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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离-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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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微雪良宵,何必偏来送命?”

  子娆与其中两人极招相交,蓦地幽叹一声,微微飘身轻退,玄裳纷绕,指端点雪,冽冰飞旋之时绽现道道光华,交织盈满,几若月色重临山峰。

  两名护卫弟子狂喝一声,祭剑前冲。

  雪华影幻,一缕灿光骤然生姿,子娆十指蔻丹,绽做莲华千重,弹指一息,玄雪纷落,飞红断舞。

  与此同时,夜玄殇剑出破空,一名护卫弟子刀折骨裂,口唇溢血,顿失再战之力。另外三人尚在数步之外,仍被剑气逼得目不能视,更为可怕的是剑锋催发的冰雪,如同怒涛狂浪,携卷夺命之锋当头袭来,莫可抵御。

  眼见三人绝无幸免,山间主峰忽然传来一阵厉啸,瞬息之间,一股惊天彻地的剑气当空而至,激雷一般劈中剑华。

  两剑重击,真气从中爆破,仿若飓风当空,激得峰谷星潭冰雪狂冲。

  夜玄殇剑身一振,信手再发三道真气,与子娆袖底丝华魅舞的流光刹那相交,在两人面前形成双重屏障,合力挡下渠弥国师重剑一击,同时二人凌空飞退。

  “哈哈,国师甘为太子御卖命,甚至不惜牺牲弟子,可惜这次人被救出,还是一样留不下我!”

  随着一声长笑,夜玄殇与子娆没入微雪深处,渠弥国师现身剑影之中,勃然大怒,“回总舵将人拿下!”含怒命令护卫弟子后,渠弥国师无视因夜玄殇之言兀自惊疑的众人,提剑往山下追去。


  第十五章


  暗夜融于雪色,其光如莹。夜玄殇带子娆穿林越溪,一路提气疾奔,转眼离开苍云峰范围,向北行去,在渠弥国师衔尾而至之前没入一片雪雾松林之中。

  雪染松枝,林中寂静如同冥域,无数藤蔓深连错综,不见天日,唯有浓重的雾色重重弥漫,随着两人衣袂不时轻浮荡漾,似是引开前路,又似将一切隐瞒。

  千径诡异,幽暗迷踪,当那所隐藏在烟雪之下的白石道观幻境一样出现眼前之时,子娆忽然停下脚步,一种强烈的预感涌上心间,或是不安,更多诱惑,微雪浸落玄衣,林外传来疾速的破风之声,瞬间进入林中。夜玄殇手掌在她肩头轻轻一搭,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相视,仿佛浑不在意迫近的大敌。

  子娆微微吸了口气,轻声道:“走吧。”

  道观深处烟云缭绕,楼阁虚境,雾隐雪飞,越发予人神秘莫测的感觉。两人舍去正门越墙而入,小心施展轻功,越过一片雪地花林来到观中玉石砌成的灵池之畔,夜玄殇突然做个噤声的手势拉了子娆向后闪去,两人轻身之间自池中石桥之上翻至桥底,运起内功吸附其上,不落半点声息,落雪窸窣的微响更成了最好的掩饰。

  一道极轻的衣袂破风声响起,有人落至桥上,似是环目看察周围,“有人进入松林迷阵,方才感觉这边似有人声,为何现在全无踪影?”

  随着一个女子低沉冷媚的话语,另外一个声音阴柔的男子开口道:“能通过林中迷阵寻到玉真观,倒也奇怪,不知是何方高人?”

  夜玄殇与子娆隐入桥底时,只见那女子一角紫衣道袍飞掠,此人与她同时出现在桥上,却不曾带起丝毫声息,几乎叫人不能察觉,可见武功修为要高出那女子许多。因桥底灵池乃是源自地脉的温泉泉眼,此时轻浮的暖雾霭霭升起,将桥上落雪全然融化,所以不曾留下足印,惹得二人怀疑。子娆听得这两人声音,心头狠狠一震,只觉无比熟悉,甚至不能置信,幸而先前见到穆王服食的药丸时早已有过无数推测,甚至想过最为离奇的情况,不至因心中震惊而泄露行踪。

  只听那女子冷冷道:“你先走吧,这里的事情由我处理,不必你多管。”

  那男子道:“你不要我插手也无妨,我不过遇上了,顺便看看是什么人。”说罢轻声笑了一笑,动身而去。

  那紫衣女子却无声息,一时四面雪落,天地似无人迹,夜玄殇自然不会认为她已离开,空出手来指了指桥下雾气笼罩的池水,子娆会意,两人悄然放手,双双潜入水底,只露出口鼻呼吸,如此借着夜色的掩饰,再加漫天飘雪,对方纵然武功不凡,一时也难察觉。

  渠弥国师追踪二人进入松林,林中所设的迷阵自无法将他阻住,稍迟片刻,便寻到白石道观。

  四面山野空夜,尽飞白雪,观门之后,现出若隐若现的楼台,不知去路。

  渠弥国师环目扫视,皆不见夜玄殇与子娆踪影,知二人必是藏身观中,冷哼一声,踏步而入。

  雾锁烟云,轻出空阁,雪夜中忽有一道人影轻纱般掠过,好似惊鸿一瞥,转瞬无踪。雪中风起如幕,只显得四面影绰虚实莫辨。

  “装神弄鬼!”渠弥国师身形忽移,瞬间向雪底花林迫去。

  林中一股飞旋的雪雾蓦然卷上半空,如云扑面罩向来袭者,其中蕴含阴柔冰冷的真气,只要被其拂中分毫,难免重伤当场。渠弥国师冷哼一声宽袖前扫,掌中真气与之相撞,“噗”地散开漫天雪粉,一缕紫纱魅影飘袭无踪,同时射出一十三道轻光,一击不中,随即倏然横移,穿破飞雪落向灵池桥畔。

  那人现身之时,渠弥国师目中忽现异芒,欺身一手探出,急速抓向那人面上轻纱。紫衣女子半空中一连数度旋身,重纱异华飞绕,当风疾扬。只见池上半空飞雪急舞,两道人影迅若鬼魅纠缠如烟,令人眼花缭乱,只看得桥下二人屏息静气。

  一抹紫纱倏地扬上半空,双掌相对,紫衣女子娇哼一声,飞身疾退,踏足石桥。

  渠弥国师跟着落至对面桥头,隔了半边夜色,看向伊人风姿绰约的背影,声音阴沉骇人,“当真是你?”

  面纱自两人之间飘旋而落,坠入雪中。白石桥上,紫衣女子衣袂轻飘,终是转过身来,露出绝世容颜,“你终于还是来了。”

  她淡淡开口,似冷似媚,飘雪溶于幽泉,有着冷暖交流的滋味。渠弥国师踏过冰雪残纱,步步而至她近前,“你居然还活着,居然在穆国。”他的目光狠冷却灼人,突然抬手锁住她纤细的喉咙,逼近那张美得令人窒息的面容,“是你,婠儿,你藏身穆国,也一直躲着我!”

  婠夫人武功虽逊他数分,却并非全无抵抗之力,谁知竟是丝毫不做躲闪,任他手掌在自己咽喉处收紧,扼住她香艳的呼吸。

  桥底子娆微微一动,却被夜玄殇抬手制止,只听婠夫人幽幽道:“你不是一直想杀我吗?我不躲着你……”渠弥国师手底的力度令她呼吸变得急促,她仰起头,美目中逐渐流露出近似绝望的神态,“我不躲着你,是不是该将自己送到你面前,让你在这里再刺上一剑?”她抓着他的手蓦然松开,宽大柔软的道袍应声滑开肩头,直落胸前。

  道袍之下居然衣衫全无,凝光雪肤灼目,一道剑伤猩红如血,烙在她双峰挺秀的胸口。渠弥国师似被人猛地刺了一刀,掌下力量顿失,目中却射出危险狂乱的光芒。

  婠夫人身子一软,堪堪向前跌去,“你……你那么恨我,恨到要亲手杀了我,现在为何又放手?”削滑的肩头衣袍半遮,微雪辗转零落,将夜色温柔涂抹,反令那香软肌肤更添妖曼之美,她缓缓抬眸,一点媚若冰晶的眸心隐隐透出琉璃清紫的色泽,美冶诱人,却又弥漫着错综恨意,“但你凭什么要杀我?那时候我便想问你,凤赫,我有哪里对不住你,杀瑶辛的是凤离,害你被逐的是凤妧,巫族对不住你,凰族对不住你,但我有什么错?若说错,我便错在不该从凤妧手中救你,更不该替你医伤,帮你隐瞒!”

  “闭嘴!”渠弥国师怒喝一声,猛地抓住她手臂,他扣住她逼至桥畔,眼中遮不住痛恨与杀机,更抹不开迷乱的狂色。

  婠夫人蓦地仰头看他,发如缕,恨如丝,四目相对,雪帘隔开重重天地,仿佛只剩注视彼此的眼睛,她的呼吸声微微颤抖,衣衫若无,便如那一夜王城佛殿中,她完美的胴体展现在幽暗的月光下,那柔软炽热的触觉,缠绕索求,分分寸寸都诉说着欲望。他不知她是谁,是何方仙魅,何处妖孽,她的唇附上他的神魂,在他身上妖娆起舞,令人销魂得痛快。

  渠弥国师突然低吼一声,俯身狠狠吻上面前冰艳的红唇。

  月境如幻,华幕纠缠,庄严肃穆的暗殿之中欲孽遍地,一片靡乱颠狂。在这千重深宫,不伦之秘,无人知道暗杀凤后的刺客伤而未死,更无人管得襄帝宠妃的寂寞。

  佛幛深处,她冒死将他藏匿,莲华灯前,她用最好的方式替他疗伤,她是巫族的妖女,亦是瑶宫仙子,她救了他的命,亦要了他的命。

  道袍自婠夫人身上滑落腰畔,雪舞如蔓,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仿若冰雕一般,透着晶莹妖滟的微光。她的双臂缠上他的身躯,似若灵蛇挑衅索取,要他付出一切,共赴极乐之境,却在最是销魂之时张口噬人。

  渠弥国师闷哼一声,踉跄倒退,目露怒意。

  白雪溅开艳红,婠夫人向后飘落,唇角一缕血滴更添致命的媚艳,檀口轻启,摄心勾魂,“你仍是这么狠心,当年你要我死,如今还不放过我们的女儿!凤赫,你真真下得了手。”

  渠弥国师不及发怒,闻言一震,“你说什么?”

  “若不是为了救她,我怎会被你发现行踪?”婠夫人曼立桥畔,飞雪绕身轻落,有种迷离的姿态,“甫一见面便要杀她,因为她是襄帝之女吗?”

  “哼!”渠弥国师脸色微沉,“她乃襄帝最是宠爱的九公主,人尽皆知。”

  婠夫人美目微抬,轻轻叹道:“九公主生于庚申年戊子,你不妨自己推算,亦可以去看她身穿的‘幽冥玄衣’,唯有凰族纯正的血统才能令玄衣现出金芒,襄帝将此物赐她,人人都道九公主天赋异禀,或道巫术诡奇。但身为凰族嫡传的你应该心知肚明,除非她的父母身上都流着凰族的血液,否则幽冥玄衣便不会显现如此异象。”

  “庚申年戊子……”渠弥国师心头推算,一时不能置信,上前数步,“难道那丫头是我们的女儿,她竟是我的女儿?”

  婠夫人却不说话,只是隔了雪夜幽幽看他,眼中凄滟的水色,足以令任何男人为之疯狂。

  桥底雾气迷濛,若隐若现的微芒随着玄色衣袂在幽迷的暗光中浮漾,夜玄殇明显感觉到子娆的身子在发抖,越抖越是厉害。

  “不可能……幽冥玄衣怎会与血统相关,这是父王赐我的生辰之礼!”未等他开口说话,子娆猛地抬起头来,却不料背心一暖,竟被一股真气封住穴道,跟着身子软软倒向夜玄殇怀中。

  夜玄殇在听到婠夫人说出“九公主”三个字时便知要糟,以前他虽注意到子娆身上玄衣材质奇特,却未曾想关系如此重大,婠夫人与渠弥国师之间的内情亦令人始料未及。他终究比子娆冷静些许,心知大敌当前,倘若惊动对方,此时二人皆难全身而退,只得先行点了子娆穴道,复在她耳边低声道:“子娆莫要怪我,亦莫要轻信对方,婠夫人的目的并不简单,你若现在出去,药毒的真相便难以查明,他们岂会轻易放过控制东帝的机会?”

  子娆穴道被封,无法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他,却在听到“东帝”二字时目光微颤,慢慢地,原本盈满怒意的星眸深处流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哀伤,仿若星云蔽月,暗夜轻潮,片刻之后,颤抖的双睫缓缓落下,终于遮住那片幽黑的色泽。

  此时白桥之上,却传来阵阵纠缠急促的喘息声,桥畔衣衫飘落,紫纱旖旎带着迷舞的幽香,引诱与欲望的声息,驰乱狂靡,如火情孽,仿佛焚染千雪,灼烧一切。

  子娆无力地靠在夜玄殇怀中,双目长睫紧闭,竭力咬牙抑制,却终有一痕泪水缓缓自眼角滑落面颊。

  黑暗之中,夜玄殇面上似无太多表情,只是剑眉微蹙,始终单手贴在她背心,借助灵池温泉的暖流注入自身内力,以免她穴道受制,情绪激动反伤经脉。突然之间,石桥上方响起一阵凌厉的破风之声,声急如电,只闻渠弥国师一声狂吼,跟着有人闷哼飞退。

  来人现身的同时,婠夫人眼中紫芒大盛,双掌倏地印上渠弥国师胸前,真气催吐!

  “噗!”

  飞雪如箭射向半空,漫天赤红,渠弥国师口喷鲜血,身子向后震飞。

  异变只在刹那之间,婠夫人出手偷袭的一刻便已飞身而起,纤衣凌空,一道紫芒如蛇绕身,与渠弥国师临危反击的极招相交,顿时冲破骇人的劲气,遥遥落向桥头。

  勾魂艳色化身罗刹,痴缠□如刃交身。

  渠弥国师猝不及防之下遭二人联手重击,背后一招重伤内腑,更被胸前掌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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