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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秘籍悟个透彻,再在天未亮时出去比划练习,一日一日,年复一年。
然纵是事物再多,再琐屑,他都将陆淼的事放在第一位,对待陆淼,他可以说无微不至,无处不在。
他曾在女孩被某家坏小子丢石块吓跑,摔了一跤蹭破掌心一小块皮后,逮着机会用麻袋从后面将坏小子套住抗走,狠狠地揍了一顿,把男孩打的连他爹娘都不认识后丢回了坏小子家的院子里。
他曾在仲夏的夜晚因女孩白日无意间的一句想看“萤火虫”,而抽空在竹林里连呆了几宿,终于抓了一布袋的的萤火虫来给女孩看,回来时身上全湿了,林间的朝露让少年的头发湿漉漉的,一回来便去洗了几个时辰的澡…是了,他有轻微洁癖,却因她一句“想看”偷偷跑去给她捉萤火虫。
他因为女孩吃惯了家中厨子做的饭菜,再吃这里一群少爷小姐们做的焦菜硬饭身子不适应,接连吐了几天,看着女孩苍白的脸蛋心疼极,傍晚就跑去偷学城里大酒楼的厨师做菜,如此几个月,少年做的饭菜竟到了酒楼里掌勺大师的水准… …
也曾在女孩初潮时因不懂而惊慌失措,立马抱着女孩四处找医馆,最后在大夫抽搐的面容下,由大夫夫人在医馆里间帮女孩处理了身上,并送了一叠缝成的月事带给少年,在大夫夫人善意的笑声中少年面红耳赤的背着女孩,手提一个布袋出了门。
少年在女孩长大后不再抱着女孩睡觉,而是在隔壁房间清了东西睡下,女孩不知男女有别,只知道有赵哥哥在睡觉才安稳,在几番哭闹折腾后赵姓少年终于举手投降,在女孩床边又架了一张床,但不知为什么每次醒来时,女孩都从自己床上滚到自己身边,成了把自己当抱枕的睡姿。
女孩有次跟他出去跟丢了,看不到自己熟悉的颜容,在原地哇哇大哭不已,少年怕极了他哭,一直好声好气哄着却没见效果,少年想了想,对女孩保证道:“绝无下次,只要你找不到我了,喊两声赵哥哥,我一定就会出现在你面前的!”
之后果然每次只要女孩找不到少年,喊了两声自己的赵哥哥就会一身大汗淋漓、面红耳赤地喘息着出现在自己面前… …
这样的日子里,女孩在少年的呵护下慢慢长大,长成了一个袅袅娉娉的少女,明眸善睐 ,唇红齿白,顾盼流转间皆是清婉灵动,男子也不再是当初生涩的少年,在岁月的变迁下,男子出落的俊美无俦,剑眉星眸,挺鼻薄唇,一举一动里尽是清新俊逸。
两人本就算总角之交,纵言是佳偶天成也不为过。陆淼一直被赵靖生护得好好的,该有的少女心性也都有,是以常常在赵靖生办完事后拉他出去赏景游玩。
两人曾在七夕到江边放灯,承载着少男少女美好愿望的孔明灯飘过江岸,两人一路目送纸灯飞走升上高空,直到看不见孔明灯为止。
也曾到寺庙中去,赵靖生本不想拜佛,却被陆淼死活拉着跪下,许愿时偷偷睁开眼侧头,看到陆淼闭着双眼,一脸诚恳地许下心中的夙愿,女子恬静美好的样子画在了少年脑海里,永不褪色。
还曾随赵靖生行船去江南办公时望见过一大片芦苇地,一根根芦苇似棉絮毛茸茸的,雪白的芦苇随风摆动,画面美到陆淼依偎在赵靖生怀里在河岸坐了一下午。
记得太阳落下赵靖生要带她走时,陆淼依旧恋恋不舍。又待了一会儿,她抬头对赵靖生说:“赵哥哥,我们在以后住的地方前种一大片芦苇海好不好?”当时赵靖生自是笑着应下了。
男子满脸幸福地背着女孩走在芦苇地畔,女孩手上还拿着一根芦苇在男子头上摆弄咯咯笑个不停,夕阳将两人影子拉的老长,走远了依然能听到女孩如玉珠落盘般清灵的笑声,在这片芦苇海里回荡。
啊…还有婆娑江。
那个下午,晚霞袅娜在天边,夕阳洒下的光辉给整个江面镀上了一层金箔,少女起了玩弄的心思,躲在巨树上,听见男子四处寻找自己急切的呼喊声,心里甜得如吃了蜜饯。
待男子一脸焦急的模样寻至江边,她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还未站稳就被男子紧紧抱在了怀里,勒得用力到少女感到有些疼痛时男子才松开,细细看了看女子,复又收拢怀抱道:“千万不要让我找不到你好么小淼?如果找不到你,我会抓狂失控的!”
少女被深拥在男子怀里,眼睛突然有冒水的冲动,她突然有些后悔这样吓对方了,忙不迭用力地点了几下头。
得到女子回答的男子蹙起的眉头终于放开,喜上眉梢,埋首在女子颈间,女子都能感受到男子因喜悦激动,胸口起伏的厉害。在那天,他们许下了终生的誓言——生非同巢,死必同穴。一生相守,不离不弃。
她只觉一切豁然开朗,天地山水、万事万物都美好空前,抬眼看见温阳,忍不住在江边婆娑起舞,曼步轻旋,手可生花,一颦一笑间尽是风情。
她摆袖回身,恰见男子身姿挺拔立于几步开外,温情款款地凝视自己,时间都似在此刻停止。
她静静透过他的瞳孔,只独独看见了自己的身影,身后的景色再美,都仿若并不存在。
天地间只有一个女子,入了男子的眼眸。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决绝
记忆中的男子与身前的男子身影渐渐重合,然对方眼中凝成的“坚决”无情地打破了女子的期盼。
“十二年前,一场打着“诛妖魔”名号的江湖纷争牵连十余个无辜世家无端受了灭顶之灾。我赵家辈辈伸张正义崇尚公道,却几百余人全部死于非命,除我在外行事逃此一劫…”
那日他外出在自己瞒着家人偷偷办起的产业上刚拉回一笔生意,自己的发小就边喊自己的名字边跌跌撞撞闯进楼来。。。
“靖生,你家不好了!”
再回想他赶回家时面对的亲人们、下人们遍地尸体时的情形,往日的家不再,呈现在他面前的只是屠宰场,只看得到鲜血成流,染红了门口的石阶,染红了母亲栽下,父亲摆在堂侧的那小盆款冬… …
也恰如款冬花语的正义二字,家人一向维护正义惩奸除恶,可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还有陆大伯家,他那日救完了陆大伯的爱女小淼抱给伙伴后去看陆宅外院的情况,而那时整个陆家都成了火葬场。
大火烧红了半边天,炙热的气息混杂着少年沉重的喘息声,他静静望着大火,火苗蹿动间仿佛还能看见往日陆大伯亲切地喊他赵贤侄时儒雅温和的微笑,火光冲天燃尽了那片他眼里的祥和之地,仿若烙进他骨骼里。
还有救出其他伙伴时的情形,大家的悲伤、愤怒,他至今记得清清楚楚。
滔天的怒火隐于男子瞳孔深处,“后面我查清了,当初“诛妖魔”发起的原因是为了剿灭江湖一个新起的邪恶势力“青面阁”。青面阁专做拐卖人口、滥杀无辜之事。可本是清剿邪派,那群武林之辈却不问青红皂白屠杀几个世家的人,借口仅是从青面阁一员手中得到的一封伪造信件。”
以武林盟主小儿子林清奇为首的一干武林德高望重之辈的儿女亲戚被势力中人用龌龊手段胁迫参与一系列见不得人伤天害理的勾当,而青面阁的人被一网打尽关在武林盟主林盛平家地牢中,被抓邪派人士的样貌已在抓捕过程中被林盛平邀请来帮忙的众多江湖豪杰看过,可偏偏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在里面,怎样才能让那些见过自己孩子的人都从这个世上消失呢?
林盛平命手下将被抓的邪派人士的家族来路记下,当林盛平看了后不由大喜。
是了,里面有不少人正是前来帮忙一齐抓捕铲除青面阁的“江湖豪杰”的家里人。
而在清算后,发现助阵这次除恶活动且家中无一人有卷入邪派是非的武林世家只有不超过二十个,数目是家中有人被卷入纷争的江湖人士数目的一成不到。
这时,事情就容易办多了。己方人数众多,要颠倒黑白一下,难道不容易么?
再者,大家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然后一场滔天阴谋在武林里悄无声息地酝酿而成,一切只差一根引线。
而这根引线于林盛平等人来说捏造起来轻而易举,于是这场无名之火,在一群无辜的清正世家中,从天而降。
“打着正义的名号做这些邪魔都不做的恶事,回头一声误会全盘揭过,这也只这些“正人君子”做的出这些事。不灭完这些道貌岸然之辈,我枉为人子,枉为人侄”
“我可以一起去的!”女子急忙道。
“我已经十六了,我已经长大了!为何赵哥哥让大家都去了唯独不让我去?我也是大家的一分子,我也是要去讨回血债的一人啊!”
男子没说话,只是轻轻揉了揉女孩的头,像在轻抚世上最最珍贵的宝物,然后蒙上遮面的黑布,毅然离开。
而屋内,女子待了会儿,翩然跟上。
她又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呢?她的仇,就是他的仇。他去,便就是要把这仇一报了。
但是,不详的预感让她心慌乱异常,若赵靖生此行遭遇不测…她宁愿放下仇恨,或者代他报仇,也不要赵靖生离开她。
听了他这么久话,如今忤逆,就任性,自作主张这一次可好,赵哥哥?
事实证明,此行她跟对了。
家仇不共戴天,却偏偏出了一个忘恩负义,贪图荣华富贵之辈。
名单上的人才杀了一半,众人却在一次夜晚潜入中横空生变,突然从四面八方冒出的人与弓箭手让大家心底一凉… …
他们之中,有内奸。
那晚残月高悬,浓重的血腥味从这个府邸空气中传开,人间的修罗场和天上的皎月成鲜明的反衬,那一战,空前惨烈。
往日与自己嬉戏谈笑的伙伴们在一刹那被射杀,纵是武艺再高也抵挡不住一轮又一轮的绞杀,她作壁上观却如同针毡。
当那些衣冠禽兽停了攻击,逐尸翻遍看是否还有活口,只有所谓的仍旧蒙着面的“魔首“赵靖生还有一气尚存,只是也已奄奄一息。
当诸人准备扯开赵靖生脸上的黑布,抓住他时,一阵烟雾炸开在众人面前,待能够看见时地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他们再往收买的“叛徒”那一望,人已经死了,无声无息间一剑穿心,甚至那人还未出声,已气绝倒地,所有人都发现互相眼中开始生出一种叫惊恐的感情,未知的恐惧在此夜开始扩散开。
而郊外上,一身黑衣的女子背后正带着个穿着夜行衣的男人骑马奔驰在山路上,一声声“驾”凄厉十分。
女子不断对被绑在背后的男子说:“赵大哥,你醒醒,我们马上就到明音寺了,你马上就有救了”
“赵大哥,你别睡,再等一下下就好了”
“赵靖生,你敢睡着我就带你去跳崖,大不了一起死了一了百了”
“赵靖生你听你没有听到,不许死,我不许你死!”
……激烈的马蹄声终于停下了,陆淼解开将赵靖生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跳下来背起赵靖生径自朝明音寺最里面掠去。
“啪嗒”木门被突然推开,屋里一个老者闭目正盘膝坐在台上,而一黑衣女子背着一个蒙着黑布的重物向老者艰难走近。
黑衣女子将背上的人小心翼翼地放下,然后几步走到老者身前毫不犹豫地跪下,弯下身子,重重一拜。
“大师,求你救救他吧!”
老者却依旧闭着眼睛,不作回应。
女子等了良久老者均未睁眼,她起身走到门口青阶上,转身面向老者再次膝盖一弯跪了下去,凄极道:“大师,求你救救他吧!”
额头重重磕在青石上,一下一下,血沿着石阶,流淌下来。
不知何时,里屋终于传来了声音——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就留下他吧。只是此人孽祸过重,日后只得重新为人,忘却前尘…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多谢方丈!多谢方丈!”女子不稳地起身,额上直流的鲜血划过她姣好的面容……
忘了过去,忘了自己,比起赵靖生能好好活着又有什么?
赵哥哥,你且好好养着伤,而你的夙愿,就由我来替你继续完成罢。
老和尚知晓门外女子已经离开,缓缓下了台子将地上的黑衣男子扶起安置在一边的床上后,行至门口。
血迹斑驳在青石阶上,不止零星,而是大片大片的绯红残留在石阶上。老者轻轻叹了一口气,关上了门。
不论什么乌浊,天上下了一通雨,便都能将所有杂尘污秽冲刷去,徒留个干净美好的模样。
就像第二天降了一场大雨,将血痕洗净,青石又是粗糙清幽的样子,也没有人知道,曾经有个骄傲的女子,在这里行了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回行过的跪拜礼。
再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