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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元吉蒂-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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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状元吉蒂
  作者:银心
  男主角:兰樕
  女主角:惠吉蒂
  内容简介:
  惠家老爷资助的穷小孩考到状元回来啦!
  皇帝本要许亲,但他推说早跟恩人惠家有婚约,
  没料到晚了一步回来,心仪的惠家长女吉人嫁人了,
  连小妹吉祥都早已有了指婚未婚夫,
  现在只剩下第一次见面就要脱他衣服验明正身的吉蒂,
  他和她不对盘这事惠家上下都晓得~
  她看不惯他是男儿身却生得沉鱼落雁,比她美上好几倍;
  他不喜欢她老是著男装的好打抱不平,没个大家千金样,
  只是,她家里明明穷到都快被鬼抓去了,
  见他不改“朴素”作风,以为他名落孙山,
  竟把身上值钱的东西全掏出来救济他,
  唉,他现在不欠钱而是欠个新娘子,
  没想到她胸脯一拍说没问题,为了义气,她来嫁!
  正文
  楔子
  借据
  乙丑年正月三日,京城惠氏,因商为贷,暂作周转,乃于同裕质库举钱一千两,按月纳息二十两,并限至隔年夏五月末还足。
  如违限不还,则掣夺祖屋,用充其债。
  恐人无信,故立私契,两共平章,画纸为记。
  立契人
  惠聚益
  第1章(1)
  “闷死我啦!”惠吉蒂挫败的大叫,长发一甩,迈开步伐,跨步踏出死气沉沉的敞厅。
  暮春三月,清风飘着杏花几许。
  负手站在花园里,偌大太阳晒在她肩头上,晒得她又热又烦。
  夏天很快就要到了,五月末,债主临门,眼前这片明媚风光,说不定马上就要易主……
  呼,胸口积郁闷气无处发泄,吉蒂索性大步往后园厨房跑去,抄起大斧,立起木柴,如此手起斧落、手起斧落……
  “喝、喝!”木柴像西瓜似的应声剖开,两半、四半,木屑飞扬,一颗沙尘忽然飞进吉蒂眼里,气得她丢掉斧头,揉着眼睛直哭。“呜呜……”
  厨房大娘闻声探身出来一看,只见吉蒂杏眼红肿,睫毛上还挂着几颗泪珠,呜咽地哭了一阵后,又重新弯腰拾起斧头。
  “我的好小姐,您是怎么啦?”
  “不要管我,我心情不好。”
  吉蒂伸腿扫开木屑,又立起一块大木头,砍砍砍砍砍—嘴里呼喝声不绝,额头渐渐浮起一片薄汗,脸颊涨得绯红。
  厨房大娘失笑的眯起了眼,不住喊道:“小姐啊,砍这许多柴,是打算扛到外头卖吗?”
  “嗯?”吉蒂闻言停下动作,藕臂往脸上抹了抹,迷迷糊糊地问:“砍好的柴,可以卖钱吗?”
  厨房大娘听了又笑。“卖不了几个钱的,二小姐,我只是说说罢了。”
  “讨厌,”吉蒂跺了跺脚,满怀积郁全往眼前的木柴上发泄。“讨厌、讨厌、讨厌……”粗圆木块被她一砍再砍,全成了碎片。
  如此惊人怒气,不免引来瞩目—
  厨房连接着好几间仓库,直到最尽头的废弃柴房,房门忽然呀地一声开启,里头走出一位面容娟秀的书生,缓缓朝她们走来。
  吉蒂闻声抬起头,看见是谁,便咂嘴叹息起来。
  啧啧,天下丽女何其多,若往此君身边一站,恐怕也要相形失色了。朱唇杏脸,秀眉桃腮,皮肤像搪瓷娃娃似的,这到底算什么男人啊?双瞳翦水宛如明湖含烟,配那身弱不胜衣的袅娜姿态,还真合了杜拾遗写的那句“秋水为神玉为骨”呢!
  “二小姐。”书生来到眼前,文质彬彬的躬身行礼。
  吉蒂直勾勾地瞪着他瞧,头皮不禁隐隐发麻。
  这不男不女的家伙,有个像小姑娘闺名般文雅又秀气的名字—兰樕,是一年多前被她爹爹从路边捡来的,自称是钱包行囊被扒的穷书生,原本正在京城里准备应试。
  爹爹见他“楚楚可怜”的倒在路边,显是冻了几天,又饿了许久,便不自觉的“心生怜惜”,大发善心的将他带到家里。本欲留他住在厢房,他却“哀婉欲绝”的再三推辞,实在拿他没辙,只好让了间破旧柴房给他暂住。
  柴房连接着厨房,厨房大娘瞧他认真木讷,镇日关在柴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闺女还像个闺女的整日绣花缝……不不不,是整日埋首苦读,也不禁为他心疼起来,不忍他身子单薄,便自动自发的为他张罗起三餐伙食,简直把他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呸呸呸,是亲生儿子般疼爱。
  去年秋天,兰樕通过了解试,忽然辞别惠家,说要和几个试场中认识的同伴去山寺中闭门读书,好为明年的春闱做准备。
  消息传到她耳里的时候,他人已经不见了。
  哈哈。
  吉蒂背地里不晓得取笑他几百回,还同姐妹们说:“这兰樕八成跑了,说不定根本没通过解试,害怕科举,又不好意思告诉咱们,只好借口读书开溜。真是的,赖在咱们家白食那么久……”
  大姐吉人听了,秀眉一蹙,还骂她口舌太不厚道,嫌她嘴巴刁毒。
  嗤,本来就是嘛,好端端的,干什么去寺庙读书啊!
  乖乖的待在惠家,有谁会去打扰他吗?
  大娘对他不晓得有多好,一日三餐外加消夜,什么洗衣、烧饭,所有日常杂务全帮他打理得妥妥贴贴,偏偏跑到山寺里,谁会呵护他这种缴不出香油钱的穷小子啊?
  背地里嫌弃他半天,可没想到,他竟回来了。
  那敢情好,春闱不是才结束没多久,考上了吗?拿到榜帖了吗?
  吉蒂上上下下的打量他。
  啧啧啧,依旧是清丽无瑕的秀脸,楚楚可怜的神态……
  那宛如湖水般的眸子,也仍是一片水汪汪的。
  满身穷酸,旧衣破袍,鞋子还破了一个小洞,啧啧啧啧啧—
  “瞧你这德行,没考上是吧?”
  不屑地眯起眼,她又是摇头,又是撇嘴,懒洋洋地抱起手臂咕哝,“想当然耳,如若考上功名,还需窝回咱们家破柴房吗?算了算了,我本来就不看好你,说什么去山寺苦读,还以为你跑了呢!真的落榜了吗?该不会连考都没考吧?”
  兰樕静静地看着她,神色安闲,桃花美唇漾出一抹浅笑。
  吉蒂只看一眼,便忙不迭地别开脸去。
  烦死了,瞧他瞧他,妓坊里的头牌姑娘也比不上他这般“艳光四射”,这到底算什么男人啊?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脸颊蓦地发热,她伸手扇了扇,颇不自在地噘嘴骂道:“住我家,吃白食,还敢笑我呢!”
  兰樕抿唇望着她,梨颊生微涡,瞥见她手上的斧头,笑又更浓了。
  “二小姐有什么心事吗?”
  “唉……”
  说到这个,烦闷又来了!吉蒂扔下斧头,虎口麻麻的,胸口闷闷的,都快气死了!
  她的心事,跟这身无分文的穷小子有什么好说的呢?
  就算祖屋真的被拿走了,他们家还是比他有钱几百倍—照吉祥说的,若把家里的田产、字画全部变卖,少说还余几百两呢!几百两,这骗吃骗喝的浑小子一辈子都吃不完啦!
  “对啦,”剑眉飞扬,她忽然想到一件事,瞪了瞪兰樕,喃喃自语道:“你又不是这屋子里的下人,将来这里换了主人,就没人肯收留你了,到时候,你可怎么办才好哇……”
  虽老是对他嫌东嫌西,但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真的出了事,她还是会替他着想。
  “换了主人?”兰樕听她这么说,迷惑地蹙起秀眉。
  吉蒂撮唇沉思了会儿,便抬头命令道:“喂,你两只手伸出来。”
  “嗯?”他美眸迟疑,幽幽地凝视她。
  “听不懂吗?双手伸出来,快点啊!”吉蒂扁嘴跺脚的连声催促,兰樕依言伸出手,一双掌心顿时被拉在一块儿,合成一个钵状。
  兰樕默默地看着她,只见她从怀里掏出荷包,倒出银两,接着又把腰带上的玉佩一一解下来。
  “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些通通都给你,不必客气,你好好收着吧!”
  只见她低头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嘴里不住叨念,“你呀,如果没地方可去,干脆回乡准备科举吧!留在这儿看人眼色,日子怎么好过呢?”
  不一会儿,戒指、钗饰、铜钱、玉佩,登时盈满了兰樕一双白玉纤手。
  兰樕傻愣愣地看呆了,只见她整顿衣袖,豪气干云的往他肩上重重一拍。
  “兰樕!”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吉蒂英气勃勃地朗声道:“你可别气馁,求功名本来就不容易,俗话说:‘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依我看,你离五十岁至少还有二十几年,这次不中,还有下回,只要你认真苦读,将来一定能及第的。
  “其实我很看好你,从前我说那些不中听的话,只是跟你闹着玩的,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嗯?”
  兰樕张口欲言,“二小姐,我……”
  “不必客气,大不了你考取功名再报答我好了。”吉蒂潇洒的摆摆手,满脸壮烈。“你保重,走了。”
  话语一歇,长发一甩,就此大步流星,越走越远。
  “二小姐,二小姐?”
  手里捧着满满的零碎细软,往她身影叫了几次,她也不停,兰樕蹙起眉头,只得哭笑不得的回头望。
  “这……大娘?”
  “没关系,二小姐要送你,你就收下好了。”
  厨房大娘慈爱地笑了笑,说道:“咱二小姐虽是女流之辈,行事却是颇有侠风,咱底下人早就司空见惯了。惠家以后不晓得会变成什么模样,说不定真要倚赖你考上功名,回头向惠家报恩呢!”
  想到这儿,厨房大娘忽然感伤起来。
  说起这惠家三位小姐,各自脾性不同,各有其美,但无疑都是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如若不是债务缠身,理应都该有个好归宿才是,偏偏造化弄人啊。
  “到你功成名就的那天,可千万别忘了老爷、小姐们的恩情啊!”
  ……恩情?恩情吗?
  兰樕迟疑地回眸凝望。
  吉蒂早就走得连影儿都不剩了,垂眸视之,手里沉甸甸的,是满满厚重的心意。
  稀奇古怪的小姑娘!
  兰樕摇头轻叹。
  第一眼见到她,他内心原本满是轻鄙。
  女孩儿家,又是富豪千金,言语衣着却总是不男不女,不仅举止粗豪,行事作风也无大家闺秀风范,更从不掩饰对他的嫌恶。
  他哪里得罪她了吗?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每回蹦蹦跳跳的来到厨房,不经意撞见他,总是斜瞪杏眼,毫不留情的奚落嘲笑。
  没教养!
  他从未开口批评,心里却是这样想的。
  可没想到他眼底这个没教养的鲁丫头,心肠倒是不坏。
  微微苦笑,兰樕看了看手里的财物,从怀里摸出一只方帕,将它们全数包裹起来,小心收进怀里。
  惠家……究竟是怎么了?
  去年,春节时分。
  惠老爷子志得意满的走马经商,说是有一门稳赚生意,约莫半年时光,便可倍利还乡。
  惠家三个女儿吉人、吉蒂、吉祥,亲自送爹爹出门,如此悠悠过了半载,惠老爷子却垂头丧气的回来,满身寒伧,口袋只余少许旅费,带去的人马都散了。
  问出了什么差错?绝口不提。
  问遭遇过什么?只字不语。
  整日流连花丛,还和桂府老爷在外私养的相好纠缠不清,被桂府抓了去,开口要胁一千两,否则要拖着他游街或洗门风。
  幸而惠家长女吉人,素以美貌着称,情急之下办了场抛绣球招亲,才得千两聘金赎回爹爹。此事平息还不过半年,同裕质库忽然登门要债,吉蒂、吉祥这才晓得,原来爹爹当年的春风得意,居然是典押祖屋,质借来的!
  吉祥翻开手边帐册,数着帐面上的纪录,归纳总结。
  “若把剩下几笔田产全卖了,大约能凑三百两,家里的瓷器、字画、玉石全部加起来约两百两。爹爹借了本钱一千两,利息三百四十两,那就是全部还差八百四十两……”
  吉蒂听得一愣一愣的,嘴巴开了又阖,脑袋乱烘烘,心里茫茫然。
  “这……如果把商铺也卖了呢?”
  “那怎么成?”吉祥抬头瞥了二姐一眼,摇头又说:“祖屋赎回后,家里上上下下还要吃喝过活儿,把唯一能赚钱的母鸡杀了,以后怎么维持生计呢?”
  “那,商铺每月能赚多少钱?”吉蒂不明所以的搔搔头,钱的事,她越听头越大,真是拿它没辙啊!
  只见吉祥来回翻着帐册,悠然长喟,“支应商铺的各项成本,加上咱们家开销,勉勉强强称得上损益两平,多的就没有了。如今还差八百四十两,需往别的地方凑,我看……”
  她左思右想,现下只剩一条路可行,可是—
  “要不……找大姐回来商量吧?”吉祥怯怯的睇了吉蒂一眼。
  “那怎么成!”
  吉蒂果然大叫起来,连连摇手,断然反对。
  “不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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