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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别逃-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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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跃下马,袁长云走到他身边。
  “你觉得你爹今天多久会回来?”
  这个问题得在他接过缰绳前先问,不然要是他一上了马,简直像黏在马背上下不来,只顾着拚命学习和练习,那股认真劲儿影响了她,害她一投入也常常忘了时间,有次还差点来不及在武伯伯回来前离开。
  幸好武朝卿听到有蹄声接近,赶紧要她牵着马从后院偷溜,怕武伯伯耳尖,她走了好远才敢骑上马,最后虽然是有惊无险,但那种提心吊胆的滋味她可不想再来上第二回了。
  “马借我好吗?”武朝卿不像以往那般迫不及待地接过缰绳,只低低说了句。
  干么一来就闹她呀?袁长云心里暗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武朝卿这家伙学骑马很认真,却也将破坏她的冷淡表情视为挑战,老爱说些有的没的逗她。她就偏不笑!他越闹她,她的脸就板得越臭。
  通常只要她脸一沈,就连大哥都知道要闪得远远的,偏偏武朝卿这人不知是不怕死还是勇气过人,就算她开口骂人也不以为意,没个正经样,让她不但没办法真的生他的气,也渐渐将这种攻防当成另一种乐趣。
  “我要是不借你,你有马可骑吗?”袁长云故意冷哼,但一对上他的眼,她立刻发现不对,那异常沈冷的眸光说明了有事发生。“怎么了?”
  武朝卿一直告诉自己要冷静,但当他看到她那瞬间转为关怀的表情,猛然泛开的温暖让他必须用尽意志力才能将那股情绪压下。
  “我爹昨天早上出去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昨晚他整夜等门,眼睁睁看着天际从黑转亮,偏偏家中的马刚好都卖掉了,只能束手无策地等她来。
  “会不会是武伯伯走不开?”怕是他多想,袁长云安慰道。
  她知道有时候遇到警觉性较高的马匹必须用耐性来耗,否则只要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前功尽弃,为了隐藏气息而费上数日守在原地的事时有所闻。
  “如果我爹有这个打算,他会先跟我说。”武朝卿摇头。爹不是没有彻夜未归过,却从不曾像这样突然不回来,他知道绝对出事了。“马借我,我要去找他。”不等她回答,他抽走她手中的缰绳。
  他该不会想要自己一个人去吧?见他翻身上马,袁长云赶紧挡在前方。
  “去我家请我大哥派人帮忙吧!”这家伙急疯啦?袁长云正想斥责他的有勇无谋,却惊讶地发现他的神态是如此冷静,不见丝毫慌乱。
  “我们武氏家训只有一条——关于猎捕马匹的一切绝不外传。”武朝卿没有回应她的提议,只轻轻说出这句话。
  怎会突然扯到家训去?袁长云愣了下,随即会意他所说的“一切”也包括了捕马的地点,顿时气得俏脸胀红。
  “都这种节骨眼了还要保什么密?我才不稀罕那个鬼地点,我是担心你!”他平常练习时最多只绕着马场跑,没爬过坡、也没骑过远路,谁晓得他要去哪种荒山峻岭找人?袁长云越想越心惊,口气也跟着急切了起来。“要是连你也出事怎么办?勇敢和鲁莽是两回事,又不是没人帮你,干么一定要自己扛?!”
  看到她气急败坏的模样,武朝卿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
  还有谁能像她这样帮他担心着、顾虑着?除了这个面冷心热的女孩,没有人了……他忍下心底那股热潮,转为支持自己前进的力量。
  “我知道,但我真的只能自己去。”虽然在父亲眼中他连骑马都没资格学,但那是武家世代传承的尊严与骄傲,即使是尚未被认同的他也必须守护。
  “那好,只有我跟你去总成了吧。”情急之下,袁长云抓住马鞍边缘就想爬上马背。
  武朝卿没和她争辩,而是悄悄地用缰绳控制马儿闪避,袁长云没马镫可借力已经爬得很辛苦,马儿乱动更是让她的努力全变成了徒劳无功。
  袁长云还以为是自己太笨拙而气愤不已,却突然发现是他在暗中阻挠,她停下动作,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不相信我?”亏她那么认真教他,将他当自己兄弟看,他竟连她都防?
  即使个性倔强的她只愿将怒气表现在脸上,但武朝卿仍看见了她眼中受伤的情绪,这让他觉得难过。
  不,早在她开口说要教他骑马时,她就已成为他最最信任的人,他不是对她有所防备,而是有些事必须自己扛起。
  “长云,往北方走。”
  “……啊?”袁长云从盛怒转为困惑。
  武朝卿扬笑,轻柔开口:“如果我到申时还没回来,带着人往北方去找,知道有你守着,出了事会来救我,我就不怕了。”
  其实他并不害怕,因为知道自己能力不足,所以他会更小心,就算是初次独骑也不足为惧,会这么示弱,是为了说服她留下,一味地拒绝只会更伤害她。
  或许是他笑得太好看,或许是他柔和的语调带着安抚人心的沉稳,原本绷得她胸口发疼的怒气缓和了。
  还有他所说的话也撼动了她,无须任何解释就已轻易地让她知道自己是被信任的,他竟将不能外泄的秘密跟她说……
  袁长云咬唇,向来果断的她难得有如此踌躇的时候。其实他顾虑得没错,若没人留下,出了意外,就没人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只是……她又怎么放心让他自己一个人去?
  她很想再劝他同意回去搬救兵,怪的是,他明明带着笑,也没跟她争得脸红脖子粗,可她就是知道他绝不可能妥协。
  这家伙平常不是很逆来顺受的吗?怎么遇到事情会变得这么拗啊?!
  “可恶可恶可恶——”她懊恼大叫,而后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摆。“申、时,只要一到申时没看见人,我管你什么家训,绝对带一堆人去把你那个秘密地点翻出来,听到没有?!”
  “好。”武朝卿不但没被她的狠劲吓到,反而笑得更加灿烂,彷佛她说的不是威吓而是温柔鼓励。“要麻烦你用走的,辛苦了。”
  被这么一说,袁长云才想到马若被他骑走,她只能用走的回家。对于这点她倒没放在心上,只怕他会把这段时间也算进去。
  “先说好,申时是要出现在我家喔。”要是等到申时不见人她才开始从这儿走回家,那根本啥都别想救了。见他点头,她才松开对他的拉扯。
  武朝卿坐直身子,但视线仍锁着她,定定地凝视那掩不住担虑又要强装无谓的娇俏小脸。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想知道,连他的父亲都不喜欢他,为什么非亲非故的她却愿意为他做这些?
  没料到他会冒出这个问题,袁长云愣了下,然后诧异、慌乱、困窘的情绪接连在脸上窜过。
  “我、我、我哪有对你好?我是看不惯有人那么弱,还自不量力,要是出了事,搞不好会怪是我这个师父没教好……”原该凶恶的反驳一出口却被尴尬破坏得七零八落,袁长云不禁恼红了脸,整个人背过身去。“你不是很急?赶快去找武伯伯啦!”
  她脸红了?还结巴?他只不过是问了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耶!这意外的发现让武朝卿惊喜不已。
  他一直以为她是个性冷,现在他知道了,她根本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脸皮还薄得很,连要承认她的善行都像在砍她脖子似的。
  想到她来不及掩饰羞窘的可爱表情,武朝卿必须咬唇才能忍住大笑的冲动,因挂念父亲安危而积郁至今的低落心情总算稍稍获得了纾解。
  他不再是一个人了,有人会等他,有人会挂虑他。一思及此,他的胸口充满了无穷的勇气。他会平安回来,绝不会辜负她的信任及关怀。
  眼神转为坚定自信,武朝卿一勒缰绳,马儿立即嘶鸣。
  “我走了。”
  袁长云回头,望着他扬长而去的身影,想到他刚说的那句话,晕红尚存的脸又热了起来,让她好懊恼。
  这家伙是哪根筋不对了?干么说得像她是个大好人似的?她只是闲着无聊找事做罢了,不然他还能靠谁?其他人只会笑他,武伯伯也不教他,她可不想等到哪天他被马摔成重伤才来后悔自己的袖手旁观。
  脑海浮现那时他被武父打倒在地的情景,袁长云有些为他难过,但更多的是打抱不平。
  她不懂,原先以为武伯伯是因为恨铁不成钢才会不准武朝卿骑马,但经过相处,连她都能发现看似笨拙的他其实有着天生的好资质,经验老到的武伯伯又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难不成武伯伯也像他们一样,都先以貌取人吗?但他们是父子,怎会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呢?武朝卿只是不好胜而已,但勇气和耐力一样也没少,不然也不会进步得这么快。
  而他今天所展现的临危不乱也让她刮目相看,她没有把握要是当她的家人下落不明时,她是否还能像他一样沈得住气。
  袁长云再度朝他的方向望去,他的身影已变得好小好小,方才被他安抚下来的担虑又爬上了心头。
  他们才刚刚开始真正认识,她要教他的事还很多,他不准出事,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
  “武朝卿,要是申时之前没看到你,你就完了。”
  她深吸口气,用倔强拂去心头的不安,挺直了背脊,步子豪迈跨出,为时一个半时辰的步行长征就此展开。
  ★★★
  第2章(2)
  刚离开马场时,对自己能力有所顾忌的武朝卿只敢维持平稳的速度。
  但风拂在脸上的感觉太美好,体内彷佛有头蛰伏多年的猛兽被唤醒了,催促他不断加快、再快,不仅要追着风,更要凌驾于风之上。
  那速度快得超乎他的想像,他必须压低身子才不会被强劲的风势吹倒,但却一点也不会感到恐惧,只有兴奋和自信流窜过四肢百骸,他知道自己做得到,知道自己可以做得更好——
  一如他进到草原就自然而生的方向感。
  其实一开始他也不是很有把握,爹很少带他出门,就算把去过的地方都记得很清楚,认识的路还是少得可怜。
  至于那个不能外泄的地点——爹连马都不让他骑了,又怎么可能会将猎马的秘密告诉他?那全是爹喝醉时不小心透露的,爹只在那时候会忘了眼前的他是让他失望透顶的儿子,意气风发地对他畅谈关于捕马的事。
  他默默地将爹说过的话一字一句牢牢记下,期待有一天他不再只能听,而是能够实际体验,只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他却只能靠自己摸索。
  他找得到吗?光凭他脑中那些不知是对或错的记忆,他真做得到吗?
  但奇异的是,当望着那一整片看似全都相同的景色,他就是能找到爹曾提过的细微差异之处,引导着他驰骋过草原,在山林穿梭,仍坚定方向毫无迟疑。
  越入人烟罕至之地,他就越放缓速度,专注的眸光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因为这正是野马容易出没的地点,也是父亲目前锁定诱捕的区域。
  看到远方草丛里似乎有人影,他急忙策马上前,一颗心因无法确认状况而提悬着。
  那人正是武父,昨天他犯了心急出手的大忌,不但猎物溜了,自己也被坐骑摔落把腿给跌断了,那匹该死的马甚至就这么丢下他,跑得不见踪影。
  不愿坐以待毙的他用树枝固定断腿,勉强半拖半爬地行走,耗尽了力气却连这片林子也出不去,最后,又累又饿的他放弃了,仰躺在地准备等死。
  乍闻声响时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等听出那确实是有人骑马朝自己而来,他惊喜不已,用所余无几的力气撑坐起身,一看清来人,才刚扬起的笑容僵在唇边。
  武朝卿好不容易终于找到父亲,激动的他甚至等不及马儿完全停步就直接一跃而下,但看到父亲的表情,本欲奔近的脚步连同喜悦全部瞬间冻凝——
  即使在这种需要救援的关头,父亲仍宁愿是其他人而不是他。
  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来,武朝卿想到有个女孩在等着他,心中的难过顿时被激励取代。爹没有大碍,而他也平安顺利地找到了爹,这就已经够棒的了,他等不及要回去和长云分享这个好消息了。
  “爹,我来接您了。”他牵着马来到父亲身旁,彷佛他只是像平常一样为父亲备好马匹,对他的狼狈只字未提。
  这情况太出乎意料,武父依然无法从震惊中回神,只能怔怔地看着他。
  他知道袁家丫头偷偷在教他骑马,那天他其实看到了,本想制止,后来还是改变主意,故作不知没拆穿他们。
  因为他看到朝卿笑得好开心,他从未在那孩子脸上看过那样的表情。
  这孩子像他娘,不只脸,连纤细的外型都像到让他心惊,无时无刻在提醒自己妄想将天仙留在身边的下场,于是他要自己别对他抱有任何期待,甚至对他视若无睹,这样就不会将这如玉细致的娃儿给弄碎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没做错,直到那一天看到儿子的笑靥,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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