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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把教师办公室,外地老师宿舍,操场改建,必要的设备添置以及以后可能的扩招都考虑进去,一番商量,几经修改,最后就出炉了这么一份报告,看得出来,校长对今后自己可以一个人拥有独立的办公室非常满意。
看看已是中午了,三个人竟然找不到吃饭的地方,街边的每家饭馆都是生意爆满,最后找到家看起来还整洁的面馆,站着等了会才轮到空位,吃了三碗面,三个人满载而归。
忙活的日子过得总是特别快,转眼已是大年三十。到了下午,林岚伯父和叔叔一家携家带口地先后来他们家准备吃年夜饭了。伯父一家就住在村尾,叔叔却是好几年前就搬到镇上了,往年倒没怎么样,今年,一来是怕失去女儿的高老师两口子在节日里触景伤感,二来是听说家里来了个要捐资建学校的客人,而且还是个明星,特意赶来看看热闹,所以三家大人一商议,干脆都到老二家一起吃年饭得了。
大伯家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叫林刚,是林岚的堂哥,女儿叫林敏,比林岚小两岁,不过都已经成家,林刚有个儿子,今年七岁,林敏的女儿五岁。小叔家里也是一个儿子,有两个孙女,一个孙子,叫笑笑,今年才三岁,满地乱跑淘气得很,是全家的宝贝疙瘩,因为超出计划生育还被罚了一万块钱,另外还有个堂妹林佳佳,只比林珊大一岁,还没嫁人,但已经订了亲,男方就在山外南塘镇上。
家里多了五个孩子,一下子热闹得不得了,此起彼伏地都是叫嚷声,一会儿哥哥欺负我了,一会妹妹抢我的东西,只把林珊这个临时保姆累得像狗一样跑来跑去地维持秩序,她倒也乐此不疲。
母亲和两个妯娌都在厨房忙着准备晚上吃的东西,父亲带着家里的男人们在搭台打牌,林岚则被她过去的堂妹林敏和林佳佳围住,好奇地打听这个,打听那个,林佳佳居然还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个笔记本,请林岚帮她签名。
天黑了,一大家子就围坐在桌子前,吃着满桌热腾腾的饭食,饺子,年糕,那是过年必备的,鱼也是不可少的,又蒸了花馍枣山,炖了自家后院的芦花母鸡,母亲几天前就酱好的猪头肉,再喝着自酿的米酒,真是其乐融融。
吃完饭,小孩们就眼巴巴地看着大人的衣兜了,等着发压岁钱。等大人们发了一圈,林岚也拿出早就备好了五个红包,一人一个。小孩们多拿了份意料之外的红包,乐得欢呼一声就转身呼啦啦地集体消失不见了,大人耳根这才安静了下来。林岚的嬷嬷和婶婶都是老实人,有些不好意思,连声道谢。
接着就是守岁了,其实也就是全家人坐在电视机前面,一边看春节联欢晚会,一边吃花生嗑瓜子地闲聊。林珊嘴快,没看见林岚使给她的眼色,其实就算看见了估计也没反应,一顺嘴就把林岚宁可不上春节联欢晚会也要到这里过年的事情给捅了出来,看着大家或钦佩,或不解的目光,林岚有些尴尬,还好母亲给她解了围,把话题扯到林佳佳未婚夫的身上,大家的注意力才转移了过去。
还没熬到零点呢,小孩子们早东倒西歪在一边了,林珊这个平时的夜猫子,现在也是呵欠连天,林岚也感觉有些困意,正懵懵懂懂间,突然外面爆竹烟花声响成一片,原来零点到了。
小孩们一骨碌就醒过来了,跟着大人跑到院子里,放炮仗烟花去了,林岚也被林珊拖到外面,看大伯点燃了早挂在老槐枝上的一长溜爆竹,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新的一年又来到了。
守完了岁,收拾收拾,林岚就回房间准备睡了,跟她一起睡的还有个叔叔家的两个小侄女,因为路远回不了镇上了,全家就分散住在大伯和林岚家了。
拿过床头的手机一看,竟然有十几条未读短信,大多是零点的时候Jarson;小汪他们发来的贺新年短信,林岚一一回复了这些祝福短信。
许行舫也发来了一条,但不像其他人那样,只是简单的一句宋词:“有人添烛西窗,不眠侵晓,笑声转新年莺语。”
对于许行舫通过表达希望和她共渡除夕的意愿而对她进行的委婉的试探,她想了下,终于回道:“醉乡深处少相知,祗与东君偏故旧”。
以他的聪明和洒脱,应该会明白的吧。
事实上,林岚有时也在想,以许行舫的聪敏,第一次陪她到东山村亲眼目睹自己对这个家庭的种种,已经完全超出于作为林家女儿朋友的应有尺度,加上这次自己的执意成行,是否已经让他在心底产生了什么疑虑?或许他只是出于自已一贯的教养不去打听,又或许,在他看来,这点对他与自己的相交根本就毫无影响?
或许有一天,在合适的时候,自己会告诉他这一切的吧。
渐渐地,耳边的爆竹声有些稀疏了,到后来,终于完全安静了下来,山村里,就和往日所有的夜一般的宁静,一般的无二。
50。学习京剧
正月头几天,林岚和林珊跟着母亲,一起到处走亲访友,对于她这个突然多出来的林家“女儿”,众亲友大多是已经见过面了,再加上她虽然头顶“明星”光环,但言语温柔,观之可亲,又大力帮助重建村里学校,一下子就喜欢上她,暗地里纷纷说高老师夫妻虽然不幸丧女,但现在俨然是多了一个“义女”,可见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也算是老来有慰了。
正月初五一过,林珊就坐不住了,整日里催问林岚何时动身离开,林岚又拖了几天,见她实在是急得不行,摆出你再不走,我就独个打包离开的架势了,觉得好笑又好气。找村长一问,得知乡里和县里教育局早已批下了行文,但现在学校还无法开建,地面都还是冻土,开挖不了,至少还要半个月二十天的,到三月中旬,天气稍微转暖,冻土化开了才好破土施工。
对这个消息,林岚有些失望,估计自己是无论如何也等不到三月中旬看着小学校破土动工了,再加上林珊催得紧,只好收拾行李打算回去了。临行前,又去村长家里仔细交代了一番,让他们一旦可以开工了就通知自己或者直接联系许行舫,又把他的联系方式留了下来,以便今后款项的及时到位。
初七一大早,林岚就和林珊准备离开了。母亲应该很是不舍,但是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收拾出大袋小袋的东西,大多是吃的,让她们带着。看得出来,林珊有些不乐意拿,大概是嫌路上拎着累赘,被林岚一个眼刀刮过,就一声不吭了。
父母还是和上次一样,一路将她们送到了山外的路口,直到她们的车子远远消失在尘土中。
走出H市的机场,入目是熟悉的都市一片繁华,林岚心里有些空落,身边的林珊却是兴奋异常,连林岚表示要送她回住所都拒绝了,匆忙道了声别,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就一溜烟走了。
林岚微微一笑,也就随她去了,她并未通知任何人她的归来,所以亦叫了辆车子,独自回到了寓所。
之前的那部贺岁档电影此刻正在各大院线如火如荼地上演,据说不长的时间,票房已经是赚了个盆满钵满,至于口碑,那就不是林岚关心的问题了,反正片中群星灿烂,一根竹竿打下去就能扫倒一片。反而是对于高小川的那部《余生的第一天》,林岚十分关注,一回来就打电话给周小川问情况,得知结果却不是很理想,别说上院线,就是能否审核通过都是个问题。原来相关电影署在审片的时候,认为该片色调灰暗,人物关系不明,在导向问题上有嫌疑,所以就压下了。
挂了电话,林岚心里有些沉重,不仅仅因为这是一部凝聚了高小川,自己,还有许多同仁的精心之作,更是因为这部电影还牵涉到了投资商的回报问题,作为投资方,如果影片败北,就意味着投资失败,没有利润可图,而现在面临的情况,更有可能是血本全无的结果。作为最大的投资方,方朝雍可能根本不会介意这个损失,但作为当事人的林岚,在心理上她只会觉得自己欠他的更多,更无法偿还。
春假一结束,之前的悠闲生活就结束了,林岚又恢复了忙碌状态,几天里狂读了好几个剧本,最后选了一个民国戏,导演是国内非常著名的女导葛藤,她以画面唯美和人物性格的精细刻画见长。这个剧本反映了一个大家族在那个特殊年代里的家仇国恨,她在戏里要演绎一个京剧名伶苏素红,被“老爷”看中娶入府中当了三姨太,后来结识了有识之士,挣脱家族锁链,转而投身革命的故事。
接这个剧本,除了导演的因素外,女主角面对命运波折,大智大勇,百折不挠地争取自由和理想的生活态度也深深吸引了她,让她产生了强烈的代入感。或许潜意识里,她也愿意自己成为那样的一个女性吧。
剧中涉及到京剧,前半部分更有不少她在台上表演的镜头,因此,即使她可以对口型,由别人配唱,但在台上的眼神,手势,姿态,却半分不能作假,加上剧组拍摄的主要地点就在京城这个老皇城,所以开拍前,她和许行舫薛雪他们告辞后,就独自远赴京城。
导演介绍让她拜师的那位京剧专业老师就住在香山附近,所以她在网上找了家离香山不远的口碑不错的青年旅社,住了下来。京里天气严寒,每天裹得严严实实地进进出出,旅社里愣是没有一个人认出这个年轻女孩居然就是最近很火的女明星林仙瑞。
不学不知道,学了才发现,原来京剧竟然是门如此高深的学问,它流传至今已有将近二百年的历史,是在徽调和汉戏的基础上,吸收了昆曲,秦腔等一些戏曲剧种的优点和特长逐渐演变而形成的。角色的行当归为生、旦、净、丑四大行,每一种行当内又有细致的进一步分工。“生”分老生,小生,武生,娃娃生;“旦”,有正旦,花旦,闺门旦,武旦,老旦,彩旦,刀马旦;“净”,就是俗称的花脸,大多扮演性格,品质,相貌上有特异的男性人物;“丑”,扮演喜剧角色,在鼻梁上抹一小块白粉,俗称小花脸。
京剧在经过道光咸丰年间的形成期,清末民初的成熟期,至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到达鼎盛期,期间涌现出了许多著名的流派和代表人物。而林岚饰演角色的所处年代,就是这个京剧的鼎盛期,可想而知,真功夫就别奢望了,但若是没点花架子,拍戏的时候必定会遭遇诸多困难,因此林岚学得特别认真,也特别刻苦。
但她很快发现,就算是花架子学起来,也是不易。她现在的这个京剧老师,虽然已经七十高龄,但那个眼神,黑白分明,一扫过来,精光炯炯,他是中央戏剧学院戏曲专业的退休教授,据说是民国时期与梅兰芳齐名的程派流传至今的一脉子弟,即使林岚不是他真正的弟子,只是个为了拍戏而来学些皮毛的不入流学生,也要求非常严格。
“学京剧,就要练身段,唱腔,指法,台步,眼神……,你就从眼神开始。”
“一身之戏在于脸,一脸之戏在于眼,你集中眼神看桌子上这盆花,看五分钟不能眨。”
林岚只坚持了半分钟不到。
老先生摇了摇头:“我带过的最差的弟子,刚开始的时候也能坚持三四分钟,经过几天练习就可以达到半小时以上。你……”;他又摇了摇头。
林岚很是羞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先生想了下,拿了张白纸,中间画一个黑点,旁边四周画一些灰色的小点。
“一直看黑点,直到黑点旁边的灰点消失了,那才叫集中。”
于是林岚捧着这张白纸盯着看了三天,最后,照镜子时怀疑自己都要成斗鸡眼了,不过好似真的有点效果了,三天后再去老先生面前看花,居然可以坚持五六分钟了。
林岚刚有些自喜,老先生又摇头了:“远着呢。我的师父啊,当年往台上那么一站,眼风一扫,整个台下最犄角旮旯位置的观众都会觉得看得就是自己。你啊,明天开始,每天早上盯着刚出的太阳看上个十几二十分钟,记住,是刚升起的太阳。”
第二日一大早,林岚五点就起来了,来到附近的香山脚下。还是严冬料峭,这个时辰,天色仍是暗蒙蒙一片,香山的脚下和山道上却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许多不畏严寒的大伯大妈早已到了这里,开始了早锻炼,有舞剑,太极,秧歌,当然,更不乏爬山的。林岚于是跟在几个大妈的后面,开始爬起了香山,爬了段路,一个大妈发现了林岚,很是惊奇。
“哟,今儿真是奇了,居然有年轻人这么早来爬山。”大妈一口京片子,嗓门老大,引得前后的人都回头看林岚。
林岚有些不好意思,呵呵笑了起来,不怪大妈嗓门大,这么冷的天,又这么大早的,确实没几个年轻人愿意从暖被窝里爬出来去早锻炼的,林岚自己从前也是个冬日里爱钻被窝的主。
“大妈,我想看日出,您应该经常在这爬山的吧,哪里看日出好啊?”林岚干脆虚心请教。
大妈一笑:“你今儿问我,那就算找对人了,这一带的山势,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