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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护师-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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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
  “大伙会将你当成自家人,希望先前的事,你别介怀,大伙在等着你病好,要亲口向你道歉哩。”尉迟义咧嘴笑,端起汤药,呼呼吹凉,舀了要喂她。
  “我……自己来。”她伸手要接汤碗。
  “你手上全是药。”他把汤碗高举,摆明不让她碰。她、她、她又看到了啦!沈璎珞窘迫地撇开红脸,他身上那件无比通风的背心,勉勉强强挡住他胸口,但只消他动作大些,背心敞开,该看的、不该看的,全被人看光光!
  她真想求他去披条被裳。
  “你脸怎么这么红?更烫手了!”他的掌心重新贴回她的额,探得比方才更热的体温。
  “你!男女授受……”
  一匙苦药喂进她嘴里,苦涩的滋味瞬间充塞口腔,以往娴儿都会为她准备几块梅片,让她舒解作呕的苦味……不行不行,她不可以再回想过去的丰衣足食,以前的沈璎珞,现在的沈璎珞,早已不一样。
  她忍住苦,咽下汤药,芙颜微微皱起,仍是乖乖张嘴喝药,连吭都不吭一声。
  比起严尽欢每回喝药都得搞得全严家上下鸡飞狗跳,又是耍赖又是使性子,最后总得逼得夏侯武威架住她,嘴对嘴强灌,沈璎珞着实很乖巧。
  尉迟义一开始以为全天下的“千金小姐”都该像严尽欢一样的骄纵任性、一样的不可理喻,她却很不同,即使她此时的打扮与寻常村姑无异,素白的棉衣裹身,长发以发带松垮束绑起来,没有金银珠宝妆点,没有胭脂水粉扑盖,她就是有一股修养婉约的味道,少掉华服美裳,亦无损她举手投足之问的优雅闲静。他以为他对千金小姐很没辙,要他与千金小姐相处,他不如去后院找大黄和小白玩泥巴哩。
  她却没有给他这种想逃掉的感觉。
  更奇怪的是,她跪坐在他的床上,他的被子盖在她膝间,他的枕上仍有浅浅凹陷,那是她曾躺过的痕迹……光是这些,就令他不由得……燥热起来。
  我尉迟义岂是一个趁人之危的混蛋?!我绝对不会瑜矩!绝对不会趣她!我对她没有什么邪念!是人皆有恻隐之心吧?她从一个被人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沦为小孤女一只,刚来到新环境,一定是又茫然又无助,咱们所有人当中,谁不懂这种惶恐?我关心她的理由很单纯,我们这群老乌有责任照顾菜鸟。
  他吼过的话,听来多义正词严。
  谁也反驳不了他。
  但……
  恻隐之、心?不会蹦矩?不会碰她?没有邪念?老鸟照顾菜鸟?那么……此时此刻,一股很想很想很想把她揣进怀里的冲动,又是什么?
  侧隐之心,还是,邪念?
  第四章
  是邪念。
  尉迟义在两天后,肯定了那股冲动的名称。会让他茅塞顿开的主因说来也是相当简单易懂,被安排睡在小竹屋里的沈璎珞,早晨上工及晚上收工时都会与他碰着面,他每回见到她,就会东问一句“李婆婆他们还有没有欺负你?”;西问一句“工作会不会太多?吃得消吗?”;南问一句“身体有没有好些?”;北问一句“遇上哈麻烦,记得找我,你只要稍微大声喊我的名字,我不管在府里哪里,都能听得到”,她微笑颔首,答得简洁明了,“没有,他们待我很好,非常的好”、“工作不会太多,我现在做得不错,越来越顺手”、“有,谢谢你关心”、“好”。
  点头之交的寒暄、彬彬有礼的对谈,与邪念有何关联?
  有。
  他的身体,清清楚楚告诉他,他对于她流露出来的恬静笑靥、眉目温柔如画的淡淡凝视、秾纤合度的身躯、若有似无的芬芳香气,娉婷款步的姿态,有着明显的反应。男人对女人的反应。更明白一点来说,他的男性欲望,每回在她出现时,就会完全清醒,立正站好,叫嚣着它多想要得到她的抚慰。
  他自制力不曾这么差过。男人见着美丽的女人,在所难免会产生反应,那种身体本能,要男人完全克制住,是得凭强大意志力才能做到!好吧,面对她,他毫无意志力可言。
  快要失控的感觉,超乎他的意料。
  她既不曾搔首弄姿,也不曾打扮得花枝招展,甚至行为举止是那般的小心翼翼,不会让人心生遐想!或许只有他一个人会对优雅温婉如她的大家闺秀拥有遐想!有时他会觉得自己真像只禽兽,而她是最美味诱人的肉,时时在他面前晃荡招摇,不自觉地散发香气,展现她软软嫩嫩的顶级口感,勾引他张嘴将她咬下……
  现在的情况更严重,光是“想”到她,他的身体便会亢奋起来。
  尉迟义,只有畜生才会控制不了地猛发情,人之所以称为万物之灵,就该有万物之灵的样子,你丢不丢脸?!可不可耻?!下不下流?
  沈璎珞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女人,她是那种手臂只容未来夫君才能看能碰的贞节烈女,若她知道你对她竟然产生邪念,她不躲着你才怪!她现在就已经算是在躲你了吧?  一定是你的眼神太色欲!一定是你看着她时,目光太露骨!一定是你昨晚作春梦时的不餍足还写在脸上!
  一定是!
  不然为何四目相交时,她会慌张挪开美眸,不敢看他?
  不然为何两人在长廊相遇,她会一副好想快点离开的匆忙?
  不然为何她……一点都不需要他帮助她?
  有几回看见她提着一大篓沉重的瓜果,情愿自己半拖半拉地将瓜果搬回厨房,也不愿意出声喊他,请托他的协助。
  这让他颇为失望……不可否认,男人必须要藉助于女人的求救来达成某些自满的男性尊严。
  英雄救美这四个字,有它的真理存在。
  很显然,他在她心里,不是英雄,她也不如他想象中的娇弱易碎,她虽然不甚伶俐能干,但至少很肯学,而且不轻易喊苦或耍脾气,李婆婆私下悄悄告诉他,沈璎珞这个女娃儿真的很努力,毫不见千金娇娇女的臭脾气,教人另眼相看。
  尉迟义的欲求不满,明明白白写在紧绷的脸上——  实际上他全身上下最紧绷之处,绝对不是他的脸。他挺直身躯,双臂交迭,身为当铺护师,工作便是伫在当铺里,以气势恫吓妄想要进当铺惹是生非的混帐瘪三,若真有不长眼的家伙在铺里闹事,再劳动大爷他出手教训对方。
  他今天气势旺旺旺,贼人匪人退散,没有半只胆敢上门找麻烦,才会让尉迟义有闲工夫想东想西想沈璎珞。
  当初安排她住进小竹屋,大错特错。
  她就在伸手可及之处,在他时时能瞧见之处,夜里,透过小竹屋的微微烛光,他看见她在缝补衣物;看见她默默落泪,为她爹亲上香祭拜;看见她偶尔偎在窗边,赏着月光,恬淡婉约的五官,仰望天际,教人猜不出思绪,月晕渲染她白里透红的肤色。他的好耳力让他清楚听见她轻声哼着曲儿,甜美的嗓音,丝绸般滑腻,唱些吟风咏月的优美词句,毋须丝竹伴奏,同样美得教人入迷,然后,惨的是,他幻想这般美音天籁,若换成床第娇吟喘吁,会是何等的媚惑、何等的酥麻入骨……
  再这样下去,他会先死于每夜的绮梦纵欲,以及早上醒来时发现一切只是一场梦的忿然。
  或许他应该直接开口向严尽欢索讨了她……严老爷允诺过他们几人,铺里每一件流当品,只要他们中意,都可以取走。她是流当品,附加于沈家宅邸之间,严家随时随地都能处置她,至于所谓的“处置”,包含了太多……包含哪一天严尽欢看她不顺眼时,直接将她标价售出。之前的冰心,就是血淋淋的实例,她被富贾看中,砸下银两,买回府做填房小妾,富贾的年纪……足以当她的爷爷!
  严尽欢那家伙,脑子里装的是毗霜,肚子塞的不是五脏六腑,而是一罐又一罐极毒鹤顶红,她竟然让老色鬼买走冰心!
  他绝对不要见到那种情况发生,若等严尽欢拍板定案的决定一出,谁也阻止不了她的胡做非为。
  向严尽欢开口要了她吧。
  众兄弟总爱笑他做事不用大脑,一冲动起来,不顾任何后果,他现在就处于身心都“冲动”的状况,满脑子净是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但沈璎珞会不会认为他趁人之危,在她已经失去爹亲和家业的凄惨情况下,还落井下石,觊觎她甜美肉体?
  “觊觎”当然有,伪君子才会否认这两个字的存在,最好他只想和她牵牵小手、摘摘花、扑扑流萤啦!
  他不想只是牵手!他想双臂箝紧她纤细的腰身,双手揉按她丰盈浑圆,逼她弧线优美的背脊密密熨贴在他胸口,他再放肆地用唇用舌用牙齿,品尝她每一寸雪肤……啧,该死!又亢奋起来了……他总有一天会欲求不满而爆精狞死!
  尉迟义试图用意志力压抑充血昂扬的小兄弟,一声远而缥缈的呼唤,滑入他敏锐的耳朵,他一开始以为是幻听!也是啦,算算已经多少时日了?他还不曾从沈璎珞口中听见他的姓名,只有自己在发梦时,才会听到她软绵绵喊他义哥、哀求他不要这样这样不要那样那样不要这么纵情驰骋……
  “尉、尉迟义……”
  又是一声微弱的叫唤。
  尉迟义双眼一瞠,浑身警戒。
  不,不是幻听!
  她在喊他!
  真是……糟糕透顶。
  沈璎珞面露苦笑,怎知勉强扯扬唇角,一口池水便扑涌过来,她吓白了脸,更攀紧此时唯一的救命浮木!一个空水桶!顾不得满头满脸的水,将她溅濡得有多狼狈。极宽的池面,一小点的人影载浮载沉。她已由池畔的浅阶飘到了池中央,双脚踩不到池底,偶尔有好几条鱼儿在腿边
  擦过,那尾鳍,大如蒲扇,强而有力,好些回都撞得她几乎快落入水里,她好害怕会从水面冒出一只骇人的水妖脑袋……
  她算不出来距离她落水至今,经过多长时间,她以为李婆婆会发觉她没回厨房而来寻她,兴许李婆婆误会她直接去饭厅用晚膳了吧?
  怎么会刷个池畔青苔也能刷到跌进池里?
  严家水池由浅至深,靠近池畔部分是可以踩下石阶去泡泡脚的,离池畔越远,水位越深,她一开始便是踩着石阶,刷洗阶上青苔,原先打算只刷到及膝深处的石阶便要收工回厨房去,怎知她会被湿滑青苔给绊跤,跌入大池中。
  她真的……很笨手笨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做件小事也做不好,李婆婆已经把最不困难的工作派给她了呀……
  她小口小口吸气,维持着不让自己下沉,抱在桶身上的十指被泡得又白又皱,池水冰冷,衣裳早已失去保暖的功能,更因为吸足了水,变得更沉重。她曾经祈祷会有人从池上长桥或池畔经过,发觉到她的求救,偏偏唯二的两次机会都教她错失了,她在扬手唤声的同时,身子下沉,险些溺毙,好不容易奋力浮起,桥上人影已然走远……该如何是好?她急得掉下泪水,哭泣并无助于脱离现况,她必须维持体力,若她支撑不住,再被发现时,就会是一具浮尸。她努力冷静下来,池下的双脚却被某物重重一碰,她惊呼,蚝首半沉下去,害她喝下不少池水,还是靠着木桶救起自己。
  “咳……咳……”她重重呛着,难受地猛咳,散乱长发在池上浮沉。
  大池似湖似海,身陷其中的恐惧,伴随踩不着地的随波逐流而越发鲜明,再加上天色渐暗,万一夜幕完全笼罩下来,池面根本伸手难见五指,她被发现的机会更加渺茫……
  遇上哈麻烦,记得找我,你只要稍微大声喊我的名字,我不管在府里哪里,都能听得到。
  她的意识,如同此时的自己,深陷茫茫池海中,几乎没顶,一道宛若救命木桶的嗓音,适时响起,像在点醒着她,别忘掉还有他。
  尉迟义……
  可会不会太麻烦他?
  他说不定在当铺里忙着……他会不会觉得她累赘?觉得她没用?觉得她只会拖累他?她并不希望带给他困扰,所以她努力想做到独立自主,要快些适应严家的生活、适应必须以劳动换取温饱的日子,她希望在他眼中看到的,不是一个软弱的沈璎珞、不是一个只会依赖人的沈璎珞……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总令她不自觉脸红,本能地,急急想逃开,她不知道他为何要那样看她,是担心她会在严家闯祸吗……
  呀!
  她实在没有太多时间能分心,因为她飘离池岸更远更远,远到几乎看不见岸边。
  她已经没有办法了……
  她连紧攀在木桶的力量都将用罄,颤抖的双臂快要支撑不住自己,尤其是越近池心,水底鱼儿的骚动越强烈,她发誓……她隐约看见水面下呼嚣而过的黑影,巨大得不可思议,它在她周遭转圈盘旋,彷佛在等她沉入水中……
  她惊声尖叫。
  “尉、尉……”一口池水梗住,她来不及吐,只能咽下:“尉迟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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