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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不知归路-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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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终了,余音袅袅,她心里不得不赞一个好。
韩成敖原先心不在焉,后来渐渐露出入神的表情,到曲终,已是不知神游到哪去了。
好曲子,弹琴人的心思更妙,难怪如此有自信。
施玥儿带头鼓起掌来,笑着赞道,“水仙姑娘果真是妙人儿,这曲子更妙,不知是哪首曲子?”
水仙赧然一笑,“公子谬赞,这首曲子是奴家偶尔从一位故人所得,名为《绿绮》。”
施玥儿不动声色,“此曲只应天上有,也只有姑娘这样仙女般的人物才弹得出曲中的味道。”
韩成敖仍是沉醉在曲中不得自拔的样子,人家姑娘弹得比她好一千倍不止,勾起了他的回忆也是应该的。
她靠过去,低声道,“水仙姑娘弹琴赔罪,爷气消了没有?”
韩成敖哼的一声,歪过头去。
“水仙姑娘何不过来小酌。”
水仙欣然点头,毫不扭捏坐在韩成敖旁边,“水仙敬公子一杯。”
扬袖举杯,一饮而尽,玉肤浮起几丝薄红,香汗微透,更加芬芳迷人。
韩成敖脸色显然没那么难看了,施玥儿皱眉,最难消受美人恩,本来要替他挡过去,现在看来是不是可以免了?
这时老鸨匆匆赶到门外,想必是安抚好了楼下不满闹事的客人,又料想时机差不多成熟了,赶来拉皮条。
老鸨见三人和和气气坐着,笑得像一朵花,“哎哟,公子可吓坏妈妈了。”
她打量三人,小心道,“公子,水仙姑娘可是咱玉仙阁捧在手心的清倌儿,相遇总归是有缘,不知公子的意思是?”
韩成敖不吭声,施玥儿心知他不明白什么是“清倌儿挂牌”,他这样表示,很容易让人以为他默认。
施玥儿神色稍定,“妈妈,客人若不愿意,玉仙阁难道能强卖强买吗?”
老鸨一愣,“这个……自然不是。”好像不信有人会推掉送到嘴边的天鹅肉,“只是咱玉仙楼的姑娘,头位客人定然是姑娘自个挑的,妈妈也做不得主。”
“妈妈,你不用说了,这种事,牛不饮水不能强按头,水仙姑娘的美意,咱爷心领了。”
老鸨对她此时态度转变,大感奇怪,她又看看韩成敖,“公子……这位公子,都未开口,你怎么知道……”
施玥儿霍地站起来,居高望着他,“爷,我要先回去了,你慢慢坐爱。”那口气像是在生气,不顾乞巧唤她,便出门去。
“小姐……”乞巧忙追出去。
“蹬蹬蹬”地下楼来,快出门口时,韩成敖才追上来,“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她答得若无其事,“爷,不是要陪美人吗?”
“谁……说我要陪她,她凭什么?”
韩成敖忽然俯身靠近她,在她脸上扫来扫去,眉挑得高高,“你不高兴了?”
“是啊,我很不高兴。”她没好气地说,甩开他,掉头就走。
她走得快,韩成敖要小跑才跟得上她,一边洋洋得意笑道,“你不用不高兴,我自小在宫里,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
她忽地停住脚,看他,他笑容挂在嘴角,越来越大。
是啊,不过那些美人都不会弹琴罢了。
“公子……公子,你不能走啊。”老鸨不死心的声音又从后面追上来,喘气吁吁赶到面前。
施玥儿停下来,回身说,“妈妈,水仙姑娘天香国色,多的是会怜香惜玉的人。”
“姑娘,不,公子。”老鸨眼珠打转个不停,“水仙选了这位公子,这是大家都看到的,要是他走了,我们姑娘以后还怎么做人呀?”
还有这种理由,头一天被客人嫌弃,不用想那身价也要簌簌掉,掉到地底去,妈妈培养一个姑娘不容易,怎舍得做如此赔本买卖,不过,都不在她关心的范围。
她关心的是那首《绿绮》,这首曲子据她所知,并没有流传出去,知道的不过几人,能弹得这样好的,做的功课才教她吃惊,她不会傻得以为那真是“缘分”。
喜公公他们也追上来,他的样子不像看出其中有问题。
喜公公看出她神色有异,他也怕爷少不经事,受人迷惑,忙对老鸨喝令:“是那女子不知廉耻缠上我家公子。”
“你这个奴才……”
施玥儿耸耸肩,决定把选择权留给韩成敖。
“算了,我们走吧。”他露出不耐烦,拉了她的手便走。
“公子,请留步。”没走出几步,后面又一陌生男子的声音叫住他们。
那男子换了中原的服饰,阔袖长袍,衣袂飘飘,更显得身材挺拔,加上长相斯文,仿佛他本来就该作如此打扮。
“是你?”韩成敖蓦地扬高了声音。
喜公公也认出那人来,那人便是上次回宫之时,与韩成敖结了梁子的拓跋二王子拓跋扬。
“又见面了。”拓跋扬并不打算把他们的身份暴露出来。
施玥儿只是点头致意。
“谁稀罕见到你。”
拓跋扬不以为意,“公子的待客之道可真令人一见难忘。”
“你不回去你的地方,还赖在京城做什么?”
“拓跋扬仰慕贵国的风雅之地,想畅游一番,公子可满意了?”
总觉得拓跋扬打量的目光让人不舒服,她微微一笑,“阁下也是风雅之士,我们不打扰。”
“慢着,既然遇到,两位可否赏面到楼上雅间小聚。”
韩成敖看他极不顺,“素不相识,有什么好聚?”
“难道公子还记着那天的误会?”
“你还敢说是误会?”
“确是我解释不清,让公子误会了,更要赔罪一番了。”
他一听就要急着要开口,施玥儿抢先道,“拓跋公子,我家公子怎会记着这种小事呢,不过家中还有事,只得辜负拓跋公子一番美意。”
“既然如此,只好留着下次了。”
拓跋扬忽然话题一转,“拓跋扬有个不情之请,方才在厅里看了水仙姑娘的舞,又听了姑娘一曲,从未听过如此别致的曲子,心里十分仰慕姑娘,公子不介意的话,想请她过厢一聚,如何?”
这过厢,当然不止一聚了。
她心下一转,笑道,“拓跋公子说笑了,水仙姑娘是妈妈的人,又不是我家公子的人,应当去问妈妈才对。”
“妈妈意思如何?”
老鸨见这人风度仪态不下韩成敖,由他来接替,场面总不至于太难看,自然忙不迭答应。
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一行人告辞离去。
施玥儿想起更多的问题来,那位水仙姑娘是何许人物,拓跋扬显然和那水仙关系匪浅,要说拓跋扬冲着韩成敖而来,未免太煞费苦心了吗,他们进青楼一逛,纯粹偶然,他如何料得着,又是如何安排好这一切?
算了,还是顺其自然,不必想太多,旁边这人得看好一点。
回去的时候,韩成敖还忿忿不平,“明明是他心虚,你为什么不让我说?”
“事都过了这么久,你再说又有什么用?”
“反正你不信我!”
她还在想着奇怪的拓跋扬,嘴里随口敷衍,走了一段才发现人不见了,他落在后面,眼见又要晴转多云,施玥儿叹口气,什么是小孩的脸,六月的天。
“我信,我信。行了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如此兄妹
更新时间20101129 16:44:23  字数:2465

 在施家的日子可以说是长久以来的最安心的日子,不用费心应付任何人,施家人恭敬有余,亲近不足,深谙和他们总隔着那么一层膜,一时半会儿消除不了,施玥儿也不强求,这已是所求的最好结果了。
可惜,除了一点。
“你走路不长眼睛吗!”
一声娇喝,一条红鞭“霍霍”地迎面而来,要不是她避得快,那鞭子便挞到她面上来。
“你!”对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施琏儿,她犹自惊魂不定,就看到鞭子缠上身后一棵小树,树皮上烙了一道深痕。
“小姐有没有事?”乞巧看清了来者,气得浑身发抖,“你太过分了!”
施琏儿慢慢收回了鞭子,看着挡身前面的乞巧,面带蔑色,“果然是狗仗人势,连你也敢大声说话了。”
“乞巧。”施玥儿稳住气,“我没事。”
料她也不敢真的鞭到她身上来,只是吓唬人而已。
“小姐……”
施玥儿给了乞巧一个安抚的眼神,让她退回去。
施琏儿挡在去路中间,看来是不寻衅不肯放人。
她不过看今日天气不错,想陪施老爷出来走走,施老爷几日前不小心跌了一跤,这一跌不要紧,竟昏过去半天,醒来后,半个身子都是麻的,大夫都是尽量挑好的来说,她大约听出施老爷有中风的迹象,料理不好可能会半身偏瘫。
忧心施老爷的病,几日来都陪在身旁,施老爷是她唯一的牵挂,她是把对亲人的思念都寄托到他身上了。
好好的心情都被这人破坏了。
“好狗不拦路,还是你要一直挡着?”
“你说我是狗?”
“谁挡着谁是。”
“你……”施琏儿气得杏眼圆瞪,一扬手,一鞭又要下来,手腕却在半空被人拦下。
“你放开我!”
“你闹够没有?”
她不躲也不闪,就看那人能忍多久才出来。
她第一次见施子珩的时候,只觉得他老成得不像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人,脸看上去也总是阴沉阴沉的,活像一开口就要跟人讨债似的,那时觉得他跟施琏儿有几分相似,现在看来,脸部线条也不那么相似,他的轮廓太过硬朗,比起他,自己反而与施琏儿更像亲生姐妹。
施子珩连声音也很合他的形象,沉沉的,配上阴阴的脸色,看上去总有点不合年纪的深沉。
直觉告诉她,有这样面相的人最难测,少打交道为妙。
她一直是独生女儿,对这样两个凭空生出来的兄妹,还真是不抱期待。
“你和娘都护着她,你们都疯了,难道你看不出所有事都是她闹出来的吗?”
施子珩面色更难看了几分,“你说够了没有!”
“没有,我还要说,就是她,她离开家里才多久,家里就出事了,是她要报复,把我们往死里整,然后再一副施恩者的嘴脸出现在我们面前,我是没有证据,但我就知道是她,是她!”
施琏儿全不顾形象地大喊大叫,下一秒,她呆着了,“啪!”,清脆响亮的一声,估计老远都能听到。
施琏儿不敢相信地看着打了自己一个耳光的人。
“你居然为了她……”
对于眼前这滥情的一幕,施玥儿好整以暇,“说啊,为什么不说,说下去,看你说中了多少。”
“你……不甘被我们赶出去,先是找人监视家里,还找了人……羞辱我。”不知施大小姐是想起了哪一幕,脸色竟有不自然的潮红,“然后你不知用什么办法让爹得了皇商的资格,再暗中做手脚,害得我们一家人全部下狱,你敢说你没有去过牢里?你去过之后我们就释放了,哪有这么巧的事,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的心机实在太可怕了……”
施大小姐被自己的联想吓着了,越说越露出恐惧的表情。
“说得好!”施玥儿一击掌,“你至少说对了一半。”
她走近几步,凑上去,瞧着施琏儿,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上满布厌恶和忌恨,她笑得恶意,“至于我是怎么做到的,你不会想知道的。”
“你……”,施琏儿对她的话意料未及,“你终于承认了!”
“你应该庆幸我最后把你们弄了出来,要是我的游戏到你们都蹲大牢就停止了,你以为你还有机会站着跟我说这些吗?”
“你太可怕了……你这个女人太可怕了,你居然为了自己的报复,要一百多人……”
“知道就好,以后少来烦我。”
她待在这里的日子该不多了,可不想时时担心会吃上一鞭子,有权有势也不是那么讨厌的东西嘛。
还是不让路?
懒得理她,转头绕路走。
“你站住,你跟叫周易到底什么关系?”
周易?
多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她脚步略停下来,怎么会在施琏儿口中听到。
“你敢说跟他没关系,要不他怎么会三番四次找上门来。”
周易曾三番四次找上门来?是为了找她?为什么?他从来没有说过。她心下疑惑,再看施琏儿不同寻常的羞愤,那样子竟像一个妻子捉着丈夫的外室兴师问罪,难不成他戏弄了人家,人家反过来怪到她头上?
“他爱找是他的事,我跟他什么关系,是我的事,没有必要跟你说明吧。”
她不再理会施琏儿在背后又叫又喊和施子珩的喝声,脚下像有什么在催赶似的,只想快快摆脱这一团混乱。
老天,她已经够烦了,别再来添乱了。
“小姐,等等啊。”
绕了一个大圈,走得太快,乞巧落在后面,施玥儿停下脚步,一转身,就看前方的假山背后施子珩的半个身影,似是一早等着在这里。
这对兄妹真是奇怪,还有完没完了。
“你不用管她说的。”
施子珩从假山后面出来,站定到她面前,视线也不知是在看哪里,半天才冒出一句话。
她心里好笑,以前她拼命说真话,没人信,就连他身为不在场证明的目击者,也半个字不信,现在好了,她用不着说一句,自动有人会推理出最合逻辑的真相。
人都是按自己愿意接受的来解释事情吗?
施子珩大约是看到她嘴边似笑非笑的讽刺,也许是想起了她百口莫辩之时,他袖手旁观,有了几分狼狈,不过很快闪过去,“你做了什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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