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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我非去突厥不可?中原的男子都死光了吗?”她再也忍不住了,终于痛哭失声。
“这是杨坚的主意,他要以你交换一个人,以此牵制我周朝。”
“那我是不是永远见不到爹了?”瑶琴哭得伤心欲绝。
如今她恍然大悟,杨坚早已暗怀鬼胎,把她送到突厥后,即对她的亲人赶尽杀绝,不久就自己篡位当起皇帝来了。
一想到此,她就悲痛欲绝,父亲无奈和痛苦的神情,始终在她的脑海中萦绕不去,午夜梦回时,常让她由梦中惊醒。
今日在异乡遭此对待,愁闷、悲恨形成一种无际的哀伤,如巨石压顶,如地狱之火焚心……此刻复仇的因子,又在她体内蠢蠢欲动。
既已因爱而伤,她只有放弃对伊利罕的冀望。她决定暂时抛开儿女私情,另图报仇的方法,即使没有可贺敦的地位也无妨,因为当时即便拥有,也被伊利罕控制而没实权。
眼前能帮她的只有阿布达了,若他能帮她报仇,她一定会想办法报答他。
一想到复仇,瑶琴不再因情伤而颓废。意志消沉了几天,复仇的意念再生时,反而使她因振奋而精神奕奕。
于是她又弹起那首广陵散来,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此曲原有的气势,再加上弹奏者悲愤激昂的情绪,彷佛惊心的复仇场面已然出现。
琴音方歇,她像解脱似地趴在琴筝上,低低悲泣。她想起了摄达对她的好,如果他仍在,她早就达成报仇的愿望了,管他什么爱与不爱?只有对隋廷的皇帝报仇,才是她此生的心愿。
当初要嫁的人是摄达,为何偏偏让她先遇见伊利罕?嫁给摄达后还遗憾心所属的人不是他。是老天在惩罚她吧?才让摄达早早离开她,让她得不到权位,还要让伊利罕伤她的心。
猝然一只大手像安抚伤心的人儿般,轻轻地落在她的肩上。
“阿布达!”瑶琴抬起泪眼凝望他。
“你又哭了?”他心疼地道。“那种无情无义的人,不值得你为他伤心,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呢?”
“他毕竟曾是我的夫婿啊!”
“但他的心已在别人身上,你再眷恋也无济于事,想开点才比较重要。”
踏上突厥土地的那一刻,瑶琴就认命了,她不敢奢望今后能为自己而活,女人的命运一向不都是被男人操控?何况她的宗室亲人已无一幸免,她是个没有娘家靠山的孤女,只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我要报仇……”她露出恨意的眼神,恨恨的说出内心的愤恨。
“想找伊利罕报仇?”阿布达吓呆了,一向温柔可亲的人,也有强悍的一面。
“不,我要找隋皇帝杨坚报仇。”瑶琴方才的戾气没有了,转而柔声解释。
“为什么?”他一脸茫然,摸不着头绪。
“因为他杀光我的亲人,此仇不共戴天!”
“我好像没听你说过这件事。”
“我一直没机会对你说。”她顿了一会儿,转而对他恳求:“我需要你的帮忙,阿布达,你愿意帮我吗?”
阿布达沉吟一会,随即慨然应允:“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是……”
“只是什么?”瑶琴紧张地问。
“我已经没有兵权了,要帮你会比较困难,不过我一定会想办法的。”阿布达思索一会儿,忽然兴奋地道:“有一个人或许可以帮我们。”
“哦,是谁?”
“公孙谨。”
“他可靠吗?”她曾听伊利罕说此人智勇双全,但极有心机,他怎么可能帮他们去打大隋?
“公孙谨为人正直、诚恳,听说他和几个小可汗的关系不错,相信有他们的帮忙,要挫挫隋皇帝的锐气不是难事,肯定教他们隋军伤亡惨重!”阿布达满怀信心地道:“等事情完成,我带你一起离开突厥,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他仍殷切盼望。
“若是能帮我报仇,今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只是我只能以兄长的情分对待你。”
“我会等待,等你愿意敞开心胸,真正接纳我的那天。”
“阿布达,谢谢你对我这么好。”她实在太感动他的痴傻了。“对了,你为何这么信赖公孙谨呢?”
“近日我们经常往来聊天,他对我说虽然他来自中原,却喜欢我们突厥人的豪迈直爽,在他留下来教骑射之术的这段时日,他已和突厥人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你真的了解他吗?”瑶琴还是不太放心,究竟她该相信伊利罕还是阿布达?
“如今也只有孤注一掷了,不然你说还有谁可以帮得了我们?”
“嗯。”她只能认同阿布达的想法,先令大隋重挫,然后再离开伊利罕的土地,过着平静的下半辈子。
第8章(1)
阿布达撤去突利舍的官衔后反倒自由自在,没有公事牵绊,他更有时间往瑶琴的住处走动。尤其近日为了密商攻隋的事,他更是走得勤了。
这一天,他刚从瑶琴的住处回去,有一双凌厉的黑眸正燃烧着火焰,直勾勾地锁住他的背影,直到那背影消失不见,那双利眸才稍为收歛些。
伊利罕一踏进帐内,竟有一种莫名的伤感。明知此刻不宜来找她,偏偏又隐忍不住,想来看看她好不好?他这样对她,心里明白她哪会好?可是一股强烈的不忍之心引领着他来这里。他只要看她一眼就好。
已是夜凉露重,阿布达回去后,瑶琴早已宽衣准备就寝。想到阿布达的热心帮忙,她终于可以复仇了,多日阴暗的心情露出一道曙光,她不再意志消沉,不再沉浸于悲戚的情殇中。
想着想着,正昏昏欲睡时,忽然感觉身旁有个庞然大物靠近,她猛然一惊,下意识的坐起身来。黑暗中,她看不清楚对方的脸,只是惊叫一声:“你是谁?”
男子保持沉默故意不答。
“你再不说,我可要叫人啦!”她发出警告。
他没有让她有叫喊的机会,马上猿臂一伸就将她纳入怀中,贪婪地吸吮那两片芳香柔唇。
“你……”瑶琴骇极了。这人到底是谁?竟敢这么大胆地对她轻薄。为了保护自己,她顾不了许多,立即反咬那人的嘴唇,然后使出粉拳捶打他。
“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伊利罕伸手抹去嘴唇的血渍,不悦地开口。
“是你!”她万万没想到会是他,但一想到他已休了她,她内心的悲哀又涌上来。既然不想要她,为何还要来招惹她?“请可汗自重,你走错地方了。”她冷冷地发出逐客令。
“你赶我走?”伊利罕像是个无辜的小孩,不解地望着她。
“是的,因为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那么我该去哪里?”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虽然你已没有可贺敦的地位,但你仍然是我的女人,谁都不许跟你在一起。”他霸道地宣示他的所有权。
“你好自私啊!可别逼人太甚。”为了自己的尊严,她要挺身和他对抗。
“没有人敢挑衅我,只有你。”
“有些人专门为虎作伥,巴结你都来不及了,怎敢违抗?可惜我不懂得谄媚阿谀,你找错对象了。”
“你……”数日不见,她完全变了一个人,她在怪他废了她而怀恨在心吗?
“总有一天你会了解,为什么我会这么做。”
“我不需要了解,也不想了解!”她无所谓地道。
“为什么这么冷淡?”伊利罕快受不了她的态度,一向都是别人在看他的脸色,如今他却得看她的脸色。
“因为你我之间已无任何关系,希望你尊重别人,也尊重自己。”
“我明白了,其实是你心中另有别人,你早已迫不及待的想投入别人的怀抱!”他知道她最近和阿布达走得近,他心里极不是滋味。
“这不关你的事!”
“这是我的事。”
“你厚颜无耻!”
“随你怎么说。”
“你……”她气得不知要如何开口了,什么时候他竟变得这么死皮赖脸的。
“今晚我要你陪,要是让我满意高兴,也许你又可以恢复可贺敦的地位。”
“抱歉,我已经不希罕了,你高兴封谁就封谁吧!”
“你越不希罕,我越对你有兴趣。”
“请你马上离开!”她生怕自己心软,又再度为他沉沦,她真的不愿再受伤了。有情总被无情伤,何必自找麻烦让自己痛苦。
“我既然来了,就不会空手而回。”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又想欺负她?
“没有你的这些日子,真难熬啊!”他眼神一黯,泄露心底的一些秘密。
“你已经有了安阳公主,就放了我吧!”瑶琴明白他的心思,可她无法忍受无爱的情欲。
“是你先背叛我的,我不过是如法炮制,这样我们之间才算扯平。”
“你简直不可理喻!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那是遭人设计的,你到底要怎样才能相信?”她气自己为什么还怕他曲解,他都休了她了!在他面前,她总是处于劣势。
“我们之间算扯平了,今夜好好陪我。”话完,他趋前欲解开她单薄的衣衫。
“住手!”瑶琴决定反抗到底,保持最后一点尊严。她不是他的玩物,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你没资格碰我!”
伊利罕因她的冷漠态度愣住了。她变了,这不像他原来的妻子。是他伤了她的心,他还能要求她心甘情愿吗?但是他仍然不能放低姿态,否则将会露出破绽,再怎么说他是个可汗,即使他现在已不是她的丈夫。
“怎么?不是我的妻子,我就不能动你吗?”
“是的,你我之间已毫无瓜葛。”她有意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你休想!”他不甘示弱地回道:“只要曾经是我的女人,就永远也别想逃离我的手掌心,永远也别想再拥有别的男人!”
“你是恶魔!”瑶琴情绪激昂地道。既然不再爱她,为什么不放她自由,他是存心折磨她吗?
“不管你当我是什么我都无所谓,我想做什么谁都不许抗拒,尤其是你。”他强势的宣告他的所有权。
闻言,她脸色益发苍白了,他一定是她的克星,这辈子注定来和她牵扯不清。难道看着她痛苦、伤心,他会快乐吗?
“请你放了我。”她已没有心力和他周旋,只好放柔语气请他高抬贵手。
每当面对她的无助和脆弱,他的心就莫名的悸动,他告诉自己绝不能心软,不能表现出他在乎她,否则计划将功亏一匮。
他不管她的反抗,今晚就想要她,数日来的煎熬,他需要安慰。
此刻瑶琴如千年的寒冰,不再言语,她只能以冷漠来抗议他的暴行,拒绝被他点燃欲火,她必须努力压抑,不给他任何反应。
瑶琴如此冰冷的反应,让他气恼;可当他迎上那张清丽的容颜,他忽然心软了。他不能再强迫她了,他已经伤了她的心,如今又要来蹂躏她的身体。顿时他发现自己的残忍,就算以后她明白了一切,她还会谅解他吗?
“好,你是高贵的公主,我成全你!”
伊利罕对她虽有愧意,但吐出的话却是不带感情的强硬。他的骄傲容不得自己对别人低姿态。今晚看她一眼就够了,一个堂堂的突厥可汗,为了看一眼心爱的女人,竟也要偷偷摸摸的,真让他哭笑不得。
瑶琴如今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阿布达身上,她信任阿布达,而阿布达信任公孙谨,只因他们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公孙谨正欣喜自己的计谋即将成功,突厥内部已有分裂的现象,再加上他这三寸不烂之舌,正好可以笼络人心,让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如此他们就会忙得没空闲去侵犯大隋了。
他已和达达可汗有了秘密协议,如果达达想攻打伊利罕本营,他一定会暗中协助,或者请隋廷派些军队援助;如果隋廷卖个人情给达达可汗,这离间的方法将更有功效。
为了表示双方合作的诚意,公孙谨要瑶琴和阿布达亲笔书写密函给达达可汗以求援助,他们两人各自署名,由公孙谨代为送出这封求助信。
三天后的一个夜半,皓月当空,冷风飕飕。伊利罕的牙帐内满是突厥的达官显贵,瑶琴和阿布达也应召而至。
他会这么慎重的召集突厥的那些叶护、特勒、俟利发、俟斤以及伯克们,皆是针对阿布达和瑶琴而来。
原来阿布达和瑶琴给达达可汗的求援信竟然被截了,而且反诬他们有反叛之心,联合达达要对付伊利罕;达达早有异心,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而且这封密函也让人动了手脚。
阿布达和瑶琴原本处于敏感的地位,谁都会猜忌他们两人会有异心反叛可汗,如今被人怂恿利用了,这封信便是他们叛逆的证据,他们真是百口莫辩。
伊利罕脸色极为难看,尤其当着突厥的大臣面前,他想循私都难了。当一个突厥可汗若是处事不公,如何树立君威,让众人信服?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