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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有格调,怎么会是美容院嘛。”
“现在的美发屋,都设计地很有风格、很浪漫的呀。”这家店让费琦想到“近来好吗”。
“对!对!是一家浪漫的美发屋,老板是一个年轻英挺的大男孩,有宽阔坚实的肩膀,他不但会帮客人上最美的妆,剪最性感的头发,还会请客人吃自己做的便当。”斐丽越说越起劲。
费琦脸都红了,推了推斐丽,制止她再胡诌下去:“哪有这种美发院﹗”
“不过,他真的很可爱耶,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有一个男人会为我做便当。”斐丽收敛起打趣的表情,一脸认真地说。
“你当然不需要男人为你做便当啦,老公动不动就带你上五星级饭店吃饭,如果真有人替你做便当,你会吃吗?”费琦说。
“我……”
斐丽还没说完,门铃突然响了。门外站着的,是一百朵怒放的红色玫瑰花。
“请问,杜斐丽小姐在喝?”戴着棒球帽的花店老板说。
“她就是。”费琦将斐丽推出来。
“有一位黎先生,好像是从巴黎打电话来订花的,他要我们送花和代为传话。”花店老板清了清喉咙,不太好意思说接下来的话。
费琦和斐丽都很期待地等着。
“爱你!不管海角天涯。”他一口气说完,脸都红了。
费琦看见斐丽的眼睛逐渐红了,她庆幸自己没有说出不该说的话,或许,她今天只是看“走眼”了。
斐丽将花甩在桌上:“情人节、生日、吵架,他总是会派人送来一大束怒放的鲜花。”
“好浪漫,不比便当差吧。”换费琦笑她。
但是,红着眼的斐丽并没有笑:“为什么,他总是不能自己将花送到我的手上?为什么每一次,我都要透过别人的嘴巴,才能知道自己仍然是被爱的?”
一阵晚风袭来,吹熄了阳台上点燃的蜡烛。
斐丽走近,又将它点亮,闪动着莹光的双眼,像在天空眨眼睛的星星一样:“我想,会不会对街要开的,其实是一家精致的家具店。老板人很朴实,平常并不多话,他用自己的双手打造和设计所有的家具,然后,只卖给懂得和需要的人。”
斐丽很认真地幻想着,手中捧着那一个盛着蜡烛的水晶烟灰缸。
那种虔诚的眼神,好像是在许着一个希望它会真正实现的愿望。
对街挂着秘密花园海报的白屋,它安和平静的神情,并没有因为任何人的幻想而改变。
在费琦和斐丽的心中,它真的就像一座秘密花园,里面埋藏着许多名字华丽的种子和幼苗。但是,没有一个人会料想到,最后花园里到底会长出什么树,开出什么花。
第七章 告诉我,你的梦想
今天是岩也难得的假期。浓艳的春光,被绿色的窗棂,被框成一幅动人的油彩画。中餐的材料大致都准备妥当后,岩也正要坐下来,好好地喝一杯煮好的咖啡时,他家的铁门,就震天动地,被拍打地磅磅作响。
——是费琦吧。
虽然那种敲打铁门的节奏感,十分霸道,不太像是她的作风。不过,他们约好,今天要到岩也家来学做苹果咖哩饭的。
穿着围裙的岩也,满心期待地拉开大门。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拎着大包小包的纸袋,大剌剌地将自己连人带物,一并甩在床上。原本蹲踞在床边窗台上沐浴春光的哈瓦那,斜睨了女人一眼,喵呜一声,跳下了床。
“席妮?”
穿着一身桃红色露背毛线洋装的席妮,和一大堆纸袋以“本来就该这样”的姿态,占据了他的床,岩也露出有些出乎意料的表情。
“干嘛,有客人?”席妮质疑岩也的表情。
岩也笑了一笑。
“肚子好饿。”不等岩也的回答,席妮已经走进他用草绿色木箱分格出来的迷你厨房。
“哇,你准备了那么多渠。”目标销定盘里的火腿沙律面包卷,席妮拾起其中一块,没有犹豫地丢进嘴里。
那是费琦的中餐。
席妮继续肆虐另一盘抹茶果冻。
那是费琦的餐后甜点。
“Delicious﹗”她嘴里满足地嚼着果绿色的甜点。
“饿了就多吃点,我做了很多。”岩也想,他和费琦两个人也吃不完这些。
席妮完全依照岩也的指示,又吃了一大块凤尾虾多士。
突然,她发现一包包还没拆封的咖哩块,静伺在桌边:“你等一下要做咖哩?”
“嗯。”
“咖哩是我男朋友最爱吃的一道菜。”低着头轻指着咖哩块,席妮的思绪,随着香味飘飘荡荡。
“是吗?”
“不过,他已经死了;现在,我就只有你了。”席妮环住岩也的肩,船起脚,在他的脸颊,烙下了一个让人措手不及的吻。
岩也轻拔开席妮的双手,郑重地扶住她的肩头:“你还年轻,有家人,有朋友,还有乐团和歌迷,那么多人爱你,你别难过丧气啊。”
在岩也的眼中,她是一个需要打气的妹妹。
席妮别过脸,扭开身去。看着岩也眼中盛满非关男女的关怀,才会叫她真正难过。
“吶。”席妮客察牵牵地,从纸袋里翻出一张密密麻麻落满英文的报名表,摊开在岩也的面前。
“这是什么?”
“这是一家纽约造型学苑的申请书,你不是说过,将来想开一家整体造型屋吗?这是一个晋升你实力的难得机会。”
“我的语文不行,何况去国外念书,开销一定很大吧,我目前负担不起。”
“可以先过去念一年的语文学校啊,到时候就住在我家,我爸和继母在纽约开了一家中国餐厅,你手艺那么好,假日可以帮帮忙抵房租。一有空,我就会飞去美国看你。关于钱的问题,包在我身上,要找一个赞助者,对我而言,轻而易举。”摆出狐媚的姿态,席妮充满自信地说。
“我们虽然是好朋友,但是我也不可以平白无故的接受这些。”
“谁说是平白无故?你必须——以身相许。”席妮从纸袋里拿出一条咖啡色皮带,紧紧地缠住了岩也。
“我……”岩也面露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
席姐看过这种表情。
两年前,在白朗尼亚号上,当她潜入Paul的房间,扣上房门,在Paul的面前,挑舋而挑逗的,一件件卸去衣衫,露出光华的、丰盈的、年轻的、坦程的身体时,Paul的脸上便出现过这种表情。
不过,Paul是老练的,他只让这种表情在脸上一闪而过,便抓住自己的白衬衫,没事似的走近席姐,裹住她曲线姣好的身体。
“不必验明正身,你是一个出色的团员,明年我还是会继续约聘你担任主唱的。”他隔着衬衫轻拍她的背,给她一种兄长的肯定,给她一种温柔的拒绝,给她一种刻骨铭心的痛。
她挣脱掉衬衫,坚持赤裸地站在地面前:“如果没有那个女人,你不会拒绝我的,对不对?”她仰头看他,想望进他的眼底和心里。
Panl吸了一口烟,并没有回答。他知道如何不让女人太伤心。
“是的,一定是的,如果没有那个女人,你会是我的,你会是我的!”席妮边槌打Paul,边狂喊着,不由分说地给他热吻和拥抱。
Paul抓不住她,只能由她发泄似地倾倒热情,直到她累了,直到她死心。
结果,席妮口中的那个女人并没有消失,而Paul却被大海吞噬了。她的猜测,永达也得不到解答。但是,席妮的心,是死不了的,尤其当她在一年后,发现了岩也。
岩也,一个Paul年轻的拷贝,一个Paul漂亮的翻版。这是上天给她的另一次机会。
和岩也在一起,彷佛就可以向自己证明,她是Paull和费琦这段错误的感情中,唯一的获胜者。她不会再错失第二次机会,她要将他像私酿的酒一样,小心地藏在不容易被发现的角落,直到她将他酦成一钻符合自己口味的醇酒,直到他完全属于她的私有。
望向岩也的目光,席妮促狭似地笑了起来:“你想到哪去了,我的以身相许,是指你必须和我签约。等你载誉归国后,就要为我席妮——一颗二十一世纪闪亮的SuperStar做造型。你知道吗?已经有唱片公司想找我签约啰,而你,就是我大获全胜的王牌。”
“你对我那么有信心?”
“我是对自己的眼光有信心。”席妮又从纸袋里,拉出一件白衬衫和有些磨蚀了皮的深咖啡色皮背心,不由分说地,全套进岩也的身体。
“这是……”岩也被席妮转来转去。
“我就知道刚好。”席妮满意地说。
“为什么让我穿成这样?”岩也低下头,张开双臂,不习惯地看着自己。
“你要学会包装别人,先要懂得包装自己吧。现在有哪个造型师,还像你一样,成天尽穿这些廉价品,晃来荡去。”席妮所谓的廉价品,是指他身上的哈瓦那T恤。
“造型,是为了让别人更容易看见自己,而不是让在自己消失在别人的价值观里。”岩也想挣脱一身的不是自己。
“你……”席姐对岩也的不受控制感到生气。
突然,咚咚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一身毛衣、牛仔裤,轻松打扮的费琦,手中提了满满一袋的青菜水果,笑容可掬地出现在岩也开启的门扇口里。
岩也接过她手中的塑料袋,将她延揽进来,一边苦恼,一边笑着:“你买了那么多东西?其实,除了咖哩外,中餐我都已经先准备好了。”
岩也对费琦熟稔而温柔的语气,让站在门后的席妮,觉得自己被一根暗棍,正中要害地用力一击。
看见岩也一身米白衬衫皮衣打扮,费琦的笑容生硬地僵在嘴角。她刚被阳光晒红的脸,如今覆土一层寒霜。
那件米白衬衫的扣子,是她将原来的金扣一颗颗摘下;再将特地买来的银扣,一颗颗给缝上的;那件蚀了皮的咖啡色复古皮背心,是三年前她去香港走秀,乘渡轮时,在地下道的个性皮件屋买的;而那条银扣头的皮带,是两年前,她送给Paul的情人节礼物。这些东西,曾经,全是Paul的。
两年前,Paul失踪后,乐团的团员说,他所有的行李,都像它们的主人一样,离奇地失踪了。而现在,他们却出现在岩也的身上,一个像Paul的年轻男孩身上。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到底代表着什么?
费琦完全理不出头绪。
岩也顺着费琦的目光打量自己,一把脱掉身上的衬衫和皮衣:“不是自己的东西,穿在身上就是觉得别扭。”
“那……这些东西是谁的?”费琦抓住衬衫的衣角,熟悉的质感和衣衫纹路,让她的手,不受约束地微微颤抖。
“是我的﹗”席妮从门里站了出来,一把抢下费琦手中的衫衣。
席妮一字一句,坚定地说:“这些东西全是我的,他们原本就该属于我的。”
席妮与费琦,像隔着一条楚河汉界,分立对峙着。
岩也感觉到有些什么硬在其中,他试图冲淡冲突的气味:“席姐说,她以前的男友,最爱吃的也是咖哩耶。既然菜这么多,三个人一起吃吧。”
难怪在团员口中热情的席妮,在她面前总是冷得像冰;难怪在Paul和她的订婚餐宴上,席妮会为他们献唱了一首“Thisisn'talovesong”;难怪在﹐“近来好吗”席妮会对她说那些不友善的话;难怪……东拉西检,费琦逐渐拼凑出事情的原样。
——原来,席妮一直都暗恋着Paul;或许,一直是名目张胆地爱恋着,只是,自己从来没有察觉而已。
“我不习惯让第三者介入我的地盘,瓜分我的食物。”在费琦的面前,席妮以挑舋的眼神,将所有“属于她”的东西,故意以“这是我的东西,我爱怎么弄就怎么弄”的姿态,蛮不在乎地胡乱塞回纸袋里。
甩上门前,她对岩也说:“你好好考虑,我刚刚和你提的事情。”
磅!一声,席妮的身影,消失在费琦与岩也停伫的空间里,然而,她在地盘上留下的气味,却久久不能散去。
费琦的心,此刻就像那些被弄皱的皮衣、弯折的皮带、糊成一团的衬衫一样,被硬生生地,塞进一方密不透气的纸袋里。
“席妮从小受的是国外的教育,任性了点。不过她还小,偶尔要耍孩子脾气,没有恶意的。”岩也踱进厨房去帮费琦倒水。
费琦独自燃起一只烟,将头藏进手肘间,沮丧地垂坐在床缘。她渴望此刻手边有一瓶酒,最好是血红色的,让她可以感觉到生命沸腾的颜色和温度。
哈瓦那跳上她的腿,像打招呼一样,抓着她宝蓝色的薄毛衣。
——牠发现我把另一只哈瓦那藏在毛衣里面了?牠是不是会怪我,把牠真正的朋友带走?
费琦忽然觉得自己很自私、很残忍。
“哈瓦那,我比你更寂寞,我比你更需要有人陪,把牠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