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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廷宣看向窗外,正好看见蓝清眉离去的身影。他喝了口茶,问对面的男子:“你刚刚说什么?”
“公子,我说今年布庄的生意不错,还有公子从京城拿来的衣裳款式,在这边也卖的极好。”
“那便好。今日就说到这里吧。”魏廷宣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
他心里想着蓝清眉的事,忘了自己置办下的江南特产,自己一人回了家。蓝清眉见他空手而归,闪躲的看了他几眼。
魏廷宣道:“天气有些热,我去洗个澡。待会儿咱们一起吃饭。”
“好。”蓝清眉答道。
竹心去替魏廷宣倒水,再准备好皂角等物。等魏廷宣穿着干净的白色衣衫出门,竹心半是含羞的看他。
魏廷宣想起今日蓝清眉的行为,问竹心道:“今日夫人做了什么?”
竹心眼中闪过一丝惊惶,道:“奴婢不知。”
“不知?”
竹心“扑通“跪下,说道:“奴婢不敢说。”
“说与不说,你自己掂量。你的身契在我手里,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一个不懂事的奴才?”
竹心咬了咬唇,半晌,像是下定了决心,说道:“公子一定得保证我说了之后,夫人不会处置我,我才敢说。”
“你说,夫人那边自有我担着。”
竹心说道:“昨日我在屋里照看夫人。夫人一直心神不定,好像有心事。我便多嘴问了一句,夫人起初说江南多出美姬,不知有多美。后来才犹犹豫豫的问道,老爷成日在外面,也不知是不是有了别人。”竹心说完,抬眼看着魏廷宣。
魏廷宣站在阴影里,神色阴郁。“她真这么说?”
“是,夫人的确是这么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肥章来鸟
女主是不是好蠢好蠢好蠢
☆、第五十七章
魏廷宣悄然走到房门外,暖黄的灯光里,蓝清眉托着腮望着灯火沉思。他又离开房门,去了花园。经过一段时间的打理,这里的荒草都被拔干净了,魏廷宣又买了些新的花种种上。目前看起来还是一片荒芜。
蓝清眉等了许久,不见魏廷宣回来。她招来笙意问道:“老爷沐浴完毕了吗?”
笙意道:“不知,今日是竹心去伺候的。竹心现在还没回来,大概是还在沐浴吧?”
蓝清眉让她打来水,自己沐浴洗漱完毕,魏廷宣却还没回来。
“竹心回来了吗?”
“没有。”
“没事,你先下去吧。”若说要沐浴,也花不了多少时间。这会儿还没回来是不寻常了。她想先去床上躺躺,也未吹熄灯。没想到后来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梦见了白日的场景。她跟在魏廷宣身后,来到那处茶楼。魏廷宣没上去,不多时就见一个打扮得妖妖娆娆的女子下得楼来,与他调笑一阵,两人相互挽着上了楼去,留下她一个人站在楼下。场景又慢慢转换到蓝家的宅子里,入目是魏廷宣结实宽阔的背,水珠顺着曲线一路掉下。却有一双素白柔腻的手,在麦色的背脊上缓慢的抚摸着。一个声音娇俏的响起,“老爷,舒服吗?咯咯。”竹心的凤目上挑,笑着问道。魏廷宣舒展身子,将竹心搂入怀里……
蓝清眉骤然被惊醒了。
屋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熄灭了,只有窗外的月光沉静的照在地上,显示着一切的风平浪静。她探手摸了一下,魏廷宣已经回来了,呼吸均匀的睡在她的身旁。蓝清眉缓下心神,深呼吸几口,等心跳不那么快了。她轻轻的伸出双手,抱住魏廷宣的后背,靠着他入睡。魏廷宣睁开眼睛,感觉到背后的动静,又默默闭上眼睛。
早晨魏廷宣起来的时候,蓝清眉还没醒来。他便先走了。蓝清眉起来见魏廷宣已经不在了,问笙意道:“老爷一大早的又出去了?”做了那样的梦,她对竹心有了芥蒂。蓝清眉从来不晓得自己心眼这么小。
笙意还没来得及回答,竹心已回道:“是啊,老爷一大早就走了,说是把置办的东西运回来。午饭也不回来吃了,让夫人自己吃。”
蓝清眉一上午总不得劲,心中闷闷的。她忽的立起来,道:“去找个轿子,我们去王府。”她一个人在家中胡思乱想,会想得更多。
王叔又去了乡下照顾自己的庄稼,王治郅一见蓝清眉来了,赶忙迎了上来,道:“清眉终于来了,这几日可叫我好想。”说罢迎着她进屋,又去吩咐厨房做菜。
“怎么我一来,你就找人做菜?弄得我就是个好吃懒做的人似的。”
“难道不是?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了。每次只要一哭,拿点好吃的,准能哄得住。”王治郅说道。
“那都是以前了。”
饶是王治郅神经大条,大抵也看出蓝清眉兴致不高,今日她又是一个人来的,便问道:“妹夫怎么没来?叫你一个人,他也放心么?”
“他自有别的事要忙,每日陪着我也不可能。对了,吱吱哥,你哪时候娶个嫂子进门呢?”
吱吱竟然有些不好意思,面色一红,道:“什么嫂子不嫂子的,我还没想那么多呢。”
蓝清眉便又叹了口气。
吱吱见她如此,便问:“是不是妹夫欺负你了?今日怎么看起来心情不好的样子?”
“没有。他,我只是有些无聊罢了。”蓝清眉本来有心想找人倾诉一番,但吱吱明显不是一个好的对象。他冲动好斗,可能会把这件事变得更加复杂。
“得,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强求。但有一件事,你要知道。你爹娘走后,我和王叔就是你爹亲人。如果有人敢欺负你,那也得问问我的拳头同不同意。”吱吱说完拿起自己的拳头比了比,惹得蓝清眉噗嗤一笑。
就算此刻心情再不好,碰上王吱吱这样的嘴贫爱逗乐的人,蓝清眉也是一直大笑不止。坏心情好像一扫而空了,只有自己知道那些郁闷正在某些角落酝酿着等到发酵。吃过午饭,王吱吱有了一笔生意要谈,但面对蓝清眉他有些为难,几次要说出口最后都忍住没说。
蓝清眉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道:“怎么了?你要是忙得话就不用管我,我坐一坐,等会儿日头小些了就回去。”
“哎,清眉实在对不住,我这边有笔生意过来,是外地的老板。若是不去也是不行。你别客气,在我这儿就跟你自己家里一样,想吃的想喝的,跟管家说了让他着人去买。”
“没事儿,你去吧。我自己待一会儿就回去了。”
蓝清眉等到傍晚时候回去。宅子门口聚了一圈人,走近了看发现是魏廷宣找来搬运置办的物品的人。门口挤得很,她便想着先站一站,等到门口再说。
不一会儿终于把东西都搬运完毕了,该结算工钱了。魏廷宣却没出面,反倒是竹心那丫头拎着个钱袋出来了。她今日打扮得更加精致,穿得是上好的绸布衣裳,发上还插着几支发簪。其中一个人误会了,拿了钱要讨好,说了声:“谢谢夫人。下次有事还找我们,我们几个别的不说,力气可大着呢。”
那竹心没有反驳,反倒抿嘴一笑,说道:“行啊,下次必定还来劳烦几位大哥的。”做足了女主人姿态。
那群人走出,却恰好遇见蓝清眉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一个笙意。那几人狐疑的瞅瞅蓝清眉,又回头去看了眼竹心,但还是没多说什么便走了。
蓝清眉进了宅子,竹心正得意着,一双眼儿飞的不知有多媚。蓝清眉上下打量她,说道:“竹心今日这么一打扮,可真是好看。”府上没有定规矩说丫鬟必须得穿什么样的衣裳,她虽然穿得超过了些,但并不是太富贵。那群下苦力的汉子眼拙,没见过什么世面,错认了也原是在情理之中的。
竹心遇上了蓝清眉,有些不尴不尬的笑了笑,但发现蓝清眉没别的反应,胆子也大了些,上前同蓝清眉自然的打了个招呼,笑道:“那群人也真是的,老爷不过是让我帮着付一下工钱,便把我错认成女主人了。还想着下次再揽活呢,这么没眼力劲。”
蓝清眉哂笑,进了屋。竹心却愈发得意。这夫人嘛,看着身娇肉贵的,不过是个软柿子。跟她竹心比,算的了什么。
桌上码着一摞厚厚的账簿,魏廷宣正聚精会神的看着。蓝清眉平复了心绪,进屋装作无意的问道:“哪来的这么多账簿啊?我过去王府才回来就看见你找人搬得东西进来,得买了不少?”
魏廷宣抬眼看她,那目光温度却太冷。他说道:“也没多少东西。这些,都是一个朋友找我帮忙看的。明天出去祭拜的东西我都买好了,你准备一下。”
“哦。”蓝清眉也看出魏廷宣话语你的不热情,心尖上被针刺了一下,难道真如自己所想的一般?
“那你午饭在哪里用的?吃的些什么?”她努力想找些话题来说。
“也没吃什么,随便吃的。”魏廷宣回道。
“嗯。”
蓝清眉在屋内磨蹭了半天,也不见魏廷宣对她有多热络,只好自己乖乖坐下,在一旁看起书来,实际心思却全在魏廷宣身上。
不一会儿,却见竹心进来了,手里还端着两碗银耳汤。
她看了魏廷宣一眼,先走到他面前,说道:“老爷,你一回来就看账本,身子可不累么?先吃完冰镇银耳汤,消消暑。”
魏廷宣看着竹心,说道:“放着罢,我这会儿手头不空,待会儿再吃。”说完便低头继续看账本。
竹心见他不再理人,又来到蓝清眉面前,端了银耳汤给她,道:“夫人,喝碗银耳汤。”说到底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不等蓝清眉说话,又跑到魏廷宣面前,说道:“老爷不吃,我们做奴婢的也心疼。您是一家之主,万一中暑了叫我们可怎么办?倒不如叫奴婢来喂你吃。”
魏廷宣听出她话中不同寻常的意味了,却探寻般的看向蓝清眉。蓝清眉低下头,耳朵却留心着这边的举动,她倒要听听魏廷宣要怎么回答。
魏廷宣推了推账本,对着竹心说道:“好罢,你喂。”
这段时间对蓝清眉来说,无疑是一种煎熬。她觉得自己不会动了,耳朵里只有竹心喂食的声音。魏廷宣虽然享受着,心里也没多好受,还没等竹心喂了半碗,便说:“我吃够了,你下去吧。”
蓝清眉立起身子,也要出去。
“你去哪儿?”魏廷宣看着她的背影问道。
蓝清眉咬了咬唇,倔声说道:“太闷,出去走走。”若是往常,魏廷宣必是要出去哄她的,可是这次,他却不想这么做了。
明明是晴好的天气,第二日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来。江南雨多且缠绵,这叫常年身处江南的魏廷宣第一次有了切身的感应。
竹木环绕之处,立着两块石碑,是蓝清眉的父母葬骨之处。魏廷宣拿出香烛点上,地上湿冷不好下跪,蓝清眉却依然跪下了。她其实是想念他们的。在京城的日子里,没哪日不想。雨水打湿了她的裙裾,她俯身磕下三个头。
“女儿不孝。”她伏在地面上,低声说道。
魏廷宣要去拉她起来,却被她推来了。魏廷宣看见她红了的眼眶。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八章
魏廷宣只能替她撑着伞,遮住上半身。蓝清眉精巧可爱的绣鞋早就染上了稀泥。眼泪顺着蓝清眉的脸颊一再划下,坟头却伫立在苍翠的松柏之间,寂静无语。
魏廷宣让笙意过来撑伞,自己也点了一炷香,怕被雨水淋熄,故而小心的用衣袖遮住,插到坟头前。他陪着蓝清眉一起跪下。他没有见到过蓝清眉这样悲恸的模样,雨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又掉落到泥土之中。他磕头作揖,只在心头默声说话。
“走罢,清眉。找个天气好的日子,咱们再来。你的身子本来就弱,再跪下去又要着凉了。”魏廷宣拉着她的手要扶她起来,才发现她的手凉得惊人。好说歹说把人劝到马车中了,魏廷宣不顾
两人都是满身的泥,把她抱在怀里,想温暖她一些。
蓝清眉身子软软的,似乎已经缺失了力气,任他抱着。魏廷宣紧紧抱着她,发现她身子柔弱得像树枝间的柳絮一般。
“表哥,到哪里了?”蓝清眉问道。她又叫错了称呼,但魏廷宣无法开口去纠正她。他挑开帘子,外面行人渐多,已经快到城里了。
“快入城了,你小睡一会儿,我们快到家了。”魏廷宣拍拍她的肩头,说道。
“我去王叔家,不回去了。”蓝清眉轻声说道。
魏廷宣见她唇色粉白,用着软绵绵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有些内疚,半晌答道:“好,我送你过去。”
魏廷宣让笙意撑伞,他躬下身子背蓝清眉进去王府。王治郅一听了管家禀报,立马便冲出来了。蓝清眉的脸儿素白,微笑着喊到:“吱吱,我想过来借住几天。”
王治郅嚷道:“快快快,进来再说。别说想借住几天了,就是几十天、几十年、一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