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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在说些什么……这些全都是真的啊。”梁春雪语气坚定地对他说道。
现实和梦境都分不清楚,龙小鹰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那后来呢?你有没有找到家?”
“后来就碰到你了。”
“碰到我!我在这种时候出现,是来帮助你的吧?”
“你腿瘸了,不是从岸上掉下来的吧?”
“没有!没有!”龙小鹰连忙回答她,“我不是隐身人,我是因为害风湿病不能走路了。”
“如果在家里就好了,我们家里有各种各样的药酒,也有能医治风湿病的。”
现在都被她给搅糊涂了,到底是她处于不清醒状态,还是自己处于不清醒状态?虽然她说的都是些虚构幻想,不过看来最终还是能清醒过来,等到她把心魔驱赶跑了,想必就会恢复正常。
但不幸往往都是结伴而来,这次谈话过后,梁春雪再也没能恢复正常。她的病情越来越重,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常会自言自语,无故哭笑,只要见到陈贵德家的小女儿在屋外玩耍,就会跑过去逮住她揪头发,吓得苗苗见到她就往家里跑。
到了这个时候小兰也没辙了,只能让人把梁春雪送到营部卫生所。
诊断后,王所长怀疑梁春雪患了严重的心理障碍疾病,尽早医治也许还有救,但卫生所除了镇静剂外没有特效药,留院观察了两天,王所长还是让小兰把梁春雪接回连队。离开前交代她,“这种病在农场是没法医治的,趁现在是初期,如果能摸清致病原因,通过心理治疗及疏导,减轻或消除她的心理障碍,再吃点清热降火的草药,估计还有一线希望。”
回来后小兰心里很着急,趁同志们来医务室打探梁春雪的病情时,就把王所长的诊断告诉大家,让同志们都出点主意。
大家都在犯愁,为何她会得这种病?
有人说,她得的这个病,其实是先天遗传,她们家的亲戚有人就得了精神病,到一定年龄就会发作;也有人说,可能是在家时长期喝药酒成瘾,现在没有酒喝,停饮后出现的精神障碍,喝点高度酒就好了;还有人说原因很简单,她是想回家,一直达不到目的,悲伤失望导致了精神病,让她回去就好了……等等不一。
大家说的都有道理,这让小兰为难了,自己只是连队上一个小小的赤脚医生,要让她来医治这么复杂的病,压力实在太大,但卫生所将病人退回来了,总不能不管吧。看见龙小鹰站在一旁只听不说话,就问道,“小鹰!你曾是她的班长,现在又是她的排长,梁春雪有什么思想负担你一定最了解。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说说看,在这么多的原因中,你认为哪一种才是她的主要致病原因?”
“主要致病原因……”
还确实被问着了,好像是知道一点。大家都在看着自己,但是怎么开口呢?龙小鹰的想法很另类,他认为其实个中原因,除了弗洛伊德其它人无法理解。这位奥地利精神分析学家曾经说过,被压抑的欲望绝大部分是属于性的,性的扰乱是精神病的根本原因。木波就是这个样子,梁春雪遇到的问题跟木波一样,都是爱情问题。如果对症治疗,让韩红伟来哄她,她的病会不会好转?那更不行,欺骗一个精神病人的感情,更是罪上加罪,这个观点还是不说为妙。
“我觉得大家说的都有道理,主要原因还是我们对她的关心不够,我深有感触,在这里举目无亲,病人最容易感到孤独,也很容易丧失信心,今后我们都对她多关心一点,或许她的病就会好转。”龙小鹰回答道。
“也有道理,我再配点清热降火的草药给她,让我们大家都来为梁春雪的病出点力。”小兰说道。
只有把希望寄托在小兰清热降火的草药上了,大家期盼不日就能看到梁春雪康复。
99 送别
这些日子里,刘东海也很着急,突然接到家里发来的一封加急电报,说是母亲病重住院,要他立刻赶回去。请事假先要经班长同意,刘东海把电报拿给夏莲一看,夏莲马上就同意了,把电报和假条都交给龙小鹰。龙小鹰同意让刘东海走,又把假条交到连队。
等了一段时间没见有回音,刘东海坐不住了,找到熊连长打探。得到的答复是,上一批探亲的人还没有回来,没有名额了,上级要求不得超名额批长假,事假也不列外,因此指导员不同意。这样的答复让他很着急,上班时间,又找到夏莲和龙小鹰诉说苦衷。
“一块请的假,朱丹萍的都批准了,为何我的就不行?”刘东海不服气地问道。
“朱丹萍也要走?”龙小鹰问他。
“是的。约好和朱丹萍一块走,她已经请好了探亲假,就等着我了。”
“现在生产任务重,朱丹萍不属于一线员工,自然容易批,生产队的人要请假就难了。”龙小鹰回答道。
“朱丹萍的边境通行证有效期没有几天,再等下去就麻烦了,知青的难处只有知青才了解,能不能出面帮我说说好话?让指导员批了我的假。”
“关键还是你母亲的病,不知道她得的是什么病?是慢性病,还是十分着急的病啊。”龙小鹰又问道。
“当然是十分着急的病,加急电报又不能多写字。此事可等不得啊,一拖再拖,说不定在等的这段时间里,母亲就由病重转为病危,再由病危转到……转进停尸房的可能都有。”
“哪有这么咒人的?先别着急,我们再给指导员汇报一下,但必须说清楚理由。”夏莲安慰他道。
刘东海就把自己得知的情况都告诉了他们。
既然是急事,就要特事特办,下班后看见严国定的房门开着,龙小鹰就约着夏莲一块去找严国定,跟他说了这件事的必要性和紧迫性。梁春雪的事都还没法向家长交待,又来个刘东海,如果他母亲真有个三长两短,上海知青慰问团来了又有许多说不清的事,对于稳定知青情绪也不利。
虽然上级有规定不得超名额批长假,但也不是不分情况一律不批,看到班长、排长都来为刘东海说情,严国定也就破例同意了。
晚饭时,刘东海欢天喜地找到他们,高兴地说,“太感谢了!今天到营部开了通行证,明天就能离开这儿。从卫生所回来时朱丹萍给了我两个罐头,说是本想请你们吃顿饭,但没有时间了,让我把香肠罐头带给你们吃。”
“吃饭不着急,不就是一个月的时间吗?快去收拾东西,罐头帮你们留着,等回来再吃。”夏莲对他说道。
“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刘东海犹豫着没说下去。
“没有机会,难道你们要去黄浦江殉情不成?”龙小鹰开玩笑地说道。
“哈哈!这到是不会的。手续办妥了,但搭车是个头疼事,如果拦不到车,朱丹萍又不敢去爬车……”
“别担心,这件事就交给我办。明天连队要到嘎洒乡去买米,指导员说让我跟司务长跑一趟,明天一块走,到嘎洒后我让驾驶员把你们送到景洪。”
“那太好啦!我现在就到卫生所把朱丹萍接过来,在这住一晚,明天好跟你们走。”
“我们去接她吧?”龙小鹰说道。
“不用!反正我都得跑卫生所把这个消息告诉她,还要告诉王所长。”刘东海把罐头塞到龙小鹰手里就走了。
第二天来到嘎洒乡,龙小鹰让事务长老杨先去粮店买好米和油等着他来扛,然后和驾驶员一道把刘东海和朱丹萍送到景洪客运站。
买到次日长途车票,托运了行李,大家又来到景洪旅社。
“谢谢!谢谢!真是太感激啦,这次能回家,多亏了你和夏莲的帮忙。下乡后我和朱丹萍能遇上你们,说起来也算是一种缘分。”刘东海感叹道。
“回去后好好照顾生病的母亲,并代表我们在下面的知青向她问候,祝她早日康复。”龙小鹰对刘东海说。
追忆起往日的欢乐,朱丹萍总是心存感激,要不是遇到个好班长,遇到了刘东海,她的日子将难熬得多,言语中流露出思念之情。
“别说客气话,只让你们干劳动,对你们的生活照顾不周,你能有今天这样的发展,我也很高兴了。”龙小鹰对朱丹萍说。
“我可能不会有发展了。”朱丹萍回答他。
“为什么?”龙小鹰好奇地问。
“我们要离开这儿了。”
“知道。”
“但你不知道,在回家这件事上我骗了你和夏莲,心里很过意不去。”刘东海对龙小鹰说道。
“骗我们?不回家吗?”
“回的,但电报是假的。”
“假的?”
“以前不是给大家讲过一个上海知青请假回家批不准的故事吗,我和朱丹萍出事啦,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一时又没有其它办法,朱丹萍想起了我讲的故事,建议我们走这条路试试。”
“出了什么事?”
“就是——就是——我们有小孩啦。”朱丹萍为难地回答道。
“小孩!在哪里?”龙小鹰吃了一惊。
“在肚子里。前不久我呕吐被同事们发现,王所长就把我叫去把了把脉,然后告诉我,说是有两颗心脏在跳动,问是不是怀孕了?见我不言语,王所长就对我说,发生不正当两性关系要受到处分,个人前途也会受到影响,建议我赶快请探亲假回上海,悄悄把孩子打掉再回来。我找东海商量打掉孩子的事,结果他不同意,要我先跟他回上海再说,这样就有了假电报。”
“这也是个办法,回去后照顾好自己,等着你们平安归来。”
“我们不回来了。”刘东海告诉他。
“做得到吗?”龙小鹰越听越糊涂了。
“我父亲是个被打倒的大官,以前只敢缩着头做人,怕说出来会受到连累。现在父亲已官复原职,家里正在忙着办理我的调动手续。考虑到我一走,朱丹萍在这儿也呆不下去,因此决定让他们把朱丹萍也调走。”
“一下就办两个,能行吗?”龙小鹰怀疑地问。
“三个都没问题,你就等着瞧吧。”刘东海信心十足地回答他。
“没想到这次相送竟是别离,我成了给你们送行的人。”
“在边疆有幸认识,大家朋友一场,共同度过的艰难日子令我们永生难忘,这一辈子,我们都会想念你和夏莲的。”朱丹萍说道。
“你也该走了,老杨还等着你去扛米。”刘东海对龙小鹰说。
“好的。一路平安!”龙小鹰跟他俩握手道别。
“保重!祝你和夏莲将来有好运!”
“谢谢!回去后记得来信。”
龙小鹰爬上拖拉机,向他们挥了挥手,一溜黄灰离开景洪。看到身边战友一个个离开而自己不能走,留下来的人心里就会特别难受,送走一人,伤心半月,这是在知青中广为流传的一句话,现在一下子就被他送走两个,有人要伤心一个月了。
不久,上海方果真来人了,拿着军区司令部的调令把刘东海和朱丹萍的户口办回去了。
100 迷茫
知青政策松动了!毕业生不再需要下到边远农村,到农村插队的知青也被陆续招工进工厂,一场大规模下乡高潮过后,知青们开始向城市回流。
沉寂已久的城里人又忙碌起来,做父母的不是在相互打探邻家子女是通过什么手段回城?就是到处送礼托人把远在乡下的子女搞回来,许多家庭都将希望寄托在走后门这条路上,谁都怕被别人看成是没有本事的人,谁都怕成为被潮流抛弃的人。
突然刮起的返城风,把正行驶在爱河里的小木船也冲击得摇晃起来。
夏莲收到一封家信,信中提到父亲解放了,要离开兵团已经变成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母亲征求她的意见,愿不愿意到部队文工团?当然愿意!这可是个天大的喜讯,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拿起信就往门外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龙小鹰。但转念一想,自己的快乐,或许就是别人的痛苦,该怎么对他说呢?
晚饭后,他们又来到小河边,岸边草地是龙小鹰犯病时夏莲陪他练习走路的地方,久而久之,日落后他们就会结伴来此散步。
刚下过小雨,天空湛蓝,空气清新,恬静山谷格外舒适,微风把一道金色雨帘慢慢推向远方,让太阳把余辉照进山谷,温暖地照在身上。黄昏时分山林格外美丽,河岸边成团彩蝶翩翩起舞,不时停留在花草叶间,忙碌着铺染出一块万紫千红的地毯。山坡草地上,白蚁漫天飞舞,挥动透明翅膀互相追逐着,碰上情投意合者就双双飞落地面,各自脱掉翅膀完成婚配大事。
找到一棵倒伏的大树,龙小鹰在一截枯树干上坐了下来,夏莲则爬上树干,要站在高处欣赏风景。看着生机勃勃的万物,想着充满希望的未来,她愉快地哼起了歌谣。
我们的心,
在那遥远故乡;
滇池湖畔,
放飞青春梦想。
无论我走得再远,
总忘不了母亲慈爱的脸庞;
无论我飞得再高,
也要回到生我养我的地方。
……
翻滚浪花在为她喝采,树上嘀嗒水滴在为她伴奏,微风把她的歌声送向远方,她那灿烂的花容,让天边的晚霞也羞得早早落幕。
歌声刚落,龙小鹰就为她鼓起掌来。
“很好听!哪儿找来的歌?”
“我写的。”
“你写的?真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