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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掌柜伙计一百二十四人……暂时收监了。”
施玥儿真有大笑的冲动,一颗心却一直下沉,下沉,掉入无底无边的万丈深渊,一百二十四人,皇帝捏着的不是王牌,是她的死穴。
何德何能,她不是红颜,何来祸水的结果。
皇帝平息了怒气,沉声道,“为区区一个皇商,下牢一百多人,未免牵连太大。”
海公公怜惜地看了她一眼,“内务府正是要以儆效尤,警告满肚子坏水的宫人。”
“嗯,他们是该好好治治。事情按公办理即可,不必渲染过大。”皇帝揉揉额,话语中倦色上涌。
海公公见了,明白皇帝不迁怒自己,松一口气同时忙退下。
她嘴角扯出一丝僵硬的笑意来,皇帝每句话、每个字,海公公向来执行得无比精确,是“按公办理”还是“不必渲染过大”,心中自然明白关键是什么。
“朕倦了,孩子,朕不逼你,你再好好想想。”
第九十八章 夜色深处
更新时间20101024 22:14:47 字数:2493
掬星台,晓星沉。
掬星台其他人一向不得进入,她不必回头,就知道身后来了谁。
他的身形似乎瘦削了些,下巴泛起了青渣,眉峰间的皱痕更深了些,神色有掩不住淡淡疲倦。
“嫣儿?”韩煜齐眼中有惊喜色,正要伸手去触摸沉默的背影,她突然转过身来,静静地望进他的眼底。
韩煜齐的手只僵在空中半秒,上前将她拥进怀里,激动叹息,“父王终是放你回来了,他没对你怎样吧?”
“没有,我只是打打杂。”他身上仍是熟悉的干爽气息,放任自己埋在他怀里用力地感受了一会,才幽幽道,“你为什么都不来看我?”
“父王不许,我求了他很多天,他答应我不会难为你。”
她轻轻打了个寒颤,不知道韩煜齐是否察觉到了。
“冷吗?”轻轻拉开两人的距离,专注凝视她一丝畏冷的表情,她在风里站得久了,抬起手来拂去鬓发上的露水,又将她身上一件单层毛裘拉了拉。
语含责怪,“穿得这样单薄还敢到处跑?”
她微缩了一下,低下头,下意识躲开韩煜齐的手。
他知道她早出了宗人府,因为知道她安全无虞,所以能忍住思念,安心放她在皇帝的监察下,却不知她的世界在短短几天内天覆地覆了。早该想到,以他的克制,怎么会半夜大闹天牢。
“怎么了?”见他关切的样子,她意识自己反应有点过,对他笑笑道,“没什么,阿齐,你最近都在忙什么?”
韩煜齐神色微闪,见她不过神色如常,细小地叹了一声,“不过是朝堂之事,你不必担心,我们先回去。”
“你又想说是我不懂、也不必懂的事?”
她抬起头,很认真地等他继续说下去。
只是她外表看不出,平时少有坚持,可一旦做了决定便是十头牛都拉不回。
韩煜齐叹了声,“贺兰十二州百姓受灾一冬,饿死的无数,官员欺上瞒下,数万百姓差点起了兵变。”
“不是已经派了救济银子下去?”
韩煜齐眼有惊奇之色,看了她一眼,缓声说,“不过这还不是问题。”
“秦将军的驻地冀州离贺州最近,暴乱起前,他的人马立即入城,三日三夜,总算暴民镇压了下来,动用了大批军饷招抚暴民,还有安置流民。”
这些都是她了解的,只是不知他近似轻描淡写的背后,有多血腥残忍,想起那日皇帝被气得吐血,不禁又是一阵后怕。
“秦将军称,他的人马为支援贺州已经是兵疲马乏,朝廷拨下的粮草一日未到,他的十万军只得一直驻留贺州不去。”
“守卫一向是将军的职责,他怎么敢……”
皇帝已经答应给士兵加俸加薪,他也答应给一个腾挪的期限,竟还敢如此嚣张?忆起那日秦将军的气焰,难道他知道皇帝根本付不起这笔银子,怕皇帝赖账,所以才使出近似无赖的行径?
韩煜齐眯起眼,“问题就在于春冬交接之时,正是西北拓跋一族粮草短缺之时,虽然拓跋一族归降多年,仍有很多不肯归顺的游民部落,每年这时候,他们饿急了就越界骚扰抢劫是常有的事。以现在戍守的兵力,一旦他们越境,西北大门根本挡无可挡。”
她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不只一些游兵散勇的牧民部落,更重要的是,秦将军这样久不归队,一旦拓跋一族起了异心,无疑是亲自打开大门,恭迎豺狼入室。
偏偏秦将军的理由又充分得很,对这样一个不敢责罚,不敢依赖的臣子,教皇帝无从下刀,只好气得内出血。
还是要求加薪加饷只是投石问路,秦将军的野心不止如此?
“难道皇上没有其他援军吗?”
“各地的勤王之师,养尊处优多年,怕怎么提枪都忘了,其他的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一直听说秦世竣军威震天下,难道皇上……就没有一点顾忌?”
韩煜齐意味深长道,“二皇兄的母妃宣妃是秦世竣的胞妹,多年前就是因为秦家气火焰太盛,宣妃死后,年幼的二皇兄跟着也被送出宫去。”
宣妃,即是和韩煜齐的母妃一道在年夜宴上受封为贵妃的那位娘娘。人都死了这么多年,才拿出来说事,莫不有重新讨好秦家的意思?
有个权倾天下的外戚,没有哪个皇帝能睡得安慰,皇帝可以少一个暖席的妃子,却不能轻易少一个安国的将军,如果说韩慎当年出宫是避其锋芒,那么这次回来是皇上要他当……人质?
她之前不知道有这么多内幕,现在听了只觉得背脊发凉,远方漆黑夜色深处似乎无不隐藏着窥探嗜血的眼睛,脚下每一步更是处处藏着无底的陷阱,不知哪时一不小心踩空一个,跌得个粉身碎骨。
不是她要步步如履薄冰,是有人硬要将她扯下这潭浊水里,她甚至不知道一切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很冷吗?”她的身子不可抑制地轻颤起来,韩煜齐察觉到她不对劲,用自己的长袍将她裹住,“嫣儿?嫣儿?”
她的声音埋在怀里含糊不清,“我想家,阿齐,我想回家。”
韩煜齐身躯一僵,半天才开口,“你说……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撞了你,差点没把你送进精神病院。”她咯咯地笑了一声,“不知为什么,我一直记得你那时候的样子。”
“那时候,你即使是闷罐子一个,也比现在有人气多了,会发飙,会骂人,不准人靠近,动不动就跟人干架。”她斜睨他一眼,像拍宠物一样拍拍他的脑袋,“还对很多事物都很好奇。”
韩煜齐的声音在寒风里有些模糊,“你喜欢……那样子的我?”
她不答,反而双手紧紧圈上他的脖子,颇有些撒娇的意味,“你呢,你看上我哪里?”
她的亲昵让他心折,也有了几分开玩笑的心思,半是认真道,“你不记得了,我当时只认识你,哪有得选择?”
果然她两道眉立即竖起来,一脸“你有胆再说一次”的表情。
韩煜齐笑着抚她的眉,“我那时只认识一个女子,她发起飙来像头小母狮,心肠却比谁都柔软,满肚子小心眼的计算,迷糊的时候却多过精明的时候,老是把流浪的猫狗捡回来,也不管人家是不是有主,愿不愿意……”
他的叙说中,往日的共同的记忆一同浮现,她的肩头抖动起来,以为她在乐不可支偷笑,直到察觉胸前一片潮湿的凉意在扩大,才心惊地抬起她的脸,手上触到满脸冰冷的泪水,大惊,“你怎么了?”
眼泪越抹越多,怎么止也止不了,她哽咽着,“不知道妈妈她现在到底怎样了?”
韩煜齐这才放心地把她埋进怀里,柔声安慰道,“你母亲吉日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对了,她还给自己占了一卦,说能活到九十八。”
重重的点了头,在他的衣服上擦干了泪,然后才道,“其实我想回的是现在的家。”
“你是说……施家?你还记着他们?”
“嗯,好歹他们也生了我,养了我,我想回去看看我那个爹,好不好?”
韩煜沉默了片刻,“我答应过你,年后就带你到宫外住,趁着这次出宫,你不喜欢的话,以后都不回来了。”
“我想明天就去。”她的声音还带着鼻音,最后的一声几乎轻得像叹息。
第九十九章 归来
更新时间20101026 20:46:33 字数:2548
马车辘辘地在路上行走着,街头很热闹,坐在马车上的人却无心细看。
越驶近施府的街道,见她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韩煜齐握了握她的手,想开口终是什么没说,只是把她的手紧紧抓在手心里。
施玥儿冲他一笑,再望向马车外,施府的红漆大门已经远远在望。
马车停了下来,施府的大门前围了黑压压一窝人,男的,女的,老的,小的,整条大街堵得水泄不通。
两人互换一个眼神,韩煜齐下了车,回头对她说,“你先不要下,我去看看。”
“我也要去。”不待韩煜齐回答,她掀起帘子便跳下车去。
人们群情激奋,围着施府大门,有的还把家里的锅勺都背来,又敲又打,闹得实在不行,有人开始四处找围墙要翻进去,甚至有人扛来水桶般粗的圆木,几人齐手,开始撞朱漆大门。
一个麻布妇人,还背着个孩子,扯着嗓子大哭起来,“冤有头债有主,犯案的是施家,凭什么抓我家男人!”她惨叫一声,撞开人群,往大门旁边的一尊石狮子冲去,人们不知她意欲何为,纷纷闪开一条道来,眼看那妇人就要撞上石狮。
韩煜齐微微一侧头,身后的丹墀飞身上前,提起那轻生妇人的领子,挡在石狮前,阻住了一桩血案上演。
人群被这一幕震住了,一时住了争吵,却见一个身姿面容极为不凡的男子,长身站在不远处。不知来者何人,众人面面相觑一会,有大胆的高声喊,“你是不是施家的儿子?”
此话一出,人群又激动起来,推推挤挤,敢上前的说话却是没有一个。
韩煜齐上前一步,一声断喝,“都没有看到门上的封条么,你们谁敢硬闯,当与封户同罪处理!”
人群里有人大声嚷道,“你是谁,凭什么要我们听你的!”
“是她!那个女的,我认得她,好像是施家的小姐,抓住她,抓住她!”
“施家”两字深深刺激了群情,有的悲愤过度的人当下抄起木棍家伙,三三两两冲过来。
韩煜齐脸带寒色,一脚踢飞一个,在痛苦的哀号声中,一手扭住一个暴民的手腕,回头却见施玥儿紧紧揪住他的衣衫,眼含哀求,咬着唇,默默摇头。
他心一软,松开了手。丹墀赶过来,正要动手对付刁民,听见主子厉声道,“都给我住手!”
众人一下子都不敢轻举妄动,这时巡守大人带着一伙手下赶过来,一见韩煜齐这架势,心知来了了不得的人物。丹墀将一面随身令牌向巡令暗中一展,巡守脸色灰白起来,喝令人群速速散去,一伙手下连吓带赶,人们似乎怕极了吃上官司,一见官兵拿出来捆绳来,便作鸟兽状四下奔散。
巡守点头哈腰,陪了半天罪,见了丹墀露出一脸阴色,才卷起尾巴悻悻离去。
施玥儿唇色苍白,他不由抓起了她的手,手上也是冰凉一片,眉头一皱,“还要进去吗?”
“嗯。”她平静下来,轻轻挣开他的手。
门后面的人听见闹事的人似乎散去,开了一道小小口子,伸头往外一探,松下一口气,正要关上门,突然一只手挡在门上。
施玥儿认得开门的正是翠姑。
施夫人跪在空落落的厅堂中央,听到身后有声,头也不回,“家里能拿的哪一样他们不拿光了,还天天来闹事,真不让人安生。要是上这闹有用,天天都由得他们闹。”
“夫人……他们走了。”
施夫人语气淡薄,似是无关痛痒,“这么快走了?真是稀罕事。”
“夫人……二小姐回来了。”
施夫人手中的念珠不慎落了下来,珠子滚了一地,跪得太久,双脚麻痹,翠姑忙把她扶起来。
施夫人哆嗦着声音,“回来了,好……好得很。”
施夫人不复以往的容光焕发,两鬓生出许多新鲜白发来,脸色憔悴,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多岁。施玥儿虽然对她谈不上尊敬,也说不上厌恶,半年未见,看到她成了这样子,一时也有点心酸。
进来的时候,看到施府只剩一个空壳子,下人都跑光了,堂屋一看就是被狂抢过之后的样子,花园能毁的都毁了,处处是残迹,哪有一点昔日江南园林的影子。
施夫人激动起来,指着她,“你还回来干什么,你还记得你姓什么吗?”
施玥儿心神复杂,“我不会忘记谁把我养大成人。”这是大实话,只是忘了谁谁曾经对她好,最后的记忆是,满屋子都是视她如眼中钉肉中刺的人。
“你回来做什么,回来看施家现在有多落魄,看我们笑话?你高兴了?”
她苦笑一声,每个人落难时,最先想到落井下石好像是一种天性。
施夫人让翠姑扶着坐到一边,连看也不看她一眼,闭上眼睛,两行老泪长流,“你爹被抓进大牢里三天三夜,是死是活还不知,还有我的珩儿、琏儿他们也进去了,到现在一点信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