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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啦,牠跳到外头冷气机上方的遮阳棚,昨晚才下过雨,板子很滑,牠要是不小心掉下去,那该怎么办啊?”
这里可是七楼,牠要是滑下去了,肯定会摔成鼠饼的。
小奇奇跳上遮阳棚后,可说是险象环生,有好几次因为脚滑,差点从遮阳棚摔了下来,但最后又在棚架边缘踩了煞车,再慢慢爬回中心点。
这画面可把毛时珍吓得脸色发白,虽然她和小奇奇所建立起的感情还没十分深厚,但牠却是夜深入静、她寂寞难耐时最佳的倾吐对象。
“小奇奇,你……你快点下来啊……”站在阳台边缘,她急得又叫又跳。
看她六神无主、毫无头绪的样子,他怎么忍心置之不理。雷御风看了看外头,再看看阳台与遮阳棚之间的距离,大致上评估一下,最后大胆地提出建议。
“你别急,我跨到阳台外去把牠救下来。”
此言一出,毛时珍马上制止。
“不行,太危险了,我不准你这么做。”七楼耶,要是不小心失足摔下去,那可是当场粉身碎骨,连救都没得救。
“不会的,你相信我,我会很小心的,这阳台旁有支力点,我可以踩在旁边,慢慢走向遮阳棚。”
“还是不要吧,这万一有个不慎,那我……”
可雷御风为了博取她的好感,以便得到那把琴,不惜搏命演出。
“你放心好了,我以前学过攀岩,这点小事难不倒我的。”他自告奋勇,不顾毛时珍的反应,就是要帮她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虽然他这么说,可她还是胆战心惊,在他跨出阳台的那一刻,临时喊卡。
“雷先生,要不要在你身上绑个绳子,这样我也比较放心。”
“没关系,我会很小心的,绑上绳子反而碍手碍脚。”
他深深吸一口气后,双手紧紧攀在阳台边缘,再一小步一小步沿着墙缘上突起的横梁,小心翼翼地朝着冷气机上的遮阳棚走过去。
“小……小心点,慢慢来……”毛时珍在一旁紧张地叮咛着。
而雷御风当然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每一步都踏得很谨慎,也尽量保持冷静。可是再怎么冷静,一旦站在七楼的阳台外缘,全身的神经还是紧绷得像石膏。
他偷偷往下头瞄了一眼,那种极度的恐惧便像千万只蚂蚁往头顶上爬,让他连忙把眼光拉回,不敢再多看一眼。
“来,小奇奇乖,我来救你了,乖乖地爬到我手上来,别怕……”一手抓住支撑冷气机的钢架,另一只手则掌心向上伸向小奇奇,他不敢太过大声,生怕一吓到牠,又让牠跑得不见人影。
“来,小奇奇,快、快过来……”
小奇奇似乎感应到雷御风的善意,小爪子一点一点往前踏,一下子顺顺胡子,一下子来了又去,搞得他全身肌肉紧绷,就怕时间拖得太久他手一麻便抓不住,到时恐怕他就要摔成肉饼了。
“雷先生,算了,你还是进来吧,也许牠等会儿自己就会跑进来的。”她可不愿为了一只土拨鼠而出人命。
“再……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抓到它的。”他把手再往前一伸,心里默念,快呀,快跳上来。
也许是小奇奇感应到他的呼唤,牠终于爬到雷御风手上。当牠一跳到掌心中央时,他很快转了身子,把小奇奇递给毛时珍。
“小……小心点……”
她很小心地从雷御风手中将小奇奇接了过来,一场警报终告解除。
“太好了,小奇奇平安无事了……”
悬着的一颗心,这下总算可以放松下来。
“雷先生,小奇奇已经没事了,你快点进来吧!”咦,怎么还不见他爬进来?
她探头一看,原来是刚刚雷御风走得太前面,此时,返程的路没有施力点,让他不知道要抓哪里才进得去,加上脚再怎么跨大步也勾不到阳台前的小平台。
“你怎么了?”毛时珍看得直冒汗,看他吃力地想爬进来却怎么也做不到,忙伸手道:“抓住我的手,我拉你进来。”
“不行的,我体重太重,你抓不住我的。”
“那怎么办?那……你要怎么进来?”
雷御风被卡在冷气机的外墙边缘进退两难,只得像蜘蛛人一样攀在大楼外墙。这下可好,纵使如他这般冷静有耐性的人,也不免紧张了起来。
他感觉手脚开始麻痹,如果再不想个办法,他就真的要英年早逝,而且……死状肯定是非常难看的了!
第四章
晚上十一点。
在这栋高级大楼外头,聚集着消防车、救护车,以及小区里所有的住户,他们一致的动作就是抬头往上看并且指指点点,只见一个像蜘蛛人一样的男子被卡在大楼外的阳台边,动弹不得。
消防车上的云梯缓缓往上升,全部的人都屏气凝神,到最后,居然连SNG车都来了。
“记者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在仁爱路上的一栋高级大楼外头,一名男子据说为了抢救女主人心爱的土拨鼠,不惜爬到阳台外头,只是他出得去却回不来,被卡在上头整整一个多小时,现在警消人员正在全力抢救当中……”
雷御风作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这样而上了社会新闻,觉得真是丢脸死了。好歹他也是艺术圈的名人,眼看着自己被电视台摄影机全程拍摄,他不知道等到脱离险境后,要怎么去跟认识他的人解释,为何深夜会跑到隔壁一位单身女子的家里头。
“你别紧张,云梯车已经上到四楼,就快到了,你再撑一下下。”手上抱着小奇奇,毛时珍不忘在一旁鼓励打气,要他再怎么样也要支撑下去,可千万别在这节骨眼上放弃。
雷御风双手发麻,就连两条腿也因为使力过久,肌肉开始酸痛。
“你……你别担心,我还撑得住……”明知道再撑也没多久,他仍旧不愿表现出软弱。
他一边劝慰她不要担心,一边咒骂这消防队的云梯怎么升那么慢,难道以为他是马戏圈特技演员,可以在半空中停留那么久吗?
“再忍一下,云梯车就快到了!”
雷御风回过头,终于看到云梯朝他缓缓靠近。
“小心啊!”毛时珍轻声叮咛,生怕一个不小心,会有难以预测的意外。
云梯已慢慢靠向雷御风,消防人员打开铁栅门,腾出平台接在阳台上。
“先生,你可以慢慢转过身来,你放心,我们会把你接住的。”
等到他顺利在云梯平台上站稳后,底下顿时响起一片掌声,就连记者也兴奋地表示,一场危机终告化解。
“太好了,长达一个多小时的救援行动终于圆满结束,根据记者实地向在场的民众访问,这位爬到墙外的男士,是刚搬到此大楼不久的七楼A座,一位姓雷的先生,至于他为什么会在深夜爬到B座的毛小姐家中,记者将会继续为各位进行追踪报导……”
人怕出名猪怕肥。
当第二天各家新闻台每整点播报一次雷御风被困在毛时珍家外墙的消息时,许多谣传便不陉而走。
由于一只土拨鼠,使得两人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这消息听在毛时珍的商场死对头,也就是“圣波美”的总监乔玛丽耳里,气得是火冒三丈,直接就冲到毛时珍的公司去兴师问罪。
“这位小姐,请问你找谁?”总机小姐不认识她,看她怒气冲冲地跑进来,便尽责地将她拦下。
乔玛丽吨位大,戴着粗黑框四方眼镜,顶着一头蓬松狮子头,浓妆艳抹加上血盆大口,名牌服饰穿在她身上就像在裹粽般,令人不忍卒睹。
“少罗嗦,把毛时珍给我叫出来!”在对方的地盘上,她一脸无畏惧,直接喊出公司负责人的大名。
总机小姐看她来势汹汹便不敢多问,只能赶紧打内线电话告知毛时珍。
“不用打了,我亲自去找她。”
才走进员工办公的地方,还没走到总监室,就看到迎面而来的不只是毛时珍,还有资深老鸟阮梅君。
“好哇,找帮手出来是不是,有本事用肮脏手段拿到案子,怎么没本事一个人出来见我?”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可乔玛丽这只母肥龙哪管那么多,照样劈头开骂。
“笑话,这里是『集思』,不是你的『圣波美』,这里的员工爱走到哪就走到哪,干你屁事啊?”阮梅君骂起人来一点也不嘴软,一想到两次比稿都被他们“圣波美”比下去,心中非常不爽。
毛时珍则直接来到乔玛丽面前。“你刚说什么?我用什么肮脏手段拿到案子,你说啊?”
“电视新闻都报出来了,你还装什么清高啊?”
“报出什么了?那些八卦消息你也信啊?”阮梅君出声顶撞。
“你算哪根葱,我在跟你们总监讲话,没你插嘴的余地。”乔玛丽粗鲁地将她推到一旁。
“唉哟!”阮梅君被她一推,不但头去撞到桌角,就连脚也扭到了。
她踉舱站起,眼观四方,看有什么可以当做武器来对付这头母象,一看到业务组长陈信瑜桌上放着一瓶可口可乐,她就顺手拿起,直接朝乔玛丽身上泼去。
“哇啊!”可乐溅在她名贵的当季vivienne westwood套装上,顿时,乔玛丽的惊叫声响遍整个办公室。
一套六万多的套装就这样毁了,她能不气吗?乔玛丽看到员工桌上还摆放着芬达橘子汽水。太好了,她就让阮梅君的白色套装也彻底地毁掉。
但她正要拿起汽水时,却被毛时珍给挡了下来,两人互比臂力,然后就在公司里扭打起来。
这时候,阮梅君看到桌上有一瓶茶裹王,很快地转开瓶盖,目露凶光,直向乔玛丽奔来。“乔玛丽,你有胆就不要跑!”
看她一脸杀气腾腾的样子,乔玛丽边退到大门口,边回头呛声,“毛时珍,你用这种下流手段拿到案子,你……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有种别跑。”阮梅君要追上去,这时毛时珍在后头喝止她。
“别追了,放她去吧!”
唉!看来,她和雷御风上新闻这件事,的确引来不少风暴,大多数的人都以为她和雷御风有暧昧关系,怀疑她走后门取得Case。
但她不解的是,从事情发生到现在连乔玛丽都找上门来了,可他不仅没打电话来抱怨,还泰然自若地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这会不会太诡异了?
再深入点想,乔玛丽有本事打败他们所提出的企划案,当然是因为替雷御风所规划的行程与活动,都受到对方大大的肯定,然而,他会在短时间内改弦易辙,把案子交由他们发落,这其中的曲折不得不让她产生重大疑虑。
她想了很久,决定找雷御风出来谈谈。如果为了一笔生意,而让“集思”或是自己的将来失去更多,那岂不是更得不偿失。
毛时珍心情沉重地拿起电话。为了解开谜团,就算赔掉这笔生意,也要让事情水落石出,弄个明白。
果不其然,雷御风对于这些蜚短流长一点都不在意,纵使在他的工作场合小道消息乱窜,说他和毛时珍近水楼台,两人早就偷来暗去,秘密往来甚久,他也只回了一句——男未婚,女未嫁,正大光明,有什么好回避的。
因此,当毛时珍打电话给他,旁敲侧击地问说,会不会造成他的困扰时,他一笑置之,表现出泱泱大气,还要她不要管人家怎么说,谣言止于智者。
“可是……那天你为了帮我救小奇奇,挂在阳台外一个多小时,于情于理,我总该请你吃顿饭,聊表一下心意吧?”她试探性地问。
“如果是为了这件事,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不过,要是想跟我讨论下星期有关郑九京来台演奏的细节,我倒可以去接你,我们找个餐厅,好好坐下来谈谈,那才是重点。”他提出他认为较妥善的提议。
“你要来接我?”怪了怪了,正处于敏感时刻,他还敢这样明目张胆。“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难不成我去接你,也会变成轰动社会的新闻?”
听他的口气,好像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们在拍拖也无所谓,这点让她更怀疑他的动机,他的好来得太莫名其妙,从他们第一天碰面的那一刻起,他原先对“集思”的那种冰冷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先是免费找小提琴老师教她,接下来又为了小奇奇而被卡在阳台外将近一个多小时也不见他动肝火,这跟传闻中的他,难搞、自大以及傲慢的个性全然不同。
但她可不能因为对方没来由的对她好而冲昏头,何况她在生意上有求于他,应该是她该放下身段,而非他在处处讨好她,博取她的欢心吧?
难不成他是为了什么目的来接近她?
不可能啊,她又不是什么绝色美女,更非家财万贯的千金小姐,论财富,论地位,她远远不及他,种种因素加在一起,他的友善示好实在太不寻常。
“肯赏个光吗?六点钟我来接你,我知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