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瞧着母亲,觉得自己突然长大了,我懂得了爱有时就是一种原谅。“我愿意和你呆在一起。”我喃喃道。
母亲紧紧地拥着我,我知道横亘在我俩之间的那块坚冰已经融化,那种仇恨已经消失,爱与亲情又重临世间。
6、其实他们是相爱的
我的母亲,一个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中国农村妇女,如广大的母亲一样,为了子女,为了这个家,默默无闻的操劳着,奉献着。她,一无光鲜的外表,二无华丽的言语。她,更不知,她所做的,所付出的,其实是那么的多。多到我们无法报答,多到她的发——白了!背——也不再挺直!就连步伐,也在不要知不觉中蹒跚。多到父亲对她充满了深深的感激和愧疚!
是的,只有感激,只有愧疚!没有别的了,也没有爱情。因为,他们之间,开始的时候是没有爱情的,有的,只是现实。
父亲,我的父亲。其实是一个蛮好的人。蛮好的外貌,蛮好的修养,蛮好的文化层次。却惟独没能有个蛮好的命运。因为,他最终没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现实,现实,残忍的现实,让他只能现实的和我母亲走在了一起。其实,换个角度想想,何尝,母亲也不是输给了现实了呢?毕竟,她如父亲一样,在她的心中,也是有着喜欢的人的,也是有她如花的梦想的。可是,她剩下的也惟有现实了!
现实!现实是残忍的,但终需面对。生活是要过的,无论那生活中有没有所谓的爱情。柴,米,油,盐,酱,醋,已经占满了母亲的时间,家里该有的一切,他们都有了,却是机械般的过着这机械的日子。索然无味,平淡的,一成不变的过着。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没有送给母亲任何一样东西,哪怕是小小的一条发绳,薄薄的一条丝巾,没有,没有,都没有!也许,他认为在没有爱情的感情里,也是没有什么所谓的感激,所谓的回报的!虽然,母亲付出的是那么的多。对于他,仿佛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母亲是现实中的现实,他讨厌,却又无法改变的现实。
父亲,也不陪母亲散步,因为,他没那份闲适,更没那份心。他,不陪母亲旅游,不陪母亲聊天,不陪母亲走亲访友,不陪母亲外出交际。他,甚至没有好好的陪母亲逛过一次街。他认为,只要和我母亲走再了一起,对他,或许就是一种对命运和现实的屈服。他们之间,没有爱情,这是现实。可是呵,他却不知道,其实,他们也都是生活在现实中的。
怨恨?烦恼?失望?……或者无谓?母亲的态度我无从了解。因她对这个家,对父亲是那么的尽心尽力,无一丝一毫的怠慢和疏忽。家里该有的都一样没少。煮饭,洗衣,扫地,操持家务,她,很忙,很忙!父亲病了,端茶倒水,喂药,她——很细心!可却从她那端水发抖的手知道。她,很着急,很担心,仿佛多了点什么?!我心酸的发现,其实,风风雨雨,几十年的生活,即使是再平淡,毕竟也是夫妻,也会有感情的,即使那是平淡中最平淡的感情。手抖了,心,也在不知不觉中抖了吧?我知道,母亲在现实中有了现实的感情,对父亲!
可是,这不是很可悲吗?我的父亲,虽不冷酷,但却不知他有没有情?他对母亲一如的平淡。在我的眼里,他们就如人海中大多数人一样,没有感情,没有目的的共组了一个所谓的家庭,然后是没有激情,没有味道的过日子,一日,两日……直至死亡。
多么的可悲,多么的愚蠢!也是多么的残忍,冷酷!对母亲,我心存感谢。感谢她的付出,感谢她的善良,淳朴。可是,也一样的心疼。疼惜她的感情。作为女人,没能我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可悲。可是,对一个本来不喜欢的人产生感情,那人不知情,也可能是知道了也无任何的回报,那么是可怜!每每看到母亲,心,就忍不住紧紧的缩促起来,生疼,生疼。
也许,就连老天也是欺善怕恶的吧?对于母亲,这么一个善良,淳朴,命运不好的女人,它,也恨下了手。母亲,在她做梦的时候也不会想到,命运会给她再下一次重击,她,得了肺癌。
我,哭了。痛苦与哀伤布满了我的整个心灵。我无了思考,无恶劣理智。我憎恨老天的不公,我愤怒命运的多舛。对于父亲,我也是满眼的责备和怨愤。因为他,让我母亲悲惨的命运显得更加的悲惨。母亲没有倒下,我却先无了知觉。我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也许,我更怕面对的是父亲看向母亲时,那依然淡然,无情的眼神。母亲,嘴角那泛着苦涩和无奈的微笑,总之,我晕了过去。
谁?是谁?是谁在哭泣?是谁的哭泣声中有带有那么浓浓的苍凉和悲伤?悲伤中的压抑,让人的心,紧紧的促缩成一团。沉沉的,闷地透不过气来。仿佛全身溶缩到了一个小小的瓶子里,想伸展开来,四周却是光滑而牢固的壁。延伸到哪里,就疼到哪里,疯狂的压抑,疼痛到想爆炸……渐渐的,无了声音,四周沉静得可怕。恐慌自己会在这样的安静中迷失,更加的怕我的母亲会象这样就无声息的走掉。心,一惊,身,一抖,我的双眼猛的睁开了。看看四周,白白的一片,白的墙,白的天花板,白的床,哦,我在医院里。母亲,我的母亲呢?慌忙的四处找寻,看到了,好象又没看到,那是幻觉吧?因为我,有点不相信我所看到的。
母亲安静的躺在床上,旁边,坐着我的的父亲。他满眼的不舍,满眼的悲伤,双手颤抖的抚过母亲那经岁月洗礼的面容。手,是那么的轻,那么的轻。仿佛在触摸一件宝贵的水晶,一碰即碎。他的脸上,还有两道润湿的痕迹。刚才,难道是他在哭吗?他,也会那样的哭泣吗?对着我的母亲。
只见父亲轻轻的把母亲露在外面的手移到被子里。俯下身,轻轻的吻了下母亲的前额。母亲醒着,也微笑着,带着点点的羞涩。父亲却哭了,说;“你放心,会好的!”最后,嘴巴颤颤的说了声:“对不起!”母亲的双眼,迅速的润红了……
一时间,我也泪水滂泊。我知道。现实中,我的父亲也变得现实了。其实,他们是相爱着的。
希望就是力量,时间就是生命!在我的母亲身上,我真正的感受到了这两句话的含义!因为是早期,加上心情愉悦。希望的力量或者说,爱情的力量远远大于我所能想象和预料的。
有人说,拥有了希望,就能拥有一切。我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不过,我却知道,我的母亲,因为有了希望,于是,她再次拥有了生命,可贵的生命!重生的生命。
生活依旧,日子如往。父亲和母亲之间,一样的平淡,一样的无奇,可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其中都是包含着许多不用言语的感情的。
泪,轻滑过我的心田。载满了浓浓的感动和柔柔的欣慰。我会轻轻的告诉母亲……其实,她也是幸福的!
7、没有背影的父亲
对于母亲,我已经写得太多了,也许天天写,日日写,一辈子也写不完。但是父亲,我一直想写却不敢写。也许是对他多我的爱不轻易溢于言表的缘故吧。五一的时候我没有回家,他打电话来询问我的情况,说到表叔打他的儿子,打得很凶,最后表弟赌气不去上学,甚至发誓不参加将至的中考。我听到他在电话里深深地叹了口气,也觉得为人父实在是困难,做儿子的却浑然不觉。
和父亲打完了电话,我好一会缓不过劲来。我奇怪我的记忆里竟然没有一次挨打的情景。父亲对我太好,很早就达到了关系平等的地步,他会征求我的意见,一如征求我的母亲。可是在我最初的青春里,我却要以他为敌,对抗他,讽刺他,让他吃尽沟通的苦头。我恨我经常自以为是自我放逐,用考试交白卷来证明自己不把生活当回事;我恨我做了时间的刽子手,助纣为虐,亲手谋杀了父亲的青春,埋葬了他的壮年,还让他那么不开心;我恨我书读得太多有预想的前程却把他撇在农村里受无穷无尽的罪,接受儿子不能及时尽孝道的命运;我恨我……可是这些父亲从不提起,他总面带着满足的微笑平静地接受街坊邻居对我们兄妹的赞美,虽然这些赞美不一定都实在,有的还很夸张,但他真的在为我们骄傲。他像一张打捞美好的鱼网,让我们的坏都尽数岁着时光的流水冲走。
我小学的时候因为贪玩爆竹炸伤了自己,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我听见他和母亲互相埋怨,说为什么不照顾好我。其实我那时已经不小了,他们早已没有盯着我的必要和义务,但他们越争越凶,最后竟然打起来,还打碎了玻璃和茶杯,我听着响亮的破碎声突然产生一种强烈的愧疚感,我想说其实不关你们的事,是我自己不好,但表现出来只是默默地流泪,眼睛轻轻地闭着哭,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最后我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在擦拭我冰冷的脸庞,那么柔和,那么小心翼翼,我睁开眼睛看到是父亲,他也在哭,他一个大男人像小孩子一样在没出息地哭,旁边是我同样默默哭泣的母亲。我的父亲,他不先去抚慰自己的妻子反而先抚慰刚刚懂事的儿子!一瞬间我明白了:他是怕吵架伤害幼小的心灵啊。那一晚上,我们仨都没能睡着,我们都在自责,我发誓以后一定不再闯祸,我都是有责任承担事情的人了。也似乎在那个晚上,我猝不及防地长大了。
中学的时候我们学了朱自清的《背影》。老师说你们也写一篇吧,我想起我的父亲,但是真奇怪,脑海里竟然只有一点恍惚的回忆,我才发现父亲一直都是以迎接者的姿态在接纳我!陪我上学,他让我走在前面,自己拎着包紧紧跟着,我的影子就在他沧桑的脸庞上忽隐忽现;寄宿时学校规定周三探望,才下楼梯我就看见他站在那棵熟悉的广玉兰下冲我微笑,手里捧着母亲赶早熬制的鸡汤;我乘车外出,他从来都是送到车走了好远,我只能推测他什么时候会背过身去;家乡四面临水,坐船跟吃饭一样稀松平常,我常常在江心就眺望到码头上站着一个人,岸近了,他一定是我的父亲。有时候老天会突如其来地下雨,父亲也不躲,他就一件摩托车用雨衣披着,任雨水从裤腿一直浸湿到膝盖,一直浸成我心里一道心酸的风景。他说怕走远了我找不到会着急,他说习惯了就无所谓了,其实他是念念不忘唯一的一次“违约”我徒步跑回家伤心欲绝的样子。他还说了什么我都听不进去了,我只是想哭,只是想狠狠地骂自己。我的父亲啊,他为什么就甘愿为儿子一次小小的任性而牺牲自己呢,他为什么就不能早早地转过身子让我也看看他的背影呢,他和我面对面地站着,青春站过去了,激情站过去了,生命也站过去了宝贵的一半,你要知道,我现在是连他死去的头发和苍老的容颜都不敢正视了啊。
父亲在我叛逆的岁月里并没有背叛我,他一如既往地爱我,把我挑衅的攻击轻轻地顶过去,像是顶过千年不遇的洪水。后来我考上了大学,还是一所名牌大学,在我们的小村子里,我一下子成了名人,但父亲及时地站出来用平静的声音回复了那些溢美,他只是悄悄地收拾行囊送我到学校,安顿好了之后我送他到车站。那次似乎是我第一次送他,也是他第一次主动走到我前面。我看着他微微佝偻的身躯有说不出来的难受,谁知他突然转过身子,对我说:“我今天还是不回去了吧。”说着就往学校的方向赶,仿佛儿子的大学是他的大学,于他充满了温和而强烈的归属感。既然这样,我们便一起参观了传说中的樱花大道和民国时的建筑。每到一处他都努力而贪婪地看着,仿佛要把永久的遗憾和逝去的理想看回来,仿佛要把四十多年似水的年华看回来。我知道,这么多年了,他心中的那个梦并没有死,它还活着,它要化做浪漫樱花在我的大学开放。念及此,我忍不住心痛,为父亲,也为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
那个晚上父亲睡在我的下铺,因为床上的行头只有一套,他就垫着过冬的棉袄和毛毯睡下了。第二天早上我问他:“睡好了吗?”他说:“还好。”其实他骗我,他根本没有睡着,一晚上我就听见他翻来覆去的声音和深浅不一的叹息。不知道是因为白天发生的事还是因为床板太硬,也许两者都有,都像午夜呼啸的列车,尖锐而来,落寞而去。
现在我上了大学,妹妹在最好的高中做最好的学生。看起来很美,但家里的开支却日渐凶猛。父亲为了我们兄妹俩安心读书,竟然拾起了荒废多年的养蜂手艺。他现在很忙,一边要跑信用社的业务,一边要侍弄那群躁动不安的蜜蜂。唉,都四十好几的人了,而且是受人尊敬的半个公家人,却要拼出年轻人的激情,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