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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个人去不安全。”
施子珩像是知道她要去哪里,千年冰山的脸面无表情,吐出几个字来,却是一副打定主意的口气。
她注意到他腰间硬硬的突出一块,那是他从不离身的配剑,第一次碰到他的时候,她就是差点死在这剑下,他这样说,她也不好说什么了。
马车驶出了大街,驶过繁华的集市,路过大片民宅,一路沉默终是尴尬,施玥儿看着外面的景物变幻,突然问,
“听说你去过很多地方,去过最远的是哪里?”
施子珩像是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楞了一会才道,“落雁山。”
“落雁山?”她念着陌生的名词。
“那里是位于最北的山脉,据说北飞的大雁到此回头,因此得名落雁,至今为什么没有大雁能飞过去,还是个未解之谜……”
施玥儿头靠在靠垫上,静默地听,再令人向往的描述都激不起她的幻想,不过是一个个陌生的地名,没有期待的地方,天涯海角都是流浪,哪里都不是家。
施子珩说起他到过的地方难得的健谈,神采熠熠,充满侃侃而谈的自信,冲淡不少灰暗的神色。
她不得不认施子珩也不是那么讨厌。
到了宫门,出示韩成敖的通关令牌,得以一路通畅无阻,施子珩不是宫里人,自然不得入内,他在宫门下了车,马车一路长驱直入。
宫里的路她还是不熟悉,喜公公带着他们,宫人认出喜公公,尊敬叫一声“公公”,认出她的人并不多,暗暗打量她的眼里有不易见的精芒。
先是去见了内务府大太监,大太监正在用饭,一听是睿王妃到来,一口饭喷了出来,忙巴前巴后迎接。喜公公只提示几句,大太监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叫人搬来账册,又叫来几个太监,装模作样地查了一会,最后查出果真欠下施家一笔银子。
“王妃,是奴才浆糊眯眼了,有眼不识泰山,该死该死。”
大太监慌慌张张地寻了个由头出去,看样子是去搬救兵了,又等了好一回才回来,狡黠道,“宫里的账册记录,不是由奴才一个说了算,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得等总管核对确认才行。”
大太监一张老脸布满贪婪,应付得久了,施玥儿只觉得厌烦无比,“那有请总管出来。”
“咱总管大人正忙得不可开交,不知道王妃这会儿来了,还得请王妃移尊驾。”
架子还不小,施玥儿只得道,“请公公带路。”
到了内务府,大太监拦着喜公公,涎着笑,“库房重地,公公就不必进入了。”
“王妃……”
她蹙眉,却对喜公公微微一笑,“公公在外面等我。”
第一百二十八章 若见(二)
更新时间2010123 23:25:43 字数:2168
那太监退出去,咿呀一声,顺手关上了门,施玥儿上前几步,屋子空荡荡的,显得格外寂静,她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声,心想既来之则安之,走到屋子里头,她便看到了一早等着的那人。
屋子布置得像一间书房模样,左右有两排很高的架子,上面堆满成山的宗卷,中央一张宽大书桌,书桌后的人,背对她站着,背影宽厚,却因为瘦削而显得比以往更为修长,此时不知看什么,看得十分出神。
虽然隐隐有预感,见到熟悉的身影,她还是心头一震。
她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像是太过专注了,没有发现背后有人到来。
他缓缓转过身来,轻声道,“你来了?”
她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随即别过头,他的视线太过灼人,连着宽敞的空间也逼仄起来。
心头难以名状的甜蜜、酸楚、苦涩复杂汹涌一齐上来,喉咙涨得发痛,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不应该是这样,他们怎么会走到这种地步,比亲密多了疏离,比陌生多了暧昧,韩煜齐身上穿着广绫长尾麟袍,至高无上的权力图腾,微微刺痛了她眼睛,而她是一品命妇宫装打扮,他们离得这么近,她再也无法任意地腻在他怀里,往日种种,不过像是两个人巧好做了同一个梦。
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她暗暗告诫自己,记起了此行的目的。
“臣妾不知道王爷还要劳心内务府这种小事。”
“我要不是这样做,你会来见我吗?”
她哑然。
“你甚至不愿让我知道你是否安好,所以你一直不愿回王府?”
她再度哑然,自她出嫁那一天,她了然,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掌握之下。
瞧见她别过头,韩煜齐放下手里的东西,她看清是一副卷轴,他走得近了,她清清楚楚地看进他眼里,看到里面浓得化不开的思念。
“王爷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要这样叫我,告诉我,你真的再也不想再见到我?”
她硬起脖子,“是!”
他紧紧地凝视她,执着要她的真心话,她咬紧唇,倔强地别过头去,他轻轻地笑了,“倔丫头。”
语气一如昨日的熟悉,每次她犯迷糊,有时是电饭锅里忘了插开关,心虚地打着改善伙食的旗号去下馆子,有时是把他的玻璃口杯打碎了,跑去买一个一模一样的回来,还以为他懵然不知,每到这时,他轻轻扬起嘴角,那样的神情,半是了然半是戏谑。
不能再想下去,她得在心里说服自己上千万次,用尽所有力气和理智,才能抑制住噬骨的思念,两人一见面,此刻她只感到理智一点点地瓦解,原来自以为固若金汤的防卫其实不堪一击。
她疲倦道,“你放了施家好不好?”
“我从来不想为难他们。”
他回身,拿起桌上的宗卷,她接过展开一看,上面是施家作为皇商的明细账本,下面一个赫然批了内务府的朱笔,以示审核无误。
这对他不过是一挥笔的功夫,施家人不知为它来回折腾了多少回。她确认过无误后,把它放入怀中藏好。
她忽地记起来,微微苦笑,“你平日不是很忙吗,怎么有空操心些琐事?”
韩煜齐露出不解,她叹了一口气,“还有那个林老爷,你什么时候才让他收手?”
“你说什么?”
“你让人收了施家的屋子生意又有什么用?”她无论如何也回不了宫里的。
“我并没那么做。”
韩煜齐一字一顿,她吃了一惊,抬眼去望了,他眼光里有着深究,却不似作伪,难道他真的并不知情?
“出了什么事?”
“没有。”她摇摇头,这件事跟他没有任何联系那最好,突然发现他不知何时逼了上来。
“你对所有人都仁慈,唯独对我这样绝情?”
她不着痕迹地移开眼,却不知道答他什么。
“嫣儿。”他低低唤了她一声,狭长眼内掀起滔天巨浪,她退了一步,他却不让她退,紧紧捉住她的肩膀,那力度之大让她皱眉,几乎要以为他要捏碎自己的肩膀。
吃痛的感觉上来,她呻吟了一声,他却丝毫没有要放松的意思。
“王爷……公公在外面等,我该回去了。”
韩煜齐低下头,她表面可以假装不在意,却阻止不了心跳如鼓,怀疑他也听到了,他头更低,她以为他要吻上来,没想到他只是把她搂进怀里,仿佛要把两人狠狠地揉成一体。
“王爷……”
罗敷有夫,襄王有妃,她自知这样不好,不是礼教的束缚,而是过不了自己那关,梦里想了千百次的体温,怕一沉醉便是沉沦,狠下心,推开他。
他岿然不动,用他天生有优势的力度箍住她的腰,下巴靠在她的肩上,轻声道,“我曾经想,那时遇见的不是你,是别的人,我不会有这样一段快乐的时光,要是你从没有来过这里,一切都没有不同,只是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再快乐了。”
她一震,轻轻打断他,“阿齐,没有谁的快乐一定非谁不可,一辈子很长,谁保证不了以后,谁也别轻易说一辈子。”
她实在不想说“以后一定会有比我更好的女子出现,你不放开以前,怎么看到别人的好”这样冠冕堂皇的话,难道她不希望他忘了自己,看到别人,难道她不希望看到他没有她的日子也能快乐起来,那答案只令自己心虚。
他拉开她,语气蓦的加重,“你快乐么?”
她镇定地看他,良久,点点头,至少她心里平静一片,无波无澜。
韩煜齐手显然不相信,眸内闪过痛楚,“既然彼此都痛苦,我为什么要放手?”
她抚上他的手,这样的他她不是不心痛的,“先皇盛宠静妃二十年,也疏离了近二十年,他们其实都深爱彼此,有过最好的时光,那又怎么样,静妃一辈子还是不快乐的时候多,静妃本来是一株长在江南的莲,先皇却要强行移植到宫里,结果呢,他们爱了一辈子,也怨了一辈子。”
都是借口,她承认自己懦弱,即便在以前,她也没有足够的信心能留住他,到了如今,还是没有足够的把握去成为“唯一”。
她曾经想和他并肩作战,就像一只蜗牛,鼓起勇气,小心伸出触角,可是一碰到坚硬的阻挡,便胆怯地缩了回去。
原来都是她自私,恃着他不舍得为难她,便不去做那为难自己的抉择。
第一百二十九章 若见(三)
更新时间2010125 22:48:47 字数:2325
“我……要回去了。”
她没有忘记还有人等在外面,挣开他的怀里,转身,双手却被拉着,她狠了狠心,“刚才在内务府,看到宫人在筹备王爷的大婚,差点忘记恭喜王爷了。”
他身躯蓦地一僵,伸向她的手停在半空,看了她半天,脸上露出她没见过的颓然来。
转身,却听到他无力叹息,“就当陪我一会儿可好?”
握着她的手缓缓滑下,她心一酸一软,这一离开,萧郎从此是路人,这也许是两人最后的相处时光,为什么不愿意放任一回?
像以前一样,两人各踞书桌一边,她看他处理桌上堆积如山的公务,谁也不用说话打破此刻的宁静,仿佛回到昨日,他偶尔抬起来来,两人视线偶尔碰到一起。她曾经想,能这样静静看他的侧脸一辈子,那也是幸福的,如果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可是时间自然有它的运转轨道,她抬头,看到外面天色沉下来的时候,心里掠过不安的预感。
“喜公公定是等得急了,我得回去了。”
他正查看一份公文,略抬眉毛,淡淡道,“公公已经回去了。”
她没听清,“你说什么?”
“你进来的时候,我便着人请公公回去了。”
忽地站起来,“我代施家谢过王爷大恩了,我得回去了。”
“我可以施恩,当然也可以收回。”他语气淡然,“你可以试试,只怕施家再也受不起。”
“你……你要怎样?”他什么意思?
“我要你留在这里。”
她茫然地看着他,就像从没认识过他一样。
“拓跋王正大肆笼络各部落的支持,拓跋扬如今又跟朝廷官员打得火热,若我没有估计错误,他们一个月内会对朝廷用兵。”
他眼底有淡淡的阴影,脸庞比以前更显得清减,她却听出他话里的淡然,仿佛拓跋对朝廷作战不过是一件平常的事。
她脑子突然空白一片。
难道,她来之时,他便没想过让她回去?
“我不愿意让你为难,但是……”他说道,起身走到她面前,出乎她意料的,在她以为他要抚上她脸时,他却伸手到她的脑后,轻轻扯出她束发的长簪,云髻散落,满头青丝如瀑布般垂下。
她呆怔地任他放下自己的发,正不明所以,他的声音凑近耳边,轻缓道,“听说你和六弟一道游街,你们,玩得很开心是吗?”
她木然抬头,看见他眼里如鹰隼般锐利的光芒,似是领悟了他的意图,全身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不可能,他是他的亲兄弟,不可能。
“我真怕有一天我会发狂。”他喃喃自语,嘴覆上她冰凉的唇瓣,她脑子彻底成真空,忘了怎么反应,只能任他唇舌游戏,为所欲为。
当他的唇舌呵哄诱导要闯进她的齿里,她忽然如当头浇下一盆冷水,浑身发抖,猛地用尽所有力气推开他。
外面,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好像是门四分五裂的声音,然后旋风般卷进一个人,来不及反应,转身就看到那僵成石块的人,脸上由原来的焦灼变成错愕,错愕渐渐变成了不可置信,退了一步,不说一句话,然后拼尽力气跑出去。
当下她披头散发,双唇被咬得红肿,室内漫溢一种暧昧的气息,不用想,也知道闯进来的人会有何种联想。
她想也没想便跟着冲出去,不顾身后的叹息般的呼唤。
顾不得仪容不整,出到内务府大门外,远远传来唤她的声音,喜公公赶着马车驶过来。
公公要不是事情紧急,也不会公然违反宫里不得驾车的规定,公公看到她的模样,吃了一惊,她不说一句废话,“王爷到哪去了?”
“王妃……爷他骑着逐日,出宫去了。”
又是那匹顽马,她有预感他这次生气非同小可,心头略过一阵不安,急声让喜公公追上去。
到了宫门,便看见韩成敖骑在马背上,和守门的侍卫纠缠不休。
十多个侍卫持着尖利长枪,和一人一马对峙着。
韩成敖见了她下来,几乎是立即掉过马头,低吼了一声,“你们都给我滚开!”
他狠狠朝马背挥了几鞭,逐日痛苦地扬起马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