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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德明的父亲对德明的期望有多大,但是为了你,德明和他父亲决裂,我 这个为人妻、为人母的夹在其中,左右都不是。我从来没想到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家会分 裂;丈夫不肯原谅儿子,儿子也不肯回家,锥心之痛,令我夜夜难成眠,我相信你可以 体会我的苦啊!”温太太说得声泪俱下,字字泣血。“我想念儿子,只好偷偷跑来看他 ,没想到却碰到你出了这种事,我也替你难过;你这么年轻,还有大好的岁月在等着你 ,上天不应该如此残酷待你。”
林怡芝先是茫茫然,尔后也不知为何打了个寒颤,不安的感觉袭上她。
“温家一脉单传,自然传宗接代的重任就落在德明肩上,如果德明执意要和你在一 起,我真的无颜去面对温家的列祖列宗,所以——”她双膝一屈,在病床旁跪了下来呜 咽地道:“请你离开德明,让他娶个正常的女子为妻,为温家传宗接代吧!”
正常女子?
林怡芝混沌的脑子无法理清,什么叫正常女子?!
她原本以为温太太指的是她不是清白之身,但万万没想到竟是她无法怀孕的事实。
“妈!你怎么会在这儿?”温德明早在听到“有人外找”时就察觉到异样,没想到 自己的预感还真是成真。
“德明……”
温德明看到林怡芝极度苍白的脸,毫不考虑的冲口而出,“妈,你对怡芝说了什么 ?”
“我什么也没说,我只是希望你能回家而已。”话出口,泪又落。
“妈!”温德明惭愧又歉疚地拥住母亲承诺道:“我会回家的,只要怡芝好了,我 会带她一块儿回去的。”
“你——”温太太为儿子的执迷不悟又气又恼。“你若把她带回家,你爸会气死的 。”
“怡芝有什么不好?!”他握着林怡芝冰冷的小手,唇边浮起笑容。“这辈子我要 照顾她、爱她、疼她,谁也改变不了我。”
温太太冷眼看这一幕,悲哀地骂道:“你这不孝子!你对得起温家的列祖列宗吗? 温家一脉单传难道就要断送在你的手中吗?”
“我不会在乎的!”他像豁出去般紧握林怡芝的手。
原本他想等林怡芝恢复一些才告诉她不能生育的事,但事到如今,他决定和她一起 面对。
“我爱怡芝,我不在乎有没有孩子,如果你们一定要个孙子,我可以去领养一个… …”
“住口!”温太太气得浑身发抖截断他的话。“你简直大逆不道,你太伤我的心了 ,你太伤我的心了!”
每一言、每一字猛地戳进林怡芝内心深处。
她终于明白温太太指的“正常女子”是什么了。
“伯母——别怪德明——我会——离开他的。”她由齿缝里迸出话来,眼泪也随之 一颗颗坠落而下。
“不!你不能离开我,不能!”温德明像抓了狂似地紧握她苍白的手,目眶也泛起 了泪光……
事隔五年,再见温太太,她已苍老了许多。
“怡芝,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和你谈谈吗?”在不知不觉中,温太太改了口,但林怡 芝却没有发现。
她们选在附近的小咖啡馆,温太太为各自点了份早点。
“你还是太瘦了,应该多吃一点。”
“伯——伯母。”她感动得无以复加。
“很快,这么一晃眼也五年了。”
“对不起!”满怀的愧疚与歉意令林怡芝垂下眼睑。
“傻孩子!”温太太拍拍她,满脸的了解。“我知道你一直在躲着德明,五年来你 也很痛苦,德明也痛苦,你就算躲到天涯海角,德明也不会放弃你;他爱你甚过爱自己 ,一切我都看在眼底,明白在心里。”
“伯母——”
“你听我说,今天我一定要把话说完。”她态度十分坚定。“看着儿子痛苦,我这 个为娘的痛苦并不亚于他;其实这些年来他父亲也领悟到了,德明的执意是无法更改的 ,只是拉不下脸来对德明表明。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一点我已经想透了,怡芝,停止对 德明的折磨,接受他给你的爱吧!”
“伯母——”突如其来的惊喜令林怡芝呆若木鸡,久久无法说出话。
“他父亲那儿就交给我吧!”温太太慈蔼地拍拍她的手臂,突然朝她背后方向使了 个眼色,站了起来,在林怡芝还未完全反应过来时,她面前的人换成了温德明。
迅雷不及掩耳的,她的手指蓦然被套上戒子。
“可以嫁给我,和我厮守一生了吗?”他桀然地微微一笑,仍掩饰不了内心的悸动 。
她只是直愣愣地看着他,恍如这一切仍只是一场梦。
“如果你敢摇头或说个『不』字,这一次就不只是伤我的心,也伤了我母亲的心。 ”他吻着她的手,令她的脸庞上顿时染上两朵红晕。
“别这样,有人在看。”她低声的说。
温德明看得意乱情迷,非但不肯罢手,反倒加紧了力道。
“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不要再拒绝我,让我照顾你、疼你、爱你,好不 好?”
林怡芝眼眸蒙上一层如幻似梦的朦胧光彩,沉醉在熏熏然的温柔情语里,一时哽咽 无言以对。
“走!”他霍然拉起她。
“到哪儿去?”她一时没意会过来。
“让柔儿和沉馥分享我们的喜悦。”他已恨不得昭告天下。
陈柔儿和沉馥的反应是又哭又笑,三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完全忘记温德明的存在, 已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起婚纱、照片等事了。
逼得温德明不得不出声抗议。
“三位小姐,别忘了我也是『当事人』啊!”
“你不提我倒还忘了!”沉馥双手插腰,责问道:“你赶快想想要如何谢谢我和柔 儿这两个红娘,要不是我们替你紧紧看牢怡芝,今天你可以当她的新郎吗?”
“是是!小生一定会好好答谢两位大红娘。”他竟也抱拳学起打躬作揖,惹得三个 女人笑成一团。
喜气很快地感染到每个人身上。
“从今天起,怡芝不必再到PUB帮忙,她的工作就由我来接替,不过她得先指导指 导我。”沉馥大声的宣布。
“这怎么可以,你还有工作——”
“不干了!”
“你要辞职?!”陈柔儿的惊讶不亚于林怡芝。
“我已患了职业倦怠症,早就想休息一下,现在怡芝要结婚了,婚前的准备事项也 够她忙的了,不如趁现在让我转换一下心情;再说,我也可以跟着怡芝学几道拿手菜。 你们没听过要抓住男人的心得先抓住他的胃吗?我要让孟远对我刮目相看。”
看来另一桩喜讯在不久的将来也会传来,陈柔儿为两位朋友能拥有自己的春天感到 无比欣慰,但是只要想到自己——自己的春天又在哪儿?不禁黯然神伤。
沉馥心细地看出陈柔儿心中的愁绪,轻咳几声地转移话题。
“为了庆祝怡芝和德明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们就让PUB休息一天,然后大家一起去 狂欢,来个不醉不归如何?”
“这怎么可以——”林怡芝可不想为了自己的事耽误了店里的生意。
“当然可以!”陈柔儿也加以赞同。“我也想大醉一场,今天就如沉馥所言,非来 个不醉不归不可。”
“万岁!”沉馥吆喝。
一醉解千愁!陈柔儿懂。
只怕酒入愁肠愁更愁,她也明白。
她是永远无法拥有春天的,属于她的只是愁绪的秋、冰冷的冬。再一次她的心有了 撕裂般的疼,也再一次的泛血……
温港生对妻子的所作所为大大震怒。
“我不会答应,要我答应让那个女人进温家的门,除非我死!”
“港生,你这又是何苦?五年了,五年来难道你没见到儿子的痛苦吗?”
“痛死也是他活该!”温港生面不改色的怒吼道:“全天下的女人比林怡芝好过千 倍、万倍的何其多,他为什么就这么死心眼守着她?他眼中还有我这个父亲和温家的列 祖列宗吗?”
“这就是孽债呀!说不定是德明上辈子欠怡芝的。”
“荒谬!全是无稽之谈!”温港生嗤之以鼻。
温太太作梦也没想到丈夫的反应会如此坚决、激烈,原本想放下的一颗心,不禁又 悬到了半空中。
“你是真的不答应他们的事?”她再次的试探。
“我说过除非我死!”他怒目以示,转身而去。
望着丈夫愤怒的背影,温太太不禁浑身打颤,冷汗涔涔——
阴雨绵绵——李家生拐着一跛一跛的脚走出台中监狱。
没有阳光的天,如他阴狠的脸,令人看了不禁瑟缩了一下。
从口袋掏出被压扁的烟,取了根放在鼻下闻了闻,带点发霉的味道令他的眉紧蹙。
“操!这烟能抽吗?”他将烟狠狠丢在地上。
五年!
这一坐牢就是五年!
当初他发疯似地打伤了林怡芝,毒瘾发作得令他生不如死,李太太却死也不肯给他 一毛钱,只教他签下离婚协议书,然后将他赶出李家大门,并且严厉地声明,与他断绝 母子关系。身边的一些喽啰见他没利可图,纷纷离他而去,走投无路之下,他只好下手 去行抢,谁知一出手就碰到一个厉害的角色,不但没抢到半毛钱,反倒被扭送警局,被 判了五年三个月的刑期!
妈的!真是他李家生走倒霉运,这几年的牢坐得他可真是忿恨难平,尤其他一条腿 就是在牢中被人打瘸的。
如果不是林怡芝那个臭娘们,他也不会平白无故被母亲扫地出门,现在恐怕还跷着 二郎腿当堂堂李家大少爷。
这笔帐,他要算在林怡芝头上。
一条腿加上五年的牢狱之灾……林怡芝,你等着吧!
林怡芝和温德明的喜讯传遍了整个PUB。
在林怡芝的调教下,沉馥果不负众望的成为PUB第二代“掌厨人”。
除了温德明这个准新郎迫不及待期盼婚期快快来到之外,还有一个人比他更加的期 盼,那就是谅谅——陈柔儿的女儿。
自从她知道要当妈咪的花童,每天都十分兴奋,老是问:“还有几天?是不是睡一 觉过后就可以当花童?”
她的童言稚语令每个人忍俊不住。
穿上小婚纱的她,在温德明和林怡芝的结婚照里抢尽了锋头。
为此,一家儿童洗发精公司还特地找上她当广告的代言人。
因而摄影公司也不肯错失良机,特地选了一组温德明和林怡芝以及谅谅的照片放大 ,放在店橱窗当起广告。当然,这一次的结婚照和婚纱,全由摄影公司免费提供,惹得 沉馥看了好生羡慕。
“柔儿,你好命了!有了谅谅这鬼灵精,你当定星妈了。到时候你就拎个大包包跟 在后面等着数钞票就行了。”沉馥看着照片不忘开玩笑。
“我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长大,其它的,我无所求。”陈柔儿仍是一贯的淡然口气 。
虽然谅谅在拍了洗发精广告后,成了影视圈想捧的童星;有不少大导演捧着钞票要 和柔儿签约,却被她一一婉拒;就如她所说,只希望谅谅可以平平安安长大……“喂! 又在神游太虚了?”沉馥的话令她回过神。
“脑子一片空白,能神游太虚吗?”她四两拨千斤的笑着说。
沉馥给了她一个“少来”的眼神,她故意偏过头假装没见到。
“你啊!别太死心眼,人家温德明用了五年的时间终于赢得美人归,你呢?”
她指指陈柔儿的心口道:“你这儿的伤难道还没痊愈?”
也许会痊愈——但得等到一百年以后吧!
“你又胡扯什么!”她轻斥。
沉馥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大翻眼。
“是不是胡扯……咦?怡芝,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沉馥见到门开了,转移话 题。
陈柔儿见到怡芝明显的松了口气;她实在很怕和沉馥老调重弹,那铁定只有教她节 节败退的份儿。
“怡芝说她有点累,所以我就先送她回来休息。”温德明替她解释。
但从林怡芝的表情,沉馥和陈柔儿似乎已暗查到有点不对劲儿,两人却十分有默契 的心照不宣。
“好好休息,睡个觉,这几天把你累坏了。”温德明在林怡芝额上留下轻轻一吻, 深情款款的说:“我明天再来。”才离去。
“哇塞!有进步喔!没想到这温德明也是浪漫的情人。”沉馥挤眉弄眼的哇哇叫。
“沉馥!”陈柔儿指指从进门就未曾开口说话、有些怪异的林怡芝。
沉馥马上收到陈柔儿的讯息,跳到林怡芝面前关心的看着她。
“我不想结婚了!”林怡芝投了一枚威力无比的炸弹——如果不是已经很熟悉林怡 芝的个性,沉馥和陈柔儿会以为她在恶作剧,但她的表情和口气——“怡芝,你在开玩 笑吗?”沉馥边问还边用眼角往墙上的月历瞄,不是愚人节!
“怡芝,出了什么事?”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