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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护师-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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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悲伤不应该分出孰轻孰重,不是你的悲伤大过于我的,我就丧失了流泪资格,更不该是俩俩较量,你失去的亲人多过于我,我便不被允许喊痛。
  “如果当时,我坚持要跟在爹身边学习酿酒,兴许,我就能在爹身旁助他一臂之力,替他分忧解劳……若爹知道日后沈家会变成现在模样,说不定他就不会阻止女孩儿学他一身技艺。”
  尉迟义取走她手里酒杯,仰口喝尽剩下的半杯酒液,他从她的表情知道,酒的辣味并不受她青睐,她强迫自己灌下它们,那股倔强,他于心不忍。
  他帮她喝完它,酒的滋味,她不用独自一个人去尝。
  “你爹很疼你,舍不得让你碰触到太现实的事物。”
  “嗯,他很疼我。”沈璎珞自己也清楚。她是最受宠的掌上明珠,爹亲虽在继承家业上重男轻女,但绝对不可否认的,爹待她极好,细心呵护着,她像豢养在黄金笼中的金丝雀,吃着最好的粟米、饮着最洁净的泉水,不曾去思索笼外天空是怎生的湛蓝宽阔。“你相信吗?我以前不知道橘子是带皮的,婢女们总是将橘皮剥掉去丝,果肉一瓣一瓣像花儿似地排列在圆盘上供我取食,我吃的荔枝,我一直以为它原先就是白玉一样的半透明色泽,从没想过它还有一层暗红色小甲壳外皮。我是一个最受疼爱,却也最无知的姑娘……爹一定想不到,原来我没有他想象中娇柔,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吃得了苦、挨得住劳动,今天李婆婆夸我了,她说我学得很快、很好,我好开心……”
  “不知道橘子带皮?以为荔枝天生就是光溜溜像颗白玉?”尉迟义失笑,她说得好夸张,寻常人听来就像是笑谈一般,但他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她倍受宠爱,所有杂事由婢女代劳,她几乎只需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如果她告诉他,她以为鸡鸭鹅这类家禽从蛋中孵出至成长,全身上下都没有半根羽毛,就像餐桌上菜时那种模样,他也绝不会意外。
  “你真的是个无知女孩……这些话说出去会被人笑。”他说。字面句里虽然有嘲弄之意,他的嗓、他的眼、他的笑,却没有,他像在宠溺着她一样,说着她是个无知女孩,眼神及表情竟像在说!!无知又何妨?以前不知道,以后知道就好了呀!他粗犷五官透露出来的温柔,教她毫不在意自掀疮疤的羞窘,他的笑容,安抚了她、鼓励了她,她才又继续说:“我不知道我喝的水、洗脸的水、净身的水,是由婢女辛辛苦苦一桶一桶自井里打上来;我不知道我穿的衣裙是婢女以双手搓揉洗净,晾着晒太阳,又以热壶盛炭地仔细熨好、折好;我不知道我吃下肚的菜肴得要又洗又切,又爆香蒜末再炒,费工一些的,得顾着柴火,熬上数个时辰;我没有见过人劈柴,我没有见过人生火,我只知道饿的时候,一坐定位,几十道菜便迅速端上来,饭菜用完,碗盘匙筷由谁来洗,我也不知道……你很难相信世上有我这样的人吧?”
  并不会,严家就供着一只呀,改天应该去问问那只,她知不知道橘子是带皮的?
  “回想以前,我还真是……一无是处呐。”她轻嘲着自己。或许,她大哥说对一件事,她甘愿沦为严家下人,不做堂堂沈家小姐。
  一开始,或许迫于无奈,才沦落至此,所幸她遇见了好人、遇见了尉迟义,让她在严家不至于感到痛苦无助,她甚至对于自己能做到许许多多以前不曾做过的事而小小自豪起来,例如,削好一根萝卜。若她能早点懂得付出努力,兴许爹就能少一分辛苦。
  “别这样说你自己!你又怎么知道也许对你爹而言,你的存在就像是个避风港,他就算辛苦工作一整日,看见你的笑容,他便会倦意全消,想让你过好日子的念头,成为他最大动力?”尉迟义说得好似他是她爹一样的笃定。
  沈璎珞迷惑不解望着他,喃问:“是这样吗?我爹……会这样想吗?”
  尉迟义挠挠脸:“你爹会不会我不确定啦,我确定我是这么想的——  我觉得……你有一股很教人安心的气息,想待在你身边……”想搂着你。这句话,他识趣省略掉。“看见你笑,心情都变好了,就算有一肚子鸟气,也不知道全散到哪儿去了……”还有,连三魂七魄也一样。这句,再省略。
  沈璎珞粉颊红了,比喝下半杯酒时更加鲜艳好看,更加炙热发烫。
  他说着的,不是她爹的想法,而是他的。
  他说,他想待在她身边。
  他说,她的笑容,能让他心情变好。
  她好高兴自己在他心中是有所帮助,而非总在拖累人。
  她禁不住笑得更欣喜与腼腆。
  他接下来的那一句,却令她愕然迷惘。
  “我向小当家讨了你。”尉迟义看着她的笑颜,本来思索该如何开口告知她,结果,一切顺应着闲话家常似的氛围,脱口而出。
  “讨、讨了我?”这三字的意思是……
  “你别误会我想强逼你成为我的人!”尉迟义连忙摇手再摇手,不希望自己成为她眼中欺陵良家妇女的大坏蛋:“虽然我讨了你,但你放心,你拥有完全自主权,只要你不愿意,我也绝对不敢对你胡来……”
  “为什么……要讨了我?”沈璎珞不见愠色,花颜上的迷惑多过于惊吓,她茫然凝视他:“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不是沈家千金,我没有能蔽荫依靠的显赫娘家,我没有丰厚的嫁妆……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为什么要这样的我?”
  爹过世没几日,酒肆员工索讨薪俸索得好急,那是他们应得的血汗钱,本该奉还给大家,屋里能卖的、能抵的,几乎都用罄,无计可施之下,她硬着头皮,去向世伯开口借钱,好先支付所有员工薪资。爹在生前有意将她许配予世伯第二子,亲事谈过几次,双方皆有高度意愿,爹卧病在床时更挂记着希望见她完成婚事,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夫家保护她,但爹病得如此严重,她怎有心情去思考自己的终身大事?世伯方面亦没有相当积极,于是,爹带着这个遗憾,黯然离世。
  记得她被请进世伯家的侧厅,等候世伯出面之时,她心情慌乱紧张,灌下数杯茶水,加上等待了好长一段时间,她禁不住跑了趟茅厕,却无意听见世伯与他的儿子们谈论着关于沈家酒肆惨淡的下场。他们是笑着在说的!他们将沈家的事情当成笑谈,一边说,一边笑,甚至一边说着她爹和大哥的不是!那时她绞紧手里绢子,几乎想转身逃跑,耳里却听见更多更多奚落……
  “可惜了,我挺中意璎珞的,但我实在无法娶一个破产的潦倒千金。他们沈家的落魄丑事,现在南城里大伙都当笑话在说,我可不想一块儿被牵扯下去,我要娶的妻子,至少得与我们门当户对,要能兴旺我们的势力,以前的璎珞,起码吻合这项条件,现在的她,没钱没势没名声,说不定连嫁妆也没着落,唉……”险些要成为自己夫婿的男人,世伯二儿子,唇角扬扯,说道,最末了的叹息,不带惋惜。
  “没错。沈家的情况如此糟糕,娶她进门恐怕连我们家都会有事,谁知道沈家在外头还欠下多少债务。反正当初的婚约不过是随口约定,现在沈伯伯一死,没有白纸黑字,哈也不作数。”她无缘的大伯呵呵直笑。
  “本当如此。”世伯拈着白胡,颔首,他不可能接受沈璎珞成为儿媳!并不因为喜欢或讨厌,只单纯是双方家境变得悬殊。
  “爹,下人不是说璎珞上门求见,教她久等好吗?”二儿子问向爹亲。
  “反正来了也不脱借钱这档事,让她等,晚些我再派人打发她。”世伯啜着参茶。
  “就说爹忙嘛。”大儿子出主意。
  “有必要做这么绝?我是在想,我们给她一些小甜头,或许她会甘愿成为我的侍妾。”当妻子决计不可能,但当无名无分的“爱妾”,他很乐意。
  “傻弟弟!你只要等着,等沈家完全支撑不住,等到她必须跪着求你助她一臂之力,你想要她做什么,她能不乖乖听话吗?说不定你要她舔你脚趾,她也会乐意去做。”
  “呀对……我没想到。”
  她飞也似逃掉了,后头他们还说些什么,她再也听不入耳。
  他们要的,是堆砌在财富之上的“沈璎珞”,她的身世匹配得上他们,他们才愿意迎娶她,否则她连成为他的“妻”都没资格!
  他们不要沈璎珞,他们要的是身为沈家千金的沈璎珞!
  而今,她孑然一身,无财无富、无爹无娘,她什么都没有了,为何尉迟义还要她?
  “你说的那些千金小姐什么娘家什么嫁妆,对我一点都不重要,我不懂为什么你不是沈家大小姐,我就不能要你?”
  “因为,没了那些,我只剩下自己……一个毫不值钱的自己。”
  “那就够了呀。我要的,就是你而已呀!”沈家的家产干他屁事?有或没有、家财万贯或家贫如洗,对他有何差别?他才不在意!他要的,就是她这个个体,不附带任何条件,不牵涉身分地位,单单纯纯,就是她。就算她一无所有,他也要她。
  沈璎珞恍惚听着,脑子里明明仍充塞世伯一家子的哂笑,他们否定掉她,让她以为自己褪掉了华服美裳之后便一文不值,尉迟义却说,他要她,其余的什么都不要。
  她好喜欢听他说话的嗓音、好喜欢他说的每一个字、好喜欢他的认真眼神、好喜欢他说着……我要的,就是你而已!
  “不过,这不是我向小当家讨了你的原意,你才来没多久,不懂这儿的凶险,小当家曾经卖过铺里的姑娘,即使全铺里都严厉反对,她还是一意孤行,甚至说些『卖人做小妾有哈不好?吃香喝辣、穿好住好,说不定她在心里感激我做的决定』的缺德话,谁都料不准哪日她又会耍什么手段……如果、如果她要卖掉你,谁都无法出手救你,倘若她允诺将你给我,我就再也不用烦恼她会突然把歪脑筋动到你身上,至少,我可以确保你是安全无虞,没有谁能不顾你的意愿而带走你,你可以放心留在严家当铺,留在……这里。”尉迟义继续说道,要她放宽心,他不会占她便宜,不会真的以为严尽欢将她赏给他之后,他就能对她为所欲为,那并非他的本意!虽然,强忍下想要她的欲望,对男人而言是种天大折磨。
  他还说了些什么,实际上她听得相当含糊,她眼前浮现一片潋艳水光,模糊了他的脸庞,却也镶亮了视线中的他。“你是真的……想要我吗?”她嗫嚅着,双眼没有逃避掉他,她想看清楚,看清楚他是否真心、是否坚决。
  “当然是真的!”
  话,尚未说完,她已经扑进他怀里,细声呢喃,隔着竹窗,她半具身躯探出,藕臂密密交缠在他背后,她在窗里,他在窗外,竹砌的墙,阻止不了两人的拥抱。
  “好,我将自己给你。”她说。
  狼,始终克制着自己不许扑上小嫩羊,所以他保持距离,小心翼翼不让情况失控。
  羊,却自己送上门,又香又软地嵌合他的胸膛,她散发出的幽幽香气,像桂花,既甜又沁心,他薄弱的自制,因她的搂抱而应声碎裂,支离破碎,更因她的应允而陷入疯狂,每一夜被他强力喝止,不许它探向沈璎珞的双臂,完全失去控制,它箝住不盈一握的纤腰,逼她柔软曲线嵌合着他,她好轻,他几乎只用单臂就能托起她,长腿轻易跨过竹窗,进入温暖的小竹屋,以身躯将她按在竹榻上,再也顾不得其它,理智两字是现在他最不需要的东西。他的唇,不曾离开她的,她从他口中尝到酒味,方才苦涩热辣的滋味,竟变得醇甜,原先无法咽下喉头的灼烫,变得无比顺口,又同样醉人。尉迟义臂膀一抖,没绳没扣的背甲轻而易举便被抛得远远,裸露出一身深麦色愤张肌理,缺少背甲阻碍,他快要燃烧起来的体温,透过她素洁棉衣熨烫了她,彷佛也要将她一并烧成灰烬。
  她的腰带被扯散,一端松垮圈在腰际,一端如泉蜿蜓在地,棉衣襟口开敞,月牙色的肚兜若隐若现,一只大掌覆在上头,掌心就握在她急躁跳动的心窝处轻揉着、爱抚着。
  她抽息,不知所措,只能消极闭上眼,浑身染上燥热的红晕,双颊更是涨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失去视觉,触觉反倒敏锐得教她害怕,她可以感觉到他的手、他的唇,以及他的呼吸,甚至是他的汗水淌落……
  她每寸肌肤,都有他的到访,都烙下他的专属印记,她轻轻颤抖,分不清是无知的恐惧,抑或是喜悦的淋漓尽致,他吮去她沁出的薄汗,也吮着她的哆嗦,几乎吻遍她身躯的唇,重新回到她微启唇心,浓重的喘息,已达极限,他无法再忍耐下去,他现在马上就要深深埋入迷眩诱人的温暖!
  啪!。
  一阵夜风,撩过窗幔,涌生的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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