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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那些电视里的小妖精儿, 就知道拿了男人的钱在家里窝着,成天不是打牌就是遛鸟,闲也闲死了!〃
〃那行,你就等着做新南丁格尔吧,等什么时候累得直不起腰来了,就赶紧告诉我,我去医 院替你打报告,好好歇着就得了。〃
〃现在知道疼人了?说,真的还是给我装模作样呢?〃李小京一直以新时代的南丁格尔自居 ,并且在工作中也的确是做到身体力行,脏活儿累活儿都抢着干,加上心眼善良而思维单纯 ,她一直是科室里的宠儿。在她去北京之前,每次回家之后我都能看到她累得半死,经常是 躺在沙发上跟我说话,说着说着话音就逐渐减弱,等我回头一看,她早就在那里睡着了。
〃当然是……装模作样了,〃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一把按倒,她〃刺溜〃一下翻上来坐 到 我肚子上,装腔作势地打了我一拳:〃混蛋,几个月没挨揍,是不是又痒痒了?〃说着又举 起拳头来,作势欲打。
我眼疾手快,赶紧抓住她的两只手,她挣脱了半天没能挣开,忽然又猫下来咬我,我左右闪 着躲开,抓着她的手一歪,两个人顿时倒在一起,打闹了半天之后,她气喘吁吁地示意停止 ,趁我不注意,忽然又把我摁倒在床,骑到我背上,揪住我的耳朵,命令我:〃向前!匍匐 前进……〃
〃干吗呀?〃
〃我要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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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是被一阵说话声吵醒的,开始好像是一个人在那里小声说话,后来就是放肆的嘻嘻哈哈 大笑,中间还夹杂着女孩儿们的互相嬉笑和斗嘴。我迷迷糊糊醒来,才想起刚才滚了半天之 后,我们就又重新抱在一起睡着了。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了。我爬起来,嘴里又干又渴, 穿上拖鞋往外边走去,刚出去就看见李小京半蹲在沙发上接电话:〃哎,谁跟你说的?〃
我站了站,看样子她一下子说不完,就往厨房里走去。进去看见餐桌上放着一盘清炒菠菜, 一盘熟牛肉,一份西红柿酱和两小碗刀削面,估计是李小京起来不久刚做好的。可能也饿得 急了,胃里的馋虫被猛地勾起,牙也没刷就坐在那里埋头狂吃,吃了一半儿,一抬头,看见 李小京头发纷乱地走进来,坐在我对面,像是想什么事情,我嚼着面条向她点点头:〃吃, 快凉了。〃
李小京也不说话,侧着脑袋想了想,突然说:〃哎……〃
〃怎么了?〃
〃你知道刚才谁的电话吗?〃
〃谁的?〃
〃刘婷的。〃
听到〃刘婷〃,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拿眼偷偷看她,她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于是我说 :〃哦?什么事儿?〃
〃没什么,就是问我什么时候上班儿。〃
〃怎么了?〃
〃没怎么,我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不对劲儿?怎么不对劲儿?〃
〃你说,她怎么知道我昨天就回来了?我没告诉她呀。〃
我想了想,说:〃兴许是别人告诉的吧,你们那批不是都回来了吗?〃
李小京满怀疑惑地端起碗来,一边吃一边自言自语:〃不对呀,谁会给她打电话呀,我们那 拨人今天谁也不上班啊……〃忽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似的,猛地问我:〃嗨韩东, 你说……她不会是找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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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之后,我在客厅里打开电视,一边抽着烟一边看重播的意甲。不一会儿,李小京从 里面洗完碗出来,坐在我身边,也不说话,坐在那里跟着我看,许久,忽然指着电视说:〃 真臭!〃
〃谁呀?〃
〃国际米兰!瞧瞧那维埃里,就知道低头狂奔,也不怕被拌着,还不如雷科巴呢,就跟猪似 的!〃她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火气,歇了一会儿后看着电视逮着谁骂谁,看着就跟她有多么 懂足球一样,不一会儿,她又开始骂罗马:〃托蒂,除了身体好还有什么呀?你看看他,那 叫踢球吗?怎么拿人家的薪水啊?〃
开始我没理她,后来终于忍无可忍地指出她的破绽:〃那叫掩护做球,不射门是对的。〃
〃狗屁!你当我不知道啊?那是没法儿进,进不了,怎么着也射不进去,才说什么掩护做球 的,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差劲儿了吗?〃
《花袜子》第一节(5)
〃为什么?〃
〃都是叫女人给害的!〃
〃胡扯。〃
〃胡扯?那你说他们状态怎么那么差?胡萝卜吃多了?还是吹风感冒了?你没听说那二位和 意大利电视台那破女主持人的诽闻啊?你说,有那么两个狐狸精给缠着,能好吗他?!〃
〃哪个女主持人呀?我怎么不知道?〃
〃就那个胸比屁股还大的骚包!〃她愤愤地说着,一转眼又来教训我:〃你不知道?骗谁能 信啊?说!哪天你没注意别的姑娘呀?垃圾!〃
被她没头没脑地乱骂一通,我有点莫名其妙地问:〃能不能不往我身上扯?我又怎么了?〃
听我这么一说,李小京先是没反应,也不说话了,只管看电视,半天之后忽然气呼呼地站起 来,拿起杯子进厨房倒水,临进去时冷冷地扔下一句:〃谁怎么了[奇+書网…QISuu。cOm],谁自己心里清楚!〃
我正琢磨着,就听见厨房里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我一听,肯定是李小京使劲把杯子 剁在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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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来,任何人所谓的'清醒'二字,尤其是爱情,只能用在别人身上,放到自己这里, 永远都是在自欺欺人,而要轻而易举地认识到在任何情景、任何环境及状态中的自己,简直 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当然,这并不是在用另一种方式来证明'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句话的正确,我只是想说,在爱情的过程中,一切的细节都是混乱,没有任何的清醒可言 ,谁要说他可以在这种状态下还能保持哪怕一丁点的清醒,除了吹牛之外,如果有足够的证 据可以证明,那么这个人无疑简直就是一个魔鬼,因为在我眼里,任何在爱情之下可以清醒 地洞悉自己的人,必定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可谈的家伙,甚至说,哪天某人要对我说,那个 所谓清醒的人,因为一件利益的事情背叛了自己的爱情、父母、家人,甚至伦理、道德、良 心 ,我一点都不会惊讶……其实,我是想说,爱情本身就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的,每一个希望 彻底感受爱情的人,必须要把理智与纯粹的冷静置之度外,否则,统统全是扯淡。
总而言之,刘婷的电话简直就是一根引爆定时炸弹的导火索,从那一刻起,李小京对我的怀 疑达到了全新的高度。尽管她还不能确信我们做出了苟且之事,但前思后想之下,她还是发 现了一些她自己认为的蛛丝马迹,从而更加加剧了她的愤怒与质疑。从她摔杯子那一刻我就 知道,一番审判与大战已经在所难免,但让我出乎意料的是,在随后的一小段时间内,那颗 定时炸弹并没有爆响,她也并没有对我大动干戈,反而表现出了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态度。 总之,我被她的乍冷乍热搅得云山雾罩,根本不知道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令我格外惶恐 不安的是,我不知道那颗炸弹会在什么时候,在我们双方都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引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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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下午,我们都在互相猜疑的心态中忐忑度过。让我摸不着头脑的是,在她从厨房出来 以后,并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表现出一副疑神疑鬼的表情,更没有咋咋呼呼,只是安安静 静地待在那里,我看哪个频道就跟着看哪个频道,话也不多说了,要是偶尔说一句,就是〃 喝水吗〃,或者〃晚上吃什么〃之类的问题,让我也只好更加客气地回答。不知道打什么时 候起,事态的发展净是朝着客套与礼貌的方向拐,我们好像是头一回见面的两个人,说话做 事都小心翼翼,就连她在地下不小心碰到一摞书都会有模有样地说声〃对不起〃,这简直让 我如坐针毡,不知道该怎么对付接下来的事儿,当然,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我也完全无 从得知。
从表面上看,李小京也同样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甚至于,对某些可能出现的情 况也是充满忧虑和不安,在没有充足把握的情况下,她选择了冷静而客观地揣摩着我的心思 ,也在观察着事态的发展。有好几次,我们都在相同的时刻异口同声或者一起做某件事情, 比如厨房里的水开了,两个人会同时站起来往里走,走到一半的时候觉得自己应该坐下来, 可能都是这么想的,就会一起坐下,之后又站起来,又坐下,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在一条小巷 里狭路相逢的两个自行车,老觉得对方应该往相反的方向拐,最后却猜到一起,最终撞车。
就这么耗了近三四个小时,空气仿佛越来越干燥,任何的小石头似乎都会激起波澜,话更 加不敢多说,两个人变得特别小心,说话做事都是异常谨慎。事实上,这是一种让人相当劳 累的做法,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们两个人都在经受着痛苦的煎熬,这简直就是一种 极度疲惫的对抗形式,我们也说不清到底是在对抗什么,在做什么,但在某种说不清楚的状 态下,我们只能这么做,任何一方的妥协与纠缠都会使整件事情发生意外,都会叫自己失去 主动。于是我们便强忍着这种巨大的压抑,一点一点地往后扛,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双方 都极其希望这种状态的停止,但让人失望的是,谁都不肯先站出来,来冒这个不小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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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间到了,在如同世贸组织谈判一样地进行完各自的表决之后,我们一致决定出去 吃。这样的提议被两个人皆大欢喜地通过,我想是因为它可以暂时缓解一下如此压抑的气 氛。出门前的一刹那,我们狠狠地闭上了门,仿佛就在那一瞬间,所有的东西都被我们关在 门里了,也许,再待下去,空气就要凝固了。
《花袜子》第一节(6)
我们也没走远,出了小区之后随便找了一家小饭馆走了进去。她点了几个菜,我要了一个汤 ,最后还捎了一个小瓶装的竹叶青。饭菜很快就端了上来,两个人都埋头吃饭,谁也不多说 话,好像是在进行最后一顿晚餐。又隔了一会儿,这种叫人受不了的气氛终于把李小京击倒 ,她扭了扭身子,仿佛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压抑的感觉,冲我点点头,说:〃猪。〃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舒了一口气,一切郁闷都统统一扫而光,空气和时间的流动也仿佛
在刹 那间奔腾起来,一种畅快的感觉顿时而起,我猛地松了口气,回答道:〃啊。〃
李小京〃扑哧〃一笑,说:〃我叫你猪你还答应啊。〃
我也一笑:〃怎么了?〃
〃没事儿,问你主食吃什么?〃
〃你说呢?〃
〃饺子……你看怎么样?〃
〃我无所谓。〃
听我这么说,李小京迟疑了一下,好像想说什么,忍了忍,还是说了出来:〃哎,你是不是 对什么都无所谓?〃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说:〃你的意思是?〃
李小京眨眨眼睛,向我耸耸肩膀,低头吃饭,说:〃没什么意思,我就是随便儿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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饺子不一会儿就端了上来,李小京与我也逐渐恢复了正常时的状态。也许在她看来,这根本 就是个误会,我们之间一点儿事情也根本没有,或者,她也许已经开始认为,这件事本身就 是因为她的多疑而造成的,也许,也许那么多的也许下,我也许觉得是这样儿。总之,她开 始慢慢变得正常,在对不够酸劲儿的陈醋抱以不满之后,她又开始抱怨饺子的皮儿太厚了: 〃让人觉着像是包子。〃
我尝了一个,说:〃还可以吧,你要是觉得没熟透,让他们重新回锅给再煮煮。〃
〃算了,将就吧,〃她摇摇手,开始往小碗里狂倒醋:〃不过这醋可真是不行,还不如咱们 家买的那瓶的带劲儿呢。〃
〃那怎么办?〃
〃打包!统统打包!〃她手一挥,回头要了几个塑料袋,指挥服务员全都包起来,对我说: 〃回去吃得了。〃
〃行,你吩咐我照办。〃我一边结账,一边说。
李小京听了这话,忽然冲我做了个鬼脸,笑着说:〃今天怎么这么乖呀?是不是做了什么事 儿……自个儿心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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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后,李小京表现得很是忙碌,像是下定什么决心,又或者是似乎已经参破了什么东西 一样,先是在地下走来走去,后来便把包里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在地上一件一件地展览, 摆放归类,就差在每件东西上拿笔标明物归何处了。她给我带了两条烟,一个ZIPPO打火机 ,还有几个奇怪的小礼物,给她家人和朋友的则统统都是或大或小但样式精美的纪念品与北 京特产,有烤鸭、果脯,和一些小点心。忙完这些之后,她又开始把我库存的一些脏衣服全 部拿到卫生间,扔到洗衣机里面,跑进跑出地洗晾。我有些坐不下去,也站起来去书房整理 我乱七八糟堆放在地下的书和光盘,好像是为了让房间里更加热闹一些。她把从北京带回来 的一些CD塞进音响,顿时,一种忙碌而欢腾的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