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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满梨玉的眼。十年来,梨玉曾幻想过无数次再见面的情景,或流泪,或无言,或欣喜。这十年间,青雀和梨玉都从未放弃再团圆的念想,苦苦熬着,为着这个梦,尽着自己的努力;十年,终于是再见到了,终于可以再次相伴相守了,终于可以永不分离了!为了这一刻,多少苦楚和屈辱都是值得的,都可以被忘记,被忽略。梨玉的泪滚了下来,却不再是苦的,它是甜的,幸福的。
见梨玉的泪不停地掉下,青雀更靠近一步,抬手想要抚上梨玉的脸,却梨玉往后退了一大步,让青雀很意外,他怔看着梨玉,梨玉低下头转到一边,道,“我,已不配……”
梨玉的自卑深深刺痛了青雀的心,他强扭了梨玉的脸回来,迫梨玉看着他,皱着眉道,“你这话,是不是在责怪我,没能保护好你?”
“不,我不是……”
梨玉抢白,还未说完,青雀就吻住了梨玉。最后,他抵着梨玉的额头,低声喘息道,“你,就如那年我在西漠初见你的时候一样,纯洁无暇!我爱你,一如往昔!”
青雀的话,青雀的吻,让梨玉再也绷不住,她扑进青雀怀里,大声哭了出来,释放出自己。十年了,她等了十年,终于让她等到夫妻再团圆的时候了。
待梨玉缓过来些后,青雀放开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细小的匣子,青雀示意让梨玉打开,梨玉接过盒子,打开,眼睛一亮,是她的梨花玉簪!当年留在西漠王府里的梨花玉簪!梨玉一手捧着玉簪,一手轻轻抚拭,相逢般的喜悦,伴着泪滴,滴在了玉簪上。青雀伸手抚去梨玉的泪,梨玉终于没有躲开,两人相视而笑,青雀从梨玉手里拿起玉簪,又戴在了梨玉的发鬓上,道,“梨花白玉簪,纯洁如你,也如你我的爱。”这情这景,让他们两个都想起了当年梨玉出嫁前,在西漠那日的情景。梨玉笑了,道不尽的相思、喜悦、和感慨。
…………
宁安殿床榻上,梨玉枕在青雀的臂弯里,余韵尚未散去,梨玉紧紧地贴着青雀,他身上有久违的味道,让梨玉安心。两人已是精疲力竭,但却不舍得睡去,梨玉支起身子,把脑袋搁在青雀的胸口,说道,“阿慧长得真的很像你呢。”
“是吗?但眉宇间还是能看见你的样子。”青雀细细地抚着梨玉的脸颊,温柔地说着。
“这些年,你一直带着他在身边吗?”
“嗯,他不愿跟着别人,我也不放心。不管怎样,不管战事能不能胜,最少,不能弄丢了儿子,不然再见时,如何向你交代。”
“我知道,阿慧长成了大孩子。给我讲讲他的喜好,好吗?”
“你急什么,你以后有的是时间跟孩子相处,他的喜好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我现在就想知道,我十年没做阿慧的娘了,我想明天就讨好孩子,行不行?”梨玉耍起赖,缠着青雀不肯罢手。
“好,好好好,都告诉你,全都告诉你。”青雀翻了个身,把梨玉搂在怀里,说起阿慧的成长,特意略过了会惹梨玉伤心的部分,只挑好听的说。梨玉被青雀拘在怀里,一字一字的仔细听着,生怕漏了阿慧这十年的时光。
青雀说着说着,睡意渐渐上头,而梨玉却仍不想睡去,看着青雀安睡的脸庞,手指轻轻地,一点一点抚过他的眉、眼、唇,泪,悄悄滑落。
…………
第二日,一家人齐整地向太后的请安。而后,又团聚在桌子前,和和乐乐地吃了这十年来第一餐团圆饭,梨玉把枣泥糕推到了阿慧面前,青雀把雪花酥夹到了盈盈的碗里,一家人两相看看,幸福而笑。
吃完了饭,青雀随着蒋福海去了书房,功臣和降臣们,都在那里等他。青雀前脚刚走,梨玉就拉着阿慧和盈盈说道,“盈盈,带哥哥出去转转,你肯定知道,这宫里头最好玩的地方在哪里。”
“阿娘,你也一起去吧。”盈盈拉着梨玉的手,撒娇道。
“你们先去,阿娘随后就来。”梨玉抚着两个孩子的脸,道。
“嗯,我们先过去,阿娘你快点啊。”
“嗯。”
盈盈拉着阿慧的手,嬉闹地跑出去了。梨玉看着两个孩子跑出去的背影,连忙追上去,望着孩子,贪婪地追着他们的身影,不舍地流下了泪。
一边,荣李氏上来攥着梨玉的手,哭道,“你舍得吗?你舍得他们父子三人吗?”
梨玉越哭越凶,道,“我不得不……”
忽然,在这时,一人出现在了梨玉的面前,梨玉不认识这人,那人便自报家门,“小女,裴季蕙。”
梨玉和荣李氏怔怔地望着季蕙,又彼此看了看,最后,梨玉上前一步,向季蕙一福礼,季蕙也赶忙向梨玉回礼。
☆、梨花玉落(十八)
另一边,书房里,青雀正在按功绩,给众人封赏。裴德静和卫国公一家自是最高的一份,其他众人论功依次往下排。待封功结束,青雀要为梨玉加封时,却受到了强大的阻碍。阿慧成为太子储君,自是没有异议,然梨玉,她过往的经历,却被人鄙夷。不同意青雀立梨玉为后的,大多都是降臣,他们简单地把失国的原因推在梨玉身上,倒也不难理解;而一路跟随青雀打进皇城的功臣,倒都是支持青雀此举的,毕竟他们是知道梨玉在青雀心中地位的,对于梨玉为青雀做出的牺牲,为新皇朝做出的功绩,也是知晓的。所以此刻书房中,功臣和降臣,为了梨玉的后位,而争论不休。青雀坐在上座,平静地听着他们的辩论,他早已料想到,会有这样的时刻。
争论了约一个时辰,忽然有人提出,应该立裴德静的女儿,季蕙为后。降臣边,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拥而上纷纷响应;而功臣这边,一下子没有了声音,面面相觑。青雀冷笑,这主意甚好,这绝对可以离间他和裴德静的关系,本来青雀干凉了季蕙十年,裴德静这个做父亲的就应该记恨,到了此刻,刚好可以逼青雀,给季蕙一个名分。青雀抬眼看向裴德静,自争论开始,他就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如旁观者一样,站在最前头,听着众人的争论。青雀道,“蜀国公,你怎么看?”
裴德静听青雀点到他,便站直了身子,缓缓开口道,“臣,自那日见到布阵图后,就一直想见一见夫人。臣想认识一下,是怎样的一个女人,能做出这样的举动。多日来,臣一直会想,如果是臣站在夫人的位置,臣,会怎么做?是龟缩在角落里听天由命?还是向废帝投诚,以往日对您的了解,祝废帝一臂之力?亦或是,向夫人这样,牺牲自己?臣想了多日,没有答案。臣当日劝您举事前,也是考虑了许久,毕竟,‘开国功臣’和‘乱臣贼子’之间,只有一线之隔,臣很可能会失去所有,背着骂名,和对族人的愧疚离开人世。然,臣依然有可能会胜,即使微乎其微也算是有机会胜。而玉夫人,却连一丁点胜利的可能都没有!您败了,从此夫人生活在自责中,或是立刻就自尽随您而去;而您胜了呢,就像今日这局面,被人欺凌,揭她最不愿触碰的伤疤。”裴德静边说,边转过身来,看着对面的一众降臣。显而易见,裴德静的话不难听出,他是向着谁的。降臣们因为如意算盘被打破,脸色甚是难堪。裴德静继续说道,“但即使是这样,即使明知道今天的结局,玉夫人仍然去做了。其实如果夫人只是躲在太后身后,什么都不做,也完全可以被接受,一个弱小女子没有人会责怪她不为您的江山出力。玉夫人这么做,是为了江山百姓,为了我们这些追随您的人,为了家人早日团聚,更是为了您,但惟独,就是不为了她自己,您离成功越近,夫人就离今日这境地越近。她用心智用谋划推着事情往利于您的方向走,就是推着自己往绝路上行!如此心存大义的女子,臣自叹不如,臣的女儿,更是不能与夫人相提并论。”裴德静说完,谦恭地向青雀躬身福礼。
青雀感激地看着裴德静,果然不枉青雀与他多年相交相知。青雀站起身,在前端来回漫步,说道,“诸位的话,我自当都理解为,是为了我好,我感激不尽。这份江山,原并不是我所期待的,但终究,我还是站在了这里。这里头,是众多将士的血泪,我舅父的性命,太后不顾性命的帮助,却一样也是建立在我妻子的牺牲上。我不能否认,也不会否认,能与这样的女子倾心相爱,是我的福气。诸位的顾虑,我都知道,但即使前途曲折,我也义无反顾,正如当年我的妻子决意助我一样,绝不后悔。我意已决,立荣氏,为我的皇后。这决定,是我对发妻的敬重,感激,和爱怜。”
青雀的话,让书房一片寂静无声。降臣们放弃了,因为青雀完全正视,梨玉身上所发生过的一切;功臣们会心而笑,因为这是最好的结局。
然,正当礼部接受下青雀的旨意后,蒋福海跌跌撞撞地从外面跑进来,跪倒在青雀面前,满脸是泪,已经哭得不能言语。满书房的人都看着蒋福海觉得讶异,青雀看着他慢慢起身,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青雀慢慢地往宁安殿走,身边的蒋福海嚎啕大哭,而青雀,却甚是平静。他走进宁安殿内殿,看到梨玉,安静地躺在榻上,身边,是荣李氏,阿慧,和盈盈,都伏在梨玉身边恸哭,季蕙则站在另一边。梨玉穿了当年在西漠时,她最喜欢的衣裳,新梳的发髻,鬓上,是梨花玉簪。青雀坐在梨玉身边,伸手抚她的脸,还是温热的,梨玉的脸上,有淡淡的笑,仿佛青雀轻声一唤,她就会醒来一样。但嘴角未擦去的血渍,仍是清楚地告诉青雀,她不会再回来了。
一旁的荣李氏,擦了擦泪,向青雀道,“梨玉请您,要原谅她,原谅她又一次,让您一个人留下,孤独地面对一切。”
青雀摇了摇头,道,“我不会怨她,我都知道,人言可畏。……我想,从她决定牺牲自己的那一刻时,她就已经想好了今天要走的路。她可以不计较自己被世人怎么评写,却不能听见我或孩子们,让人非议。难怪,昨天要缠着我,给她讲阿慧的点滴小事。我以为我告诉她,要她做我的皇后,能减轻些她的心痛,却不想,她去意已决。……我不怪她离我而去,世事无常,不受我们控制,逼着她走上不归路。我只是可怜自己,与她的夫妻情分,尽是这么短暂,只有三年,和昨夜。”青雀低下身,亲吻梨玉,在她耳畔轻声道,“玉儿,等我,一定要等我,千万走得慢些,要等我。”青雀直起身子,亮高了些嗓子道,“蒋福海,着礼部,皇后谥号:‘贞’。”
“小人,领旨。”
青雀攥紧梨玉的手,闭上了眼,已哀恸到,哭不出泪。
☆、梨花玉落(十九)
一晃,梨玉走了已经有五年了。又过了五年,阿慧和盈盈,已经长大成人。一年前,青雀为阿慧聘娶裴德静的孙女为太子妃,也算是还了欠裴德静和季蕙的债;而盈盈的夫婿,也正在挑选中。青雀跟自己说,待盈盈也出嫁,他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放心去找梨玉的时候也就到了。
梨玉走后才不到半个月,太后也崩逝,青雀刚坐上皇位,就面临两位至亲离他而去。这些年过去,曾也有人提议可以让季蕙做继后,但最终,季蕙只做了郡主,既不愿出嫁,也不做青雀的女人,留在后宫照料这一家人,又独立于他们之外。去年冬天的时候,荣李氏也故去了,青雀着人带着她的骨灰,葬到了西漠,梨玉父母的身边。
已经五年了,五年前,青雀比任何人都要早接受梨玉离开的事实,但与阿慧和盈盈不同,他们虽一开始不肯接受,但一旦承认了事实,便就认定了。然青雀却不是,他总是会时不时的幻想,梨玉在身边的样子,她会喜欢他给阿慧选的妻子吗?她看着新媳妇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她对于盈盈的夫婿,有什么意见,喜欢文人还是武士?青雀总是转头发现,梨玉在静静地对着他微笑,但一转头,又不见了。青雀总是认为,梨玉,从未离开过他。
这天,青雀又到了郊远的群山中散心。今天是他一个人来的,阿慧和盈盈都没有陪着他,连蒋福海都因为病着,没让他跟着来。青雀骑着马,到了群山脚下,山明水秀,让青雀顿觉得神清气爽,不觉心情都好了很多。青雀在随侍内侍的引路下,一路向山上走去。走了几步,觉得这不是前两次走过的路,便问随侍道,“这路是上几回来的路吗?”
小内侍有些慌张,答道,“陛下赎罪,这的确,的确不是之前的路,走过了岔路小人才回过神,小人引错了路。”
青雀摆手笑道,“无碍,兴许还别有一番景致呢,这山那么大,老走同一条路,也没什么意思。继续走吧。”
“是,陛下。”
青雀一行人继续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