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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杏仁霜装在一只透明的白水晶小盅内,却不愧杏仁霜三字,其色纯白,当真如霜似雪,令人一看,便觉喜爱。揭开盅盖时,更有一股幽幽甜香扑鼻而来,直令人垂涎三尺。(未完待续)
第十章 无福消受(一)
郭氏等见过杏仁霜,不免赞了一回,远黛一笑,便道:“说起来,这杏仁霜也只是普通吃食,做成这样,除方便外倒也没有旁的!”她说着,便示意文屏出去沏了茶来。
文屏应着,这才捧了那水晶盅出去。
郭氏看看远黛,毕竟笑道:“九妹妹心灵手巧,当真世上少有!日后能娶到九妹妹之人,必是世上一等一的有福之人!”这话说的却是真心真意。
凌远萱在旁,不时看一眼陆维英,但此刻的陆维英却早顾不得她,只是时不时的偷眼去觑萧呈娴,看得凌远萱心下好生恼怒。此刻听了郭氏这话,这才稍稍回神,侧目看向远黛,半晌终是忍不住问道:“听说那日九姐姐与那睿亲王私下颇聊了几句,却不知到底说了什么?”
她性子原就娇憨,心中更藏不住话,此刻竟是不管陆维英在旁,便问出了此语。
远黛闻言,不觉一怔,面上便现出几分尴尬之色来。她这里正想着该如何答凌远萱的话,那边萧呈娴却忽而笑道:“这是什么味道?竟这么香!呀!却仿佛有些杏仁味呢!”
这一句话,却立时便将众人的注意力都转移了开去。
远黛听得暗暗松了口气后道:“想来是文屏在沏杏仁茶了!”
萧呈娴闻言,便忙笑着过去,一把拉住远黛道:“妹妹屋里,最多这些稀罕吃食,这杏仁霜的方子,妹妹得空也得抄一份来给我。可不许藏私了!”
说话之间,笑语宴宴,直瞧得那陆维英又是好一阵双眼发直。一边的凌远萱原就一直注意着他,此刻见他如此。当真是既失望又气恼,恨恨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远黛知她这是在替自己转移话题。不觉感激的看她一眼,道:“瞧姐姐这话说的,不知道的人怕不要以为我一贯敝帚自珍,拿着这些吃食当珍宝藏着呢!”
凌远萱在旁听得才要开口,那边帘子一动,文屏却已捧了黑漆托盘进来。见她入内,远黛忙自起身将她叫了过去。而后却亲手捧了一盅杏仁茶递了与郭氏。笑道:“大嫂且尝尝,看可合意否!”郭氏料不到她这般殷勤,忙笑着伸手接了,又连道妹妹客气。
远黛抿唇一笑,便又取一盅。却是轻轻放于陆维英身前:“昨日多蒙陆表哥好意,却还不曾谢过,如今我便以茶代酒,谢一谢表哥!”
陆维英见她如此,受宠若惊之余又不免心生愧疚,起身略谦,见委实谦不过方谢了远黛。
远黛这才回了头,又分别取了那杏仁茶递与萧呈娴与凌远萱,二人各自接过不提。端起托盘上最后一盅杏仁茶。远黛却似又想起什么一般的看向文屏。文屏跟她日久,自然早知她心中所想,因笑道:“适才还有两盅,我已请人送去给大少爷与大小姐了!”
远黛这才释然,当下众人各自举杯,浅浅啜了一口。
茶一入口。郭氏面上便现出几分诧异之色:“妹妹这杏仁茶,倒与府中所制滋味颇不相同。除却杏仁的清香味道,却仿佛还有些花香,只是一时却说不出这花的名字!”
凌远萱在旁听得频频点头,陆维英尝着这茶也觉极好,亦在一边侧耳等着远黛解说。
远黛只是笑,便转了头去看萧呈娴:“不知萧姐姐可能说出这花的名字来吗?”
细细品味许久,萧呈娴这才不甚确定的道:“这花……莫非竟是茉莉?”
远黛听得便笑:“不料到了最后,竟还是姐姐最是嘴馋!”这话一出,众人便都明白,原来这杏仁茶内掺的,竟还真是茉莉花。
虽得了远黛的赞许,萧呈娴仍是无不诧然:“说起来,茉莉花在平京左近虽不罕见,但拿来入味,却还真不多见。且滋味竟这般佳妙,更令人意想不到!”
远黛笑道:“茉莉却何止可以入味而已!姐姐若然有兴,待明年茉莉开花时节,不妨试以茉莉窨茶,所制茉莉花茶滋味更是绝佳!”
萧呈娴便笑道:“妹妹既这般说了,我回去后少不得是要试一试的!”
喝过杏仁茶后,众人又自闲话一回。午时将至时候,前院萧呈烨终遣了人来寻陆维英。陆维英虽则还有些依依不舍,但也再不好多留,少不得起身去了。
既已午时,萧呈娴便索性唤人在郭氏这里摆了午饭,用过午饭,这才与远黛离了郭氏处。二人一路倒没说什么,及至入了远黛所住西厢,萧呈娴支退身边众人,这才似笑非笑的看向远黛:“九妹妹亲手端的杏仁茶,我只怕那陆维英难以消受!”
她与远黛,也算相处了不少时日,对她的性子已颇了然。更深知远黛绝非那种喜爱卖弄之人。正因如此,所以萧呈娴清楚知道,远黛绝不会忽然起兴想让众人尝一下她的杏仁霜。
而她今日之所以这么做的唯一原因,自然也就只在陆维英身上了。
见她已然看穿,远黛自也无意撇清,一笑之后,却道:“说起这事,其实姐姐却该谢我的!”
萧呈娴听得好一阵愕然,半晌摇头笑道:“说起来,那陆维英原是你们姊妹的事儿,怎么却忽然叫我谢你?这话却真真是风马牛不相及了!”
轻笑一声,远黛问道:“姐姐可曾想过今儿陆维英为何竟会突发奇想的去见我那大嫂?”
萧呈娴听得一怔,柳眉不免为之一蹙。好一会子,她才犹豫的道:“你是说……”
嘴角不期然的泛起一丝冷笑,远黛道:“他之所以往见我那大嫂,为的只怕是要打听一些关于我的事儿!他虽仗着有人撑腰,不怕凌家对他如何,但睿亲王他却仍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萧呈娴听了这话,却是不免叹了一声。然叹气过后,再转念一想,却是不免白了远黛一眼道:“你既知道此点,却怎么还叫我谢你?这可真是不通得很!”
远黛本就不曾将陆维英放在心上,闻言之后,当即笑道:“姐姐难道不曾注意那陆维英看你的眼神吗?我那大嫂,平日在家对太太虽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但办起事来,却只怕颇多阳奉阴违之处。我想着她必会悄悄警告那陆维英,使他尽速下山。”
萧呈娴听着这话也觉大有道理,当下点头表示赞同。远黛便自眸含戏谑的看她一眼,又道:“偏偏此时,姐姐却有意无意的撩了他一回,我只怕他如今又舍不得走了!”
萧呈娴轻嗤了一声,却道:“不过可惜,很快他就会无颜见人,走不走的又有何妨!”
在郭氏屋内的那粲然一笑,萧呈娴确是有意而为。凌远萱自幼长在罗氏的护翼之下,致使情性娇憨,不解世事。而萧呈娴却因萧皇后之故,打小便常在后宫行走。后宫之中,自是不乏尔虞我诈、争宠斗艳之事,萧呈娴对此虽则心中不屑,但试拟一二却仍轻车熟路。
远黛一笑,却仍真心道:“不管如何,今日之事,我仍要替十妹妹多谢姐姐!”
萧呈娴想起适才凌远萱的神色,却是不由微微摇头:“九妹妹在此谢我,却不知十妹妹如今在她自己房里是不是正暗自骂我呢!”
远黛倒不在意,只道:“姐姐今日如此,本就不为她的感激,不是吗?”
萧呈娴点头,却忽然问道:“说起这事,如今想来,我却不免有些奇怪。妹妹与三婶母女本非一路人,妹妹却为何会与她们这般相善?”
远黛倒不料她会忽然问起这个,默然片刻之后,毕竟叹了一声,徐徐道:“我费心交结三婶,本是为了我娘,不过如今其实已无必要了!”初回凌府,家下除却凌远清肯对她母女照拂一二外,便再无旁人。而在此时,两淮归来的三房母女恰使人送了物事来给她与周姨娘。
心念乍动之下,远黛这才使人回了她以秘方炮制而成的天香汤饼过去。
但凡闺中女子,便有千种爱好,万般不同,也总万变不离其宗。这一总宗便是女子对于自己容颜的千般珍惜万般呵护。天香汤饼既能养颜又可使体生幽香,自是最好的回礼。
而事实上,即便罗氏母女对天香汤饼毫不动心,远黛也多有其他物事足可令二人心动。
果不出她所料,罗氏与凌远萱很快便来探望她母女二人,倒也省了她不少心思。
结交三房罗氏母女,本是远黛为周姨娘所预做的安排。她迟早要嫁出去的,而她原先的打算只是在参加春闱的举子之中挑一个容貌、才华只在中流,不十分出色也不太过逊人一等的读书人。然这样的人,虽然符合她的心意,但暂时而言,却难庇佑周姨娘周全。
在这样的情况下,罗氏的适当照拂与凌远清的关照,当可使得周姨娘好过许多。
几年之后,当她所选那人在官场之中逐渐风生水起之时,周姨娘的景况自会慢慢好转。
然而事到如今,在她决意嫁给睿亲王的今日,她从前所做的一切安排,都已再无意义。
至于往后的事情,却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总是天无绝人之路。(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无福消受(二)
从西厢回到自己房内,萧呈娴微微失神的半靠在炕上,想着远黛的事儿,半晌也只能摇头叹了口气。巧兰沏了茶来,见她出神,不免问道:“小姐这是在想什么呢?”
萧呈娴笑笑,一面接了茶盏,一面道:“在想适才与九小姐说的那些话儿!”
巧兰听她提及远黛,竟是不由脱口赞了一句:“九小姐的杏仁茶可真是香得紧呢!”
不意她忽然说出这话来,萧呈娴讶然道:“这话却是怎么说的?难道你也尝过那茶了?”
巧兰笑着一吐小舌,道:“不瞒小姐,文屏姐姐沏茶的时候,给我们几人也各沏了一小盅!”
萧呈娴失笑摇头道:“文屏这丫头倒大方!怪道适才在凌家嫂嫂屋里时,我见她仿佛给你使了个颜色,而后你就不见了好一会子,敢情竟是因为这个!”
巧兰正要回话的当儿,外头云英却忽然走了来,向萧呈娴道:“小姐,大爷来了!”
萧呈娴听得一怔,少不得站起身来。她人才刚刚站起,那边帘子一动,萧呈烨却已迈步走了进来。瞧着萧呈烨有些阴沉的俊脸,萧呈娴不免微诧的叫了一声:“大哥?”
萧呈烨在屋内坐下,摆手示意巧兰两个退下后才没头没脑的问道:“今早你也在?”
萧呈娴才在他对面坐下,便闻到一股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酒味,皱一下眉后,她没答萧呈烨的话却反了一句:“大哥午时喝了酒吗?”
萧呈烨略一点头。却又问了一句:“今早陆维英过去内院见凌大嫂时,你也在吗?”
萧呈娴点头道:“我与九妹妹、十妹妹同去凌大嫂处,他恰也在!”她说着,不免打量着萧呈烨很有些阴沉的脸色。暗暗揣度着萧呈烨今儿这是怎么了。
萧呈烨轻哼了一声,道:“我看他对你倒很有些上心啊?”
忽然听了此话,萧呈娴却是毫不慌乱。只笑吟吟道:“这话大哥其实却该去问那陆维英才是。若要问责根本,则该去责怪爹娘将你妹妹我生成这样!大哥以为呢?”
她兄妹二人感情素好,平日说话也并不避讳什么,故而萧呈娴才会如此言语。
萧呈烨听着这话,却也拿她无法,少不得白了她一眼,道:“今儿席上饮酒。他几次有意无意提起你来,且每次提及,均是神情闪烁,着实让我心中不甚痛快!”
萧呈娴抿嘴一笑,却忽然问道:“依大哥看来。这陆维英却是个何等人物?”
不屑的一扬剑眉,萧呈烨冷淡道:“不过是个自命风流之人罢了!”除此之外,竟无它语。萧呈娴点头,正要告诉他远黛已给陆维英下了药之事,那边萧呈烨却抢先一步开口道:“对了,昨儿你给我的那药,不知发作起来却是什么样儿?”
萧呈娴见他主动问起,不免一笑:“那倒不会!据说那药发了起来,也只是面上身上生出些疮胞来。所以给他用那药,不过是让他出不得门,见不得人而已!”
萧呈烨闻言,这才松了口气道:“如此最好!”便在萧呈娴正欲告诉他早间自己已动了手脚时,萧呈烨却忽而石破天惊的道了一句:“适才席上,我已觑机把那药放入酒中给他喝下了!”
陡然听了这话。却是不由得萧呈娴不瞠目结舌的说不出一个字来。觉出她的异状,萧呈烨不免担心问道:“怎么了?难道那药竟不能和酒服用吗?”
陆维英毕竟是陆家之人,萧呈烨如今虽对他全无好感,心中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