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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奇尔的家──
“爸爸、妈妈,我结婚了,她就是我的妻子。”
奇尔这段声明就好像仙女的仙棒一样,一下子就把三个人点成化石了。
好半天后,其中两个人才出现反应,蒂洛娃依旧是一脸茫然,好像根本就听不懂奇尔所说的话;而娜芙拉则是如预料中的惊骇与狂怒,如果她手上有枪,八成会毫不犹豫的开枪轰死奇尔。
至于伊万,他的表情最特别,先是惊讶,然后肌肉线条开始扭曲、打结,像是险些爆笑出来,又及时强行压下去的不自然表情。
“你你你……你说什么?”娜芙拉怒声问,声音尖锐得令人打冷颤。
“我结婚了!”奇尔愉快的再宣布一次。
“你·结·婚·了?!”娜芙拉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复一次,双拳紧握,胸腔剧烈起伏,凶狠的目光先在奇尔脸上定定的盯住好一会儿,再缓缓移至媺媺脸上。“泰·瑞·莎?”
“不,她不是泰瑞莎,是蒂洛娃误会了,泰瑞莎是属于另一个男人的。而她,妹妹……”奇尔得意的搂住媺媺。“才是我心爱的女孩。”
难怪他敢发誓说绝不会去找泰瑞莎,因为他要找的人是媺媺。
伊万突然发出一声怪响,好像是笑跟咳的结合体,娜芙拉立刻横过眼去凌迟处死他,他连忙背过身去咳了好几不再转回来,表情终于恢复正常。
“你不是去办休学?”娜芙拉的声音愈来愈刺耳,有点像尖叫。
奇尔耸耸肩。“再考虑过后,我觉得那种事不算重要,以后再办也可以,不过既然有时间,我就‘顺便’去结一下婚啰,真的很快呢,不到十分钟就OK啦!”
娜芙拉的眼睛在抽搐,嘴角也在抽搐,事实上,她整张脸肉都在剧烈的抽搐,然后,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她并没有爆发山崩海啸,而是猛然转身,背脊僵硬的走上楼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伊万才松了口气,用力按按奇尔的肩膀。
“恭喜!”
“谢谢爸,别忘了结婚礼物啊!”奇尔眉开眼笑的收下父亲的贺喜,再把媺媺推到前面,“她叫媺媺,小名妹妹,爸爸也叫她妹妹就行了。”又覆唇在媺媺耳际说:“刚刚上楼的是我妈妈,而这位跟我一样英俊的家伙就是我爸爸,我们家的人都会说英文,你说英文就可以了。”
媺媺轻轻点头,媺媺的脸儿一整个赧红了。“爸爸。”
只一眼,伊万便笑了。“原来你喜欢这种可爱洋娃娃型的。”
“对吧、对吧,我就说她超级可爱的吧!”奇尔得意的在媺媺的脸颊上用力啵儿了好大一声。“我爱死她了!”
最后,是蒂洛娃,当奇尔和媺媺一起转向她的时候,她仍然是满脸迷惘。
“蒂洛娃,你们应该见过,她叫妹妹,是我的……”
“奇尔,你终于回来了!”
好像暂停开关终于被按开了似的,猛一下,蒂洛娃回过神来了,但她的反应却令人啼笑皆非得不知如何是好,她好像没听到奇尔的介绍,也没见到媺媺那个人,目光只看着奇尔,嘴里也只对奇尔说话。
“娜芙拉都安排好了呢,我们随时可以订婚,你想星期日如何呢?”
奇尔皱着眉头与父亲面面相觑,媺媺则满怀同情的注视着蒂洛娃,那样纤细温柔的女孩却搞到如今只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到底是谁的错呢?
第八章
清晨,趴睡在床上的奇尔缓缓打开双眼,左手臂仿佛翅膀飞翔似的上下滑动一下……没人,他翻过身来,果然,媺媺伫立于窗前凝望着黎明前的黑暗,他默默下床披上睡袍,悄悄来到她身后,掀开睡袍将她包裹进来,再一起望着窗外。
片刻后,远方的山巅上曙光乍现,光芒万丈的映入他们眼中,温暖的将大地万物纳入金色晨曦的拥抱里。
“真美!”媺媺赞叹的呢喃。
奇尔紧了紧圈住她的手臂,默然无语。
他知道,她并不是心情不好睡不着,而只是很单纯的贪恋这幕景致,因为在台湾她所居住的市区里是看不见这种自然美景的。
不过如果不是他们住在郊区,这幕景象恐怕又不一样了。
再过半晌,天空由金橙渐转澄蓝,逐次明亮,微波荡漾的小湖上天鹅、水鸭慢慢游,小鸟儿飞翔在空中寻找早起的虫儿,沉睡的大地终于被唤醒了,媺媺这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转身让他将唇瓣印上她的红唇。
好半天后,他才移开他的唇,她一如往常般给他一个甜美羞赧的笑。
“你要去慢跑了?”
婚后,她才知道他的一天是从清晨天刚亮就开始了,先是慢跑,然后健身,再练芭蕾舞和其他各种舞,直到八点前十五分,他才会去沐浴准备吃早餐。
至于下午的滑冰练习,得看有没有场地,在上大学之前,他通常会在放学后到父亲的滑冰俱乐部练到晚餐前──没错,他父亲开立的是滑冰俱乐部,不是什么奇怪的俱乐部。
难怪他食量再大也胖不起来。
“嗯,我先去洗脸、刷牙。”话落,奇尔又亲她一下才转身进入浴室,待他出来后,见媺媺已坐在电脑前专心用功,胸口不禁涌上一股温暖的感动。
打从来到他家的第一天起,媺媺就生活得比他还要辛苦,每天早上,她比他更早起;晚上,她也比他晚睡,从早忙到晚,几乎没有一刻休息,因为娜芙拉就像天底下所有的恶婆婆一样,不断找她的麻烦,整她冤枉。
明明他们家每个人都会说英文,娜芙拉却非说捷克语不可,媺媺自然听不懂,娜芙拉就会责怪媺媺故意忽略她的吩咐;原本他家有个工作十几年,负责家事烹饪的管家──因为娜芙拉不爱做家事,现在却被娜芙拉强迫放假,然后要求媺媺负起一切家事的责任。
媺媺不会不爱做家事,也不会不爱进厨房,问题是,不要说捷克餐,她连最简单的西餐都不会,因为她妈妈从不做西餐。
因此,除了一般家事不用学之外,她要学捷克语,也要学做捷克的食物,奇尔可以教她捷克诰,但他不会做菜,媺媺只好自己从网路上查资料,试着自己摸索,做不好还要挨骂。
甚至有一回娜芙拉竟然将整盘菜摔到媺媺身上,气得他当场呛声威胁母亲,如果她敢再这样对待他的老婆,他会立刻带老婆搬出去,管她要跳楼还是跳海,他母亲这才收敛一点,不再对媺媺做肉身攻击,但口头上却更尖酸、更刻薄。
就这样两个多月过去,媺媺不但一点怨言也没有,而且还乐在其中,因为……
“哪里会辛苦,整个家都是我在打理的,特别是每当我学会一样菜,真的很有成就感啊!”
天,这种几乎可以说是折磨人的生活,只有他的媺媺会说很有成就感!
悄悄的,他又来到她身后,倾身俯近她耳际,“我爱你!”带着全心全意的感情,他呢喃。
她回眸赧然一笑。“我也爱你。”
凝视着她那张圆润可爱的笑脸,他天人交战许久,终于下定决心硬生生转身,毅然走向房门,不然他今天就别想慢跑了。
不过,握住门把的当儿,他还是忍不住又回过头去望定她认真的背影。
她不觉得这是折磨,他却愈来愈忍受不下去了,也许再过几个月,也或许明天他就会爆发,然后……
要把一切都搬上台面来赌一把吗?
又过了一个月,奇尔已濒临爆发边缘,娜芙拉却先他一步失去耐性了,她没想到媺媺这么耐操、耐磨又耐骂,怎么赶都赶不走。
“你,跟我到书房来,我有事要跟你谈谈。”
午餐后不久,趁伊万和奇尔都到俱乐部去了,娜芙拉把媺媺叫进书房里,准备要跟她摊开来讲。
“妈妈?”媺媺以询问的目光望定娜芙拉。
“别叫我妈妈,我不是你妈妈,也不想做你妈妈,事实上,我很讨厌你!”娜芙拉没好气的回绝她。“老实告诉你吧,其实奇尔真正心爱的是蒂洛娃,但虽然他们不是亲姊弟,却是以姊弟的身份一起长大的,所以奇尔不敢坦诚的去爱蒂洛娃,害怕别人说他是变态。如果你不相信,想想你和蒂洛娃的身材吧,你们是不是一样矮小?这就是奇尔视你为蒂洛娃的替身的证明!”
“的确,我和蒂洛娃身高几乎一样,但是……”媺媺慢吞吞的说,但语气非常肯定。“蒂洛娃的身材是纤细的,而我却比丰满更丰满,我们的个性也完全两个样,如果奇尔真想找蒂洛娃的替身,他根本不可能找上我。”
娜芙拉窒了一下,旋又强辩,“他当然不可能找个一模一样的,那么做大家一定会怀疑!”
媺媺摇头。“不,奇尔不会做那种事。”
娜芙拉冷冷的笑。“你就那么相信他?”
“全心全意!”媺媺不假思索的说出她对奇尔的信任。
“你……”娜芙拉生气了,气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也气得没耐性再使卑鄙的手段。“不管你有多信任他,现在我只想知道,你究竟要如何才肯离开奇尔?或者你要什么代价?”
媺媺怔愣地注视着娜芙拉好一会儿,眼神很奇异,好像看着什么三只眼、六张嘴的怪物。
“妈妈,请您老实告诉我,您真的希望奇尔和蒂洛娃在一起吗?”
“当然……”原想给予肯定的答案,但才说出两个字,娜芙拉就说不下去了,因为媺媺的目光令她很不自在,好像是谴责,又好像她是什么可怕的变态似的,犹豫片刻后,她终于决定说出实话。
“不,我从没有想过要让他们在一起,但我相信奇尔应该告诉过你,我有目标必须达成,为这,他们必须在一起──表面上,直到我的目标达成为止;之后,不管奇尔要和谁在一起,我都不会有任何意见。”
媺媺似乎松子口气,安心了。“可是,那么做的后果,您都没有考虑过吗?”
娜芙拉咬咬牙。“我不想去考虑那些事,我的目标是能否达成,这才重要。”
“不计任何代价?”媺媺犹豫着、试探着问。
“不计任何代价!”娜芙拉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
“但奇尔说蒂洛娃根本没有能力达成您的目标呀!”
“谁说的,现在只是他们的默契还不够,只要蒂洛娃的心能够定下来,他们慢慢就能够培养出足够的默契来,然后一切就可以顺利了。”
“但之后呢?”媺媺的表情是不赞成的。“蒂洛娃会崩溃的!”
“再伤痛的心情早晚也会淡逝。”娜芙拉面无表情的说。
“有些女人会,也有些女人不会呀!”
“但蒂洛娃一定会,因为……”话说一半突然中断,娜芙拉不太自在的闪开眼神。“总之,只要能达成我的目标,其他都不重要!”
媺媺叹息。“您太自私了!”
娜芙拉脸颊媺媺抽搐一下。“奇尔是我的儿子,蒂洛娃也是我养大的,我有权利自私!”
“即使如此,他们也是独立的个人,并不是您的所有物呀!”
“我说他们是我的,他们就是我的!”娜芙拉突然又生气了。“告诉我,你到底打算如何?先离开奇尔,等我的目标达成之后,你可以再回来,到时候我一定会诚心欢迎你,或者要继续像现在这样过下去,直到有一天你受不了为止?”
媺媺又以那种奇异的目光注视娜芙拉好半天,然后慢之又慢的再度摇了摇头。
“对不起,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奇尔,除非他不爱我了。”
“可恶!”娜芙拉猛然拍了一下桌子,翻脸了。“你就是听不懂是不是?好,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我非让你主动离开奇尔不可!”
从这天开始,娜芙拉成为名符其实的恶婆婆,变本加厉的想操死媺媺,媺媺做的每一件事她都要挑剔到底,骂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恶毒得可以不必经过审核,直接登上金氏纪录,不过几天而已,终于有人受不了了。
不是媺媺,是奇尔。
不过,在他正式飘出酷斯拉的怒火之前,蒂洛娃就先做出了一件蠢事,迫使伊万愤怒的决定要终止这种可笑的状况……
这日,娜芙拉又趁伊万和奇尔到俱乐部,硬把媺媺带出门,而且一带就带回奥地利娘家,因为她有一个比她更凶悍、更无理、更自私的母亲,她想请母亲发挥史上最超级无敌的威力把媺媺逼走。
当奇尔得知老婆竟被拐到天涯海角时,时间已太晚,于是决定翌日立刻去把媺媺“救”回来。
当晚──
“上帝!”
午夜时分,一道骇异的惊叫声猝然划破静谧的夜空,伊万立刻从睡梦中惊醒,跌跌撞撞的跳下床冲出房,因为惊叫声是从儿子房里传出来的,几乎是同时,奇尔也从自己的房里逃出来──只穿着一条内裤,父子俩差点一头撞上。
“什……什么事?发生什么事了?”
但奇尔一脸惊骇,光顾着瞪住自己的房门,根本没想到要回答父亲的问话,伊万疑惑的也跟着他看住房门,不一会儿,从奇尔的房里又出现另一道身影,纤细又矮小,裹着床单,慢条斯理的走出来。
“蒂洛娃?!”伊万失声惊叫。“你怎么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