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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箬笠绿蓑衣-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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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的售票员,用蹩脚的普通话说道:‘您好,建国门!’售票员没理他,他急忙又道:‘您好,建国门!’几次反复,售票员都没理他,最后他急了大叫道:‘喂,建国门!’售票员这时大怒,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怒到:‘喂,你见过没?’原来,售票员一直将‘建国门’听成了‘见过没’!哈哈哈……””
正秀逗间,一个女人喊着,“票呢?几排几号?”
“三排十五号。”
我循声望去,不免大吃一惊,吴笠蓓!
天啦,她怎么会在这儿?
一撮人向我们这边走过来,其中一个臂上绣龙的跛子指着我的位子说,“就是这里了。”
“干嘛干嘛,干嘛赖我们的位子,我们也是掏钱的合法消费者哎。”扎发巾的学生妹见义勇为道。
“你坐错地方了。”
“有没搞错,你坐错地方了。”学生妹一屁股在我那位子上坐下来。
跛子拍了拍她的小脸,“滚开。”
高耳鸡坐不住了,冷不防跳起来就给他一个冲天炮。
“打架了,打架了。”旁边的人呼啦啦站起来,男人们都护到了他们各自的女人面前。
“谁打架?谁打架?”治安巡警拿着小电棍往这边捅。
鸦雀无声。
“谁打架?谁打架?”
“没人打架。”
“在那边。”我指着另一侧,声东击西。
球场内双方有几个球员糊在一起,互相撕扯对方的球衣。看到老警察过来,都互相松了对方,嘿嘿地讨个口采。
“不许闹事。”治安巡警威严地把小电棍朝我挥了挥,愣睁着眼在我们旁边走来走去。
秋夜的北京没有秋老虎,但仍是热,至少这几天仍是热。风吹得凉孜孜的,人们喝着冰镇的软装饮料一边喝彩一边排成人浪起伏,胆大的看客把撕成碎片的报纸撒向姗姗来迟的靓女,撒向来回踱步的治安警察。
我看到吴笠蓓在那边动也没动,她就像我当初第一次见她时一样极显高贵舒然之态,只不过头发已经束了起来,发辫上扎了一个黑色玫瑰结。别人摆起人浪欢歌笑语,唯她静静地嗑着瓜子,默然无声。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难道世界真得是如此地狭小吗?我忽然觉得不对,这里闹事,说不定与她有关系。
她静静地坐在那儿,唆也不唆我一眼,甚至是我鼓起勇气大声喊她的名字。
“吴笠蓓!”我以为看错了人,走到她跟前。
她还是嗑她的她瓜子,犹似聋了一般。
“吴笠——”
后面看球的人不耐烦了,“外乡人,坐下坐下。”
“你看球还是性骚扰,别以为黎明周润发似的,没看见人家眼睛眨也没眨一下吗?”几个同伙和道:“摆明了没把你当人。”
怎么可能,摆明了就是吴笠蓓嘛!
难道,——她真的聋了?是怎么聋的呢?不可能,聋了就不会听“三排十五号”了。
想着我们曾鸿雁穿梭山盟海誓,想着我们曾把酒言欢同床共枕,想着我们曾相溽以沫相敬如宾,我就忍不住想流下泪来,想冲上去,“处女,我不再需要处女了,我只需要你这样一个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无时无刻不在后悔的我最珍爱的人!”
“曾经有一段真诚的爱情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会对那女孩子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给这份爱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太轰轰烈烈了!她已经给我过无数次机会,我也希望这份爱前面有“一万年”三个字,可是我究不知该如何面对。
两个学生妹争了起来,“发巾妹”说,“我说高老大提到的那个大才子就是他,你偏不信。”
“看他三两不上称的鸟样会写书画画?不信。”
“不信就去问问他呗。”
高耳鸡呵斥着那几个学生妹,“别闹、别闹,开波了、开波了。”
吴笠蓓体贴入微理解至人的画面又出现在我面前,比起这些波大无脑喜鹊喳喳的学生妹她可优秀多了,成熟多了。
高耳鸡特意把这几个学生妹带来,就是想为我促成一段好事。没辙,吊死鬼的腿,凉了。
“喂,喂,那个吴笠蓓是谁?没这么快就认识一个相好吧。”
“好端端干嘛不说话呢?玩什么深沉嘛。”“发巾妹”不踩高耳鸡,继续搅和。
“作家就这副德性,没事就研究天气阴晴变化。蚂虾都能爬上树,没准儿哪一天还能看出地球自西向东。”扎发巾的学生妹也看不透形势。
我想吴笠蓓怎么这么巧就跑到了北京,这么巧就在看台上碰到了我。如果说她确是为了我而来,那么她怎么会知道我的行踪?她在二奶村的日子难道还不够舒服不够惬意吗?
穿绿色制服的主队球员在家门口表现得异常生猛,他们不断地从对手的脚下抢断,精准地把炮弹输向前方,而染着黄发的外援却屡屡浪费一个又一个绝好的机会,气得教练地场边叽哩呱啦地怒斥,有人扔下了一个矿泉水瓶子。
扎发巾的学生妹有点儿愠怒,她凝成褶皱的眉头就像要跳下去捏死他一般,然后大块朵颐地吼了一句,“哥们几个,一拔儿鸟人”,听着这个姑娘满嘴“鸟,鸟,鸟”的说个不停,我不禁对她“中央民族大学舞蹈学院”学士的身份感到三分的好笑和七分的质疑。
“妈的,还北京人,山顶洞人似的。”她们继续骂。
客队是一家军旅俱乐部球队,他们好象习惯了上司的将令,紧紧地龟缩在自己的半场之内,面对生猛的主队,以“拼”与“狠”著称的他们在中场无法组织起有效的进攻,弄得后防线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万不得已地学会了董存瑞舍身炸暗堡黄继光飞身堵枪眼的壮举。
要是我所欣赏的那家南方球队到来,他们准得儿变成一帮“糙”哥,我这样想,不慎把此不祥之秘漏给了身边的学生妹,她们一下变得反动起来,居然摆起了地头蛇的作派扬言要和我算帐,我说足球是没有国界的,米卢倡导“快乐足球”,看球时能做到“心中无足球,心中有快乐”那才是最重要的,她喝了一声“南斯拉夫疯子!”又附送了一句“鸟人!”
北京队果然率先进球,进球的7号球员脱了衣服像乳羔一样在球场上撒欢,客队的守门员一脸沮丧地坐在地上。
散场的时候,球迷们吹着哨子打着鼓欢呼着向他们致意的球员的名字,两个穿制服的警察冲向一拔儿峰乱的人群,同他们扭打起来。这时,有人狠狠地撞了我一下,我险些倒身在汹涌混乱的万人铁蹄之中。
“他妈的小心一点,瞎了?”学生妹帮腔道。
一帮人哗啦啦围上来,“扁他。”
“干什么,干什么,干嘛打人?”无数个拳头向我奉上大礼,我嗷嗷着倒在座位上。
“谁他妈的打人?”高耳鸡从被人群挤散的另一个走道越过看台,向这边冲,他这么扯着嗓子一喊,众人自动让出一条通道。
“我他妈的打人,咋地?”那帮人嘻嘻哈哈地翘着,“连你一块儿打。”
我怕高耳鸡吃亏,拖住他往人群里退,另外几个学生妹见势不妙赶忙去找就近的警察。
“就是他,往死里打!”那帮人吼起来,拎紧暗藏的啤酒瓶子又往我身上、头上铺天盖地地一阵暴揍。高耳鸡也星星点点挨了几粒拳脚,逼得他把半年没用的弹簧刀都抽了出来,往为首那个绣龙的跛子臂上一阵猛刺,那帮人倒退了几步,一呼而散。
警察逮住了我、高耳鸡和绣龙的跛子,一起把我们押向了看台下面的治安室。
“你叫什么名字?”一个老警察一边抽烟一边向跛子发问。
“关东跛。”
“真名?”
“关震。”老警察沙沙地记在一个软皮抄上。
“你为什么先打人?”
“他向我们球队扔了一个矿泉水瓶子,我气不过,就碰了他一下。”
“碰?头都打破了,还说是碰,那我也碰一下你,怎么样?”
“……”跛子低下头,捂了捂血淋淋的手臂。
“都半条腿走路了,还这么凶。”老警察审时度势,又转向高耳鸡发难。“那你呢,干么带刀子,而且还用刀子扎人?治安管理条例中明文规定球场上是不能带违禁物品的,你却明知故犯!”
“我接受国家的罚款,”高耳鸡也捂了捂头上的血疤,咧了咧嘴,运用他世道的智慧道,“他用矿泉水瓶打伤了我的表哥,当时我表哥正要进球,这一扔,得,你知道,咱北京队少进了一个球不说,还险些让他们打个反击往咱北京市民的脸上抹黑。”
“你表哥?嘁。”关东跛撇了撇嘴。
老警察一听来了劲儿,“是杨大头吗?那个球我看过了,必进球!他妈的,哪个死王八羔子搞破坏——八成是XX队的暗探,那个该死的卵水瓶子一扔,煮熟的鸭子飞了,可怜杨大头他……他右脚骨折,光荣负伤,恐怕又要四五轮上不了场了,那咱北京人——哦,哦……”老警察拍了拍脑门,从一下进入的状态中来了个紧急刹车。
“从部队跑这么远就是来闹事的吗?听说英国和阿根廷就有你这类人,调皮捣蛋,滋事生非,惟恐天下不乱,典型的足球流氓!你喜欢你们的球队可以,但不要到北京来撒野,几千年文明的北京不欢迎你这类屁股都没擦干净过的野流氓,就是毛主席的老乡,也说不掉情。”老警察为高耳鸡的说词所动,表现出了明显的地方保护主义色彩。
“我也接受国家的罚款。”关东跛老老实实地说。
高耳鸡“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关东跛脸红脖子粗地瞪了他一眼。
“还有你呀,不管杨大头是不是你表哥,刀子可不长眼睛。”老警察难掩喜悦地对他板起了适才的面孔,耍宽大的面筋脾气平衡道。
高耳鸡又忍不住笑了半声,另一半硬是给憋了回去。关东跛重走他的高尚爱国主义良民路线,居然也起了作用,他把老警察的工作上升到了国家的高度,这对默默无闻战斗在一线岗位上尽三十年绵薄之力的老干部来说无疑是一种绝高的褒奖,况且情愿接受罚款也是对他工作的尊重,甚至包含了任他从中鱼肉杯羹的嫌疑,他第一次那样说话,正是投其所好,看中了他的那种心理弱势。如今关东跛也这样说,这是对他成功的佐证,他颇感得意,也为脸红脖子粗的拾人牙慧的关东跛感到自卑。
高耳鸡交了一百块钱罚金。关东跛临走的时候扬扬拳头,低声地说了一句话,高耳鸡又要冲上去,我和学生妹们拉住了他,回家的路上我们送几个学生妹到中转站,然后跟高耳鸡又去了趟医院。
我分明看到,在我被打的当时,吴笠蓓戴着眼镜嗑着瓜子还是一动没动,只到我被老警察“请”入治安室审讯。
据我估计,那帮人决不是为了扔矿泉水瓶子才和高耳鸡起了冲突,其中一定另有隐情。看那情势,定是吴笠蓓挟嫌报复。


20 青春不解风情
更新时间20111225 16:16:49  字数:3618

 青春不解风情
上人生的旅途吧。前途很远,也很暗,然而不要怕,不怕的人面前才有路。
——鲁迅
这一段时间,高耳鸡成了摄制组炙手可热的红人,经过他的那张装了风刀一样的嘴皮子,摄制组净增了几百万的收益,而高耳鸡通过孙发亮之手也从中渔利不少,当然这样的私秘高耳鸡没有直截地说出来,他掩饰不住的牛叉劲儿就是答案。
那帮学生妹有事没事地也常常带几个狐朋狗友往这边闹和,高耳鸡不在的时候,她们就拉我和她们打牌、消夜。这几个女学生十分开放,严格地说,是放Dang。开始赌谁输了谁学一种动物的叫声,弄得子丑寅卯申酉戊亥的五禽戏表演不绝,活脱脱的大宿舍变成了一个动物园;后来赌谁输了谁脱裤衩跳艳舞,裤衩没有脱,一支艳舞倒是跳得出神入化技压群芳。
我忘记不了吴笠蓓,却禁不住和这帮学生妹厮混,在摄制组呕心沥血不辞辛劳地挣到的一点钱都用到了和她们赌博耍玩上。我那头缠绷带的难产的《模范街丑闻》犹嗷嗷待哺,而福尔摩斯探案集也睡在襁褓数月没有和我谋面。我问自己,当有一天病入膏肓的时候,你还会乐此不疲地堕落下去吗?可是我爱女人,更爱她们慷慨无私的奉献。“女人一度是你的理想,你现在白白地拥有了,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而且,当她们**的刹那,你不正为这一瞬间而长久地得意吗?当时,你舒口气的时候,那恰好是毕业后压抑了两年的欲望的纪念,被人施爱而且是被数人施爱的非主动的自然的辉煌的一刻就发生在这里!这怎么能算是堕落呢?而睡梦之中,偏偏有一种声音叩问:‘你愿意堕落,就自甘堕落吧。’”我一时陷入矛盾之中。
有一次,我忍不住问叉腿仰天睡在凉席上的发巾妹:“你们功课不忙吗?”
“不忙的时候忙,忙的时候不忙。”女孩子阴阳怪气的话让人琢磨不透。
“据说,你们学校的图书馆十三楼每逢周末就举行一次女性沙龙,巩俐都去过一次,你也经常参加吗?”
“去过,两次。”
这帮“学生妹”,果然是挂羊头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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