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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元吉蒂-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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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现在这样生活,不害怕吗?”他迟疑地盯着她。
  “不害怕。”吉蒂冲着他笑。
  兰樕目眩神迷地凝视她,仿佛不敢置信。
  为什么?我到底为你做过什么,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吉蒂抱着他的手臂,无声道——
  没有为什么,我是你的妻,我爱你啊!
  兰樕静默地与她相视对望,胸中有一股悸动正激烈颤动着。
  无法开口言说,心头却有道不尽的千言万语,有感激、有惭愧、有歉疚、有怜惜,各种复杂的情感涌至心头,翻搅着、燃烧着,最后化成深刻的柔情,他倾身落下一吻,仿佛抽干自己身上所有的感情,如此深深深深吻着。
  “吉蒂,起床了。”
  兰樕的声音隐约钻进耳里。
  吉蒂立即皱起眉头,苦哈哈地唉嚷,“才不要……我腿废了,要起床你自己起来!”身子才动了下,阵阵酸麻随即传遍四肢百骸。
  痛痛痛痛痛,痛死了,她就知道会这样,臭兰樕,都是他害的!
  他莞尔盯着她。“你不是想习武吗?”
  “什么?”她闻言立刻睁开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的瞪着他大叫,“你说什么?”
  这下瞌睡虫跑光光,她急得翻坐起来,浑身酸痛也不管。
  怎怎怎么回事?是她听错了吧?他不是整天嫌她坐没坐相、站没站相,舞刀弄枪,没个姑娘家的样子,怎么还肯教她武功?
  兰樕没好气的哼了声。“与其看你糊里糊涂的,老和那些不入流的拳师、镖师、护卫厮混,倒不如我正正经经的教你算了。”
  想到她提着剑,巧笑勾引侍从的模样,到如今仍是余怒难平。
  他拉下脸来,没好气地负手冷哼,“如何?我身手应该比那些不入流的家伙好多了吧?”
  “你你你你你,你是认真的?”
  “怎么,不愿意?”
  “你你你……不是老叫我姑娘家要有姑娘家的样子,别穿男装、别练什么拳脚功夫吗?”吉蒂简直激动得热泪盈眶。
  “我想了又想,毕竟伴君如伴虎,与其派人守着你,倒不如教你一些自保的功夫,也许……说不定某日真能救你自己一命。”
  兰樕无奈地长叹。
  “派不上用场当然最好,既然你对习武如此热衷,那么练来强身健体,似乎没什么害处……你到底起不起来?”说罢,横她一眼。
  “来了来了,我马上起来。”她赶紧掀被下床,眼神闪闪发亮,一瞬间,什么酸啊、痛啊,统统不药而愈了。
  兰樕难掩笑意,打趣地瞅着她。“你这还算姑娘家吗?”
  “嗤,你自己要教我的,嫌弃什么呢!”她一边娇呼,一边七手八脚的整顿衣裳,摩拳擦掌的等着练功。
  兰樕意味深长地警告她。“到时受不了,我可不理你。”
  “少啰嗦!”未免太小看她了嘛!
  第9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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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日后
  “习什么武,根本骗人的,只是叫我当苦力而已嘛……”
  两只手一左一右提着两桶水,又是天寒地冻的,吉蒂气得哇哇叫,嘴里抱怨连连,脚下却越走越快,丝毫不见丢下水桶的打算。
  “回娘家我定要跟爹爹和姐姐告状,你光会欺负我!”
  兰樕一路悠闲地跟在身旁,莞尔说道:“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还能学什么?难道只想学些花哨的套路吗?与其练个十年八年,只能唬唬地痞流氓,那不如回头当你的官夫人就好。”
  吉蒂闻言跺了跺脚,气呼呼地骂道:“我手都冻成冰了,你还说!”
  兰樕听见她抱怨,指尖一弹,她立刻尖叫起来,回头怒瞪。
  “好痛,又欺负我!”
  “痛你可以躲啊。”他抿嘴笑说。
  “这样天天练挑水、练劈柴、练打扫,到底要做到什么时候啊?”她咳声叹气的继续往前走,真不懂兰樕到底是何居心。
  为了练体力吗?她体力明明好得很,像天一样高的雾隐峰都爬上来了不是吗?还要证明什么?
  “满意了就告诉你,或者你要放弃也行。”他不答,只是笑。
  “好,好,我练!我练!”她认命顺着阶梯飞快往上爬,“挑水、劈柴,你叫我做什么我全都做,到时候你敢骗我就完了!”
  “威胁我?”兰樕指尖又一弹。
  “好痛,痛死了,”横眉竖目狠瞪他,“你到底用什么东西打我?”
  他展开手心,让她瞧瞧手里的几片枯叶。
  “换做小石子,你已经头破血流了。”他笑。
  她怔了怔,真是用这枯叶打的?她头真的很痛耶!
  “别埋怨了,无论你做什么,我不是一直陪着你吗?”
  君兰樕知她不信,羊便当她的面,耳故意把叶片弹向一枝伸展至台阶上的树枝,卯树枝应声折落,制吉蒂看得咋舌,作所有不情愿也就烟消云散了。
  “呜,我好命苦……”即便对兰樕心悦诚服,一路上仍不停地哀叫——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像兰樕这样,成为世上一等一的“武林高手”哇?
  兰樕摇头苦笑。
  想他从小练功,不知承受多少磨练,哪有人习武像她这样的,嘴里叽呱个没完,还吵着要人亦步亦趋跟在旁边伺候——这妮子,得了便宜还天天卖乖,她挑一天水,他也陪走一天路,同她有说有笑的,她还有脸抱怨呢!
  “哎呀!”吉蒂身子忽然一歪,两只水桶不偏不移的往他身上砸去,“哎呀呀呀……瞧我手滑的……相公?我的好相公?你没事吧?”
  嘿嘿嘿,她得意地直起腰杆儿回头看,两只水桶早就滚到路边去,水珠落地结成一片白霜,兰樕却没站在那儿,咦?咦?他人呢?
  她攒起眉心,后脑忽然被人敲了一下。
  “想谋杀亲夫,你还早得很。”他脸色不悦地瞪她,“浪费了一桶水,知道得重挑吧?”
  “唔……”她摸摸头,无辜地眨巴双眼,“人家只是不小心滑了一跤,说什么谋杀亲夫啊,真小心眼……”
  兰樕突然回眸往山峰底下看去,两道秀眉聚拢,肃然道:“我得离开一会儿,你把事情做完前,不准摸鱼。”
  “要上哪儿去?”
  “有贵客临门。”
  “谁?”吉蒂好奇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放眼所及,只有一片白茫茫的云雾。
  雾隐峰上云气缭绕,怎看得到人影?难道说武林高手,眼睛也比常人厉害吗?好……好帅气喔!
  “真的吗?哪里有什么人啊?”她满脸景仰的望着“自己的男人”,简直乐得心花怒放。
  原来,这就是他的实力吗?
  想不到她居然这么幸运,随随便便就嫁中一个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这可是她从小梦寐以求的愿望啊!
  呵呵呵,想当初,还差点被他阴柔的脸孔骗倒了呢!
  “你,不准过来,继续做你的事,我去去就回。”兰樕认真叮咛一番,便纵身消失在白雾里。
  *
  *
  *
  “太子殿下。”
  穿过重重云雾,灰衣灰袍的兰樕从迷雾中缓缓步出,停在雾隐寺前的云石阶前。远远的,一行人列队而来,太子居其首,气喘吁吁地踏上山寺,俊秀的五官隐隐发红。
  “好个清静之地,兰大人可真能享福。”总算爬到了目的地,回头俯瞰群山万壑,只见顶峰冒出云层,美得广阔而孤绝,高峻而奇险。
  兰樕垂首站在一旁,太子便主动过来拍拍他肩膀,笑说:“不招待我喝杯水酒吗……皇兄?”
  两年前,一名太监忽然手捧着一片尊贵非凡的宝玉入宫,并且直达皇后娘娘之手,这块玉,便是皇上当年逃至江南,遗落于民间之物。
  更精确的说,这玉,早已赏给了皇上心爱的女子,下落不明了。
  那么,为何它会出现在京城,落入太监手中呢?
  细问那名太监,却只知道这是块贼赃。一名小贼从万千人群里扒下来卖,却根本不知究竟是取自何人,恰巧太监在玉市闲逛之际,认出这是皇室之物,便把它带回宫中。
  皇后忆起了程兰熙,又惊又怒,怕是程兰熙母子已经来到京城,派人明察暗访,却始终找不到这块玉佩的主人……直到某日,有个叫冯七保的小贼吐露出一个名字——惠吉蒂。
  一旦有了线头,真相便不远了。
  宫廷是没有秘密可言的,今日风吹草动,明日风云变色,一举一动,皆有千万只眼睛睁睁地看着呢!
  兰樕摆手请太子移驾到山寺草亭中,其余侍卫在旁戒护着。沙弥们隐约嗅出不寻常的气氛,仍然神态安详,静默地奉上茶水,便欠身退下。
  “山寺无酒,仅能煮茶相待,望太子见谅。”兰樕就着火炉煮茶,摆弄器皿。
  太子目光炯炯地望着他,快言快语道:“父皇有意恢复皇兄的身份,皇兄以为如何?”
  兰樕也不回避,直接迎上太子隐含审视的睥睨神态。
  “殿下揣摩圣意,认为皇上有意恢复我的身份?”
  “难道不是?”太子虎视兰樕,语气不善。
  “密诏在此,玉佩也在此,请太子过目。”兰樕随即从怀里掏出这人人争睹的两样物品,安放在桌上,推向太子。
  热水滚沸了,洗杯热壶,倒水泡茶,兰樕仍然安闲自若。
  太子静默片刻,这才动手拿起密诏,展开来细看。
  诏书的内容,与传言相差无几,兰樕若真是皇子,依序便是当今圣上的长子——只是长子,还不是“嫡长子”。
  不过,兰樕甫一入宫,便展现了不凡的经世之才,他日若是稍有差池,兰樕仍有机会成为一个合适的继国人选。
  那么,他和皇后娘娘应该如何?兰樕若是为了报母仇而来,势必将对他们母子俩不利,那么,到时又该如何?
  太子怔忡不语,兰樕忽然伸手一抄,从太子手中夺回密诏,接着抛入煮水的火炉中,再反手朝桌上的玉佩重重击下,令玉佩化为粉尘。
  “殿下,茶水快凉了,千万别辜负煮茶人的一片心意啊!”兰樕从容不迫地端茶相敬。
  太子不禁瞠目结舌地瞪视他。“你好大胆,竟敢焚毁皇上的密诏!”
  兰樕冷冷地低哼一声,“这密诏,乃皇上御口令我亲笔书写,也由我亲自保管,太子以为,皇上此乃何意?”
  “愿闻其详。”太子冷哼。
  他邪邪一笑,侧目而视。“臣,身为翰林院一员,原本就负责起草密诏。如今诏书内文于我有利,诏书字迹乃我亲笔,诏书更为我本身所有,有朝一日,微臣若将它公诸于世,试问满朝文武,有几人能信?”
  “……这。”太子闻言一愣。
  兰樕哈哈笑着,满面苍凉,俊颜没有丝毫笑意,只有深深的荒唐与心寒。
  “皇上看似仁慈多情,却丢了块毒饵给我,只是为了试探微臣,怕我危及殿下的地位罢了。”
  失散多年的亲骨肉又如何?对他母亲遗憾愧疚又如何?在尊贵的龙椅面前,父子也要斗个你死我活。
  皇上设此陷阱,到底期待看到什么样的结局?
  哼哼哼哼哼,兰樕仰天长笑。
  “臣并无野心,既然皇上心怀忌惮,皇后亦不见容于我,另日回京后,兰樕自当辞去官职,偕妻隐遁天涯。”
  “不,毋需如此。”太子听了,急忙阻断他继续往下说。
  兰樕闭口等待着,幽深的黑瞳波澜不兴。
  “皇兄……”太子欲言又止地瞪着他,一时间,竟想不出合适的言词。
  原来父皇心里向着自己,现在他已明白了,父皇对兰樕确实有些顾忌。于此,太子自是喜不自胜——但,这还不够,依父皇极工心计的性子,这块毒饵,绝不只是针对兰樕而来。
  父皇的真意究竟是什么呢?
  既留兰樕在身边重用,又不许他恢复皇子身份?
  “所有能证明皇兄出身的证据,已全数消灭了,由此足见皇兄之忠诚。”太子冷静地仔细推敲着,逐字逐句,缓缓说道:“父皇之意,绝非是要对皇兄赶尽杀绝,皇兄就安心为朝廷效命吧!”
  兰樕还未回答,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呼唤——
  “兰樕,你在哪儿?我全都做完了!”
  是吉蒂,她已经开始找他了。
  兰樕蹙起秀眉,她好不容易才抛开忧虑,享受了几天平静安稳的生活,若是发现太子一行人追到这里,恐怕又要彻夜失眠了。
  “喂!兰樕!”吉蒂沿路大呼小叫的喊他,半片山壁都是她的声音。
  兰樕只好速速起身拜别。“殿下请回吧,微臣先行告退。”
  “兰卿……”太子若有所思地审视他,良久,才叹了一声,“罢了,以后再说吧!”
  兰樕点点头,这就离开草亭,匆匆循着声音找到吉蒂。
  吉蒂远远的就发现一群人陆续往山下走去,看他们的装扮,好像是什么大有来头的人物呢!
  “那些是什么人啊?”
  “没什么。”
  兰樕不欲多言,拉着她的手臂往回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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