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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米的时候人们把希望寄托在60米,然后是80;100……160米时,他们不得不放弃,因为燃料也已用尽。
若是机器都做不到,人又能做什么呢?再者,就算想要试一试,可没有水和食物,也只能对着干涸的井口吸气。他们找不到地下水,因为地下河早已移位,人们不会知道,在大地上成百上千个井口中,有一口井里面别有洞天。
穗景早已忘了这是在地下的第几天,也早已忘记了光是怎一副模样。地下百米存了一条缝隙,窄窄一道细流经过,混着侏罗纪时代的沙砾,在穗景手边的一块石头上稍作停留。不知过了多少年才在石头上敲出一小片凹陷。她和小乐就靠着这一道细流活了下来,尽管他们从来没有目睹过这泓救命水的真容,但手指能凭着触摸石头的潮湿程度精确判断每一秒的水流大小。
穗景此刻有别的事情要做,她手背在身后,握一方小小的石片,一下一下在背后的岩石上磨,力度要正好,太轻没有效果,太重石片会断。她每天都磨一小会儿,数着水滴的次数判断小乐出现的时间。终于完成了,穗景轻出一口气。正在这时,缝隙深处传来凿石头的声音,紧接着悉悉索索,一个身影灵巧地闪身进来。
穗景没有说话,只是伸过手握住对方,对方沉默地回握,把一包拆封的饼干递给她。两人无声地交谈,以手指为笔,在对方掌心勾画。
“外面情况如何?”
“还是老样子。”
“有他的消息吗?”
“没有。”
……
“你想出去看看吗?”
“不。”
每天一次的例行交谈结束,小乐沉默了,慢慢退走,重新把死寂还给穗景。不知过了多久,穗景的眼睛在黑暗中亮了起来。她举起了石片,试试锋刃,感到手指被划破的凉意。好极了,她想着,摸着自己的手腕决绝地割下去。紫光大作,把洞穴照得雪亮,穗景眼睁睁看着自己苍白的手腕上一道血痕出现,又骤然消失不见,仿佛根本没有存在过。
穗景摇摇头,她惊见小乐就在几米开外的石壁上凝视自己。“你——”声音一出沙哑得如同陌生人,“你一直在?” 每一次,每一天,给她送来食物后穗景一直以为他离开了,原来他一直在。
果然,小乐默默点头。
穗景摇摇头,觉得自己特别可笑,每一天掐算着时间躲着他磨石头,其实都被听了进去。那又如何呢?穗景低头不去看他,手又举了起来,紫瞳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光芒更加耀眼。石片抵在手腕处,却被一跃而下的小乐拉住了。他满是鳞片的手掌紧紧握住穗景的手腕,把石片打到一边。
“何必呢?”穗景摇头,“早晚的事,我实在坚持不了了。”
小乐只是静静凝视着她,良久,他强行摊开穗景的掌心,手指开始写字。写完了,穗景愣住了,她盯着自己掌心,平时明明在黑暗中都能立刻读出的讯息却在光照下那么陌生。小乐以为她没看懂,继续写,掌心微微刺痒的感觉不断撕扯着穗景的心。
小乐焦急地在她掌心描画重复的讯息,“够了!”穗景大声喊道,狭小的洞穴从未承受过这么响的声音,回声的层层声波嗡嗡作响,“我看懂了。”穗景摔开小乐的手。
“你带我去找他,你知道他在哪儿?”
小乐犹豫片刻点头。
“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久以前。”小乐低头在地面上慢慢勾画。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穗景立刻想问,伸出手又终究收了回去。小乐这么做自然是有理由,不管是什么她还是不知道为好。
“他出什么事了?”
“你想出去看看吗?”小乐问,他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问这个问题了,但这一次穗景的回答是“好。”
再一次回到地面,穗景的第一感觉就是陌生。太阳毒辣地照耀着大地,把本就干裂的土层撕得更大,热度把视线都烤扭曲了,步伐是软的,长路是弯的。小乐从废弃仓库里捡来的帐篷盖在身上,霉菌和灰尘的气味在他们鼻腔肆虐。
但这是活着的证明。
“我们要小心,不能被凤磐社的人发现,事实上我们不能被任何人发现。”小乐交给穗景一张纸条,被叠了很多层,边角都起毛了,想来小乐藏了很久。层层打开,穗景看到了自己的照片。那是张悬赏通缉令,赏额相当诱人,凤磐社首领写着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你哥真的是恨死我了。”穗景重新沿着折痕折回去。
小乐握住她的手紧了紧。
“我没事。”穗景轻笑,“则新他在哪里?”
小乐把她带到了大剧院,剧院是上世纪老建筑改造的,居然侥幸在众多坍塌物中存留了一半。两人不敢走大路,从下水道迂回而行,直达舞台一侧,轻轻推开一块地砖。
“你一出现就会抓。”小乐抓住她的手警告她。穗景深吸一口气,点头表示同意。她心跳得厉害,似乎是冥冥中有天意,她莫名紧张起来,下一秒她看到了则新。
剧院穹隆挂着一个巨大的网状笼子,下缘离地面有两米多高,金属材质,编得乱七八糟,与其说是鸟笼不如说是几条钢筋自行缠绕的结果。则新就坐在笼子中空处,手脚可以伸出来却无法挣脱,只是无望地垂在那里,看不清表情,像个无生命的木偶。
穗景的心被猛掐了一下,然后被不断重踹。小乐适时按住她的双肩,骤加的力道把穗景拽回现实。她回头看小乐,脸上满是惶恐和难以置信。“我本不想告诉你的。”小乐在她后背写着。
“他……还活着吗?”穗景艰难地发出声音,气若游丝。
“活着,但我们现在不能过去。”小乐死死按住穗景不让她动,生怕她忍不住扑过去。穗景仰望着上方则新的身影,眼睛酸痛得厉害却怎么也流不出眼泪,痛得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但小乐扶住了她强行把她的视线移回地面,她才看到铁笼下方或坐或卧着十几个骨肉消瘦的躯体,很难称之为人,他们衣不遮体,他们爬行着移动身体,他们没有交流,他们的眼神黯淡。
两人交换眼色,小乐捡起一块石头扔到舞台另一端,细微的一声响立刻引起地面十几个人的警觉,他们齐刷刷朝发出响声的位置看过去,有的人露出了獠牙,非人的獠牙阴光森森,令人不寒而栗。他们四散搜索,而小乐和穗景已经退到下水管道屏气隐蔽,等了好久那些怪人才垂头丧气地重新坐下,继续懒洋洋地等待。
穗景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人类为食物争斗、抢夺、杀戮她不是没有见过,但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有着几千年文明的人类竟可以在短短几个月退化成野兽同,丧失人性。
“我不能把他留在那里。”她轻声说。
“现在我们没有办法。”小乐摇头。
穗景露出手腕上的紫瞳,“我可以杀了他们。”紫瞳像是听懂了她的话,立刻亮了起来。但小乐随即拉下她的手腕,盯着穗景,在她手心写下来:
“你不可以再用紫瞳!”
小乐拉着穗景潜行于地下,直到远离剧院的范围才松开手,穗景停下来,回望剧院的方向。“不会有问题的,我能控制,我只需要制住他们,你救下他来,我们很快离开。”小乐坚定地摇摇头,望着她的眼里透出一阵悲伤。“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穗景不解她的目光,突然她明白了什么,就在地上一截断掉的金属栏杆上,残留一块光亮的银漆,清清楚楚地映射了她的面庞,脸色苍白,两颊凹了进去,像个陌生人的脸。穗景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那张脸上有一双紫色的眼睛,冷冷地看着自己。
、幡然醒悟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在看supernatural,免疫力又提高了哦也。
承受能力成功从欧美血腥阶段上升到欧美灵异XD
每集抓个小鬼还蛮有趣的,只是这样的文在JJ能有人看咩?我好想写灵异……咬手绢
小乐立刻踹掉那块闯祸的银漆,可是为时已晚,他不安地扶上穗景的肩膀,拍拍她的脸颊,“不会有事的,”他草草在她手心上快速勾画,“你别担心。”
穗景盯着他:“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小乐沉默不语。
“什么时候?”
“……每天,看你磨石头的时候。”
穗景的心一点点凉下来,她沉默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三颗紫瞳,“我还妄想自己只要藏起来不去用它们就会安然无恙,真是太幼稚了。我竟这么失败,沦落到与田扶摇一般的境地,比她还要可怜——”一语未毕她脸颊竟然挨了一耳光。穗景诧异地抬起头,对上小乐铁青的脸。小乐瞪着她,似有满腹的话要说,无奈不得言明,他转身咬破手指,就着自己的血在光线暗淡的地下通道石壁上疾书。
“你不是我认识的穗景,穗景不会说这种丧气话,她也绝对不会把自己跟田扶摇相提并论,”青色的荧光在石壁上延伸,循着小乐的指尖发出幽幽的光,照着穗景的脸,“她知道自己力量小但她总能战胜强敌,她相信奇迹,她自己就是那个奇迹……”
笔迹越来越潦草,线条越来越浅,可小乐还是不停,继续在石壁上勾画,咬破的地方血已干涸,新的创口又被磨出来。穗景从背后用力抱住了他,“别写了,”她低低地说,“我知道了,你别写了,别写了。”
小乐的字迹停滞了,良久后又抬起手,慢慢在石壁上写下一行字:
“我可能不会陪你很久了。”
穗景盯着那行字一遍又一遍,仿佛不认识了,“这是什么意思?”
小乐不答。
“你还有事情瞒着我?”穗景害怕了,拖着小乐面对自己,“还有什么?”
“作为蜥蜴来说,我似乎是活得够久了。”小乐拉着穗景的手,表情很是平静。但穗景听到这个消息无疑于晴天霹雳,她死死盯着小乐的眼睛,期望能发现一丝转机,这不过是个玩笑。
“这不可能,你又不是蜥蜴,你是人类,风华正茂年纪轻轻的,日子还长着呢!”穗景紧紧抓着小乐的胳膊,上面尽是斑斑的新旧伤痕,“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不会死的,一定有办法……”穗景抓着他的力道如此大生怕一松懈他就会消失不见。
“末日轮?”穗景突然想到,“末日轮!”她抓着小乐说道:“那次严知鱼用一个假的末日轮来骗我,他说那样可以救你!”
小乐断然拒绝。但穗景仍坚持要说下去:“你不明白我说什么,上一次的是假的,这次的末日轮是真的。我记得游疆曾经花了好长时间查阅古籍,他说末日轮一旦出现,将收回所有末日生物,浩劫结束,世界将会有个新的开始。”
小乐露出若有所悟的表情。
“珈蓝……严知鱼他曾跟我说过,末日轮就在赤鬼岭!”
小乐还想在墙上写些什么,穗景抱住了他,头抵在他的胸前,硌痛了锁骨。“小乐,既然我们还能活到现在,那我们就不妨拼一拼。末日轮的出现一定会有转机,否则严知鱼也不会派人日夜把手。你信我,你跟则新都会好好的,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这个,”她抬起手臂露出三颗紫瞳,“我不会成为紫瞳的奴隶,既然严知鱼能控制它们我也可以,你信我!”
小乐最终郑重地点了头,他并不相信自己能对抗命运,他也不相信末日轮的传说,但他相信穗景。他们额头相抵,小乐是冷血动物,他的肌肤冰凉,穗景的额头则有让人安心的暖意。
一旦确定了目标,穗景就如战士一般行动起来,她整日在医院和咖啡店的地下室找资料,在各种纸张中搜寻,连小乐都不知道她究竟在找什么。她也很少讲话,总是抿着的双唇只有在喝水时才会开启。小乐每天会为她从地下石缝取水,今天他居然拿到几瓶矿泉水,这个久违的物件让埋首白纸黑字中的穗景终于挪开了注意力。
“哪里来的?”她挑起眉毛,盯着小乐手里的瓶子。
“发现一个仓库。”小乐眼梢有隐隐的得意之色。
“仓库?”穗景狐疑地把瓶子放在手里反复掂量,心下暗暗有个想法,却没有开口。
“有问题?”小乐发觉她的异常,也开始检查起来,但他带来的几瓶水上未发现任何手脚。“你怎么发现这个仓库的?”穗景听完小乐的叙述眉头皱得更紧,但很快她收敛了表情,拧开盖子咕嘟嘟喝下半瓶。“真不错,看来我们果真受眷顾。”她对小乐笑言,刻意忽略了他疑惑的眼神。
穗景重新伏案查阅,小乐默默退出来,他感到身体逐渐产生的变化,作为冷血动物他渴望温暖,即使明知会被灼伤他每天也必须在日头底下晒一段时间保持体温,他时常感到呼吸困难,动作迟缓,衰老原来是这种滋味。
但一向对他关心入微的穗景近期却一反常态,几乎不愿多看自己一眼,虽然她曾誓言会为拯救自己和则新而努力,她也保证过自己绝不会被紫瞳控制,但现在却似乎是走火入魔了,狂热的情绪控制了她的全部。于知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