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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老夫人笑着命屋里一众丫头和老妈子收起牌桌、装得满满的钱匣子和一应物什,向大夫人等四人道:“你们这几个猴精,输了钱就向我耍赖。今天玩累了就在我这里吃饭。算是我做东,补偿你们输的私房钱。”
待下人们重新上了茶果,赵老夫人又吩咐金锁:“你带着荷香、翠儿和玉兰去厨房里多点些菜来。大夫人、二夫人和两位少夫人喜欢吃的菜更要多点些来。再把前几日两湖送来的白毫银针也拿点出来给娘儿们几个尝尝。”
金锁捧着钱匣子答应一声转身下去了。不一会儿,门帘外传来一阵悉索声。仆人们布置停当后,将几只摆满丰盛饭食的几只小桌子端了上来。祖孙五人用过饭食后,下人们撤去小桌子。又上了白毫银针给各人吃。吃过茶,箫容佳和费氏知趣的谢了恩请安各自离去。大夫人和二夫人伺候赵老夫人午睡。
第二十六章 作祟
章左扬新婚过后三个多月,倒也没闹出什么太大的动静。只是景徐堂的箫声隔三差五便会在夜间吹起。每每听到这箫声,冬凌便知道,这是章左扬和冬茗二人的传情之音。后来,箫声逐渐的没了。冬凌更是担心。
她担心章左扬和姐姐之间的事情已然败露。几次三番,不动声色的向乾玉打听二少爷和二少夫人之间的情况。乾玉只说:“我们二少爷和二少夫人,相处的那叫一个客气。两人见面礼数半点不差,话倒是说得不多。偶尔,二少夫人说东,二少爷就说好。二少夫人说西,二少爷也说好。没有半点冲突。好像两个人已经相处了几百年一样。这叫…叫什么来着?对,四宝说叫相敬如宾!”
冬凌心道,二少爷平日锋芒毕露,秋猎他要独占鳌头。见到不相干的下人受了欺负,他要拔刀相助。新婚燕尔的,反倒对自己的夫人却一味的客气冷淡。
正想得出神,右后肩膀“啪”的被人拍了一下。冬凌转过头向右边看,没有人?“啪”左边肩膀又从后面被人拍了一下。再向左看去,也没有人?
“哈哈哈哈!”一串清亮的开心大笑声从身后传来。
“章左英!”笑得如此放肆,除了章左英还能有谁?冬凌咬牙切齿,背对着章左英,不肯再转身过去。
“错了哦!”费古扬跳到冬凌眼前,高兴得嘴都咧到耳根子了。他穿着灰色云纹滚金边短衫,里衬暗红色金线如意云纹长衫,一双同色皮靴上踩得都是泥巴。不知道刚才又去哪里疯跑。
“是你?”费古扬和章左英年纪相仿。费家和章家又是儿女亲家,费古扬的姐姐便是大少爷之正妻。费古扬一到将军府探望姐姐,便找章左英玩,两人从小一起玩到大。章左英也经常带着费古扬来暖玉阁蹭吃蹭喝。这个费二少爷,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主。冬凌经常和章左英斗嘴,费古扬也在一边帮腔,三个人一来二去熟了起来。
“少夫人看到你这双泥巴靴子,没有说你?”冬凌故意指着费古扬的靴子说。
“哈哈,嫂嫂不像你这么凶悍,才不会骂费老弟呢。”章左英也从冬凌身后转到了她面前。他身着紫色暗花底纹衣衫,一双靴子也满是泥巴、沙土。冬凌一翻双眼,果然这两个人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哪有费古扬,哪就少不了章左英。
没心思搭理这两个人,福了一福,冬凌道:“给三少爷,费少爷请安了。”起身便要走开去。却被章左英拦住:“怎么?冬凌,你那么不愿意看到我们啊?”
费古扬一笑,拍拍章左英的肩膀说:“她是不愿意看到你!不是我!而且将来冬凌和我见面的机会比你多得多!以后啊,就该轮到你整日到我费家,求我带你去吃鲜花蜜露了。”说着费古扬双手抱拳,做了一个乞求的样子。
“什么意思?”冬凌和章左英一同扭头向费古扬问。
费古扬得意的故弄玄虚道:“不可说,不可说。天机不可泄露。”
章左英攥起拳头,作势要去打费古扬。费古扬用胳膊一档,告饶:“好了,好了,我说。”又拿手指指冬凌和章左英:“这么暴力的主子,难怪下人也这么暴力。将来冬凌来我费家,我一定把她教得温柔娴淑。”
“冬凌为什么要去你费家?”章左英问。
“因为她姐姐,那个叫冬茗的,在老夫人生日宴上跳舞的那个。你爹爹已经允诺将她送给我爹爹了。姐姐都来了,妹妹怎么会不一起来我们费家。”费古扬摇头晃脑,得意洋洋。
“什么!”冬凌和章左英面面相觑,惊讶的闭不上嘴。
章左英急得双眼圆睁,双手扯住费古扬的领子,将他狠狠拉到自己面前,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费古扬比章左英矮半个头。领子被拽,踮着脚,喘不过气。他用力推开章左英说:“你放开我。急什么急?哦!一听说冬凌要到我们费家,就急成这个样子?”
章左英遇事一贯的毫不在意,嘻嘻哈哈。冬凌从没见他如此着急上火,气得简直要跳起来打费古扬。她上前拉开章左英的手,温和对费古扬说:“我姐姐要去费府?什么时候的事情?”
“哎!”费古扬整理衣衫,老实回答:“就是这两天的事情。听说是你们家大夫人的意思。将冬茗送给我爹爹做侍妾。这两天就在为她赎回乐籍。”
“什么?”这回换成冬凌惊呼。姐姐要被送去费家当侍妾?这个消息如一桶冷水迎头泼下,冬凌怔在了原地,感觉心口疼痛,呼吸困难。
“冬凌!冬凌!”章左英见她吓傻,轻声唤她,又反手将冬凌的手攥在自己手中。
费古扬也伸手在冬凌眼前晃来晃去:“你没事吧?”
章左英砸了费古扬一下,埋怨道:“都是你,瞎说什么?吓到冬凌了。”
费古扬一脸无辜,说:“这又算得上什么坏消息么?冬凌到我们费家。我到时和娘要了她去,难道她在我那里还能受虐待么?而且她姐姐当我爹爹的侍妾,怎么说也是半个主子,难道比在将军府当舞姬好吗?”
“就算冬茗去了你们费家,也没有带走冬凌的道理。”章左英急急争辩。“我这就和娘亲去说,不让冬凌走。冬凌,冬凌,你别哭啊。”左英半蹲在冬凌面前,温柔劝慰。
震惊过后,冬凌忍不住泪如雨下。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姐姐又要被像一件礼物一样送走。想起玉屏被章平之收房后,每日唯唯诺诺的站在大夫人身后伺候的样子,冬凌更是替姐姐难过,眼泪不自觉的顺着脸颊滑落。
忽然,章左英一把将冬凌揽入自己怀中,将她的头按在自己怀中。冬凌愣住,没有挣扎。她听到章左英有力的心跳,感觉到他一只温暖的大手抚在自己脑后。片刻,章左英双手捧起冬凌的头,将她的双眼送入自己一对漆黑的眸子中。在这个距离,冬凌甚至能嗅到他温暖的鼻息。左英看着冬凌的眼睛,一字一顿认真向她许诺:“冬凌,你放心。我一定不让你离开我。我去求爹爹。”
冬凌停住哭泣,眼泪还挂在脸上。她想起秋岚,想起姐姐。每一个与章家少爷亲近的女子,都没有好下场。连姐姐被送到费家,表面上是大夫人的意思,很难说不是因为她与左扬的关系。章左英这一番许诺又算是什么?
“不!”冬凌狠狠甩开章左英捧着自己脸颊的双手,后退几步,冲他愤怒的吼道:“不要!”她只想在这乱世中求一方安静生存的空间,为什么都这么难?章左英什么都不缺,他对自己不过一时兴起,却全然不知他的一时兴起,会彻底毁了她赖以生存的一切。费古扬已经愣在原地,不知这主仆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用不着你多管闲事!”冬凌狠狠的抹去下巴颏挂着的泪珠,看见章左英眼中满是受伤和惊讶。冬凌不忍去看,转过身,用后背对着他
“如果我和姐姐被送去费家,那也是注定的。不劳烦三少爷操心。”说完,冬凌向梨花苑的方向跑去。
她要去看看姐姐,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自己的去留,而是冬茗。她在费家还是章家本来就没什么区别,可是冬茗不同。章左扬大婚那日,冬凌从她望向章左扬的眼神中就看出姐姐的心已经破碎。如今,冬茗却还要带着这样一颗破碎的心去给费玉昂做侍妾。她不相信一切来的这么快。
推开挽春园的门,菊官没有来应门。冬凌整理了一下心绪,走入里间小屋。冬茗正伏在床头,肩膀颤动,发出压抑的低声哭泣。夏天的阳光透过窗棱和紫藤花枝洒落在她消瘦的背脊上。冬凌走到床头,在她身边坐下,伸手去抚摸姐姐瘦骨嶙峋的肩胛。几个月不见,冬茗消瘦得厉害。脸颊凹陷,全然没有一个风华正茂少女的风姿。
感觉到冬凌的到来,冬茗没有抬头,仍伏在床头哭泣:“别管我,让我一人哭死了干净。”
“姐姐!”冬凌轻声低唤。
冬茗这才止住哭声抬起头,一双眼睛布满血丝,眼袋红肿,大如核桃。
“姐姐!”冬凌的声音也哽咽起来。
冬茗一见妹妹,刚止住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冬凌拉住姐姐的双手,冬茗的双手已经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细瘦的手腕上仍旧戴着章左扬送她的那串小叶紫檀手钏。看来姐姐并没有将上次的告诫放在心上,冬凌看着她红肿的双眼说:“姐姐,事已如此。去了费家也未必是坏事。费家必定不会亏待了姐姐。你这样哭,只会哭坏自己的身子。”
冬茗哽咽道:“凌儿,你还太小。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并不是活着就是好的,有时候死了反而是解脱。这将军府如同牢笼。我每日被关在这里,如果再没了惦记的东西,活着还不如死了。现在每日还能够看到他,就算这是再渺茫的希望,也支撑着我,我也是满足的。可是,他们连这点希望都不留下。要将我送出去另外一个牢笼里关起来,才能放心。凌儿,我宁可死了,也不愿嫁入费府。”
阳光落在冬茗精致美丽的五官上,冬凌伸手勾去姐姐额头上散乱的发丝,不知该说些什么,只问:“他…知道吗?”。此时此刻,什么语言在冬茗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冬茗失去的是冬凌无论如何也给与不了的。
冬茗流泪摇头。
“为何不告诉他?或许,能劝劝大夫人,留下你?”冬凌试探的问。
“没有用的,凌儿。他和将军一同去了固戍,还有一个月才能回来。等他回来,我…我已经…”
冬凌想:这件事情必定是箫容佳唆使大夫人背着章左扬做下的。否则,以章左扬的性格,连皇帝指婚都公然抗拒,他绝对不会让冬茗去给费玉昂做侍妾。
“而且,二少夫人的丫鬟蔷薇昨天来过。她…她什么都知道!她说…她说,如果我敢去找二少爷,就将我们的事情告诉大夫人。冬凌,你知道的,老夫人和大夫人最忌惮舞姬秽乱府内。可是蔷薇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呢?”冬茗软弱的哭泣。
冬凌咬牙切齿,果然是箫容佳!
第二十七章 分飞
通武二十四年夏至,冬凌十二岁。
也是这日,姐姐冬茗被塞上了一顶红色小暖轿,从将军府后门被送走了。老爷和二少爷出门在固戍,大夫人趁机散了梨花苑,又传下话来不准任何人去送。因为是侍妾身份入费府,一切从简。费府方面也没有任何仪式。冬茗对章平之和费玉昂来说只不过一件美丽的礼物。一如章府和费府逢年过节互相赠送的珠宝金银一样。冬凌只得躲在二门里远远的看着府里的小厮们抬着冬茗的轿子出了垂花门,心知姐妹至此一别更难再见。
这日清早,雅丽带了鸳鸯和莲芝去景徐堂找箫容佳玩。冬凌留下看家。她带着小丫头们打扫完屋子,无事可做。忽而想起冬茗,满腹心事涌上心头,无从排解,干脆坐在暖玉阁院子前的紫藤花架下执箫而奏。
紫藤花已经开落,清风徐徐透过枝枝蔓蔓的花藤簌簌作响,拂在冬凌脸上。明晃晃的阳光透过花架上繁茂的枝叶,在地上印上斑驳的阴影,像擦不净的泪滴。半年过去,由于勤加练习,冬凌的洞箫进步颇大。章左扬时常吹奏的那首《忆故人》她已经得心应手。
一曲奏罢,正发呆。忽然觉得有人站在自己身边,扭头去看,是章左英。左英距离自己不过十步距离,正安静的面对自己立在阳光下,似乎害怕打扰到她的演奏。阳光照在左英饱满的额头和一双黑玉双眸中,熠熠发光。
“三少爷。”冬凌赶紧从花藤下起身向他行礼。
章左英眼光落在冬凌的脸上,口中低吟道:“紫藤挂云木,花蔓宜阳春。密叶隐歌鸟,香风留美人。”
“小姐今日前往景徐堂了,不在屋里。奴婢先告退了。”哪里有空与他掉书袋?冬凌起身便想告退。章左英却抢上前几步,一把拉住冬凌执箫的手,急急的说:“冬凌,你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