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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铁掌柜不肯说实话,那宋某就冒犯地问李大夫一句,官府规定这药铺子买卖砒霜都得登册记帐,敢问毒死于小香的砒霜又是从何而来?”
李大夫忙不迭道:“老朽可从未卖给庆福客栈的人半钱砒霜!宋捕头明察!”
宋昭道:“那可巧了,我手上还有一份帐薄抄本,原是李大夫家药材出入的。帐上记着这于小香死的前几日,药铺子丢失了一包五钱的砒霜,这药店丢药材、多是内贼——不知是不是李姑娘无意拿了呢?”
李巧儿亦急道:“宋捕头你可别乱说!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铁掌柜、李巧儿、小珠这三人都不肯认下此事,一时僵局,周遭旁观的免不了又议论纷纷起来,宋昭不曾乱了分寸,从容道:“既然三位都不愿说实话,请诸位容宋某讲段故事,诸位听着,兴许这案子就破了呢。”
楼上魏冉听了这句,嘿然道:“这宋捕头有点意思,倒是一景!这世上能成一景的人还真不多!”
宁晓蝶听了,道:“想不到魏公子颇通世情。”
“那是,我魏冉虽没有走南闯北,但那见识可也不差!认人、识人都是一绝!”魏冉可不懂谦谦君子这四个字怎么写,自夸起来绝不会嘴软,薄娘子有意难为他道:“既然魏公子识人是一绝!那您觉得自个儿可算一景?”
魏冉闷然道:“你们合起伙来为难我,别以为我不晓得!幸好我有老婆撑腰,你们看我老婆长得多俊呀!她算是一景了,我是她男人,自然也是景了!我俩这叫珠联璧合之景!”
“呦,一个大男人靠老婆撑腰,也值得挂在嘴上显摆?”阮娘冷嘲,瞧这魏冉极为不屑,薄娘子亦道:“最不要脸是您这老婆一递声一递声喊得亲切,可桑姑娘却是我们三公子的女人,按着您这出息,恐怕跟三公子争女人都不够格呢!”
魏冉气得脸白,憋屈道:“你们狗眼看人低!等爷功成名就,包管叫你们服了爷!”
齐三公子、桑香却不掺和这乱局了,总归是魏冉闹、阮娘讽、薄娘子打压、宁晓蝶冷静,四人闹够了也就息事宁人了。倒是外头宋昭这审案一波三折的,桑香骞着眉,侧耳听宋捕头道:
“宋某要讲的这故事也稀松平常,原是有个好色之徒,嫌弃发妻,另谋新欢,动了杀心下毒,可这毒从何来?恰巧这好色之徒的新欢是开药铺子的,岂不是天助的顺当?”
宋昭绘声绘色,李巧儿晓得这是说她呢,不由急道:“宋捕头这般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的!难不成是说老娘?”
宋昭愈发从容道:“李姑娘莫急,且听我往下说去,再让大伙评理、分证!”
围观众人也有起哄的,喊道:“李大姑娘您也别瞎掺和了,又没指名道姓说您,您就当听宋捕头说说书!又不收您银子!”
李巧儿忍着没往下争辩,宋昭煞有介事摊手道:“这毒既有了,又该如何下到人嘴里去呢?总不能强按牛头喝水罢?毕竟不大不小,也是件杀人大事!——却说这好色之徒家里有个烧火丫头,长得水灵灵的,又柔柔弱弱好欺负,按理这好色之徒嘴边有这么块肥肉,他能不吞么?恐怕他早下了手,还拿这丑事要挟这小丫头罢?这小丫头怕被揭穿了,只好同流合污,这才往芝麻饼里下毒的罢?”
众人听了只觉得奇了,道:“啧啧,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铁掌柜却怒得脸色又青又白,想辩几句又无从辩驳,只怕一多嘴,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他只能沉住气不说话,宋昭却瞧了一眼李巧儿,李巧儿没料到这铁掌柜早勾搭上了烧火丫头,脸上正不好看呢,却听宋昭道:
“宋某也觉得李姑娘是清白人,兴许这药铺子那包砒霜是您记差了,送给熟人驱鼠害了罢?您要是从实说来,宋某保证这事官府绝不追究!”
李巧儿咬着唇思量半晌,这时,一直听得心惊胆颤的珠儿却突然干呕着,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晕了过去,宋昭急忙上前察看,李大夫亦凑上前来,掐人中,把脉搏,忽然眉头一皱,道:“这小珠姑娘不是个黄花闺女,怎么有了身孕?”
此话一出,人群中已是哗然一片,那李巧儿不由怒目圆睁,叉着腰骂那铁掌柜道:“好你个铁如意,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倒对着根细草也下得了手!”
铁如意汗如雨下,急拦道:“李巧儿你胡说什么呢!扯破了有你什么好处!”
李巧儿早得了宋昭的话,也不管不顾了!翻脸不认人道:“还不是你让我给你一包砒霜药耗子的!谁知道你拿去害你老婆了!”
李巧儿此话一出,铁如意脸色一颓,宋昭洪亮一声道:“果然是铁掌柜您做下了这杀妻的勾当!”
宋昭上前就要握着铁如意手腕子,正要反手一捆,没料到这铁如意也是个练家子,滑如泥鳅般挣脱了手,起腿一踢,宋昭闪身一避,转眼这铁如意已趁着空隙、窜进了庆福客栈。
“大伙快去抓这铁如意!”不知谁喊了这么一亮嗓子,人挤人地拥进了庆福客栈,四处搜掠,却连铁如意的影儿都没见着!
桑香这会已起了身,临窗瞧得楼下人挤人的,这哪里是捉凶,明明是添乱,她回头看一眼齐晏,道:
“谁让你昨夜拦着我,倒叫他跑了!”
齐晏眉眼淡淡一笑,道:“昨夜不是还有别的乐子么?难道不比杀人有趣?”
桑香脸儿微红,这话也能大咧咧地说出口?阮、宁、薄三人皆是眼观鼻、鼻观心不语,惟魏冉气得又要发作,齐三公子却先发制人,激将道:
“不晓得魏公子杀过人没有?可想尝尝杀人的滋味?”
魏冉憋了气,没好脸色,嚷嚷道:“你让我杀我就杀?你以为我是你园里的狗腿子呢?”
宁、阮、薄听了这句很不对味,齐三公子却不以为忤,轻嘲道:“想必是怕了?这铁如意虽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却也不是你一个混混能拿下的罢?”
桑香却不理会这诸多罗嗦,只揽道:“这个铁如意,不如由我动手。”
魏冉见桑香要出头,这才急着道:“杀个小角色,有我就够了,老婆你歇着!”
齐晏闲闲起身,道:“这会人都跑了,魏兄要怎么去杀?——倒不如先去谈个好价钱,晓蝶,你去好好问问宋捕头,看看这个铁如意的人头值几个钱?”
魏园杀人收银子,天经地义!宁晓蝶点头称是,齐三公子牵着桑香的手,在她耳朵边说了几句话,就拉着她回房了。
魏冉要跟着,阮娘、薄娘子却拦在前头,打量了他一眼,薄娘子冷嘲道:“魏公子是要去追凶呢?还是要去棒打鸳鸯?”
阮娘更狠毒,道:“难不成魏公子这么没眼力,瞧不见三公子有体己话同你‘老婆’说么?”
魏冉气得牙痒痒的,新月剑上早想杀人呢!只愤恨道:“我去杀那铁如意还不成么?”
“这愣小子以为杀人那么容易呢!难道您魏公子一出了门,那铁如意就洗干净脖子候着您了?您别做梦了!”薄娘子阴阳怪气,阮娘亦刻薄道:“杀手这碗饭真那么好端的话,岂不是人人都去杀人了?我劝魏公子您谦逊些,让我们这些前辈教您几句!”
“一把剑斩一颗脑袋!我还要你们教!”魏冉顶撞得倒也轻巧,薄娘子嘿然道:“按魏公子这法子,杀手这行当也太如意了!敢问魏公子一句,您光天化日斩了人脑袋,官府要告你个杀人之罪,您是秋后待斩呢?还是使出遁地术、逃之夭夭呀?”
阮娘亦添油加醋道:“魏公子那样的能耐人,岂止会遁地术?恐怕还会飞剑呢,隔个百丈取人首级,绝不在话下!”
薄娘子眉眼带笑,揶揄道:“若是如此,薄某真是甘拜下风了,只望魏公子出门杀人时,千万别挂上我们魏园的招牌,虽说同是姓魏,我们可不想惹祸上身!”
阮、薄两个一搭一唱,把魏冉气得几乎跳脚,二人说累了嘴,尽了兴,这才扬长去了,魏冉哑口无言,有些晓事了——杀人这活计还真不是像杀鸡宰羊那般容易,倒还是个瞻前顾后的精细活!
却说桑香跟着齐三公子回屋,齐晏悠然高枕躺在床上,桑香坐在床沿,凑近了、问他道:“你晓得铁如意逃哪去了?”
齐三公子看着桑香眸子底熠熠光彩,微微一笑道:“你怎么本性不改呢?很想杀了铁如意?”
桑香道:“他留着是个祸害,难道你不想杀他?”
齐三公子淡然道:“杀是要杀的,先等宁晓蝶回来、瞧瞧宋捕头开了什么价?——况且这事不用你出手,让魏冉去。你要不放心,到时就悄悄跟着他一起去罢。”
桑香有他默许,这才遂了意,齐晏笑眼打量着她,闲话道:“你适才一直含情脉脉看着我作什么?”
果然被他瞧见了,桑香轻声辩道:“没人瞧你,你自作多情呢!”
齐三公子却自说自话:“你盯着我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说了没盯着你看!”桑香耳根子红。
“是么?人说谎的时候,脉搏大抵跳得很快罢?”齐三公子又要掐桑香的脉,她心底微漾,未语先笑,挣脱了手道:“我认了就是了,不过随意打量了你几眼!”
“只是随意么?为何在我看来,你却是眼波顾盼、尽态极妍?”齐三公子尽情揭着她的短,桑香脸红耳赤,索性靠上他的肩,凑着他耳朵,悠悠道:“这可怪不了我,谁叫你生得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1、昨夜作者去接饲主,还是迟到了,下次要提前一个小时,过天桥人潮中,远远看见美貌的饲主穿着白羽绒服在商场门口等着作者,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作者要是男的,旷世风景携饲主的爪子到老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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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八天没出门的作者拉饲主流连了一下魔都大商场珠宝,纯为审美,(WINDOW SHOPPING),问道:女人不是都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吗?
饲主冷淡:你有钱做女人吗?
作者中箭,被饲主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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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饲主同作者吃晚饭,靠窗坐下时,无意中景观挺好,游轮灯光魔幻闪烁,外滩摩天大楼风景璀璨。
作者:这里景观真好,看菜价也不贵
饲主淡然:嗯,下次带你去更好的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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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作者今天本来要好好更文的,但是一边写,一边陪饲主看电视,说几句话又写两行字,真没法写了,从起床写到现在才写完一章,算了,周末就一天一更吧。——作者难过美人关。
全文免费阅读 54番外——竹叶青酒煮梅子
不知要追溯到几年前?兴许是谢阿弱才五六岁模样的光景;她老家南清县的县令换了人,谢阿弱自然不晓得这件事对她有何影响?那时她只晓得冷眼瞧着宅子里;大房又说了二房的坏话,二房又跟三房耍小剑;四房打死了五房的猫放进了大房奶奶的被子里。
她一个小孩子,身形小、不起眼,在谢宅出入自如;更何况她是无父无母的人;她的父亲本是这谢家最受宠的谢大公子。谢家家主是归隐的大官;祖上又留下许多田地、铺子;一家子几百口人富足安康、衣食无忧,不过这谢家儿子一辈只有谢大公子一人;是而娇宠纵容得厉害,谢大公子文武兼备,本也可借着父亲的余荫投身仕宦,可他却偏生了歪念,要去做那路见不平、浪迹天涯的侠客。
旧年往日里,谢公子的冷泉剑,江湖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是这谢公子一不继承家业,二不娶妻生子,简直惹恼了谢老爷,可谢老爷又没法子整治他,谁叫他是谢家的独苗呢?说了好几回要赶谢公子出家门,最后硬是没赶成,家里暗地给谢公子说了亲,借着那年谢老爷六十寿诞,就把萍踪浪影的谢公子召回了家门!那夜还偷偷摸摸将南清县王府的小姐接进了门,谢老夫人拽着谢公子一哭二闹三上吊,强按牛头成了亲。这成亲后,谢老爷的意思,谢公子留个孩子在家里就由着他走南闯北,再不多管他的闲事!于是,也不知谢公子跟王小姐是心甘情愿,还是不情不愿,总归谢阿弱出生了。
谢阿弱出生后,谢公子做了爹,倒破天荒老实了,居然在家一心一意照顾妻儿,再没往别处乱跑!直到谢阿弱四岁那年,她娘亲王小姐又怀了第二个孩子,全家上下一片喜气洋洋,直盼望给谢家添个男孙,却不料王小姐福薄,难产死了,母子都没保住。谢家由喜入悲,谢公子更是颓丧,后来不知怎么传出了算命先生的风言风语,隐隐晦晦地说谢阿弱命相太硬,克亲无友,孤星之命,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