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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门外的洛水进来要收拾地上茶杯的碎片，她看见那药末狠狠一怔，抬头看向凌嫣时，眼睛已然溢满了泪水。颤抖着从怀里掏出手帕想要把上面的药末捡在手帕上，凌嫣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微笑着摇头。
洛水沉默着不说话，用手背抹去泪水，退下了。
凌嫣看着洛水颤抖的身子，唇边的笑容渐渐隐去。她缓缓蹲下，幻出托盘来，一片一片的捡着。
良久，神逝才开口，“为什么不要解药？”
凌嫣捡着碎片的动作不停，暖黄色的阳光照进来，映着她的侧面高贵而圣洁，“我会陪着他，一直，无论天上人间。”
神逝纤长的手指摩挲着青瓷茶杯，语气是那样的漫不经心，“可是，凌嫣你应该并不爱擎天吧。”
“神逝，你说为什么人们都用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来形容恋人只见的天长地久？”
神逝不语，金色的瞳眸流光溢彩。
凌嫣兀自浅笑，“执子之手，那是一种相伴，不离不弃，生死相随的相伴啊。纵然与爱情无关，却是相伴了一世呢。”
神逝的目光久久的看着茶杯，忽然轻叹一声，抬眸看着凌嫣，右手摊开，手中是一个白玉的瓷瓶。
凌嫣在看到瓷瓶的一瞬间愣住，这是……
“她的侍女一进房间，我就把解药调换了。”神逝自嘲的笑笑，没想到他竟然把金灵珠的天赋用在了“调包”上面。
凌嫣扬起唇角，释然的笑起来。她的眼睛亮亮的，似有点点星光闪烁。
看着这样的笑容，神逝突然觉得，一切都值得。
凌嫣把半匙药末混着神逝配的恢复元气的凝神露给擎天喂下去，一个时辰后擎天就醒过来了，而且看脸色也没有那么痛苦了。凌嫣每天喂他三次，每次半匙药末，药全用尽已是半个月之后了。华神医扎破擎天手指查看，血液已经恢复了鲜红的颜色，看来毒已经肃清了。
又是一个温暖的午后，十二月份虚渺的阳光和煦柔缓。凌嫣穿着一身雪狐裘衣扶着擎天，和莫罹、洛水、风来到湖边散步。擎天走路已经无碍，但凌嫣不放心坚持要扶他。
“啊！”
走在后面的洛水忽然尖叫一声，风立刻迈步到她身边，从洛水肩上提起一只黑色的甲虫。洛水满脸惊恐的躲到风身后，探着头看着风把虫子扔到空中，挥剑把它劈成了两半。
凌嫣微笑着看过后，有些调侃的对洛水说，“洛水，你和风也是情投意合，不如请阴阳师挑个吉日，你们完婚吧。”
两片红晕飞上洛水脸颊，她羞涩的看了一眼风，嗔道：“姐姐不要取笑洛水了，什么时候姐姐嫁给了门主，洛水才敢想着自己。”
凌嫣转头看向擎天，擎天深黑色的瞳眸里映出她笑意盈盈的俊俏摸样。也不顾其他三人，擎天伸手揽凌嫣入怀，在她耳边低语，“这个月十五，你就嫁给我，好吗？”
凌嫣看着他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他的精神力也只恢复不到两成，他的身体可以吗？
擎天知道凌嫣担心他的身体，揽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没关系。”
凌嫣闭上眼睛，“好。”
擎天无声的笑起来，自从认识了凌嫣，他好像也学会了笑。
凌嫣靠在擎天怀里，在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她看到莫罹一闪即逝的神伤表情。可是，她欠擎天的实在太多了，莫罹，对不起……
第三十章 婚期即到
更新时间20111210 21：06：10 字数：3865
府里又开始热闹起来，擎天宣布婚礼日期为十二月十五，婚礼当天府内人人着红装，杀手三天内不许出任务。府内装扮以红色为主，命花匠算好花期，用法术让百花在十五日齐放。凌嫣从凤翔阁嫁入飞鹰院，洛水及春夏秋冬四婢随嫁。
至于礼服，神逝竟然从现代订做了一套西装和婚纱带了来，并且亲自设计了结婚礼堂的草图，水晶吊灯，紫色纱绸，大捧大捧的纯白的绣球花和百合花，连地面都是玻璃和琉璃上下两层做的，中间设计了流水，有藻荇和游鱼。整个礼堂极尽奢华与梦幻，洛水在看到这些草图之后惊讶的半天说出话来，别说洛水了，就是来自现代的凌嫣也对礼堂的布置惊叹不已。
而那件婚纱，凌嫣更是欢喜的紧。考虑到是在比较封建的虚渺王朝结婚，婚纱的设计也比较保守。肩膀饰以小朵的百合，胸前是斜纹的云锦，腰间紧束，垂下轻盈的流苏，再镶以小颗的钻石。裙子斜斜的围了一圈细小的勿忘我。蓝色的衬里，白色的绸纱，裙摆零星的绣着金色的小花——是神逝衣领上的那种不知名的花朵。整件婚纱精致华美而不失高贵，用的衣料、丝绣都是最上乘的。凌嫣没有对神逝说谢谢，神逝也不需要，他从她幸福的微笑中读懂了一切。
凌嫣换好了婚纱，而擎天却没有换西装。他对这种太过现代化的东西还有些接受不了，但是他在见到凌嫣穿着婚纱出现的一瞬间，狠狠的愣在那里。
不止是擎天，当凌嫣穿着婚纱出现，莫罹、洛水、风，甚至是神逝，他们都看着凌嫣，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惊艳。凌嫣本就肤色白皙，再配上雪白的婚纱，更显得超凡脱俗，似天上的仙子一般不食人间烟火。洛水围着凌嫣不停地赞叹，凌嫣笑着许诺等洛水成婚时，亲自为她设计一件婚纱。
莫罹拿着一把新制的金边折扇，轻轻的敲了凌嫣一记。他没有说话，唇边依旧是顽皮的笑容。可是不知是不是凌嫣太过敏感，她总觉得那笑容里，掩饰了太多的情绪。
神逝倚着窗子，冬日的寒风吹着他银色的发丝，他却不觉得冷。眼中的凌嫣就像下凡的天使，他转头望着窗外，勾起邪魅的笑容低喃，逸，我好像有些后悔了呢。
十二月十四，婚礼前夕，凌嫣和擎天在小路上漫步。擎天本身体质就好，再加上华神医的精心调理，身体恢复得很快。但是不知是因为换了血水灵珠不习惯，还是其他的原因，擎天偶尔会觉得心口一阵阵的疼痛，脸色也总是有些苍白，精神力维持在两成，就算莫罹给他布下三重治疗结界，精神力也不再有所增加。
不过凌嫣并不介意，无论擎天是白灵还是剑灵，他都是她的擎天。她更在意的是他的身体状况为什么始终没有痊愈，她也问过华神医，但是华神医说毒素应该已经肃清了，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再加上擎天的精神也一直不错，凌嫣才没有再过多的担心。
擎天紧紧握着凌嫣的手，“凌嫣。”
凌嫣抬眸微笑，“嗯？”
“明天，你就要成为我的妻了。”
“嗯。”
凌嫣神色平静，她了解自己的心，正如神逝所说，她没有爱上擎天，嫁给他，完全是出于感动。但她不后悔，并且永远都不会后悔。因为她知道，擎天一定会带给她幸福，她不着急，她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慢慢爱上他。
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受到伤害。这句话，她会一直铭记。
擎天的手抚上凌嫣净白的脸颊，温柔小心得像抚摸一朵花瓣。他指尖的凉意点点传到凌嫣脸颊上，凌嫣抬手附上他冰凉的手背。
擎天的声音低沉而柔缓，“你的手好暖。”好幸福，贪恋这样的幸福，这样的温暖，“凌嫣，你想不想知道我的过去。”
凌嫣眨眨眼睛看着他，“只要你愿意说。”
“我五岁进入殪罗门，跟随府内的长老练剑，他说我将来一定要成为门主，成为虚渺最顶尖的杀手。他说杀手是没有心的，感受不到温暖，所以杀手剑是冷的，手是冷的，连眼神也要带着九分寒意。十六岁，我被确定为下任门主的继承人，那时我已经做了很多任务，可长老仍说我没有抛弃自己的心，他说我还会笑。于是继任仪式之后，他，死在了我的剑下。”
凌嫣感受到他颤抖的手，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更何况是对于擎天这样的孤儿，那个长老对他意味着什么，凌嫣懂。亲手杀了重要的人，这是一种怎样的撕心裂肺的痛，怎样的歇斯底里的绝望？凌嫣只觉的心也跟着擎天揪起来，她紧紧握住擎天的手，想要把更多的温暖传递给他。
“所以，从那以后，你就不会笑了？”
擎天点点头，不再说话。
两人沉默了许久，凌嫣靠在擎天怀里微微闭上眼睛，脑中突然闪过莫罹神伤的笑容，不禁开口问道，“擎天，你和莫罹是怎么认识的。”
擎天的神色变得悠然神往，眼神中还带着一丝好笑，“是十年前，我十四岁的时候，有一次出门打猎，在路上碰见一个小乞丐，他身手了得，抓住我的马缰绳就不肯松手，还爬到马背上。我拔出剑威胁他，却突然觉得漫天遍地都是馊馒头，不由一阵恶心就摔下了马。他骑着马却被一群恶人拦住，他说想要回包袱就帮他赶走这些人。我很快解决了他们，他却非要跟在我身边，我看他可怜又颇有天赋就带回了府，没想到现在竟亲如手足。”
凌嫣听得笑出声来，都是馊馒头？这还真像是莫罹的风格。看来她碰上玫瑰糕雨已经算是幸运的了。十年前，莫罹才八岁，小小的年纪却流落街头成了乞儿，他这之前到底经历了多少凄苦与悲凉？其实，这殪罗府里的杀手谁不是这样呢，他们幼时都是孤儿，在他们现在人人敬畏的背后，谁又知道他们到底经历了多少常人难以想象的苦难？
擎天他，也是如此吧。
两人一时无话，擎天拉着凌嫣的手沿着石子小路慢慢地走。凌嫣忽然想起了袅袅和晚露，晨枫的地址神逝已经给她，等婚后再去找也不迟。而袅袅心系莫罹，只是不知莫罹对她印象如何。虽然袅袅性子淡静了些，和莫罹有些不适，但如果他们在一起也算是郎才女貌，袅袅的性子多少能弥补莫罹的一些不足。
两人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织女亭，织女的石像面带微笑深情的望着对岸的牛郎。擎天拉着凌嫣到亭里坐下，后面远远跟着的侍女立刻捧了两个软垫放在冰凉的石凳上，又在石桌上铺了厚厚一层绒布。
凌嫣看看天色，也到了用夜宵的时间。“擎天，你还记得袅袅姑娘吗？”
擎天点头。
“袅袅对莫罹，似乎有些特别呢。”凌嫣的思绪不由回到那天晚上，她和莫罹仓皇狼狈的闯入袅袅的房间，可是袅袅却没有过大的反应，依旧静静的看着窗外，真是如月光一般的女子，美丽而沉静，眉宇间凝着的那淡淡愁思惹人遐想。
擎天看出凌嫣对袅袅的信任与喜爱，主动去合她的心意，“等下传夜宵时，把她叫来吧。”
凌嫣笑着说了声好。
夜宵就在织女亭里享用，池塘里常开不败的荷花飘来一阵幽香，清新淡雅，沁人心脾。
擎天依旧一身黑衣，挺拔的身姿坐在石凳上，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凌嫣一袭紫色长裙依偎在他身边，莫罹身着鹅黄色绒锦长袍，手里把玩着金边折扇，时不时的把目光瞟向擎天和凌嫣，见他们只是从容的饮茶吃点心，便有些郁闷的重新把玩起折扇。如此几番之后，莫罹终于耐不住性子，端起粥碗重重的喝了一口，不满的嘟囔，“哥哥、凌嫣，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
凌嫣抬眸，微微一笑，“别急，人来了。”
莫罹一怔，忙转头看去，只见浓郁的夜色之中，一个身着银白色雪狐裘衣的曼妙女子缓缓走来，一手略提着裙摆，一手托着个锦盒。她走得那样轻盈，仿佛踏着舞步，又走得那样优雅，一步一莲花。她就像一抹月光，静静的，却又皎洁的照进人心里来。
凌嫣起身，上前几步携了女子的手，拉着她一同坐下，微嗔道，“袅袅可是来迟了，莫罹忍不住，正想要亲往相迎呢。”
“袅袅来迟，向各位赔礼。”袅袅柔声道歉，把手中的锦盒送到凌嫣手上，“一份薄礼，还望凌嫣姑娘不要嫌弃。”
凌嫣迟疑着接过，片刻后才想到必是明天婚礼的贺礼了，不由面上一红，欣喜的打开锦盒，两个小巧精致的香囊映入眼帘，顿时幽香扑鼻，直惹得莫罹啧啧称叹，“好香的味道，不知是怎么制成的，真好闻。”
“袅袅采集十九种香花，按味道增减分量，再制成干花碾碎塞入香囊。又求了百好合欢符一并放了进去。”袅袅解释道，从怀中拿出一个同样的香囊递给莫罹。凌嫣看了一眼，发现那个香囊的右下角有“袅袅”二字，而且系以红绳，自己这两个则没有名字，而且系以金绳，不禁心下一片明晰。
凌嫣拿起锦盒中的其中一个略小的，上面用蓝色丝线绣了一片荷塘，水面之上，两只鸳鸯正在嬉戏，“好秀丽的手法呢。”
擎天拿起另一个，同是荷塘，只是没了鸳鸯，而是大丛大丛的荷花盛开，荷花开得明艳，荷叶于荷花之下静静的守护。在两个香囊里面还装着小小的白色绢帕，各绣了一行小字。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花繁叶茂，相生相随。”
凌嫣抚摸着那小小的鸳鸯，针脚细密，绣得栩栩如生，“好精致的绣活儿啊。”
袅袅浅浅微笑，“袅袅闲来无事，平常也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这几只香囊大概融了袅袅的心意和祝福，所以模样总算有几分讨喜，只要凌嫣姑娘不嫌弃就好。”
“不用叫我凌嫣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