凤裔默然不语。
“你很欣赏宁朗吧?”明二眸子看着窗边的背影,“可当年若你不离开,或许她也是一个宁朗。今日的‘碧妖’可说是你一手造就。”
窗边的身影又是一颤。
明二看着,空濛的眸子里深深的空空的。“若是可以选择,是和你一生相伴终生为乞,还是如今的孤身一人风光尊荣,我想当年的她,一定选和你一起,便是冻死饿死被人打死,她也选和你在一起,她甘之如饴。”
凤裔面向窗外的脸上那一层漠然终现裂纹,刻骨烙心的痛一丝一缕的慢慢浮印。
良久之后,凤裔才开口:“二公子知道了吧?”
“嗯?”
“二公子一定也查过我与音音的身世吧。”凤裔缓缓转身面对他,“既然你知晓那一段往事,那自该清楚一切悲难的开端。”
明二默认。
凤裔重又转身望着窗外,不让明二窥得他一丝一毫得情绪。
“我与音音。。。。。。从娘肚中开始,便彼此相守相伴,我们没有别人,牵绊得太深,而能无视罪孽,能一生做到不悔不怨的太少太少。所以。。。。。。我与音音。。。。。。这样就可以了。至少,她知道我在雾山一生安然,我知道她于江湖呼风唤雨,或许这算不得最好。可是。。。。。。”他顿了顿,然后转回头看着明二,黑漆漆的藏着无尽痛苦得眸子中闪着一丝脆弱的亮芒,“不是出现了一个你吗?而且还有宁朗。日子过去久了,她终有一天会淡忘了以往,毕竟,往后她还有未知的数十年岁月。”
明二讶然,看着他,一时未能言语。
凤裔走回床边,在离得很近的地方看着他,似乎要看透他这个人,一直看到他的心里去。良久后,他道:“你与她,相守相伴又相斗相忌,也算世间少有。若有一日,你们能去了这份相斗相忌,或许就是‘白风黑息’那样的神仙眷侣。”
明二闻言失笑,那笑含着淡淡的嘲意,却不似对着凤裔,仿佛是对着自己。他抬眸迎视凤裔那双漆黑如渊的眼睛,他的眼中那一刻退去了迷雾,将那一双无情的眼睛展现于凤裔眼前。
“我与她是一样的人,所以我知道,我们这样的人,一生都不能拥有常人所能拥有的一切简单的东西。我们。。。。。。虽有牵绊,但一生最好也不过相伴相斗。”
凤裔闻言却摇头,伸手从怀中取过一样东西放于他手中,在明二的惊异中,合上了他的手,道:“你与她还有未知的数十年,有许多的可能。”他转身,抬步离开,门开启时,淡淡幽幽的飘落一句,“而我与她。。。。。。皇朝归去后,我与她永不相见,这一生,许是相忘,许是相念。”
房中,明二怔怔握着手中的东西。
最终章:尾声
一月六日,皇朝众侠终于登上回去的船。
清朗而清凉的早晨,两艘大船缓缓离开东溟海岸,载着数百豪杰与数千英魂的骨灰,迎风破浪,驶向茫茫大海。还有一些,留在了东溟,也许此生都再无机会踏上皇朝故土。
立于船头,回头看向越来越远的东溟岛,宇文洛感叹:“我们三千多人为‘兰因璧月’而来,最后却只余得这数百人黯然而归。”
宁朗闻言默然了半晌,才道:“若是当初随前辈不把‘璧月花’送回守令宫,或许我们就不必来东溟。”
宇宇文洛摇摇头,“东溟既存了念想,总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兰因璧月’的。”
“也是”宁朗想想点头,“只是,随前辈他武功高强,人也正当壮年,却为何要将‘壁月花’送回守令宫?”
宇文洛闻言失笑摇头,道:“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到吗?他之所以如此,当然是为了让洺空前辈不好过。”当日梨花冢里他便想明白了,静了片刻,他又道:“七少那一日,之所以出手夺‘兰因壁月’,或许她并不只是为着武林令主之位吧。因为当今武林中她已是万众拜服之人,其权势地位可比者寥寥可数。所以,她……或许真的只是如她自己所说的,只是很喜欢、很想要‘兰因壁月’这朵花吧。”
“嗯?”宁朗疑惑的看着他。
宇文洛眯起眼,看着东溟岛变成一个小黑点,在这辽阔的大海之中,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渺小。
“‘兰因璧月’不但代表着武林至尊之位,它还代表着另一样东西,你知道吗?”
宁朗摇头。
宇文洛倒也没想他能答出,道:“‘兰因璧月’之所以为天下所知是因为‘白风黑息’,它是丰兰息为风惜云种了八年才种出的绝世奇花。他两人少时相识于江湖,十年同行;青年时缔结婚盟征战天下同进同出;而于半璧江山到手之时两人却双双弃位让鼎浪迹天涯;后两人一统江湖共为武林至尊;最终他们却隐遁山林做一对神仙眷侣。所以这‘兰因璧月’还代表着一份完美的情!它代表着‘白风黑息’之间那种不离不弃、不悔不变、生死相守、相伴以终的令得百世倾叹的情谊!七少如此想要得到‘兰因璧月’,或许她真正想要的其实是……”说到这,他打住了话头,没有往下再说下去,转身回头,望向前方,前面是一望无边的大海,海水碧兰,深不可测,也如人的心思一般,非可估量。
宁朗听着,然后,眼前开朗,隐约明白了,也似乎知道了以后要做什么了。
这一番话叫刚刚步出船的洺空也听到了。那刻,他不由也有些神思恍惚起来。
世间真有这么完美的情谊吗?他与未明,昔日何曾不是两情相悦生死相许,可最终他们却是人离情散相忘江湖。“白风黑息”他们十年江湖数载征战,那么长的岁月里,真的不曾有过异心,不曾有过分歧,不曾有过遗憾吗?
若真如此,那也是好的。
他缓缓踱步走到船尾,却风秋长天已在那里。
洺兄,我们这一番算是空手而归一事无成吧?”秋长天回首看着他道。
“这已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洺空却沉沉叹息道。
“也是。”秋长天点头,“那一日,若丰家后人未现身,我们或许真的要尽亡于此。”
洺空却是漠不可察的摇摇头,脸上有着一份很深的忧虑。
“洺兄?”秋长天看着他,“你为何忧思?”
洺空沉默着,忽然转首望向数丈外的另一艘大船,明二,兰七便在那船上,而明、兰两家的属下却依如来时般无迹可寻。
“洺兄?”
洺空回首,缓缓道:“洛贤侄曾经告诉过我,东溟的‘云门九幽’尽毙于明二公子与兰七少之手。”
“啊?!”秋长天闻言一惊。他是与那九幽交过手的,自然知晓其功底,连他都不是对手,那两人却能杀尽……九幽!这武功……
“明二公子与兰七少武功之高确是当世少有,但九幽合力绝不会比他两人联手低,而最后却是九人死于两人之手,那绝非只是武功的问题。”洺空语重心长的道。
“那是?”秋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