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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他已经掌握的所有事实。这就意味着推理家要掌握渊博的知识。
好像有一种酸酸的东西堵在鼻孔,我抹了一下,酸酸的东西滚滚而出,我仰起头,地黑天高。
“这些,能扳倒他吗?”张绿梅小心翼翼地问。
“岂止扳倒,还能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她半信半疑地看着我。我停住点烟,火苗与她的鼻梁对中,我看到她的眼珠中有一种叫可怜又叫仇恨的东西转动着,黑白分明。
“咋?不信我?不相信我还把这玩意儿交给我,咋不交给公安局去,人家公安局可比我权威,比我鸟大呢。”
“你根本不知道,孙发亮早就在公安局专案组里设伏。我吃了一次亏,哪还敢往明墙上碰?我早就被他们盯得紧紧地了,哪还敢公然造次?哦,对了,那个邹上游,你认识吧?”
“邹上游,那个白警察不就叫这名?!”
“历来黑白无常道,警匪是一家,兵即是痞,痞即是兵呀。你想啦,高耳鸡一案的疑点那么多,虽然当时没有发现,但也不至于那么草草结案吧。”
孙发亮在北京黑白道畅通无阻,难保他买通某些重要人物合伙作弊,来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到那时想扳他就难了,历史就是一面镜子,能照出无数例“官场现形记”。
我自己就有这方面的经历。一户村民踩了乡长小舅子家新抗旱的红薯地,乡长小舅子夫人出来叫骂,村民气愤不过和她对骂,乡长小舅子扛了猎枪过来,一枪把人家打翻,派出所来人把他“押”走,按律要判刑二十年,结果一个月不到他就在村里大摇大摆地出现。当了官就有权,有权就有钱,有钱又能去做官,这才是硬道理。历史上那么多黑幕都是沿着这条金三角铁蒺藜走出来的。
37 也曾亚当也曾夏娃
更新时间20111225 16:33:52 字数:6317
也曾亚当也曾夏娃
我的心在痛,困顿和麻木,刺进了感官,有如饮过毒鸠,又像是刚刚把鸦片吞服。
——约翰·济慈
作为高耳鸡谋杀案的见证人,我和张绿梅联名向市人民检察院提出诉讼,要求惩奸除恶,将犯杀人、诈骗、贪污、陷害等七宗大罪的伪善人孙发亮打入地牢,剥夺其做人的权利,永世与禽兽为伍。
警车开进摄影棚的时候,孙发亮正正襟危坐人模狗样地在他的总监室写总结,当警察们亮起牌“请”他的时候,他大声地喝问他们“你们到底要干什么?”、“简直是胡闹!”、“我的片子你们给我去完成?”……当我和张绿梅正义凛然地站到孙发亮面前时,他顿时蔫了,但随即表现出一股义愤填膺颐指气使的派头,不由分说他率先便是一阵破口大骂,说“羔羊尚知跪乳之情,鸟雀尚知反哺之恩,你妈的兔崽子是衔着我的**长大的,居然六亲不认孙子揪起了老子的胡子。”接着他提出反诉,理由是:我在他手下做事时虚报假帐被他发现当众斥骂了我,我现在是在找碴搞报复。
森林警察撤出的刹那,我忽然间想,高耳鸡遭受的真是无妄之灾吗?他固然贪了孙发亮不少钱,也知道高耳鸡在亦庄经济技术开发区起楼的秘密,但这足以成为孙发亮痛下杀手的理由吗?如果是,那如果这样,孙发亮的“老公”关东跛以及他的“老婆”张绿梅所知道的私密应该也不会少于高耳鸡,然而他们都没有死,都没有被残忍地戕害,这也说明高耳鸡自己存在着很大的问题,孙发亮最终痛定思痛一定是被他逼急了,狗急跳墙这个词可不是浪得虚名。
那么,高耳鸡也是为了权力吗?他好像要让孙发亮给他弄过一个什么什么诰命经理什么的,孙发亮没有答应,然后他就威逼他要挟他从而惹翻了孙发亮吧。金钱、权力,我眼睁睁看着一个个人走到它们闪光的十字架下,含着笑被钉死了。
金钱和权力就像发条一样让人沦为不停转的机器,而孙发亮,就像机器上的油缸,终有一天他也会像孙发亮一样奔跑、急转、轰然暴裂。
——他能在孙发亮倒下的地方起身,就也能在孙发亮起身的地方倒下。至理名言。
一审那天,我和张绿梅早早入庭。孙发亮毫不畏惧,他直直地往审判台吐了一口,唾星好像溅到了法官的脸上,法官拍着醒木大叫“反了,反了”,孙发亮丝毫不为所动,他面不改色地回敬:“菩你老母,告死你们,敢跟老子斗的人都死光光了。他妈的岳不群,反骨仔,瞎坐着装如来佛!”
过道上我们和孙发亮六目相对,足足两分钟。他昂着头踏着大步,脸上狞笑,眼珠子要喷出火来。
我说,“孙发亮,你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高耳鸡、关东跛、吴笠蓓,还有曹元甲、安之素以及那个跟你睡了很久的北影嫩苗儿,甚至是你我,一个个全毁在你的手下,真是万死莫赎!”
孙发亮至此仍嗤之以鼻,他眸子里闪过狡黠而复杂的光辉,像照亮雾霾的高压钠灯一样蓄满了能量,凛然而不可侵,莫非,他又找到了新的自我救赎的方式?真的没有人能将这飞扬跋扈的大财主送进牢笼里?难道在铁的事实面前孙发亮还能够自由翻飞?
果然,孙发亮是果然不出意料地恬不知耻地发起了自卫的反击,他说亦庄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商业楼是他在密西西比的伯父注资兴建的,他只不过是挂了个名头;春林油漆厂厂长饮弹自杀纯属经营失败所致,合同上白纸黑字,法律找不到判他罪的根据;而至于高耳鸡之死,将在外主令有所不受,更何况他那时已经离开剧组另谋高就?而其律师亦毫不含糊,铿锵致辞,他说那些照片难免有合成的嫌疑,社会上的某些败类为了榨取利润,就专门搞这些东西赚钱;况且,有些照片上并没有确切的地点,人与人之间合作也是正常的事,一两张照片就能证明谁谁谁是一个坏人,是不是太武断了呢?另外,原告弄到的那些些照片全都是有针对性的隐蔽拍摄,前后历时之久匪夷所思,原告肯定是有着某种不良动机,再进一步说,这些临时拉过来的乱七八糟的人证就越发有时间集体串供,越发值得可疑了。
法官愤怒地打断了他的辩词,逐一反驳:“其远在密西西比的伯父只不过是个护林员,哪来的资金去兴建高楼,莫不是他将密西西比的林木一个个砍掉然后又一个个背回国内供自己盖楼,再说了,就算如此,他盖的可不是木屋,当然也不是金屋,而是不折不扣的铁屋,把自己盖进屋子里自掘坟墓!春林油漆厂厂长饮弹自杀确实属于经营失败所致,怨不得别人,但那张用于遥控她的系列亲热照却有证据表明那正是出自你之手,也许你会怀疑这证据的真实性,但如果有必要我们会随时将其请过来作证;关于谋害高耳鸡的事,经过我们不懈的努力,终于在一家商场地下室的停车场发现了你停车的记录,而那家停车场就在那固定电话亭的附近,虽然你故布疑阵,想将此嫁祸到离现场更近的安之素的头上,但你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安之素也不至于引狼入室愚蠢招摇明目张胆到要留下任人揣测任人疑心的司马昭之心的地步。而至于安之素本人,虽然他逃到了国外或者说被你不得不安排到国外躲避风头,但相信,像安之素这样还有点头脑尤其知道见风使舵的人,迟早会坐到我们的面前,你与他之间的蝇营狗苟恐怕也将随着你的落网而成为《青春稍息》幕后的笑柄。”
孙发亮听得是哑口无言战战兢兢。
“孙发亮,你可服了吗?记住一句话,孙猴子是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的。记住了吗,如果记不住,我给你签个名,就签这句话,签到你的大脸盆上去。”
孙发亮终于彻底地瘫了,面色如土。他向法官要了一支烟,抽烟的手抖动得历害,经久虚张的能量像饱满的气球一样突然间因碰到针刺而回归渺小的自我,不,那还哪是自我,已经出卖了自我,摧残了自我,毁灭了自我啊。他再也抵御不住内心的脆弱与麻木,终于不自禁地叹了口气,“罢罢罢,且罢。”
一个顽敌,不管他如何阴险,如何狡诈,如何野蛮,如何强横,如何三头六臂,如何千变万化,在真理面前,他必须臣服。
孙发亮被收监候审,离开被告席的刹那他大吼一声,“死不瞑目啊,不杀死张绿梅我死不瞑目!”
他显然没有料到张绿梅突然间从被他冷藏的途中杀了个回马枪,搅乱了他已经掌控了的局势,更没有料到他姑息养奸,把她养成了一只他袍下的虱子,在他瘦骨嶙峋饥饿难当的时候反过来咬他一口,单从他怒张飞一样的眼神里,我就知道他仇恨张绿梅的程度。
弄烂今日众判亲离的额头,能怪谁呢?只能怪他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我们知道下面的事情已经不需要怎么解决了,因为不管孙发亮的律师如何上诉,如何绞尽脑汁给孙发亮洗罪,在天大的事实面前,孙发亮必须低下他促狭而龌龊的头。
等待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我去小汤山的当天,远远地看到了一个人。她手里捧着鲜花,身上明珠翡翠,一派珠光宝气的贵态,那是张绿梅,刚刚从战场上凯旋荣归的张绿梅,在她的裤腰上犹似别着贼首孙发亮的头颅。他就像一樽华丽的神,一个唯美的贵族,热烈而痴诚地等着他的主人驾临。相比于她的庄严气派油光毕现,我害伧得多了。
“哟,看老相好啊,真是一个至情至性的绝种极品好男人。”
“比起你的老相好,差几个档次。”
张绿梅赢了,她为什么没有去解救她受苦受难的老情人?
“差几个档次也没有关系,就怕差到懵懵懂懂稀里糊涂迷迷瞪瞪的程度。”
“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走吧,上车,”张绿梅掀开她粉红色的豪华香车,顿时兰麝四溢。“我请你钓鱼去。”
看着这老婊子神气活现如脱胎换骨到天宫婵娟的架势,我感觉这个王母娘娘别有洞天,倒想看看她要去炼什么仙丹。钓鱼?她为什么要请我钓鱼?
雪花稀稀落落地越飘越少。在晴与不晴之间的天气最是寒冷,一般地说,这时候的冬还没有凄落萧条的迹象,但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也格外地冷。
我忽然想起一句古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我觉得你的名字不大对劲儿,要不要换一个?”
“继续。”张绿梅撇撇腥红的小嘴。
“应该姓韩。”
“韩雪?”
“有一点味儿,再加个‘江’字。这样才能够显出你的本质。”
“我有那么冷?或者再加上我的‘梅’字,叫冷艳。”
“那更有诗意了,‘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所以,你不够白,也不够香。”
“我确实不够白,但确实很香,不信——你闻闻。”
“你的确不够白,甚至是不够清白,”我激她,含沙射影。“这香,也不是你自己的香,咦,一股麝香。”
“尚一笛。你给我闭嘴,别他妈的在这儿扫兴。”
“你不是要请我钓鱼吗,去哪儿呀?”
“我忽然不想钓了。完全没有了兴致。”
张绿梅拐了个弯,我这才发现刚才前进的方向是朝阳路,再走几分钟就是四环路天桥,其住址“五陵轩”就在左近。
“无论如何,我都要感谢你。”张绿梅说着,两指夹出一张存折,看也没看,“拿去,你应得的。”
我感同身受,默然离去。这个一向谨小慎微的谦卑者为什么突然间要请我钓鱼?为什么在胜利之后变得趾高气扬傲慢不可一世?我反反复复地想,又开始迷迷糊糊起来。
“差几个档次也没有关系,就怕差到懵懵懂懂稀里糊涂迷迷瞪瞪的程度。”
就怕差到懵懵懂懂稀里糊涂迷迷瞪瞪的程度?莫不是在说我吗,是我在懵懵懂懂稀里糊涂迷迷瞪瞪?——钓鱼?我忽然想起那个油布包裹的事情来。莫非她张绿梅抛出了那个油布包裹就是为了钓鱼,而正如孙发亮所说一样,在公主坟的时候,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她钓出了吴笠蓓,钓出了安之素,钓出了孙发亮,也钓出了我自己。她成功了,所以才会有成功的快感,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冲动?当局者绳之以法,而旁观者何罪之有?孙发亮被离开被告席的刹那,他不是一声大吼“死不瞑目啊,不杀死张绿梅我死不瞑目!”看来问题就在这里——可是谁又能拿她怎么样呢?这就是张绿梅比孙发亮还高明的高明之处,无招胜有招,无声胜有声,于无声处看惊雷。
法官说孙发亮是一条吃人不吐骨的披着人皮的狼,那么现在看来,张绿梅岂不是一只杀人不见血的披着乌龟壳的毒蛇?——她是如何弄到孙发亮那些见光死的证物的呢?那些证物落到过吴笠蓓的手里曾引得安之素出洞,可以肯定地说安之素必然跟证物也有某种内在的关系,一种最大的可能是张绿梅偷到了孙发亮的资料,同时也无意中知道了孙、安二人同流合污的事实,由是引得孙发亮及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