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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赦的手臂一挥,朦胧间,原本预期能够抓住真正的莫绣寻,但是却扑了个空,睡眼惺松的他立刻被惊醒了,他几乎弹跳下床。
绣寻不见了。温存的床单上还遗留着她的余温和香味,她人呢?跑哪儿去了?她一向羞于见人,烈赦知道她不可能出门,那她……烈赦突地想到了黑漆漆的浴室,然后他目光一闪,望向了偌大又封闭的衣橱,二话不说,立即拉开衣柜的门把。
眼光所见,竟是绣寻魂不附体地披着被单,躲在衣橱内。他们目光相遇,绣寻那双无辜的眼睛,以及“彩叶草”那总是让男人神魂颠倒的魅惑眼珠,此时仅存在无数的罪恶感。
“你——”他以炯然发光的眼眸审视她,小心翼翼地问:“我不是要你跟我睡吗?
为什么在这里呢?“他避开了”躲“字,佯装不明就里地问:”你是不是不喜欢跟我睡在一起?“
一如绣寻闷不吭声的个性,她咬住下唇不言不语,但眼眶中竟溢满了泪水,随即簌簌滑落。
烈赦故做安然无事地说道:“你不能一直待在衣橱里啊!出来吧!”他心悸地伸手抱她,为她着想地提议道:“这样吧!如果你讨厌我,我可以离开,让你待在这房内。”
转念一想,他将她凌空抱起,令他欣慰的是她没有拒绝他,她只是将头埋进他的胸膛,但他感觉得到她濡湿的泪水。他将她放在床上,怜惜地呵护她,她偏着头,只是默默把脸埋进枕头,没有看见烈赦痛不欲生的神情。
在绣寻身上有着团团迷雾,诡异又深不可测。他无奈地摇着头,他说到做到,转身作势要离去。
但是,突然伸出扯住他的小拇指,那双无助懦弱的柔细手心,也表明了她是多么需要她的爱人来拯救她。
“绣寻。”烈赦立即俯下身子,半坐在床上抱住她。他正襟危坐,粗糙的下颚磨擦着她的粉颊,无可奈何地问:“你——讨厌我昨夜那样对待你是吧?所以才躲着我……”
“不!”绣寻用力摇头,语气中没有后悔。“我本来就是你的人,你可以要我的身体,甚至掠夺我的心。”
“既然如此,”他坚定地望着她,抚去她脸上断裂的珍珠泪水,既轻声细语,却又透露着令人难以抗拒的威权:“你已付出你的身体,那也把你的心一起给我吧!”
“我……”她沙哑的嗓音透过颤抖的唇舌传出来。无助地闭上眼睛道:“你碰我,我很快乐……”
烈赦心满意足地柔笑了。
“但这是错的。”她紧张不安地说道:“做妻子的在丈夫怀中不应该有感觉,我知道,只有妓女和邪恶的女人才会为‘那个’感到快乐,我有罪……”
“你在鬼扯什么?”烈赦皱起眉,他愠色地在她耳际大叫:“因为你对我有‘感觉’,所以有罪恶感?是谁?究竟是谁让你有如此天大错误的想法?告诉我,我用毕生之力也会把那人给揪出来!”
“我……”绣寻被他严厉的模样吓得泪眼婆娑。
烈赦涌上千言万语也说不完的歉意。“对不起,我老毛病又犯了!”他立即把绣寻拉进怀中,将她的脸按在自己肩上,脸孔埋入她的发间,一股男性特有的气息在她的颈间吐呐。
“彩叶草”和莫绣寻的双重影子在烈赦的眼瞳间缭绕,这一刻,他以释怀的口吻解释:“一个妓女对男人献殷勤,那纯粹是职业表现,没有真情,这点男人都知道,他们是不在乎的。
但是,你我之间的情形就大不相同了,你或许觉得那是妓女的表现,但在我眼底你永远都不是,在我心目中,你是我最心爱、分量最重的女人。“
心爱?他又说出令她心花怒放的言词。
烈赦以一个天底下最无懈可击的理由,让阴影渐渐远离她。“我们是夫妻啊!无论肉体、感情上,相信都会承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别忘了!你带给我的不仅是肉体上的欢愉,我们的心灵更是至高无上的契合。”
他的唇在她鼻上轻点,手指轻拭着她的泪水。“所以——别哭了!有心灵做我们的凭借,我们所做的事一点都不可耻,这是爱的表现啊!相信我!”
爱!他再次提及这个字,他善解人意的话,让她海阔天空地笑了。他的肯定带给她光明和希望,她不由得抬起头,小心地轻吻他的双唇。“我愿意相信,在你抱着我时,我感到无比美好……”
烈赦如释重负,喜悦盈满他,他以不可遏止的感情深吻着她,只是一旦卿卿我我起来,他又忘我地加重力道回吻她。
他的重量压覆上她,以身体的热度笼罩她全身,他们再次沉浸在极致的欢愉中。
“你真美。”他低下头,用嘴摩挲她。一如昨夜,只是现在更狂野、更野蛮,他的爱将她推到前所未有的最高峰。
他根本没有让她休息。直到当她有丝清醒时,才发现自己竟然与他躺在落地窗前的地板上。
不知何时,地板上覆上了毯子,毯子上置放不少可口的食物,有香槟、奶油蛋糕、水果……他见她半眯的双眼,竟意图不轨地在她半睡半醒间,好玩地将香槟倒在她的胸脯上,她被冷冷的水果酒吓得顿时清醒、哇哇大叫。而他则不饶她,继续用他恶毒的舌头品尝她全身……本是强烈的抗议声,霎时转为无数欢愉的低吟声。
最后,他在热腾腾的浴池中,为她沐洗全身,然后横抱起湿漉漉的她躺在落地窗前,慢条斯理地为她擦拭身体,甚至用他的十根手指当作梳子为她梳头。
此时,冬山河眩目灿烂的夜景,恍如金色的阳光,正泛滥闪耀地借由玻璃窗映入人们眼中,地面上反射着他们结合的长长影子。
她对他柔笑如花,她拨开他温暖的手掌,用双手束起自己的头发,将它分成三股。
烈赦偏过头,专心地看着绣寻漂亮修长的手指轻轻运转。
“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能这样编织自己的头发?”他的声音既沙哑又带着一股欲望,不知道她是否发现了?
“这不难!”绣寻却只是皱皱鼻子,自顾自地摊开手指,让他看清她如何编结辫子。
“只要把它分成三股,然后互相交叉。”
烈赦皱眉。“听起来不难。”
“很简单啊!”
烈赦露出一股孩子般的热切。“那我也要试一试喔!”
“你……不——”绣寻根本来不及说什么,她的眼光看到那双看似灵活又厚实、强壮的双手。她可以感觉他的手放在她的发上是一回事,它们轻轻地动着又是另一回事。
但她喜欢他的指尖在她发间运转的感觉。
她陶醉享受着,大眼朦胧地注视着窗外,在她心底,冬山河像是星际下的萤火虫闪闪发光。在夜空下,它宁静沉美,在无数陪衬的灯光下,它染有一股无比的神秘。她沉醉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中,眼睛一眨也不眨。
烈赦目光一闪,这是绣寻常有的专注沉思眼神,似乎每到这时候,世界上只剩她一人。
他很不是滋味,她的世界,他要到何时才能介入?他向来是占有欲极强的男人,他要她的全部,不仅是肉体,连她的一点点思绪也要点滴不漏地侵占。
他淘气地笑了,意图打断她的自我空间。“我做的对不对啊?”
她微愣,试图稳住自己的思绪,然后又垂下眼睫,郝然地注视他编好的发辫,两根手指捏住发尾。
“没错,这样是对的。”她左顾右盼。“我有发带,我去拿……”
谁知这时候,他竟然开始松开她的发辫。
“你做什么?”她惊异地问。
他给她一个很专制的理由。“我在松开你的辫子,我喜欢看你松开秀发的样子。”
“你……”她翘起唇,拿他没辙。
“有意见吗?”他强迫性地用手指轻梳她的头发,把发丝挪到她耳后,双手掬起她小小的下巴,霸道地说:“你刚刚望着冬山河入迷了,你那么喜欢冬山河吗?为什么?”
他亦庄亦谐地道:“如果你不说出原因,我可是会嫉妒冬山河的喔!明天我可能放一把火烧了……”
“我——”她睁大眼,被他怨恨兼威胁的话吓得六神无主,她紧张兮兮地说:“你是你,在我心里无人可比,你怎可跟不起眼的冬山河吃醋?”
她的安抚让他放下心中一块大石,但是他还是像小孩般跋扈地道:“我讨厌你只能看我的专注眼神,竟也出现在望着冬山河的时候。”
“这……那是因为……”绣寻很难堪,有些语无伦次,但面对烈赦的霸气,她只得乖乖地吐露道:“冬山河是我的天堂,小时候,我从不出大门,连近在咫尺的冬山河,至今也没去过,我常常在房间窗口眺望,那时的我就不由自主地迷上冬山河假日热闹的情景,因为当无数父母带着孩子一起玩,那种一家和乐融融的气氛常常震憾着我……我知道那才是真正的‘家’。她的语气充满悲戚。
“我总是望着冬山河幻想,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和丈夫、孩子一起在冬山河玩耍,但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丑得只能每日关在家里,陪伴我的只有水泥墙……一如监狱。”她呜咽地道:“我很傻吧?只会作白日梦……”
“你……”烈赦的心仿佛被狠狠戳刺着,在绣寻绽放的容颜下,根本是朵悲伤的小花儿!他试抚平自己愤慨的心,柔情地安慰她道:“你不傻,人因梦想而伟大啊!筑梦踏实,不是吗?”
“真的吗?我以为你会笑我!”她羞怯地躲进他怀中,怯怯地说道:“谢谢你。”
她脸上的真诚不容置疑。“你是第一个分享我秘密的人,我从来不敢告诉任何人,如此幼稚又不切实际的梦。”
“笨蛋!”烈赦嘲笑她,意有所指地道:“我才要谢谢你愿意和我分享你的梦呢!
现在我知道了,那就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梦,我会让你美梦成真的。“
“美梦成真?”绣寻幽幽地闭上双眼。真美的措词!不过绝对不可能!
她没有怨怼,只有无限叹息。“我有自知之明,我丑得很难让你带出门,我会丢人现眼,更遑论去著名的观光胜地冬山河一游。”
“是吗?”烈赦摆了个颇不以为然的神情,嘻嘻哈哈地笑道:“别忘了我是呼风唤雨的‘股王’,没有我办不成的事。”他戏谑地捏捏她的小鼻子。“快睡吧!等扑克彼得潘将你带入你梦幻的世界中。”
“想不到在你这么盛气凌人的外表下,居然还能说出童话故事呢!”绣寻啧啧称奇。
“那是因为……”这会儿,烈赦脸上刚硬的线条软化了,他露出如梦似幻的脸庞。
“我相信,童话是儿童的希望、神话是儿童世界中的一盏明灯。”他爱怜地亲吻她,把她当作小孩般哄道:“你等着我制造奇迹给你看喔!”
在烈赦呼呼大睡的那一瞬间,绣寻在烈赦的耳际轻轻细语:“我早就从童话故事中清醒了,我懂、我明白,奇迹是小孩子的玩意,我的梦早就被残酷的现实幻灭了!”
她哽咽着,但却释然地闭上双眼,直到进入梦乡前,她都没有发现烈赦其实是一夜无眠。
一大早,烈赦出乎意料地看来神清气爽、容光焕发,他西装笔挺地站在绣寻面前,露出阳光般的笑容,但是绣寻却有如陷入深渊中,她极端敏感地问道:“你要出门吗?”
他犀利的目光见到她受伤的眼神,微笑地说道:“如果我说是呢?”
面对他凌厉的眼光,她咬紧下唇,动也不敢动。烈赦注视她哭丧的脸有点不忍,但是他知道他得狠下心,他高高在上地下令:“我要去冬山河,你跟我一起去!”
她花容失色,被单下颤抖的身子,在表达她的痛苦。“你——”她垂着脸,声音是破碎的,她的话让烈赦感到切肤之痛。“你明知道我的胎记,这样……不是强人所难吗?”
强人所难?烈赦无语了。他眺望窗外的冬山河,灸热的烈日将风光明媚的冬山河畔照得白花花的,此时又别有独树一帜的风味。
她的心陷入两难,直到烈赦感触甚深的话在耳旁响起:“你还不懂吗?无论如何,我不会嫌弃你的,我也不会让你受到欺侮,我要让你美梦成真。”
绣寻愁眉深锁,翻腾的心在燃烧着,她目光炯然地抬头,只见烈赦自信满满地说道:“相信我,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她对着自己未曾移动、擦得发亮的黑皮鞋发呆。
半晌后,烈赦出其不意地将他的西装外套覆在她脸上,试图遮盖她脸上最丑的“记号”。他以前所未有的乞求口吻哀求她道:“就这一次,这样跟我走一趟冬山河。”
他居然用卑微的口气求她?绣寻杏眼圆睁,这是一向妄自尊大的“股王”吗?
他有着惊人的改变,或许她也必须勇于面对外面的花花世界,以及对她的“异样”
眼光,踌躇间,她点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