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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清眉耐心却没那么多,一个劲地催促她赶紧说出来。
桂香只好和盘托出,道:“今天我最早进去的时候走岔了路,走到右边一个偏院里,听见有孩子的哭声。觉得好奇,就去偷偷瞧了两眼。那曾想,那啼哭的小孩竟然是,不不,不对,是有些像枣儿。”她怕自己看错了,赶紧改口道。
“怎么可能?枣儿早就随秋娘回了家乡。你呀,定是看错了,又回来没头没脑的胡说了。”蓝清眉不信道。
桂香其实心里也生着疑惑呢,哪敢争辩,便默认下来。
魏宰相也是个心不宽的人,这病便是由此而起。他一路奋斗了许多年,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子近臣,偏偏江山才人辈出,皇帝器重新人,他提出的许多意见都被皇帝否决了。再加上之前程鱼退婚之事,打得他脸生疼,皇帝的态度却只是轻描淡写,令他颇为心寒。这郁结之气便一日日的累积下来。
魏廷宣问了大夫情况,大致也猜的出些端倪。等下人熬好了药端上来,魏廷宣亲自上前服侍自己父亲服药。
魏宰相到底也是老了,年轻时候的意义风发不再,余下的更多是岁月的风霜。他穿着灰色的中衣憔悴的依靠在枕上,魏廷宣一勺一勺的喂给他喝,他便顺从的张开嘴巴,一勺一勺的喝下去。
等到喝完了药,魏廷宣用帕子替他擦干净了嘴巴。他才说道:“我到底老了。”
魏廷宣动作一顿,又接着把他身后的枕头放下来,让他躺平,才说:“我早劝你告老还乡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你对那位满腔赤诚,莫非还能要求他同样如此对你?“
魏宰相这次平静了许多,他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这次的病来得急,魏宰相又告了几日病假,待在家中休养。好不容易病情有了起色,他也不愿一直在床上待着,总是寻思说出去走走。好在这几天天色晴好,处处一片暖融的春光。魏夫人本来是不同意的,但架不住魏宰相一直说,魏廷宣便提议去寺庙烧香拜平安。
还是上次蓝清眉与王雄相见的寺庙,正是春花浪漫的季节。蓝清眉再来此地,只觉得物是人非了,王雄成亲了,她两次都差点要嫁人,但都没能成功。
魏夫人也是个信佛的人,烧了香虔诚的拜了慈悲的菩萨,又向庙里捐了一大笔香油钱,祈愿家宅平安。那和尚留他们下来吃斋饭。
“这里静谧得很,环境倒是极好的。不如我们住一两天再回去。”魏宰相在寺庙中走了一圈,提议道。只因在这里还可以四处走走,若是回去了少不得被魏夫人逼着待在床上,整个人身上都得长出一圈白毛来。
“这可不行,山里晚风可凉着呢,小心你这身子骨禁受不住。”魏夫人不同意。
魏宰相不干了,好不容易走出来一趟,才逍遥了没好一会儿,就要回去,那是不行的。两人便争辩起来。蓝清眉也不知该帮谁,觉得两人说的都有道理。还是魏廷宣果决道:“要留也行,便在这里住一夜,明日一早再走吧。父亲的身子虽然虚弱了些,但多走走也强于在屋内躺着。”
魏宰相听见这一席话,眼泪都出来了,好儿子啊,总算是让爹欣慰了一把。
寺里的斋饭味道极淡,吃起来正是觉得有些寡然无味。蓝清眉瞧着一旁都吃得津津有味的三人,觉得有些汗颜,大概是自己不够虔诚,才会觉得斋饭不好吃。
等到大家都吃完了,蓝清眉还觉得腹中有些空,但又不好说出口。魏夫人陪着魏宰相去寺中客房休息,魏廷宣则拉扯着蓝清眉去寺后赏花。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花还是美的,馥郁朦胧的香气在空中浮动着,把人置身于梦幻的情境中。可惜蓝清眉此刻无心赏花,她午饭没吃饱,正觉得饿的不行,但理智告诉她不能对魏廷宣说出这件事,只能自己默默忍着。
抬眼看看走在她前面已五步之遥的魏廷宣,似乎赏花赏得相当入趣。蓝清眉的脚步越发的拖沓起来。
“走快些,蚂蚁都要被你踩光了。”魏廷宣说道。
蓝清眉忙加快几步,道:“唔,好好好。我就来了。”话是这么说,但是两人只见的距离没见缩小,反而越来越大了。
最后她干脆坐在一棵树下不起来了。
魏廷宣回过头见她不走了,又回来就她。“才这么一会儿就偷懒。”
蓝清眉双手托着腮,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是真的真的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你再不走,我便先走了。”魏廷宣嘴角弯了弯,想吓唬吓唬她,便真的站起身来,往前面去了。
这片花海大得很,魏廷宣走得又极快。而这里又是花林深处,虽然有石板铺成的小道,但岔路奇多,对于蓝清眉这个方向感不强的人来说,并不是个好地方。眼见魏廷宣真的走得快没影了,蓝清眉才着慌的追了起来,左走右拐的,竟然迷失了方向。
“表哥,表哥,你在哪儿呢?”她一边走,一边喊道。
走了一小段路后,才听到前面有男人的声音。她心里一喜,急忙顺着声音来的方向寻去。那人却不是魏廷宣,而是另外一个身材同样挺拔的男子,身边还有一个女子,两人均背对着她,倒看不清是谁。
现在只是男子在说话,声音颇有些耳熟了。因隔着一段距离,模模糊糊的,她也听不实到底在讲什么。那女子似乎在嘤嘤的哭泣,男子说些话,低着头安慰她。
两人躲在此地,想必是不想让人发现了。蓝清眉觉得自己在此处偷听有些不大好,便想悄悄的走开。
正在这时,那男子却侧了半张脸面对着蓝清眉的方向。透过横斜的花枝,蓝清眉看着这熟悉的侧脸,仔细的辨认。照旧轮廓温润的五官,不是程鱼是谁!
那个刚刚成亲几天的程鱼怎么会在此处?难道身边的这位女子就是他新娶的娘子?蓝清眉忽然想起桂香与她提过的在程府中看到的孩子,心里咚咚直跳。若不往那个方向想,却不觉得那女子的身份有异。偏这样想了,蓝清眉才觉得那女子身形极像秋娘。
难道桂香真的没看错?
蓝清眉把自己的身影藏好,想看得更清楚些,身后却有一双手,轻轻的盖住了她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四章
“秦大哥,你怎么来了?”蓝清眉低声讶然道,害怕被那边的两人听见,她赶紧拉着秦东青走远了些,心里的谜团却越来越大,程鱼和秋娘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秦东青看着自己被蓝清眉拉住的手,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直到走远了,蓝清眉确认这边不会被发现了,才要放开手。秦东青却不让了,一把抓住她的手,道:“这次被我抓住你在干坏事了,竟然偷偷来听人家约会。”
蓝清眉甩来他的手,急忙解释道:“怎么会?我是跟表哥走散了,不知不觉走到那边去了,觉得这两人的身影很是熟悉,才停下来多看了几眼的。”
秦东青打趣道:“你就别解释了,想约会跟我说,在哪里约都可以,想约多久约多久。”
被开了这般直白的玩笑,蓝清眉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这么久没给回复,她其实也有些不想见到秦东青的,谁想在这里竟然也能碰见他。
秦东青本来就是打着试探的念头,蓝清眉不接话,他只能接着说:“上次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蓝清眉现在最最不想听到的问题就是这个了。她假装没听见,折了一枝花枝拿在手里轻轻嗅着。
“清眉,你说好的会考虑快些的。那日我说了,若是等不得了就会直接上门提亲的。”
蓝清眉急了,道:“你可别这样。我,我……”嘴里支吾了半天最终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
“好了,你答应过我会快些考虑的对不对?”
“是。”
“那好,现在你也已经考虑过这么多天了。今天,在走出这片花林之前,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答案。否则明日我便去府上提亲。”秦东青说道。语气坚定,让蓝清眉有些摸不准到底是真是假了。
说完两人便往外走,蓝清眉不认得路,秦东青却是认识的。
蓝清眉本就饿得就些乏力了,之前在树后偷看了一会儿,有些忘记了,此刻才觉得饿得不是一星半点。秦东青还算是个体贴的人,见她走得慢,起初以为是因为女子力气小又有些累的缘故,谁想到后来见她越来越吃力了。
“啊,你干什么?”蓝清眉被秦东青一把扛到了背上。秦东青手轻轻一抬,蓝清眉的身子便又向上去了些。
“抓稳咯。看你走得那么吃力,还是我背你吧。”秦东青说道。
这样被背着的确有些难为情,但她饿得头晕无力,她又从小没吃过什么苦,娇气也不是没有的。被秦东青这么一劝,也就厚着脸皮不下来了。况且,这样还可以不直视秦东青的脸,面对着他的目光,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东青背着她慢慢走着,春天的阳光晒得人懒洋洋的发困。秦东青也慢慢的同她说话。
“清眉,你很讨厌我吗?”秦东青问道。
“没有,我不讨厌你。”
“那你喜欢程鱼吗?”他继续问道。
“还好,不是很喜欢吧。”
秦东青感觉自己似乎抓到了一个点,道:“既然你不喜欢程鱼,都可以答应嫁给他。那么,你不讨厌我,是不是也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我,不是这样的。”蓝清眉被绕糊涂了,竟然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的。
“清眉,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蓝清眉乏意涌上来,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只自己迷迷糊糊的嘟囔了一声,“秦大哥,我好饿。”说完便睡了过去。
秦东青感觉到一只小脑袋软软的耷拉在了他的肩上,他回头看了一眼,扯开嘴角笑了。他用自己的脸却贴了贴蓝清眉的额头道:“清眉,嫁给我,我会对你好好的。你可以一直都这么傻下去。”
蓝清眉却没听见。
走出这片花林。两人的头上肩上都落了许多花瓣下来。魏廷宣本来是想吓唬吓唬蓝清眉,没想到等他走回去却不见了蓝清眉,几次三番在里面寻找都没有找到。自己一人在出口处等了一会儿没看见蓝清眉出来,正准备再去的时候,便看到秦东青背着蓝清眉回来了。
蓝清眉乖乖的伏在秦东青的背上,眼睛眯着的。
魏廷宣心里一紧,生怕蓝清眉发生了什么意外,急忙上前去,要将蓝清眉抢着扶下来。秦东青“嘘”了一声,低声道:“别担心,她睡着了。”
魏廷宣这才发现蓝清眉的眉眼十分安详,果然是睡着了。这姑娘,睡着的时候可爱的像只小猫,他是最最熟悉的了。今日,也是他太心急了些。
“还是我来背吧,寺里到底人多嘴杂,若是被人看见了对她对你都不好。”魏廷宣说道。
秦东青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小心翼翼的将蓝清眉放下来,交到魏廷宣手里。
等到把蓝清眉安顿在寺里的客房内,让桂香好好照顾之后,魏廷宣才关了门出来,秦东青还在外面没有离开。
“世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还恰好遇见了舍妹?”魏廷宣问道。
“我,咳咳,也是难得看今日天气好,所以过来赏赏花。没想到看见清眉一个人在路边,又不识路,便顺便把她给拎出来了。”秦东青脸色有些不大自然的说道,其实他是打探好了消息,一路尾随而来的。
想到蓝清眉一个人无助的等着路边,魏廷宣有些心疼,看到秦东青背着她出来,他又有些不爽快。嘴上也是毫不留情的揭穿了秦东青,道:“我猜,世子是为了向清眉要答案而来的。”
秦东青被猜中心事,只好讪讪的承认了,道:“魏兄聪慧,我,的确也有这个意思。今日我看清眉的意思,对我也并不反感。想必过不了多久,我便能上门提亲了。”
魏廷宣听着这话,越发的不舒服了些,道:“舍妹不反感的人多得是,世子这话还是别说得太满。”
秦东青说完也悔自己说得有些鲁莽,也不争辩,便岔了话题,道:“是我失言了,还请魏兄恕罪。不过刚刚清眉跟我说,她有些饿。想起之前她在花林里没什么力气,估计也是饥饿所致。正好我车上有些金丝糕拿过来让她充充饥也好。”
“不必了,我们举家前来,本来就是虔心乞求佛祖的保佑,怎么能够沾食油腥之物。今日你也见了清眉,便请先回去吧。”魏廷宣暗悔自己只顾捉弄蓝清眉,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件事,寺里的饮食清淡,想必她是吃不惯的。
前几次相见,魏廷宣的态度都称得上不错,这次确实有些冷了。秦东青琢磨着大概是自己之前说的话让他不喜了,便告辞了。毕竟,他心里已经有了底,蓝清眉这傻姑娘对情爱这等事,根本就没开窍呢。只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