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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战中龙小鹰看见韩红伟跟上来了,只见他呼呼一股劲直朝前闯。泰山压顶猛打快打,霹雳闪电放长击远,刁拿锁扣、劈撩挂砸、大开大合、闪展腾挪,如大河奔流一泻千里,苟有阻碍前进者立马胸腹中招,脸中老拳翻飞倒地,迎面劈来的棍棒全被他挡飞,很快就杀出一条血路。
韩家劈挂拳?果然厉害!有空要向他讨教。
正看得入神,冷不防耳边掀起一股风声,龙小鹰赶紧扑步下蹲,屈膝低头来个“白蛇伏草”闪避,没料到人在陡坡,一脚踩偏就要摔倒,赶快缩身就势朝地上一滚。刚要翻身爬起另一棍又打来了。他猛地一偏头,梆地一声直打得眼前泥土飞溅。黑暗中看到一个影子杀手高举棍棒,一棍紧接一棍,像打鼓一样疯狂地追着他打。这样任人宰割可不行,趁空突然起脚猛踹对方腹部,此时无招胜有招,等他翻身爬起再寻找对手时,那人就像滚落山坡似的,不见了?
四周一片黑暗,电筒全被打灭。没有人顾得上呼救,耳旁只听见呼哧、呼哧激烈的喘息声和被击中的闷响,也不知道是哪方中招?龙小鹰赶快冲上前去帮忙。昏天黑地一阵乱打,又来到客车前。黑暗里白光一晃,一记冲拳扑面打来,他立即伸出左臂掩拦住对方右臂,同时伸左脚勾住对方,蹬右腿以右掌朝其软肋迅猛击打过去。
掌根未到,对方闪避跳开,用昆明话大叫起来,“住手!打错了。是同门师兄。”
原来是尚骁岗,龙小鹰赶快收掌。
“是你呀!怎么偷冷宝(冷不防)来打我?”
“谁叫你从敌后方跑过来,我还以为是小册佬冲过来了。”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我是后卫,守住车门,免得小册佬趁乱上去抢东西。”
“我是前锋,那我走了。”
龙小鹰又朝着人多的地方跑去。冲过去,跑过来,仔细一看,发现周围全都是自己人了。拳打脚踢也就是一瞬间的事,被打翻的人已爬起来逃得不见了踪影。
终于呼吸到了旷野的新鲜空气,大家有一种重获自由的感觉,心里十分舒畅。看见地上散落着逃跑者丢下的劈柴,怕遭到反攻,都跑去捡拾。尚骁岗一边寻找最大的劈柴,一边唱起他改编的《战斗进行曲》。“别看他武器好,正义在我方,我撩倒一个跑了一个,撩倒一个跑了一个,缴获它几只美国枪……”
刚松了一口气,还来不及商量怎么下山?就听得上山路上吼声一片。转头一看,火把摇曳,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从远处照来许多很强的手电光柱,上下左右在大家身上乱晃,一群手持棍棒的人马冲过来了!
“糟糕!捅到马蜂窝,下不去了。”王辰盛紧张起来。
“唉——还没到乡下,看来就要在这里献身了。”尚骁岗跟着说道。
“那边有一个柴垛,大家快去拿!”
听见韩红伟的喊声,龙小鹰对尚骁岗说道,“快去把他叫过来,组织力量冲下山去。”
一个大柴垛马上就被推倒拆散,大家手握棍棒,严阵以待,又一场血战马上就要开始了!
“且慢!听声音是我们的人!”有人叫了起来。
原来,山下救援的知青赶到了。大家见面,激动得抱在一起。上来的人看到有人被打破了头,被打伤了手,情绪十分激动,挥舞着棍棒叫道,“找他们判个事非!一定要缉拿打架闹事、调戏妇女的害群之马。”
山坡上停满了装有篷布的解放牌卡车,大家立刻围了上去。后面挂着的是拉行李的拖车,人都在前面车厢里。王辰盛仿效他们用木棍一辆辆敲打车箱,然后踩着车轮爬上去,用手电筒向车箱里乱照。“刚才谁参与了打架闹事?滚出来!”
“不是我们!不是我们!”
龙小鹰爬上去一看,电筒光下照见的都是些疲惫不堪、灰头土脸,紧裹背褥、倦缩在散乱稻草上的惊恐表情。走这么远的路坐有篷卡车,看上去怪可怜的。想必打架闹事的人也不敢留在车上,都躲到黑暗里去了。再说天这么黑,根本就不可能认出谁是凶手?
“算了!算了!都是下乡知青,坏人也只是极少数。我们都回去吧。”龙小鹰对大家说道。
“昆明知青快下山,我们要连夜赶路了。”
工宣队员又出现了,车队也跟着他们上来了。
“连夜赶路?不睡觉了吗?”
“一会儿上海知青就要来报复了,还敢留在这儿?”
“现在还不能走,先找医院,给伤员包扎伤口。”跟着上来的女知青们叫嚷着。
“好吧!山脚下有个村子,现在赶快下山去找医院。”
来到村子,点着火把到处找医院,好不容易找到个医务室。给伤员包扎伤口时,龙小鹰发现公路边树干上钉有个路牌,跑过去一看,上书两个大字“扬武”,难怪会在这里发生武斗。这么奇怪的名字,历史上都有些什么传说?龙小鹰跑去问围观群众。
07 露宿哀牢山
“这里就是扬武镇”一位老者告诉他,“‘扬武’也曾叫做‘颺武’,曾是兵家必争之地,解放战争时期还发生过“智取扬武镇”战斗。但‘扬武’不是舞刀弄棍的意思,而是彝族话的音译,意思是‘养虎的坝子’。从前这里老虎很多,经常发生伤人事件,天黑后就不能出门了,睡觉都得关紧房门。”
当地群众还告诉他,扬武镇坐落在屏障西南的哀牢山下,历史上这里商贾云集,是通往南方的茶马古道。马帮经由这里到思茅、版纳、缅甸、老挝,最凶险的莫过于翻越哀牢山原始森林。由于哀牢山山势巍峨,悬崖如刀削,是土司、兵匪和商霸必争之地,山上强盗如狼似虎,因此,过往车辆和行人一般早早就在山下歇脚,夜晚更是无人敢在山上行走。
看来此地很危险啊!正当龙小鹰担心着别被安排到四面透风的空房子居住时,就听见工宣队员在招呼知青们上车,说是要走了。
“为什么不在这里住?”龙小鹰跑过去问道。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杨武是呆不下去了,只能夜闯哀牢山,尽快离开这个事非之地。”工宣队员答复道。
“哀牢山很大呀!”龙小鹰告诉他,“群众都说了,山上强盗如狼似虎,没有地方可供居住。”
“这个年代哪里还有强盗?”工宣队员回答他,“逃跑就顾不得这么多了,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快上车!”
刚离开家门,生活就变得十分不安定,夜深人疲,车队还蜿蜒穿行在哀牢山深山老林里。林中灯光一闪一闪,前面车辆扬起的灰尘经久不散让人看不清道路,为避开遮挡视线的灰尘,客车慢慢拉开了距离,等到灰尘散尽知青们才看清楚哀牢山的真实面貌。
乌黑山头耸入夜空,脚下道路极为险峻,路旁多为悬崖绝壁,狭窄山道多处塌方,转弯时车身不时斜出路面。探个头望出窗外,令人恐惧的峡谷深不见底,这个时候驾驶员打嗑睡就麻烦了。为防止汽车掉下深谷,凡在急弯处都摆放着几块用红油漆涂满的大石头,明亮大灯照耀下血一样鲜红,无声地向驾驶员警示着这里曾发生的翻车事故。
当车灯扫过路旁密林时,黑暗树林里还会发出响声。夜晚的森林并不平静,灌木丛中不时闪现着野兽黄色明亮的眼睛,或许是金猫、云豹在窥视。浓密树叶间不时有黑影掠过,或许是鸟雀受到惊扰,又或许是灰叶猴在寻找歇息的地方?抱有新鲜感的小动物则不时从林中窜出,抢在车头面前匆匆越过路面。遇上胆大的金花鼠,它会竖着大尾巴在路中间站上一会,瞪着惊奇的小眼睛看着汽车,直到车子开近了才倏地一跃而过,快速爬上树干,钻进浓密的枝叶里。
“快看!又来一只。”
同伴们都站起身来,好奇地观看在车灯下跑跳的小动物,直到看见一只捧着松果站在路中的小松鼠,大家才想起还没有吃晚饭。
“我们的晚饭呢?难道不给饭吃啦?”王辰盛问道。
“是呀!只顾着逃跑,错过了吃饭处,今晚得克服一下了。”龙小鹰回答道。
“伤病员总得给点吃的吧?”尚骁岗也感到肚子饿得慌。
“哪个是伤病员?”龙小鹰问他。
“我!看见没有?拳头都肿了。”尚骁岗伸出红肿的拳头。
“谁让你打群架?惩罚你!不给饭吃。”龙小鹰开玩笑地对他说道。
“太晚了,深山里肯定找不到吃处,各自吃自己带的饼干吧。”韩红伟说着,起身拿下放在行李架上的书包,在里面摸出一包饼干。
尚骁岗也取下书包,在里翻了半天,拿出上车时母亲递给他的那包花生糖,可怜兮兮地说道,“我就只有这包糖,咋个吃嘛?”
龙小鹰想起离别前母亲塞给的那包葱花饼还在,暗自庆幸当时舍不得吃,这时派上了大用场,赶快把最后的早餐拿出来对尚骁岗说道,“骁岗!过来吃我的,我这儿有美味的晚饭。”
前途未卜,大家都不做声,往嘴里塞着五花八门的零食,默默地看着窗外。
汽车朝着刺破天穹的黑暗山峰爬去,连绵数十里的山脉正向路人展现出神秘的一面。叠嶂的山峦、静谧的山峰、刀削的岩壁、深邃的沟谷,高大的树木、广袤的云海、宽广的天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无不令人拍手称奇。
举目四望,深蓝色天幕点缀着星光,起伏不定的行云流水全都朝着一个方向飘去。忽而看见镶金边的皇家车队在匆忙赶路、忽而看见中世纪海盗船扬帆疾驶、忽而看见长翅膀的鲸鱼飞过头顶……此时就像是行走在天地之间,头顶上是千变万化的云团,脚下是白茫茫一片云海,厚厚云层填平了广阔的山谷。
一轮明月升起,冰清玉洁的月光把山峦里的云海照得雪亮,仿佛群山之间突然出现了一片浩瀚海洋,那些个伸出云雾的黑色山峰,就像一座座露出海面的小岛。仔细观察还会发现这里的“海”面并不全是风平浪静,许多地方深陷下去变成百慕大漩涡,公路悬崖下更是云团翻滚,就像汹涌的激流掀起拍岸惊涛。
哀牢山的夜晚如此神奇美妙!大家忘记了困倦,睁大双眼,好奇地观看窗外美丽的仙景。一座座令人恐惧的峭壁、一片片黑暗无光的密林、一段段看似没有路的急弯,全都被甩在身后,留下的只是内心无端的激动。
下山了,成团浓雾从林中涌出,车队钻进云海。行走在乳白色的云海里,如同搭乘“诺亚方舟”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逃生,时而被淹没在白茫茫的大海里,时而又奋力钻出“波涛”看见光明,几经挣扎,最后什么都看不见了。驾驶员赶快减速打开雾灯,车头前方亮起一片黄光,但微弱光线立即被浓雾吸收,眼前仍是白茫茫一片。
看到驾驶员一手把握方向盘,另一只手扶住窗框探出半个身子去观看路面,大家不由得揪心,能看见路面吗?别一失足成千古恨!龙小鹰赶快推开车窗玻璃,将头伸出窗外,忙着帮驾驶员看路。
清冽寒风刮来,细小密集的水雾马上挂满睫毛,任你睁大双眼努力张望也别想看见路面。正着急时,吱——猛然一个紧急刹车,车头前出现了两个亮点,好险!这是前面客车的尾灯,好在浓雾中汽车走得比牛车还要慢,要不然就与前面的车相碰了。
汽车慢慢滑行,弥漫山林的雾气也渐渐变薄。沿着山坡一直往下行走,当汽车钻出云海时,终于又见到久违的明月。转回头看去,刚才看云海的山头已被远远抛在脑后,但汽车还在半山腰。
来到一个稍微开阔的弯道处,前面的车都停在这儿,走过来一个工宣队员示意停车,他告诉大家,“夜深了,驾驶员需要休息,为了大家的安全不能再走了,今夜我们就在这里露宿。”
“露宿?好呀!这样更好!”知青们欢叫着,兴奋地跑下车。想到从今往后可以无拘无束享受自由,睡不睡觉都没人管,那才叫高兴!
这里悬崖突兀乖戾,道路就从悬崖穿过,看见前面拐弯处有块平坦突出的巨大岩石,追求刺激的人都跑了过去。俯瞰深谷,陡峭岩壁令人晕眩,再往下看,云海茫茫深不见底,投一块石子下去如同砸在棉花上,根本就听不到任何回声。
“回来!回来!不要命了。那儿不是玩的地方,快回到车上睡觉。”工宣队员把站在悬崖边的人都喊了回来。
许多人还不想睡,就躺在路旁草地上看星斗。当大家把天上的星星都数了一遍后,眼皮开始打架,困倦涌了上来,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刚入睡不久,就被寒冷山风吹醒,只好起身回到车里去睡觉。坐在狭窄的座位上昏昏入睡,痛苦又来了,由于不习惯坐着睡,翻来覆去,又困又累难以安眠,只好又跑到车外在路边躺下。但山林里寒气逼人,冰凉的露水渐渐把小草打湿了,躺下去就被冻得直打哆嗦,受不了又跑回车上。越往后越难熬,腰酸背痛、饥饿寒冷,上上下下,一夜不知道要折腾多少次。
天色微明,车队继续赶路。昼夜风尘,睡眼惺松,沿途的风景也不再吸引人了,整个白天,大部分人都在补瞌睡。
黄昏,车队又在大山头上的公路转弯处停了下来。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