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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一个孩子,一个三岁多正希望偎在妈妈臂弯里的孩子,邝湖山用了最简单也是最粗暴的一种方法——打和禁闭。
效果很明显,对黑暗和疼痛的恐惧让江河至少从表面上不再提及时方夏,也不再闹着要妈妈,他变得爱撒谎,叛逆,坏脾气,还很顽固。
他认定了一家人都是赶走时方夏的原凶,对谁都抱着三分恶意。等得邝修河回国时,他已经无力扭转江河的这种认知,他亲近一切和时方夏年龄相似的女性——这也可以理解为什么他特别依恋韩佳音,并且在有一段时间误会她是时方夏的真正原因。
去年之所以带他出国,是因当年被邝湖山安排出国的时方夏又回来了,而且;三年后的她已经是国际上一家知名公司的区域代理。
为了免去纷争,也为了避免给江河带来再度伤害,扭不过邝湖山,邝修河只好同意他带着江河去了国外。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江河并不领情,他拒绝国外的生活拒绝得很彻底——挑剔饭菜、水、家具、使用的玩具和家庭教师,挑剔一切他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而最令人头痛的是他拒绝学英语。
“韩佳音,”邝修河长叹一口气,问,“告诉我,怎样才可以让他知道我爱他?”
“找回他的妈妈。”韩佳音轻抚着江河柔软的头发,低声但坚定地说,“每个孩子都应该拥有父母完整的爱。”
邝修河好像一时无法味韩佳音的意思,好半天才喃喃如耳语般地说:“他的妈妈么……你不能做他的妈妈么?”
“你说什么?”佳音心下一跳,受惊似地看着邝修河。
后者面上显出奇怪的神情,欲言又止,停了会才苦笑着说:“也许你说得对。”
佳音一时释然,也许是自己听错了吧?他刚才的话更像是自己夜半听到的梦呓,因而笑笑说:“慢慢来吧,只要用心,他一定会明白的。”
邝修河闻言微微一笑,他和江河有着一样漆黑的眼睛,幽深如海,笑起来却又明亮如星,仿佛有一串流动的水银,在其间闪闪烁烁。
“韩佳音,”他低沉的声音像是染上某种魔力,使得佳音听到自己的名字在他舌尖流转常常忍不住心下一颤,“认识你,我很高兴。”
一句很平常的客套语,用在寻常见面的人之间那是礼貌,而在此时听到,韩佳音只觉心头涌起一阵凄然的甜蜜,带着某种神秘的芬芳和无限缠绻的忧伤。
一大早,韩佳音被电话吵醒的时候,还在做梦,江河八爪鱼似地缠在她身上,压得她半边胳膊麻麻地疼。
用余下一只手小心把江河扒开,伸长手接过电话,却不想竟是邝修河。
“睡醒了?”
佳音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睡过头了,一看钟也才堪堪六点,不由得苦笑,要接人走也不用这么早吧?
“江河还没醒呢。”
“我知道……就是想问你,我现在开始做个好爸爸算不算太晚?”
佳音暗叹,这个邝修河越来越让她觉得陌生,他的样子不像是要开始做一个好爸爸,反倒像是青春期初涉爱河的小少年!这话却不敢明说,想了想才低低道:“现在肯定是早了点。”
邝修河笑:“我也觉得早了点,只是,忽然醒了,就再睡不着。”
“唔,你可以去跑步权当锻炼身体,或者……”
“你去吗?”
“呃?”
“跑步啊。”某人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一个人很没有意思。”
佳音黑线,她想睡觉好不好,正要推托,却听邝修河又说:“我就在楼下。”
……
跑了好一段路程,佳音还是忍不住呵欠连天,虽然早上的空气很清新,但是她还从来没有这么早起来过,跑步这种事,久得更像是上辈子才有过。
邝修河站在一小段坡上等她,见状忍不住笑:“是不是很痛苦?”
她老实地点头:“我好像总是睡眠不够。”
跑到他面前,已忍不住气喘吁吁,却不敢看他,只手捂着胸口立在一旁小憩。今日的邝修河着一袭深蓝的动运装,帅气得让人不敢逼视。
“去会所让师傅按摩一下,对帮助睡眠很有好处。”
韩佳音不以为然,那么贵的场合,多去几次铁定让人破产,她还只是个普通的工薪族呢。却也不便驳他好意,只淡淡一笑说:“也许哪天是要去试试。”
“带着我的金卡吧。”
想起他那句玩笑话,不由得微抬起头,笑着问:“不会真的可以挂账吧?”
邝修河挑眉,故作神秘:“试试不就知道了?”
佳音耸耸肩,未置可否,转而问:“你是不是经常去,所以才可以起得那么早?”
“你怎么知道我起得早?”
佳音嘲弄地笑:“若不是起得很早,你哪可能穿好了运动装等在我家楼下给我打电话?”
邝修河闻言;面上又露出那种奇怪的欲言又止的笑意,示意韩佳音接着往下跑,行了好一段路他才突然说:“其实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嗯?”
“我就住在你家对面,你是C座1202,我是D座1202。”
第 48 章
佳音买了早餐回到家,还没进门已先听到江河撕心裂肺的哭声,慌得她钥匙都差点拿不稳,好不容易打开门,只看见江河穿着睡衣赤脚站在客厅里,惨兮兮就像是被遗弃的孩子。
“江河,你怎么了?”佳音一惊,扑过去抱住他,惶然问。
“阿姨,我以为你,你也不要我了。”好半天,江河才抽抽咽咽地说。
佳音心下一松,闻言不由有几分酸楚,软言哄道:“你多可爱啊,阿姨哪舍得不要你?”
拿纸巾替他擦了眼泪,江河审视地看着她:“你不骗我?”
“当然,要不要拉钩?”
“我要你用你的钱包发誓。”
“好,用我的钱包发誓。”佳音笑,“江河到哪我都粘着他。”
江河这才红着眼睛展颜一笑,想了想又忧虑万分地说:“爸爸不会告诉爷爷然后不准我找你吧?”
“不会。”佳音抱他进房,一边为他换衣一边说,“爸爸昨天不是说了吗?他高兴你跟着我呢。”
“我才不信他。”江河嘟嘴,“说话老是不算话。”
“啊,有吗?”佳音吃惊,这她倒是不知道了。
“他说带我去找妈妈呢,老是把我当小孩子哄。”
佳音失笑:“你本来就是小孩子啊……”
不然却惹恼了江河,把套在头上的衣服拿下来,怒道:“所以就骗我吗?”
“好了好了。”佳音温言哄他,“爸爸不对,说谎的人要挨打,到时我们一起打他屁股好不好?”
这个提议显然相当有诱惑力,江河犹疑地睁大眼睛问:“可以吗?”
“当然。”佳音回答得一本正经。
洗涑完后趁着江河在吃早餐,佳音一边收拾散落在地上和沙发上的书本玩具,一边不经意似地问江河:“你爸爸住在哪里?”
“就在你对面啊。”江河咽下食物,理所当然地说,跟着还很奇怪地反问一句:“你不知道吗?”
“我为什么要知道?”佳音被他问得莫明其妙。
“你好像认识他嘛……而且你从来都没问我诶。”
无言。敢情这孩子的思维总是与众不同,她没问那是因为以前她都没想到,光想着他父母是谁去了好不好?而且,谁能想到大名鼎的方略总经理竟住在平民小区?
佳音讷讷:“好像还是我错了啊。”
真是无辜,早上邝修河告诉她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副语气,看她生气,他反倒好整以暇地说:“我觉得这是好小的事情,住哪里有不同吗?”
无力感顿生,她是不是太落后了,感觉上她应该是活在古代的人种,完全无法理解他们倒底是怎么想的。
她问邝修河住这边有多久了。
“三年了吧?三年前我回国的时候就住在这里。”
佳音走到阳台,阳光照在对面的迎春花上,显得生气盎然,生机勃勃。一个人走了出来,虽看不真切,但依稀仍有着熟悉的样子。
她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江河从不去她的阳台,为什么他不喜欢下小区吃饭和购物,原来,他只是担心他的父亲会看到他,而她竟误以为那是他对她太依恋。
无法想象,三年来,他住在对面竟把她的生活一览无余,而自己居然全不知晓。这其中有一半原因是因为她有轻微的近视,稍远一些的人物总是看不太分明,另一个原因则是她没有偷看邻居的爱好,或者见过,但是转背即忘。
她不是一个顶爱凑热闹的人,性子里甚至有几分冷淡,只江河,是个例外,而这个例外,却给她不停地带来冲击。
隐隐的,她有种预感,她的生活,也必将会因为他而面目全非。
这种感觉很不好,佳音心情稍稍低落,自邝修河告诉她住她对面起,她就一起很沉默,但是她真的没有办法生气,邝修河看着她的眼神让她只觉得悲伤,他低沉的声音似乎仍响在耳边:“第一次来小区看房子的时候你也在。”
“我说过,我们早就见面了的,只是你,全然不记得我曾经与你,那么近地擦肩而过。”
“那时候很妒嫉你,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我离婚,你恋爱,我孑然一人回国,而你却准备比翼双飞。”
“那时候第一次觉得,看着一个人幸福地生活,也很快乐。”
“江河,是我的儿子,却和我很陌生,他遇见你,是我的安排,没有告诉你,是我的错。”
“我只是,想你用你的快乐和平和,感染他,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不仅仅只有冷漠。”
她努力地回想,回想和邝修河最初遇见的种种,但是她真的没有印象,她唯一记得的就是那个坐在夜色,斯斯文文地喝酒和微笑的小邝,记得那个坐在信诚会议室里,聚精会神听她演说的小邝,记得那个在山水餐厅里邪气魅惑的邝修河,她不得不无可奈何地承认,她和他的记忆存在很大的出入。
或者,她依稀记得,中央公园里那个酒醉后失落地哭泣的灵魂,记得对面曾有一户人家和她同一天搬入小区,记得某一个或者许多个阳光明媚的早上,她坐在沈放的车里和另一辆车擦肩而过,但那些,和邝修河无关,甚至和自己,都没有关。
那以前,她以为他们只是过客,而全不知,他成了她生命里的一个看客。
她的悲伤喜怒,她的哀怨和动容,完完全全落入了另一个人的眼睛里。
她没有感动,没有惊喜,只觉得难堪,所以,立在早晨清冷的街道上,她第一次正视邝修河,以一种异常平淡冷漠的语气说:
“我,不喜欢无缘无故的偷窥者。”
可是,她无法生气,尽管她觉得自己应该恼怒。
她疲惫地坐在餐桌旁,看江河吃得香甜,他满足的脸上尽是不谙世事的欣喜。虽然她不喜欢她和他的相遇是刻意安排的结果,但有一点她必须承认,和江河在一起,他快乐,她也快乐。
第 49 章
在楼下看到邝修河,江河仍是一副很别扭的样子,是被抓到小尾巴的孩子通常有的反应。
或者是感觉得大人之间奇怪的气氛,江河看着韩佳音担心地问:
“你不会变不见吧?”
佳音停住,看着他微微一笑:“当然。”
邝修河长身立在车边,柔声问她:“我送你?”
“不劳邝总费心。”佳音淡淡地说,连头都没抬,蹲下去问江河:“不亲一下我?”
江河抱着她的头在她的脸侧重重一吻,附在她耳边悄悄说:“如果爷爷知道了,不让我去看你,我们就私奔,好不好?”
佳音忍不住莞尔,点点头说:“好。”
像得到某种保证似的,江河这才心满意足地上了车。
邝修河看着韩佳音想说什么,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然后驱车离开。
公司一如既往的忙,因为要准备接手新的工作和把自己负责的一些东西交待下去,韩佳音一整日都忙得团团转,这样也好,没有太多时间伤春悲秋,胡思乱想,这或者就是工作不可多得的乐趣之一。
到下午的时候方略企划部打了个电话过来,告知她小红的设计被邝修河毙掉了。
“韩小姐,她的设计风格根本不适合方略集团。”大刘的话似乎仍响在耳边。
如果不是之前的合作多少有点了解邝修河的品味,韩佳音一定会认为这又是他故技重施,想逼她去与他面对。
拿过相关的资料,加班到很晚,方略的设计稿才初步有了个雏形,看看表,已是近十二点,剩下的细节就只能等明天再加完善。稍稍收拾了东西这才准备离开。
竟不意看到林木正,倚在门边一脸深沉地看着她。
佳音初初吓了一跳,待看清是他这才松了口气,笑着说:“不是想扮鬼吓人吧?”
“怎么工作到这么晚?”声音竟反常的柔和。
佳音心下一跳,不动声色地笑笑,伸手抚上他的额:“林总你没事吧?这么温柔可不像你了。”
林木正微微怔忡,似这才看清了是她一样,讶然道:“呀,佳音是你?怎么这么晚?”
“有点不正常啊。”佳音偏着头看他,“发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