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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你别紧张,我又没有说什么,你紧张个什么劲?”
万寿山好像老是在对她跟她身后的野丫头说同样的话似的。
攒起眉,他对这了无新意的辞,撇撇嘴,便迳自跨入门槛,入庄而行。
一行人鱼贯的朝内走,司徒文渊跟辛掩月殿后,走着走着,突然从司徒文渊右后方,传来狂乱的声息——
“狗官,纳命来!”
“月儿小心!”
司徒文渊几乎是闻声便是一个反射动作的转身,将辛掩月推给杜十全,自己则承受一记重击跟一支直入心坎的刀刃,握住刀柄,他脸色瞬间刷白,单膝跪地,司徒文渊迎向辛掩月担忧带泪的脸庞,犹自调笑的说:“我没事,你别紧张。”
“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说笑,你真是……”泫然欲泣的辛掩月焦急的拿出手绢妄想帮他止血,却已徒然。
“少主,你还好吧!”将突袭者制伏,问明原由,才知他是广兴客栈的店掌柜,因客栈被封,怀恨持国府在先,又听说司徒文渊死而复活,心有不甘,才一时心存歹念,理伏在梧栖山庄,伺机行刺司徒文渊。
梧栖山庄因庄内有喜,本来就疏于防范,这会儿让人摸上庄来行凶,李祯不晓得又要多震怒了。
“你该死!”伸腿即是一踹,杜十全暗叫:真是背啊!一连两次,十二名死士居然束手无策的看着少主生命消逝,这股子窝囊气,真难以消受。
“算啦!他会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谁叫咱们要断人家生路?放他走吧!”在掌柜眼中看到一丝懊悔,司徒文渊制止杜十全动杀手,要他放人。
“可是……”主子如此说了,他还好坚持己见吗?忿忿地放手,他多踹他两下,才让掌柜的离去。怀疑像挑拨离间的蛇攀爬到他心底,杜十全忍不住纳闷:少主几时变得这么好说话,对一个存心致他于死地的人如此仁慈?这未免太不像他的为人了。
窦如苑想毒害未来主母,被司徒文渊当场踹毙;反过来他被人险险一刀刺死,倒像个没事人般,放歹徒离去,真不知这主子在想些什么?
“师父——”辛掩月神色晦败的瞪着没入司徒文渊胸膛的刀身,不见血丝,她却更加惊惧。
那刀,插得有多深,可想而知!万寿山迟迟不肯拔掉刀身,恐怕也是顾忌他伤势之重,无法承受拔刀后的巨疼。
号称天下第一盟主,却两度在司徒文渊身上摆乌龙,他心情恶劣沮丧,不问看也知道。
“师父,求求你……”这下掩月又肯叫他师父了。只是让他怎么跟地说呀!
要救司徒文渊,恐怕非得他那个朝代的大夫不成,可是送他回去,他又不敢保证让他再次到来。万寿山这下倒是进退两难,无法取舍了。
“让他回去吧!与其死在这儿,还不如在他的时空活着。”
没想到辛掩月倒是欣然同意。
见她坚强的强忍住悲伤,万寿山心中溢满疼惜。拍拍她的肩膀,他安慰道:“至少这次,你不用担心他的身子骨无法回到未来,变成一堆骨灰。”
他说的笑话可是一点也不好笑,辛掩月垮着张脸,要哭不哭的样子,真是楚楚可怜。
叹口气,万寿山投降的蹲下身子,对俨然陷入昏迷状态的司徒文渊道:“老夫这就送你回到你的世界,不过在这之前,得先替你拔掉刀柄,至于后果如何,端看你的造化了!”说着拿出两串佛珠挂在他颈间跟自己身上,万寿山喃喃念起梵文,顿时天地异变,移星换影,阴风沙沙的吹得人不寒而栗,纷纷寻找掩蔽处,挡去这场怪风,但掩不去的忧愁,则透过圆柱、屏障频频朝司徒文渊身上射去。
这次他还能起死回生吗?没人敢说!
闭起一双眼,司徒文渊担心的不是他的生死,而是辛掩月将来的生活。强撑住一口气,他伸出手握住掩月的手,脸色惨白的叫唤,“月儿……”
“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像是跟他心有灵犀的保证,转过头,辛掩月坚决的告诉万寿山,“我也要去。”
“胡闹!为师已无护命佛珠,你跟去万一回不来怎么办?”
咒文中断,万寿山气急败坏的骂道。
“我不管,反正我定要跟司徒哥哥回去,看到他的奶酥妹妹为他请来大夫诊治,我才放心。”辛掩月硬得像头牛似的,不容他反对,万寿山迫于无奈,只得由她跟了。
“痴儿!痴儿!要去,就让你跟吧!”闭起眼,他继续他的祷文,辛掩月却面容安详的安慰哭成泪人儿的幻珠,要她在府中好生候着,她很快就会回府。
也许不久后,她们主仆便可一同等待司徒文渊再度归来,并且娶她辛掩月为妻。
她心中矢志不移的信念。与其说是对未来的医术抱持无比的信心,不如说是对司徒文渊的爱意使然。
谁说女人遇事只会一哭了事?其实她们再坚强不过,连男人也要自叹弗如咧。
一阵狂风骤起,辛掩月在幻珠的祝福声中,抱紧司徒文渊跟万寿山一同消逝在空气的某一定点。
在逐渐缩减的黑色漩涡里,她隐约听见杜十全一伙人围着幻珠盘问司徒文渊的事,辛掩月抿嘴一笑,淡然的想:如果她还有命活着回来,恐怕留给她的阵仗,比起幻珠,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第十章
“小哥,你醒来没有?”一颗小小的、没啥份量可言的头颅,每天在固定的时段内,总会探进信义医院的特别病房。
探访者,像是要藉由突击检查,来刺探他到底是在装睡,还是依然昏迷般总是轻声细语、小心翼翼。
等待半天,好像也没见到床上的躯体有任何动静。她皱皱鼻头,捧着一大把芦苇草进门,将它们全数插进花瓶里,才瞪眼叉腰,对床上的病人喃喃自语。
“小哥,拜托你讲点义气好不好?人家辛辛苦苦的照顾你,你就不能配合一点,赶快醒来吗?你再不醒来让我跟杨大哥结婚,我就不理你啰!”威胁加利诱,是对待“超绝代风华”
的最佳武器,(只不过这方法最近失灵了。四位哥哥一听到她想嫁人,什么疼爱妹妹的雅量,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的威胁、甩态,一概视而不见。)而她语调轻柔婉转,撒娇的成分居多,让人听了舒服,不觉得讨厌。
“别这样嘛!杨大哥好歹也是你的同窗好友啊!你就这么忍心害他娶不到老婆吗?呜……你好残忍……”这康乃愫长到二十几岁,还是这般孩子气,动不动发动泪水攻势,一哭了事。
床上的可怜虫被她疲劳轰炸三个月,实在是受不了了,欲振乏力,却不得不挣扎着苏醒过来,真是可悲啊!
搁在白色床单上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抖动起来,他发出类似呻吟的声音,引起康乃愫的注意。
“小哥!你醒来啦!”擦干泪水破啼而笑,康乃愫奔到床边,结结实实的给他一个熊抱,热情得让他闷哼出声。
“奶酥妹妹,你快压死我了。咳……”有气无力的抱怨,康哲华抬起挂点滴的手,迷惘地瞪视半晌,轻声问她,“我睡了多久?”
“一个月……”急忙松开他,康乃愫想到什么的急语。“对了,我去叫医生。”说完,人也跑得不见踪影。
“三个月?怎么睡这么久?我记得……”
“医生快来,我小哥醒了。”康乃愫直接跑到楼下找内外科医师,两只手忙碌至极,死拖活拖的把人家拖上楼,让他们检查康哲华。
“疑?你终于醒啦!”外科医生看到他,破口而出即是一再调饯,“霸占病床这么久,也该醒来了。”其实他的外伤早已经没事,跟上来,实在是他见识过康氏兄妹缠人的功力,没办法了。未免今天一整天不得安宁,他只有辛苦点,随她上来视察啰。
拿掉听诊器,内科医生转头对康乃愫说:“他没事了,过几天再请你大哥来帮他办出院手续,现在病床缺得很,白白让他睡上三个月,对其他重病患者,实在是一大虐待。”摇头苦笑,年轻医师交代些要他准备补品给他进补的话,没多久就拉同事出门,“逃”得比火烧屁股还要迅速。
“他们干嘛一副要笑不笑的脸?我躺在这里,很可笑吗?”
有气无力地望向惨白的门板,康哲华皱眉问道。
“那两位是四哥的朋友,被我们烦怕了。见到康家兄妹,就是见鬼一样。”两手一摊,康乃愫倒觉得那两位医师大惊小怪。超哥只不过是威胁他们,万一小哥变成植物人,就把他们大卸八块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在这个法治社会,就算小哥真的不幸成为植物人,康家也只有自认倒楣,申请菲律宾女佣来照顾他,难道还真的对他们诉请暴力吗?枉费他们念书念了二十几年,这点道理都不懂,真是有够呆!
“妈咪!‘无救’舅舅醒来没有?”康哲华还没开口,又有一颗头颅探进来。对着毫无人气可言的雪白天花板,他忍不住一阵呻吟。
陷入昏迷的三个月,他的耳边总有不停的聒噪声。“超绝代风”跟奶酥妹妹是必然成员,没事就往病房串门子。再来就是杨家父子了,只要有康乃愫在的地方,他们就固定每天报到。让人静养的病房,天天门庭若市,教他梦中也不得安宁。
“没规矩,要叫五舅舅。”随后进门的杨笙固轻敲儿子一记,没好气的教训他。看到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的康哲华,大感新奇道:“疑!真的醒啦!”
“干嘛!说得我好像故意不醒来一样!”虽说睡眠是疗伤的最佳良药,不过一个昂藏之躯,光靠葡萄糖补充营养,睡上三个月,讲话多少会有气无力——软趴趴。
“我是怀疑啊!‘超绝代风’巴不得你继续睡下去,每天就在床边威胁你,害我忍不住怀疑,你们几个兄弟为了不让乃愫嫁给我,连合起来整人哩。”
“神经!我像是这么无聊的人吗?你要娶走奶酥,我再赞成不过,又怎么会联合其他哥哥整你?”
“华弟,你刚才说什么?”
怪声怪叫的声音此起彼落,四张跟康哲华一般出众的脸,同时挤进“小小的”病房,一时水泻不通,好不热闹。
“嗨!哥哥们,好久不见。”他彷佛听到磨刀霍霍的声音。
润润舌头,康哲华戒慎小心的来回巡视摩拳擦掌的哥哥们,笑容虚应。
“你刚才说什么啊?”把奶酥“端”起来摆到旁边,“超绝代风”极尽亲爱的围堵在床畔,笑容可掬的对他嘘寒问暖。
“三个月不见,让风哥看看你有没有变瘦了。”
“好像真的瘦了点!这怎么可以,我们得为你准备补品,大肆进补才行……”康哲超啧啧有声的疼惜声别有所指,听起来越见恐怖。
看他脸上的表情,像是有成千上万诡计要用在他身上似的。康哲华提醒自己,不要吃到内含砒霜的十全大补汤才好。
几个人又笑又闹、神色阴郁的逗弄康哲华好一会,才满足的转过身,默契十足够要康乃愫回避。
“奶酥,你跟你的杨大哥出去谈情说爱去,我们有话要问小华。”
“不要!你们想串通他阻止我跟杨大哥结婚,我才不听你们的。”噘起嘴,康乃愫不依。
“哥哥们有这么‘歹弄’吗?”四张受伤的脸,楚楚可怜的秀给她看。
“就是有。”几次教训,康乃愫再也不肯让他们把她单独支开了。挤开他们坐到康哲华的病床上,她毫不转圆的说。
“你——”康哲超正待发作,康哲绝立刻拉回大哥,他杀人的目光调向一旁的杨笙固,咬牙切齿的说:“未来的妹婿,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带奶酥妹妹出去走走?”
寡不敌众,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要是不想双拳敌八掌,还是顺从他们的心意比较好。
一手从杨元梏腰眼穿过,将他“挂”在手肘上,一手忙碌的牵起康乃愫,他笑容灿烂的说:“既然你们兄弟有事商量,我就带乃愫到香港玩两天,不打扰各位大舅子了。”几年商场翻滚,淬砺出来的精明,让杨笙固滑溜得像头蛇。不等“超绝代风”反应过来,他拉着康乃愫,转身就跑。
阖上的门板,隐约还听到枕头撞门落地的声响。
杨笙固跟康乃愫相视一笑,更加开怀快意的度假去也。
“大哥,又给他们脱逃了。”康哲绝不胜唏嘘的语气,有说不出的埋怨。
“没办法,谁叫你们让他有机可乘?”杨笙固跟航空公司!下一年头等舱位,随时想走人,轻而易举,就算康氏兄弟有通天本领,也拿他没奈何。
“华弟怎么会有这种朋友,真受不了!”偷懒地靠在墙边,扛着风没好气的批评。
“这不关我的事,杨笙固追求奶酥妹妹的时候,我人可不在这里,你们别把帐算在我头上。”“超绝代风”几乎同时相向的“壮举”,让康哲华心生警惕。举起手做阻挡状,他气息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