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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好饭、炒完菜,天刚朦朦亮,龙小鹰吹灭马灯,来到门外准备透口气。
东方发白,群山初现,空气清新,四野无人,从晨雾中苏醒过来的密林正在滴嗒滴水,好一幅美丽的晨曦画面。龙小鹰舒畅地伸个懒腰,刚伸到一半,咯吱一声,寂静清晨里传来轻微的开门声。越是轻微,越惹人注意,龙小鹰赶快停下手,朝着发出声响的地方看去。
响声是从一栋茅草房的顶端发出来的,那里是连长熊国杰住的地方。熊国杰独居一屋,门也开得与众不同,别人的门都朝着大路开,他的门偏要开朝山脚树林阴暗处。还没有吹起床哨,连长起来干啥?来到后勤班才发现,原来连队上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事,到要看看他早起做什么?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走出来的不是膀大腰圆的熊国杰,而是一个让人想破脑壳都想不到的人。窈窕瘦弱的韩红铃从门缝中悄悄钻了出来,正小心翼翼地向四周左右张望。
别让她难堪,赶快回避。龙小鹰刚想躲回伙房,不料韩红铃一转头,四目相对,这下再也躲不掉了。韩红铃红着脸低下头,顺着屋角一转身就不见了。
进谁的门不好,怎么偏偏就进了熊国杰的门?竟然被这个坏蛋盯上。龙小鹰百思不得其解,有伤风化的事,竟然会发生在胆小老实的韩红铃身上?
背地里流传熊国杰作风有问题。他的一个退伍兵战友和连队的一个上海女知青好上了,但又不知道这个女知青对他是否真心?就请熊国杰来帮忙,还把房子让出来让他俩长谈。一来二去,没料那个女知青反而和熊国杰好上了,后来又听说女知青的肚子大了,再后来就听说女知青办病退回家去了。
从这以后熊国杰名声大噪,知青们都在传说是熊国杰通过“走后门”帮女知青办回上海去的。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也没有人追究,但在一心想回家的知青眼里他却变成一个有本事的人,跟他交往的人反而越来越多了。
有人不相信玻璃杯掉在地上会打碎,偏要请人来试,那就没办法了。不过韩红铃不是这样的草包,难道她真的喜欢上熊国杰这样有本事的人?苍蝇为什么能在光滑的墙壁上行走,总是有它的能耐,看来这件事够复杂的了。
别人的八卦事最好别闻、别问、别传,更何况还是好朋友的,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龙小鹰转身走进伙房,洗涮收拾好案板,打开卖饭窗口用棍子支撑住,一转身,韩红铃幽灵似的就站在身后。
“买买闪!别吓唬我。”龙小鹰对她说道。
“都被你看见了吧?”韩红铃开门见山地问道。
直奔主题,反而让龙小鹰吃了一惊,还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才好?
“看见什么?我什么都没看见。”龙小鹰果断地回答她。
“别一脸疑惑的样子,认真点好不好?”韩红铃生气了。
“当然是认真的,我在这屋,你在那屋,怎么会看得到?”
“跟你说真的,其实我跟他之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嗯——我相信你。不过他的流言你听说过吗?”
“听说过。”
“那你半夜还跑到他屋里去干啥?”
“不是半夜,是在你起床以后。连长这几天手痛,说在女知青中我是最乖巧的,要我早上趁大家还在熟睡时去帮他洗脸刮胡子,特别交待不要让人看见。”
“不要让人看见,这不就是问题了吗?你怎么会听他的摆布?”
“你也知道,厂里已经同意父亲提前退休让我顶岗,有关手续已经到了农场,这件事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但你说奇不奇怪?有一天熊国杰主动跑来找我,说是上面办手续的人他都认识,问我需不需要帮忙?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大家都清楚,我怕不答应他反而会引起节外生枝,只好答应了。没想到这家伙得寸进尺,这段时间趁屋里只有我一个人时就会摸进来……不过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你怕老鼠,怕的就是这个?”
“是呀!白天上山累得要死,晚上还得提防着他。”
“你哥知道这件事吗?”
“除了你,我对谁也没有说过。我哥的脾气那么暴躁,让他知道了还不把我打死。你做事向来稳重,求你了,有什么痛苦都是我一人顶着,千万别把这事说出去。现在母亲的病越来越重,家里又没有门路,只能靠自己了。人家都说,他能把罗震江挤走自己当上连长,在上面是有后台的,把他服伺好了,他就会帮我办回城去。”
“尽管放心,这事不会说出去。但也不能病笃乱投医,当心赔了夫人又折兵。”龙小鹰提醒她道。
“知道了。夏莲迟早要走,不管是病退还是上大学,你也会走,其它人也会离开这里。刚下来时热热闹闹,日子再苦也能熬下去,如今许多人都走了,把他们送走后我的心里总要难受很长时间。我一生没有大志愿,劳动上也不想挣表现,最怕的就是孤独,只想在你们走之前先离开这儿。如果哪一天你们真的都走了,把我一个人留下,那我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
看到韩红铃着急的心情,龙小鹰也不好得再说什么了,只是安慰她道,“跟他打交道,自己要多个心眼,有麻烦就来找我。”
“我会的。”
屋外传来起床哨音,韩红铃幽灵似的又匆匆离开了。
韩红铃性格脆弱,在家有父母照顾,下乡有哥哥看管,生活上一直跟着夏莲,结果让她依赖性很强。如果哪一天好朋友们都走了,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相信她的世界立刻就会塌下来。龙小鹰很同情她,看着她往火坑里跳,自己又无能为力,只希望她这次的努力能获得个好结果。
106 忆苦饭风波(1)
卖完早饭,把伙房收拾干净准备回屋睡觉,刚要出门,严国定就进来了。
“小鹰!干得不错嘛,新官上任三把火,我看你第一把火就烧得不错,卫生搞好了,大家少得病,生产也就上去了。”
“还请指导员多批评。”龙小鹰谦虚地说。
“有件事情要交给你去办。”严国定对他说道,“下午连队召开‘忆苦思甜’教育大会,我准备在露天举行,地点就选在道路大转弯处,那儿宽敞一点。由你负责布置露天会场,让后勤班的人把会议室的长条凳都搬出来,围成一圈摆放好。再组织几个团员青年出个墙报,画两幅画,写上几个有教育意义的大字,营造点气氛。会后要吃‘忆苦饭’,晚饭就不煮米了,到山里砍棵野芭蕉杆,再到菜地里砍几片莲花白的老菜杆,拿出点糠来给大家煮顿‘忆苦饭’。行吗?”
“行!我马上就去办。”
“记住!要用野芭蕉芯,又苦又涩,剁碎了混着糠煮,盐巴就不要放了。”
“菜叶要洗吗?”
“随你便。不过还是洗一下,上面有大粪呀!”
“好的。”
中午下班时,同志们看见宣传栏上书写着“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两行大字,下面放着讲台和条凳,就知道“忆苦思甜”教育大会要在这里举行。
午饭后跳到河里洗个澡,换上一身干净衣服,上班哨音吹响后,性急的人就端着饭盒来到露天会场,等着吃不画饭卡的“忆苦饭”。严国定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军装来到会场,招呼大家坐好后,教育大会就开始了。
“同志们!这是全营开展的一次‘忆苦思甜’教育活动,回忆过去的苦,是为了让大家更加珍惜今日的甜,让知青同志们更好地扎根边疆干革命……”
简短介绍目的意义后,就由祖宗三代都是贫农的老咪涛来给大家诉苦。满脸皱纹的老咪涛站了起来,看她那饱经风霜的面容就知道从小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老咪涛的家乡在湖南的一个贫困山区,因家里贫穷吃不饱饭,从小就被卖给地主当丫鬟。寒冬腊月北风吹,地主和地主婆都躲在屋里烤火吃肉,她还赤脚在雪地里挑水劈柴,喂牛喂马给地主做饭。每日都起早贪黑拼命干活,每晚都睡在冰冷的柴房里,可是,还吃不饱穿不暖,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会场一片肃穆,更增添了血泪控诉的气氛。
看到知青们都在认真听讲,龙小鹰悄悄溜到伙房煮“忆苦饭”去了。虽然从未煮过“忆苦饭”,但曾在猪圈喂过猪,把这些东西搭配起来,不就跟猪食一样的煮法吗。平日路过猪圈,闻着猪食锅里的糠很香,心想如果精心庖制,说不定还是一道美味。他先把老菜叶洗干净剁细备用,再剥开芭蕉杆的外皮,取出一棵嫩白的芯来,用菜刀把芭蕉芯切成薄片再剁得像米粒一般细碎,与菜叶混在一起放进大锅,最后在表面撒上一层糠。盖上锅盖,烧开后用小火慢慢熬着,不一会,糠的香味就飘出来了。揭开锅盖搅拌均匀,舀了点尝尝,虽然没有做出鸡蛋糕的味道,但对于常年吃不饱饭的知青来说,应该还算可以。
教育大会结束时,严国定让龙小鹰把忆苦饭抬上来,对大家说道,“知青同志们!盆里面是由野芭蕉杆和要丢弃的老菜叶子剁碎,再拌上米糠煮的忆苦饭,大家都体验一下,在万恶的旧社会,广大劳苦大众一日两餐,吃的就是这个东西。”
忆苦饭也是限量的,每人两勺。龙小鹰把忆苦饭分发到大家的碗里后,就把大盆里剩下的一点抬回伙房,然后挑起水桶到河边打水,准备刷洗锅灶。
回到伙房,看见小黑子正在和刮腮吵架。
“站开点!吃口忆苦饭关你屁事。”刮腮举着拳头,怒气冲冲地对小黑子吼道。
“你敢打!我看你敢打下来。”小黑子伸着脖颈不让步。
见到龙小鹰进来了,刮腮就把拳头放下来。
“吵什么?”龙小鹰问他们俩。
“他来偷吃忆苦饭,还不服管。”小黑子诉苦道。
“咦——港度。吃不完也是倒掉,又不值几个钱。”见到龙小鹰,刮腮软了下来。
剩下的忆苦饭要送到猪圈去喂猪,值不得争吵,龙小鹰挥挥手对刮腮说道,“好了!不争了,你走吧。”
刮腮不仅没有走,反而端起手中的饭盒又往盆里舀忆苦饭,看来他要舀满了才走。
“叫你走,就别再舀了。”龙小鹰一把揪住他的背心。
刮腮一挣扎,唰的一声背心撕破了,他马上大叫起来,“好你个司务长,还想动手打人不是?把我的衣服都扯破了,你赔我!你赔我!”
倒霉!要赔他衣服了,这年头布票匮乏,为了这件破衣服上哪儿去找布票?龙小鹰楞了一下,还来不及放手,大门口黑影一闪,阴士计进来了。
“龙小鹰!你敢动手打人?”
看见阴士计在挑拨,龙小鹰松开手回应道,“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
“我在外面都看见了,背心也是被你扯坏的,还想抵赖?”
“出去!出去!不跟你们狡辩。”龙小鹰心想这种小事情,没有必要跟他说个是非黑白。
“忆苦饭没吃饱,是我让刮腮来舀的。你当排长时常把关心同志挂在嘴上,难道忆苦饭拿去喂猪也不给人吃?”阴士计将他一军。
“各是各的。”龙小鹰回答他,“指导员没有安排忆苦饭不定量,一定有原因,当然不能让人随便舀。”
“一点面子都不给?”阴士计沉下脸来,挑衅地说道,“再问你一遍,你给舀还是不给舀?”
难道不给舀就要打人?这就不能让步了,龙小鹰坚定地回答道,“当然不给舀!”
“好!别以为你是先进份子我们就怕了你,有本事就带上你的人,晚上猪圈见。”阴士计对他说道。
突然之间战火就升级了?跟他打架,想败坏自己的名誉,不能上他的当。见龙小鹰没有答腔,阴士计又丢下一句话,“侬跑不掉的,侬不敢来,阿拉也会找上门来。我们走。”说完拉着刮腮,趾高气扬地走出大门。
日子过得这么累,还不断高潮迭起,都没有答复打不打架,他就跑了,惹上这样的人真是脱不了身。
见龙小鹰在思考,小黑子胆怯地问他,“阴士计说带上你的人,我不算是你的人吧?”
“不算。”
“那也不一定,这就要看他们是怎样想了?”小黑子一时被吓得六神无主,在案板面前走来走去,连声说道,“糟糕了!糟糕了!为口忆苦饭,咋个会惹上这么大的祸?”
“难道你要拿菜刀去跟他们拼命吗?”龙小鹰开玩笑地问道。
“不敢!不敢!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我在想,这伙人可不是好惹的,晚上真的打起来,那该怎么办?”小黑子慌张地说。
“好办!回到屋里你就躲起来,用锄头把门顶住,一切都由我来应付,那不就行了。”
“不行!不行!一道破篾笆门能挡得住谁?我看我们还是躲起来的好。”
“不用那么紧张吧?”龙小鹰问道。
“知青打起架来可狠了。我先走了,我先走了……”小黑子说着急忙离开了伙房。
小黑子走后,刷洗锅灶的事就落到龙小鹰身上,等他收拾完伙房回到宿舍,天也快黑了。屋里只有尚骁岗一个人躺在床上看书,今晚要打架的事跟不跟他说?正犹豫不决,小黑子惊慌失措闯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发生了什么事?看你,魂都被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