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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性娘子-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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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2)
  颤巍巍地坐在炕上,紧握在手中的红丝巾都快被她给绞断了。
  她再也坐不下去了,但是却不能放肆地站起身,只能像个傻子一样坐在炕上,任眼前的红头巾遮去了视线,任一身红衣把她紧紧地禁锢在炕上,只能听着外头震天价响的喧嚣声。
  事到如今,她就算真的想逃,也不能逃了。
  前厅的喜筵来的大多是皇亲贵族,要不便是达官贵人,倘若她真的跑了,那他要怎么办呢?
  其实她是可以不用管他的,反正他只是为了欺负她才娶她;但是倘若她在这当头跑了,他要如何面对厅里的宾客?而若是惹恼了厅里的宾客,他们一气之下怪罪在娘头上,那可真是不好玩了。
  虽说不用人头落地,但是关进大牢是必定的。
  让娘辛苦一辈子没让她享清福已是罪大恶极了,倘若又害惨了娘,倒不如叫她去死。
  总归一句话,她现下是插翅也难飞了。
  人真的是不能迟疑,她不该等到坐上了八人大轿才想逃。修府离无忧阁太近,没半点缓冲时间,再加上娘所收养的师兄弟们全都守在轿边,她根本找不到空隙逃;早知道当初她就该听一念难得好心的劝告,早早收拾细软逃离长安城,而不是等到事情已成定局才在这里哀声叹气。
  她该怎么办才好?
  坐在炕上,满脑子想的皆是娘在她出阁前一日耳提面命的闺房私语,羞得她直想挖个洞躲起来。
  难道成亲后真得要那样袒裎相见吗?
  或许她可以跟一念打个商量,要他省去这一道手续,同床共枕便可,横竖这样也是可以生小孩的,是不?
  可他老爱欺负她……
  衣无愁悄悄地盘着腿,把手撑在腿上,再用手撑着顶着凤冠、沉重不已的头,轻咬着指甲,却想不透到底该怎么做,他才愿意不再欺负她。
  很难耶,自她认识他以来,他每见她一次便要捉弄她一次,除了这十年,基于很多复杂的原因,让他没法子欺负她,如今想要逃过他的欺负,真得从长计议才成。
  啪的一声,新房外的大门顿开,撞回她想得出神的思绪,听闻新房外的偏厅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喧嚣声,吓得她又往炕里躲去。
  来了来了,她还没想清楚要怎么同他说,他怎么现下就来了?
  娘说要过二更天的,现下时辰还未到,他怎么可以进新房?
  衣无愁仓皇地往里头躲,踢下了鸾凤枕、扯乱了鸳鸯被,就连头顶的凤冠也斜了,身上的霞帔也松了。
  倏地,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下来,凌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剩下的只有轻盈却又带点不稳的呼吸声音,一步接着一步,慢慢地走进新房,然后停在她的面前,静静的默不作声,彷似在审视着她。
  她没有张眼,但她知道站在她面前的人便是他,只是他一直站着到底是要做什么?不是应该先掀开她的头巾,喝合卺酒?
  很想开口询问,但若开口,她又觉得自己好像很急切地想成为他的妻子,一点身为女子的矜持都没有;不过她又不是真心想要当他的妻子,而他也不过是她童年的玩伴,只是因为情势所逼,只是因为她担心他的身体。
  对了,他的身子骨那么差,能喝酒吗?
  她忍着不开口,等着他掀了她的头巾之后再说。谁知道等了半晌,却仍等不到他的行动,她不禁偷偷掀开头巾的一角,想要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哪知道一掀开便看见他邪美的俊脸近在眼前。
  “啊——”她把头巾往后一抛,整个人也退进了炕里。
  “见鬼了?”修一念挑起眉,深邃的魅眸彷似带了点醉意。“你见过这么俊俏的鬼吗?瞧你吓得……”
  “你、你、你既然进来就该发出一点声音的,是不?”见他俊美得不似凡夫俗子的神态,她恨恨地冲到他的面前,闻到他身上浓浓的酒香。“你喝醉了?你可以喝酒吗?不会伤了身子吗?”
  她应该先问问娘,一念这样差的身子骨到底能不能多喝酒,否则出了事该要如何是好?
  修一念微眯起黯沉的黑眸,突地把她拥入怀里,深深汲取着她雪白颈项间的香气;环在她腰上的双臂不禁收得更紧,彷若要把她狠狠地嵌入体内,永远不让她离开。
  “你、你、你……”你了个好半天,还是只有一个你字。
  他怎么可以把她抱得这么紧?这事若是传到外头,她还要不要做人啊,还有谁会要她?若是让无常知道了,那很羞的,尽管没让他瞧见,她还是会觉得心头有点不舒服。
  “舌头被猫咬了?”
  他低低笑着,笑意透过他的胸膛在她身上引起共鸣,让她更加意识到两人有多么接近;但是推开他又怕使力不当,一个不小心又伤了他。
  “放开我。”虽说是嫁与他了,但她可不允许他这么待她。
  两个人靠得这么近,气息就这样吹拂在她的颈项之间,她甚至感觉得到他的心跳。
  “怕了吗?”他哂笑着,却突地放开她。
  “谁怕谁了?”呜,她的舌头像是打结了似的。
  修一念退到门边,俊脸上头噙着寓意深远的笑意,突道:“好生歇息吧。”随即便推开门离去。
  衣无愁瞠大圆眸,微启朱唇,难以置信这刹那间的变化……
  他就这样子走啦?还没喝合卺酒耶!她的肚子快要饿扁了,等着喝完合卺酒后才要吃点东西果腹的,他现在走了,她要怎么办?
  娘没教她,媒婆也没提……
  她垂下粉脸思忖了会儿,随即扯下重得让她抬不起头的凤冠坐到炕前的红木桌边。不管了,吃饱喝足之后再说。
  第6章(1)
  “走开!”
  一大清早,真的很早,春天的天际上头还泛着靛蓝的色泽,却已有一道洪亮且让人难以忽略的嗓音传出。
  此人不是谁,正是方被迎进修府的衣无愁。
  此时此刻,她正站在后院书房前的庭院里,双手叉在腰际,晶莹的水眸直瞪视着眼前如铜像般文风不动的白时晴。
  “不成。”始终不变的回答。
  “你……”若不是娘把她的软鞭收走了,她定要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已经决定一旦嫁进修府便绝对不会再拿任何会伤害人的器具,免得一个不小心伤害到一念;但是她现在发现,根本就不必有这一层的顾虑,因为她根本见不到他的人!
  以往住在隔壁,偶尔有大白的帮忙,她还可以夜袭到他身边,只为了见他一眼,确定他安好;但是现下他居然挡在她的眼前,限制她的行动,甚至不让她接近一念。这算什么?
  她真搞不懂大白到底在想些什么!
  已经嫁进修府多日,但是她只在成婚那夜见过他一面,这远比她尚未出阁时还难见到他的人。
  这样子可以算是夫妻吗?
  倘若这样子就算嫁人,她又何必嫁?
  她甚至连那一件事都还没有和他提过,他就先避不见面了。以为他会天天欺负她的,谁知道却是天天见不到面,甚至连归宁也是她一个人回去。怪透了,她不喜欢这个样子,所以她今儿个定要找他把话说清楚。
  不管是谁挡在她面前都一样。
  “少爷不见你,你还是回房歇着吧。”白时晴无奈地叹道。
  不是他狠心不放行,而是主子不点头,他这个当下人的也不敢放行,要怪便怪少爷吧。
  “你……”衣无愁澄澈的水眸就快喷出火来了。“你既然是修府的总管,就该知道我已经是修府的女主人了,你怎么可以不听我的话?”
  既然嫁进府,她便是半个主子,他怎么可以不听她的话?
  倘若身为主子在这个府里头连个下人都使唤不动,那她还有什么颜面继续待在这个地方?
  “你还不能算是女主人。”他的话寓意很深远。
  “嗄?”她瞪大水眸。“我可是八人大轿抬进府,和你家少爷拜过天地的,这样还不能算是女主人?”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瞧不起她的出身低吗?
  未免太过分了!她和他好歹也是有交情的,可以算是一起长大的玩伴,他今儿个说这些话未免太伤人了。
  “那是……”唉,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总不能要他挑明了讲吧?恐怕即使他挑明了讲,她也听不懂。
  “你说!”纤指指向他的鼻尖,让他有苦难言却不得不明说。“今儿个你若不把话说清楚,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她今天是和他杠上了,没个答案绝对不走。
  她就不信修一念真会一直待在书房,也不信经营数家商行的他用不着出门便可以谈妥生意。
  “你……”好啦,应她的要求。“你不是尚未和少爷同房吗?”
  “嗄?”他怎么会知道?
  没来由的,俏脸烧烫得像是着火一般,让她开不了口。
  怎么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定要睡同一张床才能当夫妻?他又还没有娶妻,而他会说这种话,岂不是表示他对她和一念之间的事一清二楚?
  对了,大白是府里的总管,亦接替了小白的贴身侍卫之职,天天都和一念绑在一块,也莫怪他会知道一念没有和她同房。
  啐,不过是睡同一张床罢了,她小的时候也常常和一念、无常睡在一块儿。
  唉,长大了真是麻烦,男女不得同坐、不得同蓆、不得同桌……可嫁了人之后便一定得同床,这规矩还真是怪。
  但问题是,一念老是避不见面,要她怎么和他同房?
  峰回路转,这下子又让她想出了问题的症结,只见她叉起腰肢,劈头又是一阵骂:“你家少爷天天避着我,要我怎么和他同房?我今儿个来便是要他把话说清楚,免得我一点威信都没有,凡事还得经过你的通报。”
  同房不同房的问题先抛到一边,现在重要的是得先让她能够见他一面,让她能够服侍他,要不她真不知道自个儿嫁给他到底是为哪桩。
  “我……”白时晴又叹了一口气,开始埋怨自个儿说漏了嘴。
  早知道这丫头单纯到不行,他便不该挑衅,更不该挑衅不成又让她找到话柄,逼得自己进退两难。
  “说!”别想再瞎混过去。
  “少爷不见你,我也没法子啊。”来点苦肉计。
  “以往你家少爷不见我,还不都是你偷偷打开后门,甚至想尽办法帮我调开他身边的护卫,好让我可以在书房外瞧他一眼。”她发狠地眯起惑魂的水眸,一步步逼近他。
  以往做得到,现下做不到?她可不听这种废话。
  “那是……”此一时彼一时。
  “原来以往都是你当内应好让无愁闯进我的书房的。”略微喑哑低沉的嗓音自书房的窗棂传出。
  衣无愁抬眼便见他瘦削的身影站在窗棂边,而白时晴则是无奈地等着受罚。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常常晃到你书房外了。”难怪她总觉得每次见到他,他总是会有意无意地睇向她,吓得她出了一身冷汗,原来他是故意的。
  “我就说你怎么这么有本事能潜入府里,原来是内神通外鬼。”修一念轻勾起唇角,笑得嘲讽。“罢了,大白,放她进来吧,方才我所说的那件事便先搁下,他日我再同你好好聊聊。”
  “是。”白时晴松了一口气,随即往一旁退下。“你进去吧。”
  “哼,早说不就得了。”
  临走前,衣无愁不忘再啐他一口,粗鲁地抓起让她行走不良的纱质裙摆,似风一般飘进书房里。
  “找我有事?”一见她进屋,修一念不禁微蹙起眉。“穿这么少,不怕冻着?”
  深沉的魅眸随着她轻移的莲步游移,最后停留在她胸前敞露的大片雪脂凝肤上,搁在云石书案下头的拳头紧握着,硬是压下想为她搭上衣衫的冲动。
  “天气暖得很,哪里会冻着?”晃到他的面前,衣无愁老实不客气地坐下。
  以往怕他,是因为对他有一份愧疚,是因为他那一张嘴很伤人,是因为他老是喜欢捉弄她;但现下不同了,她都已经是他的妻了,而且是被他迎进府里便被他晾在一旁混吃等死的妻,她可有一肚子的怒气,等着她的夫婿好好为她排解。
  “于是花蝴蝶便着装招蜂引蝶了?”他依旧满嘴的冷诮讥刺。
  是习性或天性,这早已不重要,问题出在他的别扭和不争气的身子骨。
  虽说他早已打定主意要放她自由,但一见到她的美颜暴露在他人面前,甚至一身引人遐思的衣裳,总会令他嫉妒得快要被满脑子的邪念给吞噬。
  他无法忍受她在他人面前展露美丽,即使是一块长大的大白也不成。
  “什么意思?”什么花蝴蝶,什么招蜂引蝶来着?
  是她笨吗?还是他书读得多,比她聪明了些?要不他怎会老在她面前咬文嚼字,净说些她听不懂的话?
  “你没别件衣裳了吗?”不该问的,但天知道他是如此地在意。
  不想迎她入府便是怕她再次左右了自个儿的想法,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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