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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觉得疯的是他。
总觉得无法掌握她,总觉得无法确切地拥有她,原来并非只是他以往曾经失去过所致,而是他天生的直觉在告知他,她是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他敏感的触角在警告他,太过接近,最后他将会心碎而死。
她从一千三百年后而来,来到他的面前,与他相恋,状似圆满,却潜藏着谁都无法掌握的变化。她不知如何而来,哪日,也许她也会不知如何而归,那么他呢?届时的他呢?
会疯的,是他。
可他,就算已知结果,也注定无法回头。
“彻,你怎么了?”花弄月担忧的看着毫无表情的他。
包覆着她柔软小手,凑到唇角亲吻,轩辕彻勉强扬起笑。“我没事。”他在害怕,害怕又即将成为孤单一人。
他从未觉得自己孤单,但近来却恨起了孤独的滋味。
“你的气色看起来很不好。”唇紧抿着,刚毅的下巴抽得紧紧,像在隐忍什么,她不禁打趣,“你知道吗?我的生日在端午节,但是我的名字却叫弄月。”
他知道她想逗他,也顺着她的话问:“为什么?”轻哑如气音。
“因为我原本是预定中秋节生,名字都取好了,可惜临时出了状况,我成了早产儿,提早了三个多月出生,听我妈说,生的时候,才一千公克左右呢。”
“是吗?”声音轻薄如烟。
“我妈说,我那时是拚命喘气,用力喘气,很努力喘气,配合医生的急救才活下来的呢。”
那双黑眸噙笑却镂着悲,怅惘失落。“你……想离开我吗?”
“咦?”
她说了这么多,他还没听懂吗?
“我娘走得早,我是被爹带在身边照料长大的,学的全是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久而久之,情也淡薄了。”轩辕彻低喃着,像在说故事。
“嗯。”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我的想法,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人知道我的打算。”语气透着懊恼。
是啊,真是吃亏。她认同地点点头。
“也不知道该怎么让你知道我很爱你……”他只能说爱,可是说爱很空洞。顿了半晌,他才启口,“弄月,你瞧过我以往的模样,还记得吗?”
轻吻着她的额,他的眸底闪烁着深沉隐讳的光痕。
“嗯。”冷酷淡漠,像对何人何事都不在乎,但问题是,她从他的举手投足之中解析出他的个性,知道他其实很热情,但没有遇到对的人,其实他很善良,只是表达的方式与众不同。
他有很多很多的好,她都懂。
“若你有天离开了我,我会变得更加可怕,更加冷酷无情,也许会变得残忍无道,而这一切,即是你起的因。”到时候,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
花弄月眨着眼,眼角有点湿润了。这男人竟在威胁她……“我没说要走,我不想走!别说我不知道回去的方法,就算知道方法,我也不走了!我要留下来陪你,我爱你呀,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都没发现吗?”
轩辕彻冷沉无波的眸倏地绽出点点灿光。“发现什么?”
“我说呀,若当年我早产死了,现在怎会有我穿越时空爱上你?那么小的婴儿哪里会懂得努力活下去的道理?我想,那一定是为了要履行我们这一世的相遇,所以我才努力活下来的。”她往他的唇上狠啄了下。“是老天爷要我们相遇的,我怎么可能会离开?”傻瓜。
“真的吗?”他的声音微颤。她愿意陪他?即使知道回去她世界的方式也不走?就甘心了为他停留?
“一定是啊,不然为什么穿越时空的是我,为什么遇见的会是你?”这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嘛!
“是啊、是啊……”他轻哺着,紧紧将她搂进怀里。“一定是如此的、一定是如此的……弄月,咱们就挑你生辰那日完婚,好吗?”
她水眸转了一圈。“才刚休妻又娶妻,会不会有人闲言闲语啊?”
“谁敢?”他眯眸噙怒。
“好霸道啊。”嗯,她这个相公真的有很多张脸呢,常常变来变去,不知道会不会累。
“若顺我,我岂会霸道?”
“听你这么说,我要是不顺你,你不就会把我绑在屋里?”
“我怎么舍得如此对你?”疼都来不及了。
“不管,咱们先说好,往后,大事归我管,小事才是你管。”先约法三章,省得他哪天不受控。“而且,你得要替我搞定子矜,我非要听他亲口叫我一声娘不可。”
轩辕彻微挑起眉,心里狂喜着她是完全忠贞于他,压根没其他份外之想,而她霸道的口吻,也让他不禁想起好友一色曾说过,他家里将要出现一个女皇。
“好,你怎么说怎么好。”这女皇,他要了。
“你自己说的喔!”她喜孜孜地道,却发觉有魔掌又开始造反,马上警觉的想闪,却又被抓回来。“轩辕公子?”她笑得很干,眼睛瞪得很用力。
“嗯?”他的吻点点落在她颊上,大手已扯掉外袍上的绳结。
“天还没暗呢。”
“这不就暗了?”他顺手放下床幔,顺手扯下自己发上的束环,如瀑长发立即如夜色般笼罩住她。
“……你愈来愈贼了。”而且还很卑鄙,用美色诱惑她薄弱的心志。
“就说了,小事交给我就对了。”
“这是小事吗?”她无力地闭上眼,抵挡不了那阵阵搔人痒意。
“当然。”
那……那就算是这样吧,她不管了……
约法三章,最大的错误,就是没将大事小事画分好。
何谓大事小事,根本毫无准则可言。
因为轩辕彻说的大事,花弄月觉得一点都不大。
“夫人,要不要歇一下?”
“不了,就快好了。”她头也不抬的专注在手边的帐本,手中的毛笔快速批阅着,点出可疑之处,算出正确数字。
轩辕彻玩着她的发尾。“你在生我的气?”
“妾、身、岂、敢?”她咬牙切齿。
“妾身?”他抿嘴偷笑。
花弄月横眼瞪去。“你倒好,在那头跷脚喝茶,我呢?为你做牛做马!”
“哎,婚礼筹备在即,许多大小事得由我忙里忙外,这帐本不交给当家主母的你,要交给谁?”他替她斟上一杯茶,顺便帮她捏捏肩。
“你忘了你还有个儿子?”花弄月很不爽的开口了。
那个儿子就坐在她对面,嘴巴张开很久了,快叫他闭上吧。
轩辕彻黑眸微扫,瞥见儿子一脸难以置信,被如凤啃着发尾依旧不自知,很显然是被她算帐的能力吓着了。
“怕了吧,小子。”花弄月哈哈两声,心里痛快。
不敢再叫她蠢女人了吧,蠢小子!
轩辕子矜回神,别开眼,轻咳两声,不知打哪取来绣架。“算帐的本事了得,让咱们瞧瞧你绣同心被的功力吧。”
“什么?”她瞪着他端上桌的绣布绣线绣针。“什么同心被?”
“成婚那夜要盖的被子。”轩辕彻好地提点。
“不用那么麻烦吧?!”她是当家主母捏!
“这是每个新嫁娘都会的活儿,这同心被的绣样若不是新娘亲手绣的,这婚姻是不会得月老祝福的。”轩辕子矜不知道上哪编来似真若假的说词。
“呿,绣了同心被就能白头偕老?”她微眯的眼透着怀疑。
“反正你就是不会绣就对了。”
“……若你能够算帐本算得比我快,我就绣。”说完,她很骄傲地看着他。
“……你要是婚姻不幸福,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轩辕子矜恼她,但在爹面前却又不敢太这次。
“呸呸呸,你唱衰我!”都没嫁就先给个坏兆头,他真是好儿子。
她佯怒瞪着他,却发觉有人在玩她的发,回头一探,正是她的准老公——“好玩吗?”
轩辕彻微抬眼,笑着。“赶明儿个,我差人拿珠玉润粉替你抹发。”
“剪了不就得了?”她看过了,有分岔。
“那怎么可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可损伤?”
“不过是修一下罢了。”
“不成,你的发已太短,不能再修,等长点吧。”他很坚持。
还算短啊?都已经过肩下二十公分了!算了,不想跟他辩。突地,她发觉另一支辫子也被人逮住。
往后一瞧,另一个小凶手正啃着她的发,她的发梢沾满了口水。“小如凤乖,到哥哥那儿去。”
“他不是哥哥。”如凤圆圆小脸上的精美五官皱成一团。
“谁说的?”花弄月偷偷把辫子抢回,然后把小肉球塞到她爹怀里。
“哥哥说的。”窝在爹爹怀里,小嘴扁得好哀怨。
蓦地,三人六目,一同看向轩辕子矜。
小猪一只,轩辕子矜没看在眼里,再加一个蠢女人,他依旧无动于衷,但对上爹的眼神,他无言地垂下脸。
“子矜,你不想当我的义子?”轩辕彻问得很漫不经心,然而眸底却闪烁着思量。
“不是的,爹。”他有千言万语想说,却总是说不出口。
他想问,爹怨不怨他,恨不恨他,讨不讨厌他……
“若你不在,轩辕家就没子嗣了。”淡淡一句话,说明了轩辕彻不动的心思。
“爹?”他疑惑。
“往后,弄月就是你的娘,你待她,必须如待我一般。”黑眸浅润生光。
娘?余光瞥见花弄月双手环胸,恍若等着他乖乖地喊声娘呢。
不过大他几岁,要他怎么喊得出口?
但是爹的眼神,分明是要亲耳听见他喊一声娘,以表他对娘无非份之想……挣扎之间,他突地听见外头传来杂乱脚步声,数宇的嗓音跟着传进——
“庄王、庄主,不好了,马圈出事了!”
翁老回报,马圈的马不知是中了什么邪,一匹匹都口吐白沫地倒下,于是众人将如凤交给杏娘后,立即赶往马圈。
“弄月,你猜这是怎么着?”轩辕彻试探性地询问她的看法。
“我想应该是中毒,马上清理所有水源和饲料。”花弄月看了下,立即坐定指挥。“以防万一,把其余马匹隔离。”
当家主母一声令下,所有的小厮全都动了起来。
“你确定是中毒?”他赞赏地瞅着她。
“那不是热病,更不是染病,这些马匹都口吐白沫,泡沫带白却无血丝,应该是中毒现象。”以往在马场里,有时也会出现同行恶意下毒的事件,这类似的画面她见过。淡淡的分析后,她眉头微拧。“问题是,不知道是谁下的毒,目的是什么。”
“你的脑袋倒是挺伶俐的。”他笑,爱怜地牵起她的手。
“你还笑?不怕马匹死伤太多,到时候交不了差?”翁老方才说了,目前倒下的马匹数量已有上百匹了呢。
“放心吧,轩辕庄的马圈可不只这儿,若真买卖上出了问题,还可从南方调。”所以他压根没放在心上,他担心的,和她的考量一样。
“你有底了?”看他目光沉转,花弄月大胆猜测。
“你真是愈来愈懂我了。”
“少岔开话题。”她抓起他的手轻啃。“你知道我担心什么。”
“不用担心,你先到那头歇一下。”待她啃够,他才指着前方湖边的草亭。“我去同翁老问些话。”
“我也要去。”
“乖,听话。”
“说过大事听我的。”耍赖呀!
“这不过是件小事。”他柔声缓气地哄,眉头微拢,好像她是个多不听话的娃儿。
小事?死了上百匹的马是小事,那到底还有什么大事?!
“不许乱跑,懂吗?也别到子矜那儿凑热闹,知道吗?”临走前,他不忘叮嘱再三。
“知道了,爹。”她不甘心的回答。
“谁是你爹?”他不觉莞尔,见她扮了个鬼脸,缓步走向草亭,唇角的笑意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森冷的寒冽。
花弄月无聊的在草亭坐了会,随即研究起充当灌溉水源的湖,湖水相当清澈,可以看见鱼儿在湖底悠游。
看样子,毒物是出在饲料上头。而饲料通常集中放在马房里,和其余粮车摆在一块的,能自由出入那儿的不多,除了翁老还有谁?翁老是不可能做那种事的,所以一定是极为亲近的人。
“姑娘。”
背后突然栖来近乎猫声大小的低唤,花弄月缓缓回头,瞥见了藏身在树后的福泰女子,对方眉清目秀,亮丽照人,却带着些许憔悴。
“叫我?”
仔细一瞧,她的五官和如凤相似极了。
“姑娘,可否请你过来?”那女子小声唤着,随即又躲回树后。
花弄月想了下,又看了眼轩辕彻的方向,没瞧见他的人,随即起身,撢撢衣裙走向那位女子。
“有事吗?”
“姑娘,你是轩辕庄的人吧。”邢素青打量着她悬在腰间的轩辕庄令牌。
“请问你……”
“你知道如凤吗?”
花弄月轻呀了声。“你是如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