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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清眉见他亲自出来迎绿珠,又面含笑意,心中疑惑几分,难道表哥的隐疾已经好了?也太快了点。
魏廷宣却并没有对绿珠表现出过多的热情,只是谢过了两个婆子,让她们将她带去院中客房歇息,说了句:“你先下去,我晚点过来找你。”
“表哥好了吗?都可以纳通房了。我担心是姨妈安排的,怕你露馅,所以赶过来看看。但表哥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魏廷宣看到蓝清眉急切的样子,心中一暖,捏起桌上的一块糕点喂到她的嘴里,好堵住她不停发问的小嘴,说道:“你别急。我身体并没好。绿珠很有用处。你且记着,明日王公子来的时候,绿珠就是我们府中的表小姐。”
“为什么?王公子明日要来?”蓝清眉几口咽下嘴里的糕点,又慌忙发问。
魏廷宣又塞了一块红枣糕给她,说道:“你等着就是,有好戏快要上场了。”
蓝清眉满腹疑问,但魏廷宣就是不给解答,白白的急死人。她只好被他赶出了门,委屈的回到自己的院子。
王公子明日要来?来吧来吧,大不了又被嫌弃一次。
第二日天刚亮的匀净些,魏夫人身边的王妈妈便过来蓝清眉的院子了。
蓝清眉这会儿还睡着呢,只得匆忙起身,不敢让王妈妈多等。这王妈妈在魏夫人身边十分得力,对人又从来严肃,一张脸不苟言笑,还重规矩得紧。
等到梳洗完毕,蓝清眉便客客气气的去问她。
“王妈妈请坐下喝茶吧。不知姨妈有什么事情交代?”
“多谢表小姐好意了。是夫人请表小姐过去一趟,王家的人来了。”
“好,那谢谢王妈妈了。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院中负责梳妆的恬娘要上前来帮蓝清眉重新梳妆。
“不必了,素一点倒是正好。”女为悦己者容,蓝清眉可没心思去悦王雄。
是以她打扮得素净极了,只绾了一个懒散的云雾髻,斜插了一根玉簪。又穿了一身浅色的衣裙,身上再无别的装饰。
王公子这次像是谦逊了许多,整个人端方的立在王夫人身后,见蓝清眉过来还微微向她颔首。
“好孩子,可把你等来了。那天真是让你受委屈了。今日我是特地带着雄儿过来赔罪的。”王夫人一来便好声气的和蓝清眉说道。
蓝清眉道:“王夫人哪里话,今天天气好,您能过来陪陪姨妈说话是再好不过了。”蓝清眉把话绕过,不再这个问题上多纠缠。王夫人也不好多提,几个人客客气气的说话。
过了一阵子,王夫人又说:“那日犬子胡乱与魏公子争辩,回家之后我已经狠狠的训斥了他。他自己也觉得愧疚得很,说此行一定要向魏公子亲口道歉才行。不知魏公子可在府中?”
王雄要向魏廷宣道歉,不是蓝清眉说了算的。魏夫人也有心撮合二人,便让蓝清眉带路一起去寻魏廷宣。
一路上花香扑鼻,王雄跟在身后,见身边只余蓝清眉身旁的两个丫鬟,这才开口道歉道:“那日是我说错话了,请清眉妹妹见谅。”
“清眉妹妹?我竟不知你们二人何时有这么熟了。”蓝清眉还没说话呢,一个男子的声音便乍然接起话来。
来者一身蓝衣,不是魏廷宣又是谁?他挑眉看向王雄。
王雄却好脾气的向他打揖问好,“那日在下失礼了,还望魏公子能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
魏廷宣啧啧两声,道:“大人自然能有大量,可惜在下我还只是区区一个小人,实在是做不到大人能做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王雄被噎得无话,气氛一时尴尬下来。蓝清眉知道魏廷宣或许是见到他们两人在一起,心里冒酸气儿呢。她便打了个圆场,提出去湖心亭赏景。
王雄接了这个梯子自然应允了。一行人来到湖心亭,正是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这湖心亭四面环水,只有一条蜿蜒的小路通向岸边。蓝清眉刚坐下便注意到湖边有一抹翠绿的身影,四下无人,那抹清新的绿色显得格外的突出。
魏廷宣看了一眼王雄,向桂香招招手,指向湖边,道:“去把绿珠表小姐请过来。”
果然,王雄听见表小姐几个字,神情略微妙,也向着那边张望起来。等绿珠走进,王雄看见她是个美艳佳人,一时间眼神也变得热切了几分。
绿珠便跟着桂香过来了。她对着魏廷宣和蓝清眉笑了笑,又温婉有礼的对着王雄一福,正坐在王雄与魏廷宣之间。
蓝清眉不想多说话,便只看他们三人你来我往的说话。那个绿珠也很会接话头,把话说得漂亮又能让人继续说下去。王雄和她说得十分高兴。
魏廷宣斜眼瞥了一眼蓝清眉,把摆放在王雄面前的桂圆酥挪了个位置放在她面前,摸了摸她的头,说:“记得你爱吃这个。”蓝清眉悚然一惊,这是看绿珠和王雄太亲近了,只能借着她来打发心里的醋意呢。她是无辜的,可不想掺和进去。蓝清眉身子颤了颤,感觉拿起一块桂圆酥塞进嘴里。
“我窥见这春光大好,不如我们一人来写一首词。写完了互相品评,也不算误了这美景。大家说,可好?”美人在侧,王雄自然想展示一下自己的才情。
绿珠赞了好,魏廷宣也随声附和,让小厮去拿来纸墨笔砚。蓝清眉左右看了一眼,心想写词这事儿她实在是没天分,也不好献丑。于是干脆大大方方的站起来,说道:“我写得不好,就不写了。帮你们磨墨吧。”
王雄此时已经顾不上蓝清眉了,他正和绿珠打得火热。雪白的宣纸一铺好,他便挥笔开写。绿珠低头也写了起来。魏廷宣看了一眼二人,又对蓝清眉安抚一笑,也提起笔来。
王雄的字端正,绿珠的字秀丽,而魏廷宣的字则是大气潇洒。至于蓝清眉的字,虽然她没有写,但是算了,我们还是跳过这个话题好了。
只见王雄最先写好,他把笔搁在砚台上,吹了吹纸上的墨,笑道:“我写好了。”
蓝清眉去看,见纸上写道:“今年春浅侵年,冰雪破春妍。东风有信无人见,露微意、柳际花边。寒夜纵长,孤衾易暖,钟鼓渐清圆。朝来初日半衔山,楼阁淡疏烟。”
蓝清眉不懂赏词,绿珠却含笑说道:“好词,春来欣喜意,跃然纸上。”
魏廷宣也点点头。
王雄见自己得了认可也并不见狂喜之态,只觉得自己才华横溢,这本来就是应该的。但因为对绿珠颇有好感,被她赞了脸上还是有几分得意。
绿珠也把自己写好的词作展示出来,道:“绿芜墙绕青苔院,中庭日淡芭蕉卷。蝴蝶上阶飞,烘帘自在垂。玉钩双语燕,宝甃杨花转。几处簸钱声,绿窗春睡轻。”
王雄轻笑出声,望向绿珠,道:“绿珠姑娘的词倒是颇有小女儿情态,妙。”
几人说笑了几回,便有人来请王雄和蓝清眉回正厅。王雄恋恋不舍的看向绿珠,留恋之意便是啥子也看得出。蓝清眉饶是呆头呆脑,也懂得察言观色,她不禁看向魏廷宣。王公子似是对绿珠很有好感,表哥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不定有多难受呢。她咬了咬唇,挡住王雄的目光,说:“王公子,姨妈那边已经谴了人来。我们还是赶紧过去吧。”
王雄神色暗了几分,点头先行而去。魏廷宣也跟在蓝清眉身后过去,顺便还带上了绿珠。
王夫人与魏夫人聊了半晌,自觉已经得了谅解,想着再多来几次便可以顺顺当当的向蓝清眉提亲,脸上是美滋滋的,笑容满面的看着自家儿子,问道:“可有向魏公子赔礼道歉?”又转头向魏廷宣说道:“魏公子莫怪,我家雄儿是个耿直性子,但是胜在坦率磊落。他做错的,我也替他像你陪个不是。毕竟我们以后啊,都是一家人。为了这些小事伤了和气不值当。”
魏廷宣也笑,却忽然转头向王雄说道:“我把绿珠给你可好?”
王雄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大眼睛看向魏廷宣。
魏廷宣笑容更深了,道:“我把绿珠给你可好?”这半天接触下来,王雄觉得绿珠人美心善,嘴巴也灵活,更兼有才华在身。他听见了魏廷宣那句绿珠表小姐,心里也曾偷偷想过,之前若是知道有绿珠这个表小姐,他又何必向蓝清眉那个木讷无才的女子提亲?
王夫人不知绿珠是谁,狐疑的看向儿子。
王雄则是处在一种狂喜的状态之中,娶蓝清眉他本就不情不愿,今日来赔礼道歉也是被迫的,谁叫他们王家想要和宰相府攀亲呢?哪知今日竟然有了意外收获。
他来不及思考,便胡乱答道:“自然是愿意的。只是不知绿珠小姐可愿?”
他看向站在门外的绿珠,见绿珠含笑看他,更加欣喜,便又添了一句,“我明日便过来向绿珠小姐提亲。”
王夫人这时才见到门外的女子,连门都不能入想必身份也高不到哪里去。她一时情急,一巴掌拍到自己儿子头上,骂道:“混小子,你说什么呢?你要提亲的是清眉小姐,不是什么绿珠。”
王雄正莫名其妙,只见魏廷宣拍掌大笑,道:“既然王公子如此爱重绿珠,我也只好忍痛割爱,将绿珠赠给王公子了。”
堂上的魏夫人也是云里雾里,绿珠进府这事她也知晓一二,只听说是儿子抬进来要做通房的,怎么王雄竟又要娶了绿珠?
“廷宣,到底怎么回事?”魏夫人问道。
魏廷宣说道:“今日我们一起去湖心亭赏景,恰好遇上我刚买进来的通房绿珠也在湖边。我便想着叫绿珠过来唱几个小曲儿给大家助助兴。哪知王公子竟然如此看重美色,眼睛黏在绿珠身上,撕都撕不下来了。两人竟然在儿子面前就眉来眼去的传起情了。儿子刚开始也觉得恼怒,但是随即也觉得不值得为了一个女子伤了两家的和气。所以干脆送给王公子得了。”
“清眉,你表哥说得是不是?”魏夫人又问清眉。
蓝清眉这下懂表哥的意思了,便点点头,说:“表哥说得对。”
王雄母子听见“通房”二字顿时面如土色,只是王雄还要争辩,说:“你害我,你明明说这绿珠是表……”
魏夫人已是大怒,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道:“来人啊,送客。”
王雄母子灰溜溜的出了府门。
作者有话要说: 忘了写,词是苏轼的《一丛花》半阙和陈克的《菩萨蛮》
☆、第九章
等已经看不见二人的身影,魏夫人才不赞同的摇摇头,看向儿子道:“你真是胡闹。王家与我们府中交好,你这样实在是太下人脸面了。”
魏廷宣冷笑一声,道:“这种心术不正的人,不过是为了借魏家的势,哪有什么真心可言?表妹如果勉强嫁过去,恐怕这一辈子就毁了。”
“算了算了,我也不多责怪你。找个日子把绿珠抬过去吧,不要多声张。”魏夫人说道。
“我既然已经说了绿珠是我的妾室,怎么还能把人抬过去呢?以王雄那个心肠,恐怕还会以为我故意羞辱他。绿珠我收了,以后就是府上的姨娘。”
魏夫人也没有多说,点点头作罢。
蓝清眉看着二人对话,没有插嘴。
正说话间,有小厮过来请,说是魏大人要请少爷过去。魏廷宣早知道有此一遭,自从这次回来,他便一直等着。无奈宰相大人前几日一直忙于朝事,今日才终于得了闲。
魏廷宣走了,便剩下蓝清眉与魏夫人两人。蓝清眉平时都爱陪着魏夫人说说话,打发时间,这次也是坐了下了。
魏夫人却道:“清眉今天也累了,就先回去吧。不用陪我这个老婆子了。今天的事,你别伤心。咱们清眉年纪不大,再慢慢相看就是了。”
蓝清眉点点头也不强求,跟着桂香二人回了院子。
现在已接近午间了,蓝清眉便让人去厨房拿了饭来吃了。正吃到一半,魏廷宣又来了,他坐下来也不说话,只坐在一旁盯着蓝清眉吃饭。
蓝清眉一开始还能坚持,慢慢地就放下了筷子。
“表哥饿了?”蓝清眉问道。
魏廷宣看着她水润的眼睛,真诚的望着自己,一时间心却跳动得快了些,但是在嘴上却嗤笑了一声,“你天天吃些这些活个什么劲?走,表哥带你下馆子去。”
蓝清眉扫了一眼盘中的菜,虽然不多,但是有荤有素,搭配得也很精致。所以他到底在嘲笑什么?
魏廷宣说了便做,也不等蓝清眉换衣裳,把她一把拎起来便上了街,连桂香都没跟上。门房一看是少爷,自然也不敢拦。兄妹二人就这样出了门。
太阳很暖,大街上的行人很多。蓝清眉看着自己身前几步之遥的男子,初时见他,他还是个不讨喜的少年,总爱一脸冷漠的看她。成年后他离开了魏府,只有拿银子的时候两人才会见面。可是,现在她晓得了表哥一直不回家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