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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村在赵家村工厂里做活的也赶来了,里三层外三层把国道彻底堵瘫痪了。
刘处长大颗的热汗顺着额头直滴下来,本来带了四个警察四把枪,满以为足够了,哪知道这里民风如此彪悍,几百号男女老少个个手里拿着家伙,眼神凶狠都直勾勾的,只等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就一拥而上。眼下这国道上就好象个火yao桶,随便溅起一点火星子,这四辆车上二十几个人,就得被周围愤怒的百姓大卸八块。
刘处长热汗流的更多,终于服软了:“赵村长,你也不想闹出事情对吧?”
赵大喜抄着胳膊咧嘴冷哼一声,继续闭着眼睛睡觉,场面就快失去控制的时候,张汉陪着周书记赶到了,大批北山警察装模做样维持秩序,把几个村的父老先劝住,这样再出现的晚一会,这几位省里来的同志连人带车,都得被拆的连骨头也剩不下。
周书记显然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脸色阴沉来敲车窗:“我是北山市委书记周天庆,同志,请出示你们的证件。”
车上这几位再也不敢横了,乖乖把证件拿出来,都是证件上印着国徽的公务人员。
周书记大事面前倒也不含糊,冷声质问:“纪委要抓北山的人大常委,怎么也应该跟北山市人大提前打个招呼吧,就算北山地方太小没什么脸面,好歹也得通过东官市吧,同志,你们这事办的可不太光彩。”
刘处长也不傻,一看怎也糊弄不过去了,干脆耍赖:“事情是上级领导定下来的,我们就是执行公务来的,其他的一概不知。”
张汉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了,从后面站出来冷笑几声:“这好办,人可以交给你们审查,但是必须在北山市审……请吧,北山宾馆的空房间还多着呢。”
周书记毕竟稳重,说话还算和气:“同志们请吧,打电话给你的上级领导,要提人请走正规手续。”
刘处长早就被吓到服软了,也就哼哼了几声不说话了。
张汉这才登上车顶喊几嗓子:“乡亲们都散了吧,相信政府,会给赵村长一个合理的说法。”
赵家村父老都知道他跟村长的关系,一看见他说话了,才拖家带口纷纷往原路返回。
车到北山宾馆,赵大喜被单独关押在顶楼一间客房,那刘处长惊魂未定,勉强喝几口水嗓子还有点干,一夜没睡眼睛也有些血丝。张汉使几个眼色下去,来了几个服务员端来热水毛巾,先把这二十几位省里来的同志安顿好吧。
上午九点,人大会现场。
主席台上小田也出了点汗,凑到苏书记身边耳语几句:“书记,赵大喜被隔离审查了。”
苏书记小吃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情,谁下的命令?”
小田斜看一眼不远处,那身材高大的领导几眼,咬牙说话:“昨天晚上的事情,纪委下的命令……我刚接到的消息人还没出北山。”
苏书记也扭头看了那人一眼,这毕竟是官居一品的封疆大吏,很沉稳。
脸色只稍有些变化,就小声吩咐:“你马上去北山,把情况弄清楚。”
小田知情识趣轻一点头,出了会场也就叫车走了。
再说北山宾馆这边,赵大喜也沉稳下来,不急不慢的洗脸刮胡子,房间门突然打开,张汉和周书记同时进门。
张汉回身把门关上,沉声说话:“周书记托了一个省里的朋友,情况基本弄清楚了,这次他们是有备而来,你的人大常委资格已经被东官市人大罢免了……而且,据说是咱们北山市,有人给省纪委写了匿名信检举揭发你,还列举了你数条罪状。”
周书记面色也有些为难:“检举你的是谁还没弄清楚,这是严格保密的事情。”
赵大喜心里反倒安定了,还能笑的出来:“我一个小小的村长,能动用到省纪委来审查我,这事要是说出去,我可真是有面子了。”
张汉和周书记对看一眼,却没有他这么好的心情,主事者谁都心知肚明肯定是金洋,至于那个写匿名信的可就不好猜了。赵大喜一个人被关在北山宾馆,难得有时间静下心来,痛定思痛为什么会陷入如此绝境,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因为他赵某人跟金洋比起来不够无耻,待人待事太过宽容了。
中午十二点,北山宾馆外面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刘处长几个人隔着窗户看出去,宾馆外面黑压压的一大片人,也数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看穿着打扮都象是农村来的,有抱孩子的有开拖拉机的,都在朝着楼上张望。要不是有北山警察控制场面,恐怕人群早就冲进来了。
另一扇窗户前面,张汉语调还算平静:“刘处长,外面都是老王乡赶来的群众,都是来替赵大喜鸣冤的。你要想把人提走可就抓点紧了,群众情绪有点不太稳定,我们北山小地方警力有限,可不敢保证你们专案组的人出入平安。”
刘处长吓的打个哆嗦抓起桌上的电话,抓电话的手已经有点不受控制的抖。
第二卷 风情 第十五章 风雨飘摇
北山宾馆在风雨飘摇中过了一天时间,总算没有闹出太大的乱子,当天下午赵大喜案专案组,总算等到了东官市局的警力支援,警车路障把宾馆周围守的水泄不通。张汉凛然色变,知道情况正在朝着更糟糕的境地发展。
晚上六点,赵大喜听到门外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两个守门的东官警察正在劝阻什么人:“你们不能进去,专案组有严令,赵大喜现在不能见任何人。”
又传来张汉爆怒的声音:“给我滚开,老子当警察的时候你们还穿开档裤呢。”
突然连续几声啪的脆响,应该是爆怒的张汉几个大巴掌,煽在那两个警察的脸上,两个东官来的警察不说话了。房门打开,两个女孩前后进门,走在前面的徐燕一脸的焦急,走在后面的林海草脸色也苍白。张汉朝里面挥一挥手,然后把房间门替他们关上。
赵大喜看一眼林海草再看一眼徐燕,脸上不由自主露出苦涩表情。这两个到这时候也不分彼此了,也早就没了吃醋的心思。
三个人对坐床边互看一眼,徐燕还能保持镇静:“我看没什么事,你做过些什么我很清楚,我觉得你没犯法。”
赵大喜是真的惨笑了,心说你哪知道老子重生之前,这赵大喜是个什么玩意,老子也不过是替人挡罪冤枉的很,当然这话说出去也没人肯信,也只能烂死在肚子里面。
林海草也还算正经,轻声说话:“厂里已经停工了,姐让你放心,她会安排好一切。”
赵大喜振奋起精神,他给赵永海留了一条锦囊妙计,很快就应该起作用了。
徐燕不甘示弱又说话了:“怕什么,你要是怕你就先走吧,我陪着他。”
这话是冲着林海草说的,林海草性子柔顺也不想惹她,也就把脸转到边上去了。赵大喜本来想说她两句,再一想算了吧,自己也还不知道有几天可活,还去争这些没用的干嘛。徐燕心眼是比林海草小一些,这也正常。
两女一直在房间里呆到深夜,才无奈走了,她们刚走又有人来。
一个三十来岁的眼镜斯文男人推门进来,笑笑:“办公厅,田中勤。”
赵大喜一头雾水跟他握了个手,实在不认识这位老兄,这位田老兄倒是也不客气,自己找地方坐下闲聊几句,说是来了解情况的。赵大喜也只能应付几句,看看墙上时钟差不多半夜一点,时间上是差不多了。
数分钟后北山宾馆突然炸开了,各房间纷纷亮起灯来,走廊上不停有人走动。田中勤稍觉意外推门往外面看了几眼,突然被一个人冲进来撞的一个趔趄。张汉撞进来的时候一脸的气急败坏,连衣服扣子都扣错了。
张汉撞进门后沉声说话:“大喜,你千万稳住了,刚刚接到电话你的厂里起火了,消防队正在往赵家村赶。”
赵大喜就象被人重重的砸了一拳,全身剧震后脸色惨白,最后一屁股坐到床上。那办公厅来的田中勤也反应过来,脸上也露出错愕震撼的表情。
第二天清晨,赵家村。
火已经基本扑灭了,赵家村厂房完全化为灰烬,到处都是塑料制品烧焦的气味,烟灰仍在四散飘落。
张汉踩过火灾现场,用手在断墙上随手一抹,眼神一黯回头说话:“是汽油,有人故意纵火。”
这话一说出来,在场北山市的人个个眼睛喷火,就连站在外围的北山警察也纷纷露出愤恨表情。更外围赵家村父老默默无言看着火灾现场,眼中深刻的仇视,让几个专案组的人不自觉的避开视线。
周书记气的脸色铁青,缓缓说话:“简直欺人太甚,都在欺负我们北山没人了吗!”
在场省市两级专案组的人,脸上纷纷露出羞愧表情,谁放的火有人心知肚明,确实太过分了,人抓起来就算了还要烧了人家的厂子。更有人在心里破口大骂金洋这个蠢货多此一举,何必把路都走绝了呢。
张汉擦掉手上的汽油残渣,气急之下说话也有点阴阳怪气:“还烧死了个人呢,死的是赵大喜的侄子赵永海,管仓库的,下半shen瘫痪的残疾人……尸体就在村委会里躺着呢,专案组的同志,有没有兴趣去看一看。”
他身边有老王乡派出所的所长,也阴阳怪气的附和:“去看看吧,死的挺惨,整个人都烧没了。”
专案组有份在场的二十几个人同时打个寒噤,但凡不是白痴,都听出来北山市上下,心里面都憋着一股子邪火。金洋这一把火放的实在是太愚蠢了,太不是时候了,一下就把北山上下的火气给激起来了,现在的北山就是个巨大的火yao桶,随时都可能爆炸。
周书记默然站了一会,轻声说话:“大喜怎么没来,不过就是隔离审查嘛,总得让人回家看看,但凡还是个人的,这点良心总还有吧。”
这话是故意说给别人听的,连周书记这么沉稳的人,话里话外都带着怨气,可见赵家村父老心中得恨成什么样。
张汉又嘿嘿的冷笑:“没敢让他来,这厂子是他花了两年时间建起来的心血,两年的心血一把火烧了,怕他受不了。”
专案组的人终于听不下去,再看一眼凄惨的火灾现场,抬腿默然坐回车里。
赵家村三百多口人这时倒沉默了,在赵家村厂子里干活的临村老百姓也都在场,五百多口人眼睛都直愣愣的,五百多口人五百多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省里来的专案组,又不说话,任谁都会觉得头皮发麻,冷汗热汗出了一身又一身。村口还有一些年轻小伙默默的搬石头,把出村的大路生生给堵上,许进不许出。
也不知道是谁突然扯了一嗓子:“让他们给永海偿命!”
这一嗓子刚喊出来,赵家村父老心头一口火终于爆发出来,一拥而上抓头发扯领子,把人从车里拖出来狠揍一顿。周围一大群北山警察装没看见,纷纷坐进车里不管不问,连周书记也冷着脸没说什么。
这顿打把专案组的小车拆的只剩下轮子,几十号人连车也不要了,连滚带爬往北山警察车里面钻。张汉看看闹的差不多了,才出声先把赵家村父老安抚住。事情并没有因此完结,这一把火,彻底把北山百姓给激怒了。
上午九点,北山这颗大炸弹终于爆炸了。
这一把火烧起了北山百姓心中怒火,老王乡十个村,临海镇十八个村,高家口镇四个村,加上城区老老少少也不知道多少人。在高成昆带领下围了北山宾馆,赵家村三百多口人人披麻戴孝,还把赵永海烧剩一点的尸骨用白布一包,摆在宾馆门前显眼的地方。三百多人烧香拜坟,情况终于失去控制。
东官市局是那位更赵大喜有仇的副局长领人来的,看一看外面黑压压的人群足有上万群众,还有人有组织的冲击防暴警察盾墙。东官市调来的防暴大队已经有点顶不住了,在人群的压力下步步后退,好几个人都被砖头石块砸伤了。
这哥们一急眼,扯着张汉衣服破口大骂:“我命令你,派人出去求援,叫部队来!”
张汉斜眼看他无奈摊手:“我可是出不去,电话线不通还可以打手机嘛,打手机赶紧叫部队去嘛……要不你连我也一起革职了吧。”
那副局长也是真急眼了,居然还真的拿手机往外面打,也幸亏现场还有能沉住气的。
刘处长劈手夺下他手机,也骂人了:“你疯了吗,你还嫌事情闹的不够大吗?叫部队来,你还真打算把北山整个都铲平了?”
副局长也蒙了:“那怎么办?”
刘处长咬紧牙关抓起电话请示上级,片刻之后放下电话,出了一大口长气:“上级指示,撤吧。”
第二卷 风情 第十六章 求仁得仁
副局长更蒙了:“啥意思,那赵大喜的案子怎么办?”
刘处长火冒三丈又骂上了:“我说的不清楚吗,专案组都撤了你还想怎么办,无限期搁置!”
张汉这才拍拍裤腿站起来,掏一掏耳朵说话:“要撤了啊,走后门吧,我怕你们要是走前门,很难走的出北山宾馆……回家以后记得烧一烧香拜一拜佛,我可是听说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