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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安慰著她,“是你想太多了,肯定是我们最近东奔西跑到处去玩而你不习惯,太累了。”
“是吗?”她打了个呵欠。
但是太过疲倦让她忽略了内心深处那抹否认与警示。
“就是这样,你先在我这里睡一下,晚一点我再叫你。”他拍拍自己的大腿。
她揉著眼,“好。”
挪了位置然后把头枕在他腿上,有四哥在身边她好像就比较心安,空气中的沉香使她的心神宁静下来,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朝遇脱下外袍盖在瞳婷身上,左手轻轻拍著她的背。
他的动作极其温柔,但是眼瞳变得深沉复杂,直到室内缭绕浓浓的南海鲛香时,他的手掌移了位置。
缓缓贴于她的脑上,眼睛闭起,嘴中喃喃念著一串不成段的话语,犹如神魂出窍,脸色沉静肃穆。
由旁看来,仿若正在进行一场诡异阴森的仪式。
她的头晕近来更盛,虽不至于头痛,但是那种莫名的晕眩感还是令她不舒服,而且感觉就像她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可糟糕的是,她连她该想起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怪症状找大夫好像也没用吧?
室内氤氲一片,澡盆中的热气冉冉上升。
瞳婷放松的趴在澡盆边缘,浸泡在水里的感觉真好,飘飘然的,当然不会像她看到水池与湖水会恐惧。
一手搅弄著水,水面漂浮著小桃新采来的花瓣。
她听见后方的门开启又关上的声音。
是小桃吧!她不以为意的连头也不回。
然后,她渐渐闻到空气中弥漫著一股浓郁的香味,好熟悉喔,这香味她也常常闻到,小桃真是贴心,居然会为她点起沉香。“小桃,帮我擦背。”
后方传来拿布巾的细微声响。
接著一条布在她背上摩擦,力道不小却不令她感到疼痛,反而还很舒服,一声满足逸出唇瓣。小桃今天的手劲真好!
“再上面一点、上面一点,对!就是那里。”好棒!
擦背之后一双手掌在她肩上轻轻按摩起来,更是让她舒服无比,那使她不适的晕眩也都消失无踪。
“嗯,啊……”
她依旧闭著眼,享受这难得的按摩,完全没察觉有何异状。
手掌以画圈方式由她肩部缓缓下移至背脊,在她背上游走。
可是大掌却愈来愈不安分,慢慢的从她身体两侧游移到她胸前,然后将她胸前的丰满温柔包围,细细的揉捏。
她这才迟钝的发觉不对,睁开了眼,小桃不会这样摸她吧?而且手的尺寸大小……
低头一看,不是小桃白净纤柔的小手,是结实修长的巨掌在她胸前。
她惊得猛然回首,果然看到她所猜想的人。
“四哥──”
朝遇迅速的捂住她欲惊声尖叫的小嘴,另一根手指压在她唇上,“别嚷,除非你是想把大家都唤来看你洗澡。知道吗?”
见她点头,他才放开了手。
手一离开她的唇,瞳婷就整个人马上沉进水中,只留一双大眼看著朝遇。
太过分了!四哥怎么可以跑进来偷看她洗澡,还帮她:擦背和按摩?
虽然,很舒服……
不对,她在想什么?!
四哥摸她耶!她……她的……
赤红的色彩自她脚底一路窜升至她头部,天呀!
瞧她吓得埋入水中不露一丝春光,朝遇不禁失笑,“泡那么久就该起来了,你看你的脸像煮熟的虾子一样。”
第一回见到他的笑容,整张脸刚毅的线条为之柔软,周身的阴邪气息也淡去不少,看来就像翩翩贵公子,成熟老练的感觉不复存在。
瞳婷痴痴地看著他,不知道原来四哥笑起来远比不笑迷人。
怎么办?她觉得自己的视线愈来愈离不开四哥。
“怎么了?”他轻易发现她的呆望,伸手拉过她。
“四哥,你……”赫然察觉怎么和四哥靠得好近?他的眼睛就在她的前方,两双眼对看。
朝遇头一倾,俯身吻住了她的双唇。
呜……她又被这瞬间的狂炽所席卷,酥软的感觉充满四肢百骸,自然反应地勾上四哥的肩后,享受著令她头晕目眩的宠溺……
一吻方休。
她满脸娇羞的倒在四哥怀里。
朝遇犹搂抱著她,大掌在她背后来回的抚摸。
她虽沉醉,但还是有一丝理智,“不行,四哥,你的衣服……会湿。”
湿?
她还在沐浴中,水、澡盆、全身湿答答的。她?咦?等等。
发觉四哥的双手环在她身后,那她岂不是……
回神一看,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从澡盆中站立,攀著四哥的肩,全身赤裸裸的,水只淹过她臀下。
她跟著四哥的眼光上下打转,看见自己毫无掩蔽的身躯。
所以……
她差点尖叫出声,双手一放,“咚”的一大声落进盆里,溅起阵阵水花。
“没事吧?”朝遇看著她又被水呛到的小脸。
她猛咳不已,头如博浪鼓摇个不停。
“要不要我抱你起来?”
头晃得更厉害,整个人缩进所剩不多的水中。
朝遇起身,拍拍身上的水渍,“你的身材真好。”拍拍她的头,“我先出去在外面等你,快点出来,别玩了,知道吗?”
到底是谁在玩呀?
瞳婷瞪著四哥出房的背影,嘟著嘴猛做鬼脸。
喔!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都被四哥看光了,天啊!她的人生……
瞳婷顶著一头半乾的秀发走出了内室,而因为没有小桃的帮忙,她仅仅将长发随意编成了发辫垂在胸前。
一进外厅,她就看到四哥正在拨弄著琴弦。
听到她的声音,朝遇抬起头看著她,对她招手,“你好久没练琴了,过来弹一首给我听好吗?”
“可是,”她走至琴边,“四哥,你知道我弹得不好。”
“没关系,我还是想听,就替我弹一首,好吗?”他的眼神深深的望著她。
是吗?四哥想听。其实四哥要她做的事她哪会不从?只是怕过烂的琴声会伤了四哥的耳朵。
她在琴后坐下,轻抚著琴弦,她已经有好多日没碰过琴了。
舒展十指,两腕悬空,撩拨声殍琮流泄,十指起起落落如有律动的飞梭,一段悠扬的曲调流畅婉转,好似晴天霁霁,湖光掠影,游走在清香花丛间,涟漪阵阵摇荡著飘落水面的花瓣,春风徐吹,吹动少女的发梢,吹掀她的面纱,万里湖畔中,彷佛听见银铃般的笑声。抑扬顿挫间,飞鸟穿越树林,在青山绿水中翱翔。
一反常态的,在四哥面前,瞳婷所有的琴弦指法──拽、踔、碟、硌、搂、摁、操、捋、缥、缭、撇……全无错误,且自然无瑕。
朝遇满意地听著滑过他耳际的琴音。
她不但不再怕他,琴艺还有显著的进步。
闭著眼,他听见花开的声音、流水的声音、鸢飞鱼越的声音……
遥远广阔,听见了世间万物,听见了对人性的依恋。
他想,他是成功了一大半。
可是,却还有一点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有些美中不足。
欠缺了什么一样?
他以手揉著眉间,觉得有些疲累。
到底还少了什么?
风吹过林间,山坡上可以俯瞰山下城镇。
青草茵茵,许多小花随著风摆蔼,蝉鸣唧唧,响在空旷的林野。
“啊,张口。”
朝遇夹了一小块糕点至瞳婷唇边。
她依言张口,一脸甜蜜幸福,糕点也甜甜的化在她嘴里、化在她心里。
也夹起一块点心送到四哥嘴边,“说,啊。”
他顺著话张口。
两人就像十分相爱的情侣一般,气氛融洽,浓情蜜意的。
“四哥,这一次你会在扬州城待多久?”多年以来,今年是四哥头一次待了那么长的时间,说来也好笑,四哥初来之际,她还把四哥要久留的讯息当作噩耗。结果现在呢?
她却盼著四哥能够留在她身边。
朝遇想了一下,“五月底我就要走了。”
“五月底?那不是快了吗?”算算只有十几天而已,她,的眼神黯淡,那他们相处的时间不就很短暂了?
他读出她眼底的讯息,“舍不得我?”
当然啊!要不然她干嘛觉得心理很难过?没回答他的,问题,“四哥什么时候会再回来呢?”
“说不准,我有意把市场拓展到更南的地方,也许三、五年都不会回来一趟。”还是执著前一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是不是会舍不得我?”
“我……”要她如何开口?她现在已经开始准备想念四哥了,“当然。”
朝遇把弄著她颊边的一缮发丝,“你有没有话要对我说?”
她有一箩筐的话想对四哥说,可是现在忽然要她说,她反倒不知从何说起?琢磨了半天,才选到一小段话开口,“可不可以不要走?”
“谁不要走?你?还是我?”
“当然是四哥罗,我怎么走?”她现在了解到诗词中那些守在空闺盼著良人归的妻子心态,而她却不算是四哥的妻子。
“你不走?”他可惊奇了,故意皱皱眉头,“你不想跟我一起走?”
跟……跟四哥走?她可以跟著四哥,然后就不会对他日也想、夜也想,可以名正言顺待在他身边?
对她来说,这个提议是再好不过的了,可是,她忽然怔了一下。
“怎么?不愿意跟著我?”她不是黏他黏得紧,怎会不愿意跟他一起走?
她的眼瞳瞅著她,语气是难得的慎重,“对四哥而言,我是四哥的谁呢?”
就算四哥没给过她承诺也不要紧,她只是想知道,她在四哥心中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
以前以兄妹相称,但是四哥现在对她的态度应该早已超越了一般正常的兄妹之情。
对他而言……
好熟悉的字眼,他倏然想起少女曾经对他说过差不多的话,她对他而言,这就是……就是……
“情人。”朝遇也定定的回看她。
是吗?她心中狂喜雀跃,为了这两个字,她一辈子心,满意足。
瞳婷浅浅一笑,忍耐著不显露出太多的喜悦,她怕她只为了这两个字就这么高兴,四哥会笑她哩!但是眼角、嘴角的扬起泄漏出她的快乐无比。
“那……”她问出她已经想很久的问题,如果一直将它埋在心中,她就会连看到四哥都会有一种化不开的疑惑存在。“以前的四哥为什么对我那么凶、那么冷淡?”顿了一下,“害我都以为四哥很讨厌我,连看都不想看到我。”
“怎么会?”他轻搂著她,“以前还当你是个孩子,严加管教是必然的。”
“现在呢?不当我是孩子了?”
“当然,你已经多久没见过我对你发脾气了?”他对她的好及宠溺是显而易见且溢于言表的,难道她还会不明了吗?
是这样说没错,但是她的内心不知怎么,却尚有一抹不踏实感。
态度有那么大的转变仅仅就只是因为她“长大”了吗?
虽这么想,可是她未曾将此想法说出,如果……如果她相信四哥,她应该不会不敢将这问题问出,而她在逃避的到底是什么?
点点头笑看著四哥,表示她接受了他的说法。
坐在百步之远的两个人遥望著他们的行为,一个摇摇头,一个点点头。
小桃一掌往樊卫肩头招呼去,“你点什么头?”敢跟她做相反动作?
他吃痛的一缩,不满的反问:“那你又为什么摇头?”
“我摇头是因为看不惯他们俩的行为,卿卿我我、搂搂抱抱,还互喂东西,活像有多亲密似的。”她义正辞严地说道。
“看不惯你们家小姐有人疼、有人爱,心理不平衡是吗?”哟!酸葡萄心理不好喔!
“你这个大猪脑,我在说的不是这个好不好?”况且她虽不是美若天仙,但起码伶俐可爱,想娶她进门的路上抓也一大堆,就这死木头不长眼。“我的意思是,你想想看,之前你们家少爷是怎么对待我们家小姐的?”
“爷不只是我们家的,也是你们家的喔!”被爷知道不好哟!
拜托,谁都好,给她一根棍子,她要砸烂这笨蛋的浆糊脑袋。
“我指的是少爷之前不是对小姐又吼又骂,还把小姐吓昏?态度之恶劣,怎么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就改变所有态度,这未免太反常。”
而小姐也真够呆的,那四少对她好一点就被哄得团团转。
“我……我想,”樊卫还在为自己主子想辩驳的话,“也许是少爷发觉他对小姐的态度太差了,所以才改变的。”
厚!愚昧的死忠派!小桃受不了的摇摇头,“就算少爷要你去作奸犯科、杀烧掳掠,你也会甘之如饴?”
“当然。”他是百分之百支持主子的,“爷会那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更别说爷连做坏事都做得光明正大的,从不曾用暗算的手段。
这就叫作伟大。
小桃撇过头,“懒得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