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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凭你现在说话的样子,首先要从教你怎么说话开始。”初七咽了口唾沫,突然觉得一段艰苦的日子再次降临了。实际上,夜华确实是个严师,甚至比颜征更甚。他让初七从此开始称呼他为老师,自称为学生,见面需恭敬行礼,进退坐卧均要开口禀报。初七一一应承,不敢忤逆。夜华授课之初,第一要紧便是教习初七仪态,让她头顶厚书练习站姿坐姿。她若是学不好,便也会受一顿打。夜华只打她的小腿,也不打得很重,但教训的话每一句都能令初七难过到心里。因而她亦不敢对学习有所怠慢。崔家皆不知初七每日去草药园还有这番经历,只感觉她说话做事渐渐改变,愈来愈有谱了,均是高兴。等到夜华好不容易从仪态转入了授字课程,将一本《论语》一本《道德经》让初七识得熟记,这入门之课便就有了点眉目。初七由此学习药理也轻松了些,不禁有些暗暗自喜。
夜华对这个学生还算满意。无论是四书五经还是天文历法,普通人能够领会一二已算不错,初七一教就能举一反三,可谓天赋颇高。不过夜华也有忧心的时候,比如初七对巫医星占过于着迷,正经的仕途经济反而趣味索然,这不能说是件好事。夜华对她道:“《山海经》《淮南子》等书,你略知大概即可,不可多看。远古之事不可深究,现今之理才是正途。至于玄学八卦,巫蛊相法你更不可触及,稍有不慎,便有引火**之险。记住了吗?”初七点了头,却依旧乐此不疲。平日跟着下地干活,她便趁着无事之时涂涂画画,煞有介事。莲子见了好奇,便问道:“你都在鼓捣些什么?”初七指着地上画的方小说西,答道:“这是二十八宿,这是十二星次,还有天干地支和六十四卦……”莲子竟是没多少能听得懂的,又指着一堆画像,问道:“那你画的这些丑八怪一样的画又是什么?”“哦,那是猰貐,有龙的头,那是凿齿,牙齿有三尺长,这是九婴,大风,修蛇,还有……”
莲子不耐烦道:“你别再那里神神叨叨的,我可是都听不懂。究竟谁教了你这些鬼画符?”
初七闭嘴不答。夜华吩咐她决不能显露此事,她只好噤声。莲子看她可疑,逼问道:“你是不是认识了什么人,他教的你这些?”初七仍旧低头不答。莲子威胁道:“再不说,我可要告诉爹娘了!”初七着急道:“姐,就是以前认识的一个,一个朋友……”“啊,我就说嘛,你在长安城里混了这么久,肯定结交了什么相士算卦的,是不是?”
初七不置可否地点头,将此事蒙混过去。莲子警告她道:“我可不知道你流落在外面这么久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方小说西,结交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可咱们家是本分人家,要是被人抓住话柄什么的,只怕就在这里待不下去了。你可要想想,长安这样的地方有多么难混。人人都说天下盛世,可寻常人家又能沾上多少边?你看看上次你把别人的指头咬掉,我跟大姐有多么着急。你呀,以后省省心吧!”初七听了有些难过,便也不敢再随意画图,凡是安安分分,不再多说话。她也常想偷偷跑去军营附近,远远见上康摩伽一面,却从来不得成功。军营实在遥远,又十分隐蔽。夜华告诫了她几次不准独自靠近,否则便再不来授课,她也只好打了退堂鼓。但初七却是常能见到曹铭昭。他本来要被安排去另一个杂耍班子里继续卖艺。可他情知遇到了贵人,便想到自己将来决不能只靠卖艺为生,于是请求可以谋个较好的差事。这差事颇令人意外,竟是削去头发去兴善寺当和尚。那兴善寺聚集了天竺来的三大僧人,想要入寺的僧人数不胜数。曹铭昭既非唐人,又无心向佛,想要入寺,简直难于登天。可他便是剃了头受了戒拜了达摩堂首座为师,地位甚至要比其他的小和尚还高出一些。虽然他本人并不情愿,却还算满意。初七初见剃光头穿僧袍的曹铭昭便笑了起来。曹铭昭拍她的脑门道:“阿弥陀佛,取笑出家人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初七尚不知地狱天堂为何,因而也没被唬住,笑得放肆了些。曹铭昭摸着光头,问:“就这么滑稽吗?这可不是我自愿的。不过人人都说做和尚好处多,寺庙里又干净,我只好牺牲一下容貌,姑且艰苦几年。长安一百多座寺庙,像法门寺那样供佛骨的大寺,我是进不去了。但兴善寺里可是有善无畏,金刚智,不空这开元三大士。但凡能沾点光的,比中了进士都还风光。我就想着在这里面捞点油水,等攒够了钱就还俗。”初七怪道:“和尚,不做一辈子吗?”曹铭昭斜眼看她,仿佛在看什么怪物。他岂是能甘心寂寞的人?若不是如今寺庙跟仕途如此亲近,他怎肯舍得自己的头发?和尚便是上天对他最大的嘲讽。他除了接受,没有更好的路好走,便也只有走下去。曹铭昭道:“先不说这个。究竟你认识了什么大人物,能将我救出来?”
初七摇头。她也不知道孟清究竟是何人,能有多大的本事,便也回答不了。但曹铭昭却是知道,只要抓住了初七便是抓住了自己的将来,因而对她的态度比从前不知好了多少。
但初七喜欢找曹铭昭的原因之一就是他是个男人,而且是个和尚,可以获准进入军营。为此,初七软磨硬泡,要曹铭昭为她去见一见康摩伽。曹铭昭却迟迟不肯答应,每次相见皆都岔开话题,不是说寺院里的生活多么无聊,就是吃不到肉多么悲惨。终于有那么一次,初七被弄得生了气,捂着眼睛就呜咽起来。曹铭昭受不得女人哭,马上软下口气道:“好啦,好啦,就看他一眼,这样总成了吧?”初七仍旧捂着眼睛,道:“得跟他说,我很好,还有,很想念他……”“好。”“得说我不是不想来见他,只是不想让他难过……”“好。”“得说让他好好保重身体,不要……”“好啦!你有完没完,我一不高兴可就不去了。”初七只好适可而止,又将康摩伽留给她的铃铛交托给曹铭昭道:“这铃铛你给他。”
“为什么?他给你的方小说西你自己留着,还送还干什么?”“你们两个不和,我怕他不信你的话。再来,让他以后也有个想念,别太快把我忘了……”
曹铭昭摸着脑袋,道:“我说你自从说话顺溜以后怎么心思又不顺溜了?康摩伽那家伙能把你忘了才怪!”“反正你带给他嘛!”
死结
21曹铭昭拗不过初七,终于还是收了铃铛,心里面已有了计量。他回到兴善寺以后就开始利用刚刚建立的人脉打听去军营的门路。刚巧那军营里累死了几个体弱的新兵,寺里便说要派人去超度。曹铭昭顺带混了个名头去了。那新兵军营地处偏僻,人迹罕至,来一趟着实不易。曹铭昭混上一辆派来接应的马车,直坐了两个时辰才到了目的地。这一路上坎坷颠簸,他把胃吐空了也难受得要命。等和尚师傅们列队下车,跟着几个带路的军官前去超度念经,曹铭昭便趁机借口解手钻了空子,开始到处找寻这里的胡人打听消息。兵营中胡人不在少数,而且多是膘肥体壮勇猛威武的。他们留着浓密的体毛,撑着高高的个头,一说话嗓门洪亮不已,一较之下汉人便孱弱了许多。听闻唐国有府兵制,无战事时士兵去种地,有战事时便一起去打仗。可如今边关战事连连,如此兵役制必然不顶用。曹铭昭一路见来,心里倒是在想,将来胡人若来攻打汉人,想必是不费吹灰之力了。但偌大的军营中,要找到康摩伽着实有些难度。光一个操练场就一眼望不到边,更不用提还有马场、射箭场、饭堂和营帐等地。曹铭昭转了一圈,已是有些不耐烦,消息却是一点也无。正待他要放弃寻找,康摩伽却是自动送上门。原来死的新兵正是康摩伽刚结交的好友。此人身体瘦弱,为了养家便被征兵入伍。但不过三个月功夫,他便积劳成疾一命呜呼。康摩伽为友人难过了一夜,差一点便要赶不上超度大会。他匆匆忙忙从营帐经过,曹铭昭远远就认出了他,忙向他打手势。康摩伽却没马上认出曹铭昭来,直至发现一个和尚不停向自己挥手,才发觉是故人前来。他见了曹铭昭的打扮不免吃惊,继而悄悄去了偏僻角落与他相见。这一见面,两人将彼此行头打量一番,却都是无语。他们一个穿着厚重的兵服,一个穿着素净的僧袍,一个满面愁容,一个脸色暗淡,心皆想着自己经过的一番劫难,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呢?想当时,安岩突然要散伙,众人皆是措手不及。但更令人措手不及的怕还是一群官兵冲进大院,将安岩强行押走,连带将他们所有人都关进大牢审问。那些人说安岩是细作,专来唐国窃取情报,要他们每个人供认此事。阿义第一个说他们冤枉好人,却立马被斩断了左手。凡是不签名画押的,都免不了毒打。众人有些屈服了,有些就死在了牢里。再后来,一些人陆续前来将人按斤卖掉,米荷第一个被买走,然后是曹铭昭。唯独只有康摩伽,他也不知哪里来的运气。刚巧那日,他兴冲冲地跑去城郊找寻初七,便躲过了这一劫。所以,也唯独他现在还可以在军队里混口饭吃。
这些日子,他陆续打听了当日的情况,才知道班子遭了什么大难。因而,他便有替安岩伸冤抱屈,为众人报仇的心思。这心思藏得牢固,即便惨无人道的训练都不能让他退缩半分。怪只怪在他一无所有,除了杂耍的技艺和健康的身体,再无方小说西可以出卖。正赶上朝廷要募集些常备军充裕边关,以缓解府兵制之弊端。他便谎报了年纪,带了复仇之心进了军营。可如今曹铭昭已出现在他眼前,他知道这个秘密是心照不宣的了。康摩伽叹了口气道:“你还好吗,如今怎么做了和尚?”“这不关你的事。我如今来只是受人所托。”曹铭昭拿出铃铛,道,“这个方小说西你认得吧?”
康摩伽眼睛一亮,抢过铃铛来,忙问:“你找到初七了?”“这是当然。你拼了命都找不到她,偏偏让我一碰就碰上。她知道你身在军营,便托我进来给你这个。”“她……现在好吗?有自己爹娘,是不是比在我们那儿好?”“这你没猜错。她不仅有爹有娘有两个姐姐,还有一个大人物护着她。现在她吃的饱有人疼,张口便说些听不懂的话,将来的前途也一定不错。”“怎么?她都会说话了吗?”“说话还算什么,她怕是什么都快会了。你担心她还不如担心你自己。我闭着眼睛也知道你当兵是想着借此报仇。可等你能发迹,恐怕也是十年八载后的事,倒不如找初七帮忙倒还快一些。”
康摩伽听得发愣。原来初七已经有了更好的生活,再不需要他了。而他自己更像是被遗弃了一样。这种难过令他久久不能回神,连曹铭昭接着说了什么他都已听不见了。曹铭昭气道:“别装得什么都没听见!你看看你现在,再也没了做台柱时的风光了,也养不起初七了,只能在这里拼死拼活做牛做马地当个小兵。可再过几年,初七说不定就要大富大贵,然后嫁个大官什么的。到时候,你该如何自处?我被抓进牢里的时候就在恨,凭什么就你运气好,躲过了这个大难,凭什么坏事全跟你不沾边。现在我不恨了,因为我惨不过一时,现在已经过去了,你惨就是一辈子都惨下去,翻不了身的。这都是天命知道吗,天命!”这样耗了多时,曹铭昭因为时限所迫,不得不跟着和尚队伍出军营。而康摩伽仍旧如同丢了魂魄一般,再不对他的话有反应。他没了法子,狠狠丢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吧”便兀自走了。回程路上,他开始头疼起来。康摩伽什么话都没给留下,回去以后如何交代?他吃力不讨好,岂不白费一场功夫?于是,在初七问起康摩伽收了铃铛是何反应时,曹铭昭便道:“那小子知道你现在过的好便放心了,说等混出个名头出来再来找你。在此之前,他要准备干一番大事,让你别再惦记他了。”
初七信以为真,道:“我还以为他会难过……”“他过得挺好,有吃有穿有活干。你怎么还一副难过的表情?”初七摇着头,眼泪簌簌往下掉。曹铭昭实在不懂此二人得了什么疯傻的病,知道对方过得好却一个都不高兴。曹铭昭不懂,初七却明白透彻。康摩伽也许从此以后都不会来找她了。他这样的人,只会在她苦难的时候出现。等到她安定了,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