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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睡到午后才起,残掉的手机被她继续冲上电,她默念:宝贝手机啊,折腾只是暂时的,等我出国之后,你就解放了。
随后,她打电话给老师说明要出国的事情,老师无限惋惜的祝福她,她也当下表决心虽然出国,但是她一心向国,并保证本质决不会变,矢志为母校争光,为母校的将来添砖加瓦。
昨晚妈妈说给她安排了去日本,而且王叔一直都在办理留学的事情,手续会很快就下来的,用不了几天,她就会在另一片天空下,展开新的生活,那里没有伤心,没有哭泣,没有眼泪。
苏玥楼上楼下的转,看着熟悉的一切,陪她走过10年的小毛熊,一些发卡,一些女孩子臭美用的装饰品。
还有从小到大,大大小小的证书,红的绿的,翻开之后,久远的味道扑鼻而来。
还有她那成套成套的漫画,王子和公主,外星人和地球,机器猫和康夫,尼罗河,吸血鬼,时光隧道,每一本都曾伴随自己那么快乐的度过好年华。
书桌里躺着一把钥匙,苏玥想起来这是小摩托车的钥匙,曾经那么抽风的喜欢上它,觉得它很拉风,曾经用它教训过陈安然,可是一时的喜欢并不能代表未来,它不也在喜欢过后就弃在车库里了吗?
苏玥下楼,来到车库,把小摩托车推了出来,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它都未见过阳光,虽然很新但也蒙尘,曾经的艳丽色彩需仔细辨认。
她端来一盆水,仔细的擦拭,一点一点,不放过一个角落,当小摩托车焕然一些时,苏玥的心情也跟好起来,化腐朽为神奇的感觉还真不错,她直了直酸掉的腰,端着盆上楼,让小摩托车多接受一点阳光吧,过了今天,它就又要被尘封了。
上楼后,她看到小花房里玫瑰开的正艳,这是妈妈的爱好。妈妈常说等待花从小小的骨朵到大放异彩,是一种美丽的期待,就仿佛收获爱情,爱情的脚步渐进,带着独特的芳香,让人神往。
苏玥不喜欢侍弄这些花花草草,每次浇水也不是拿细孔喷壶轻轻的打湿每片叶子,轻轻润湿土壤,而是用大孔喷壶喷出倾盆大雨,看着花朵在雨中左躲右闪的样子,看着土壤搬家换位,她会开心的大笑。
今天苏玥像苦行僧一样,一点点地给花儿们松土,浇水,擦拭叶子,轻轻的,不让它们受到伤害,渐渐的,苏玥忽然想,当年妈妈在接受婚变后,一个人在花房里,是不是也这样平静的作过这一切呢?虽然爱情没了,但是花花草草还在,守着它们,仍然能守住爱情。
直到多年后她才了解妈妈当时的心,花朵是娇嫩的,需要认真地去浇灌,去呵护,人心更是娇嫩的,尤其是爱情浸染过的心,来不了一丝马虎。用最轻柔的手细细的抹过所有的枝蔓,充满了爱惜,只有这样,爱情才能睁开朦胧的眼睛,报以恩泽。
不知不觉,天已经大黑,回到房间后,她看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显示,全是陈安然,苏玥还是没能像自己期待的那样云淡风轻,她甚至对自己放宽政策,如果他再打来,我就接,我只听不说话。
手机充满了灵气,此时响了,苏玥盯着屏幕,对自己说:我就听听他的声音,一声就好。
“喂,是苏玥吗?”完全陌生的声音,透着磁性。
苏玥不得不重新看了一下手机显示的名字,确定是陈安然的号码之后,犹豫的回答:“是,我是苏玥。”
“是这样的,刚才中山路发生一起车祸,手机的机主已经被送到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了,他的手机里最后打出的是你的号码,所以只能联系你。”
苏玥完全僵在那里,陈安然?车祸?这几个字迅速扩大,她甚至未听那人后面的话,直接冲出了门。
小区内的业主都有私家车,所以根本就没有出租车,苏玥下楼后,看到还安稳的晒月光的小摩托,发动后,匆匆忙忙的驶出小区。
靠近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酒吧里,陈安然颓废的把手指插进头发里,他一直都不明白自己在苏玥心里算什么,怎么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呢?
旁边一只手揽过他的肩膀,顺势递给陈安然一杯酒,用磁性的嗓音安慰着:“好兄弟,放心吧,女人,我最了解了。就凭她刚才接电话的紧张劲儿,就说明她在乎你,她肯定会出现的。”
陈安然无奈的谢过,说:“希望如此吧。”
一路上,小摩托骑的不顺手,但是没时间了,她只想知道陈安然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心急如焚,她只能不顾红灯,横冲直撞。
突然,前方毫无征兆的横过一辆卡车,刺眼的车灯,刺耳的刹车声。
在意识幻灭之前,苏玥脑袋里只闪过三个字:陈……安……然……
中篇:日本篇
异国他乡
当苏玥睁开眼睛的时候,到处都是新粉饰过的,白茫茫的一片,医院?但是没有传统的消毒水的味道。
她欲转头看看四周的设施,以此来确定答案,但是稍一转头,颈部就传来疼痛感,钻心的疼。
仿佛是前世的记忆呼啸袭来,明晃的灯光,刺耳的刹车声,然后就是眩晕,颠倒的街景,还有人慌乱的叫声,声声不绝耳。
这种小场面,用小脚趾头想也知道,当一件事情纠缠到不清的时候,那咱就给它来场车祸吧,一了百了,最差也是个肢体不全,或者肢体功能丧失,最彻底的就算是失忆了,他乡异梦,响当当的新生活,序幕就此拉开。
在这次典型的车祸现场,而受伤的那个人正好是她自己,苏玥首先确认一下自己身上出现过上述的哪几点,然后再决定怎么活。
想起这些之后,苏玥忙勾勾手指,讯号完整的传递,准确无误地接受并做出反应,她安心,她庆幸。
于是立刻张了张脚趾,似乎没有以前那么灵便,而且动的时候,原来在学校摔过的腿,对传达的信号,感知不是很迅速,却不是死气沉沉的毫无知觉,她再次安心,再次庆幸。
以上的动作,让苏玥可以确信,车祸没有给自己的身体带来重大性的伤害,她还是活生生的人一个。
只是颈部的疼痛很难忍,她不得不狠心的用自己插着吊针的右手摸摸颈部,果不其然,摸到了厚厚的石膏,拿手敲了敲,还是邦邦硬的那种,她不知道自己需不要带着东西,带一辈子。
然后拿手继续往上摸,厚厚的绷带,一圈又一圈,她相信她现在这个造型,出去的话,没有人敢说她不是病人,她心中窃喜,当病人意味着什么呢?就意味着都不用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真好啊,人类生活的终极目标。
但是她又摸摸了绷带,是不是有点厚,有点夸张啊?她想她现在会不会像印度人那样,顶着圆盘一样的头箍?她突然一个机灵,这玩意是不是太影响自己的美观呢?她只希望自己的肤色也不要变成印度人的暗色就好了。
调试完身体机能,她该检查一下自己的脑袋是否受过重创,也就是所谓的记忆力的保留程度。
她的思想开始有点漂,穿越啊,王妃啊,失忆啊,爹妈不认啊。
不过,就在刚才,自己还确切的想起来车祸发生的一瞬间,那些残留的记忆,一切正常的。
当她看到文琳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几个样貌谦逊的人时,事实证明了她没有失忆,因为她一眼就认出了妈妈。
那就是选择性失忆。看看这群人里,除了妈妈之外,其他的都不认识。该认识的认识,不该认识的,一个都不认识,比较符合选择性失忆的症状,她有点相信这个答案了。
文琳高兴得走到床边,握住苏玥的手,面露安心之色,说:“玥玥,你终于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玥不解了,她觉得自己怎么也算是遭遇车祸,以往只要说是车祸,必定是惨剧,血肉模糊,不省人事,亲人们哭得死去活来,就好像这样能把死去的人哭回来似的。
就像是小姨当年那样,静静的躺着,脸上没有温度,看不出她生前的喜怒哀乐,也看不出她的来世夙愿,只是躺着,把一些该结束的,未结束的,都留给了活着的人。
当时苏玥看着小姨那么躺着,她甚至天真地认为,也许就在下一秒,小姨就会坐起来,然后带着她去吃肯德基,给她买好看的头饰和裙子,她对裙子的偏好也是受小姨的影响,尤其是白色的裙子,很纯很嫩很新鲜。
两个人就这样一直逛一直逛,走累了喝杯冷饮,体力迅速恢复,接着再逛,小姨常说:我美丽故我存在。苏玥记住了。
最后小姨还会在走之前往她手里塞上大把的零花钱,苏玥当时还有些不领情,她那个时候就觉得小姨是很会赚钱的人,小姨的一个设计方案就能赚好多钱。那时叫做拉私活吧,现在叫做走穴。
可是那天她一直没等到小姨坐起来,她就那样静静地呆着,静静地看着,她对自己说:小姨累了,她只是睡着了,她需要睡好久好久,我不能哭,眼泪滴嗒的声音会打扰了小姨的睡梦。
苏玥扶着妈妈离开,她就是强忍着不哭出来,尤其在大家都伤心的时候,她要坚强,像小姨一样坚强。
其实她知道那个宠她疼她的小姨不在了,她再也不能那样笑着看着自己问:“玥玥,小姨漂亮吗?”
十二岁的她,只能猛个劲点头,翘起大拇指称赞道:“小姨,你最漂亮了!”
然后小姨就会给她一个强有力的熊抱,说:“有的人却不知道珍惜,走,小姨带你出去玩。”
苏玥扬起她那张还未绽放出美丽的脸,不放弃的说:“我会像小姨一样漂亮吗?。”
小姨的眼睛亮晶晶的,豪情万丈的说:“会的,等我们的玥玥长大了,就会像小姨一样漂亮的。”
苏玥点头,她相信小姨说的所有话,更相信这句话。
再见到小姨时,就在此情此景,这段伤心,一直埋在苏玥的心里,也许是境遇相同,她突然就想起来了。
可是同样是车祸,境况确是大大的不同,至少她现在是思路清晰,判断力敏锐,不一样,一定有哪里是不一样的。
她很快就发现了这个一样,当她想张嘴回答“我很好”时,就发现了这个不一样。
她以为这是错觉,就又张几下嘴,喉咙里传出几声嘶哑的小野兽似的声音,难听的像是被砂纸摩挲过一样,粗糙而且摧残到毁灭。
她有些着急,妈妈立刻按住她的手,安慰道:“玥玥,没事的,只是暂时的,会好起来的。”
此时那些谦逊的人群里走出来一个精干的50多岁的人,他和蔼的笑,然后语调很怪地说:“你不用担心,车祸使你的声道受损,只要日后多尝试说话,多多练习,还是可以恢复说话的,但是声音也许跟以前能有些不同,请放心。”
苏玥一时泪涌,眼泪流进了心里:“陈安然,我不能说话了,你还要我吗?”
抵触治疗
苏玥就那样浑浑噩噩的哭,哭到肝肠寸断,哭到昏天黑地,为了自己,也是为了陈安然。
陆皓成说眼泪是福气,可是自己现在不能说话了,陈安然还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他们两个人的幸福又找谁能够讨回?
她想从这里逃出去,逃到他身边,无论是什么结局,就算是他也残了,她也要守着他,守他一辈子。
同时,每天颈部传来的疼痛,也让她想哭,她发现自己真脆弱,说哭就哭,根本就不需要酝酿,在挣扎了几次,还是起不了身时,她最终放弃了。
日子就这样过,过的没滋没味,如游魂一样,飘飘荡荡。
她总会愣愣的看着窗外,期待目光会越过岛屿海峡,越过崇山峻岭,越过是是非非,越过悲悲切切,只要到达他的身边就好。
几天里,都会有小护士推着她去照那个什么光,据说可以让她的颈部好得快一些,过道里,各色人种交错出现,她知道这里是日本一所国际医院,医生们护士们多多少少都会说一些汉语,尤其是上次见到的那个精干的人,据说老婆是中国人,中文虽说语调有些奇怪,但是算是这里汉语最好的。所以过道里经常会有人朝苏玥打招呼,亲切的,温和的。
可是苏玥现在就是个铁石心肠,她没有回应,闷闷不乐的扫过所有人,可是小护士们却总是笑容可掬,给她换衣服的时候,也都是轻轻的,询问的时候,也都是柔声。
医者父母心,无所谓国籍,无所谓种族。
每次被询问,苏玥要么就是木木的没有任何表情,要么就是盯着人家使劲看,直到把人瞅毛了。
后来大家渐渐的就把苏玥默认成哑巴,对她的照顾更是细致。
苏玥想,这个民族还真奇怪,你越不给她们好脸色看,她们越是殷勤。
其实不然,护士们只是觉得她这样不说话,错过最佳的治疗时机,将来恢复起来就更难了,而且即使想恢复也要付出最佳康复期的百倍功夫,所以尽可能得让她多说话,但是她抵触治疗,大家也都是一筹莫展,只能告知院长。
院长也找文琳说明了情况,希望病人能够配合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