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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陈志山要宣到皇城来么?就让见上一见就可。”
林霈玉断然拒绝:“男子汉怎么能像妇人一般拖拖拉拉。”
秦绯看他一眼转身睡觉,心想你还不是一样优柔寡断,要不你拖拖拉拉的,皇后怎么会做下这么多的恶事。
皇帝出征前一夜,在清风殿摆上家宴,皇后虽然被禁足,可她仍是中宫之主,与皇帝并坐首座,满身华翠,身穿三重衣广袖礼物,头戴络妏金冠,面色淡然也不看座下他人,眼观鼻,鼻关心。
如妃,宁妃等其余妃嫔依次坐下,左手边文绶王携新婚妻子坐于对面,待秦绯落座他突然抬头冲她微微一笑,旁人都在听皇帝说话也没人瞧见他这一笑。
秦绯微一愣,对他的笑当看不见,很快转过眼去目视首座上的林霈玉,听他说话,文绶王无谓挑眉,俯头对妻子低声絮语。
宫婢奉上菜肴,傅婕妤亲自端上酒水娇笑小步送上皇帝座前,和嫔坐在秦绯身边,只听她发出不屑的哧声,嘴里低声说了句:“德性”
秦绯恍若未闻低头吃菜,不时喂点烂软的东西给怀里佑璃。
煦风与婉柔与文绶王坐在一边,煦风因前些日子与父亲的争执,此时还有些怏怏的,只管吃东西,与谁也不说话,婉柔一派天真,她喝了几口果酒,旁边的嬷嬷不时小声提醒她少饮些果酒,她高兴道:“父皇就要出征,我今晚多喝些无妨。”
说罢,倒满玉杯,端上走上前朗声道:“儿臣敬父皇一杯,父皇一定会旗开得胜,将那些贼子打的落花流水,跪地求饶”
林霈玉哈哈笑道:“父皇肯定会打的那些人落花流水的,不然可就辜负我家公主的期望了。”端起酒杯父女两相视一笑,齐齐喝下。
父亲接了自己的敬酒,婉柔很开心,笑嘻嘻回了座。
林霈玉看向有些闷闷不乐的长子,招手道:“煦风,过来。”
煦风忙起身走了过去,喊了声父皇道:“儿臣没有妹妹那么会说话,儿臣…望父皇保重身体。”
林霈玉有些动容,拉他坐在膝上,摸摸他的发:“父皇很厉害呢,可不像你还要人照顾,你要是想陈先生想的紧,我下旨让他进宫陪着你就是了。”
煦风抬起眼看着父亲摇头道:“我是父皇的孩子,我要像父皇一样厉害,我乖乖呆在宫中等父皇。”眼中隐隐有担忧,林霈玉很是宽慰,这个孩子懂事许多呢。
搭着煦风的肩走到秦绯坐前,秦绯含笑起身怀里佑璃接抱给他,婉柔也跑了过来,嘻嘻笑着抱住林霈玉的腰。
他身边围绕着三个孩子立于殿中朗声道:“我此次出征情况未明,二位皇子均是如妃照顾,婉柔公主回宫并没托付给哪个妃嫔,宁妃进宫多年,贤淑温柔,蕙质兰心,我有心将婉柔公主托付给宁妃,受宁妃抚养,宁妃你可同意?”
这厢宁妃早已欢喜呆了,见皇上问自己忙道:“臣妾愿意臣妾定会全心全意照顾婉柔公主。”
旁人忙纷纷恭喜她得皇女,多是些心口不一的场面话,宁妃喜不自禁眼角微湿,秦绯冲她扬起嘴角微一颔首,二人心知肚明相视一笑。
皇后今日话语甚少,众人都知她心情不爽,也无人敢与她搭话,一人独斟独饮,不时冷笑一声。
皇帝不与她交流,二人一向人前恩爱,皇帝很敬重她,若是往日皇帝必会亲自为她夹菜,今日却视她如无物。
今日一起出现这样的情形,座下妃嫔肚子里不免暗自猜测,加之又被禁足,虽说曾经也被禁足,时间过了皇后还是那个皇后,并没有什么变化,不知道这次皇帝对她的禁足还是不是像从前那样做做样子,安抚他人的。
秦绯笑盈盈道:“恭喜宁妃姐姐了,嬷嬷还不快把婉柔公主的座搬到宁妃身边。”嬷嬷回神忙去搬挪,宁妃虽说说话刻薄,平日里见到婉柔却是一派温柔,婉柔对她也不多抗拒,父亲叫她跟宁妃一起住,她也不抗拒什么,乖乖搬起自己的团凳坐到宁妃边上。
突然‘砰’的一声,皇后用力将手中玉箸拍在碗碟上,一边的酒杯挑起,一下滚到地上,众人吓了一跳,纷纷看去,皇后神色不悦呵斥道:“眼瞎了么?没看到本宫的酒杯脏了,还不快换”
林霈玉眉头皱了皱转身回了座,文绶王牵起嘴角调声道:“皇后火气这么大,是不合胃口吗?”
皇后怒瞪他一眼,并不回答,文绶王笑笑对林霈玉道:“皇弟不会是为了逃避你这些妃嫔争风吃醋才去边境出征的吧。”
他这话有些无礼,林霈玉也不恼,含笑反问道:“我看你是过的嫌快活,要不要我将你陈年旧事说给皇嫂听?”
他笑着摆手:“倩儿才不会计较呢,我看女人的眼光一向比你高明。”
林霈玉不语,看了一边娇羞不已的王妃,似是想到什么含笑不语看着他,文绶王一低头拱手:“皇弟饶了我吧,当我失言。”
皇后突然站起:“臣妾吃完了,先行告退。”林霈玉也不看她:“准。”她转过眼扫视了一圈,视线落于秦绯身上,含起冷笑:“如妃可要多吃些,今日这晚宴皇上可是特地为你准备的。”
她这话一出,其余妃嫔脸色俱有些不好看,如妃最受宠他人都看在眼里,就算嫉妒面子上还是要一派和气的,晚宴上皇帝也是只看如妃一人,旁人倒像是做陪衬的,除了宁妃得了婉柔公主心中真的高兴的,其余的心底都不是滋味,她这一说无疑是给其他妃嫔难堪。
宁妃掀起一边唇角凉笑道:“皇后这话说的,我们都是皇上的妃嫔,皇上一视同仁向来如此,姐姐受宠的时候我们不也如此吗,我等也没说个什么。皇上即将出征,今晚不过是个家宴,皇后说的严重了。”
皇后冷冷扫她一眼,讥嘲道:“不过是别人生的孩子,就把你高兴成这样,有本事怎么不自己生个。”
宁妃脸色一白,瞪着她,嘴唇喏动,要不是皇后不准宫中妃嫔怀孕,她怎么会不能生子,还不是因为皇后专制
林霈玉转眼看皇后,淡淡道:“你是不要回去吗?怎么还没走。”
皇后脸色难看,睨着他,他这一问极不给她面子,半点面子也没留,一向耀武扬威惯了,在座的哪个妇人不惧怕她?今日皇帝真是一丝面子都没留给她脸色忽青忽白,又不敢当着皇帝面发作,心中恨急,涨红着脸,恶狠狠一扫堂下幸灾乐祸的其他妃嫔,咬着唇一甩袖子恨恨而去。
等她离去,厅中气氛沉了下来,傅婕妤坐立不安,和嫔倒是一派淡然,她平时与皇后交集不多,也不受宠,皇后成与荣都影响不到她。
顺常在脸上的伤还没好透,坐在最后面,皇帝也看不到她,他父亲今早又在朝堂上顶撞皇帝,皇上拉下脸当着众人面训斥他,场面一时有些难看,众臣劝住徐将军才不再言语。
传到后宫徐铭月听闻担忧不已,踟蹰半响去跟皇帝求情,皇帝冷冷一句:“妇人从哪听来的?我怎不知。”她便瑟缩了回去。
夜宴之上,心中忐忑,宴席上给她安排的位置居然是在最里面,皇帝走到厅中才能看到她,心底更是不安,一顿饭吃的心惊胆战的。
吃到一半佑璃突然大哭起来,秦绯忙低声哄着他,说道:“佑璃怕是要睡觉了,我先回去了。”
林霈玉含笑道:“嗯,宴席结束我去锦安宫。”
在座的各位脸色又是一阵难看,只奈又不好拉下脸,站起身强撑着笑送如妃出了清风殿。
坐在轿中,回到宫中静等,佑璃已经睡着,想到皇后宴席上的脸色,她就心底暗爽,林霈玉这次是真的下决心要治她了。
一直等到半夜林霈玉才到,明日要出征晚宴上他并没多饮酒,来到锦安宫,秦绯已经快睡着了,迷蒙中见他进来坐到桌边挥毫写下什么东西,秦绯起身上前看,他面色凝重,将那张纸交到秦绯手中。
低声道:“皇后若是想伤害你们母子,你将我手谕拿出宣读,将她关进冷宫。”
秦绯睡意全无,大惊失色道:“臣妾不敢。”
他将手谕放在她枕边,凝住她的眼道:“皇后她,我再了解不过,此次将煦风婉柔接入宫中她早已不满,如今你又晋升妃位,她更是多有龌蹉,我离宫少则要两个月,你一个人如何斗的过她,收好,掖庭之中都是她的人,她进宫多年,她的耳目分布我一清二楚,你……”
秦绯垂开眼,心中感动,对皇后他一直都的愧疚,此次出行在外,十分担心皇后迫害她,也是下了很大决心的吧。
接过手谕,坚定道:“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皇上子嗣。”
一夜无话,次日凌晨天色微亮,林霈玉身穿戎装,从东门骑马出行,随身带上士兵五百人,一路疾驰奔向边境,又同时向各地下令,调令三万兵马齐往北坨与乌尚边界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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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夜袭
从皇城出发,五日左右行到边境,再等一天各地召集的兵将陆陆续续赶到,边境荒凉,并不是人群集中的地方,也不适合人居住。
城镇没有在这里设定,一向都是兵家争夺之地,鲜少会有人聚集长住在这里,作物很难生长,一年到头下不了十场雨,渴都要渴死了。
展眼看去,满目的黄土石沙,狂风是这里的常客,开了春几乎整日都在刮风,遮天蔽日的眼都睁不开。
远远有修建的碉堡士兵用来视察驻扎的,有些年岁了,灰扑扑的石块累积而成的墙壁上被风沙吹刮出千孔百苍的痕迹。
远离高墙宫闱,香粉艳氲的暧昧,离开那些女人或明或暗的爱慕眼神,林霈玉走出营帐伸开双臂,闭上眼仰着头静静呼吸空气里杂带着的烟尘味道,这里才是男儿真正喜欢的地方。
金戈铁马,号角嘹亮,周身热血沸腾,北坨是边陲小国,创国以来作风谦让,不曾与周边大国生过事端,此次李峮出兵,必然是想吞下北坨,他御驾亲征,非但不会让他国占去半分领土,还要朝南再进五百公里,扩充北坨国土。
这一举动无疑很艰难,乌尚遣兵三十万,北坨只二十万兵力,足足少了十万兵士,大将闵居忧听到林霈玉的计划有些没底,兵力悬殊不说,乌尚多是骑兵,北坨骑兵只有八万多人,装备差了一大截。
林霈玉仔细看案几上摊开地图,出声问道:“对方可知我御驾亲征。”
闵居忧摇摇头:“消息并未透露出去。”他年岁三十左右,生的浓眉大眼,身材又高,肤色黑黑的,往那一站像尊黑塔似的,很是慑人。
“擒贼先勤王,我今晚要去一探,你随我掩护。”他抬起眼,眼神幽亮,隐隐窜着兴奋的光芒。
闵居忧一愣:“主上身份尊贵,探此军情的事臣去就可。”
林霈玉直起身慢慢睨了他一眼,道:“亥时,巡逻的士兵到时会接替换岗,有半柱香的时间可供你我溜进去打探军情。”他曾在乌尚皇子间走动多年,对乌尚兵将之间的转换作息摸的一清二楚。
“是。”
是夜,营帐内灯火俱熄,帐外只有巡逻士兵脚步声踩过的轻响,林霈玉一身黑衣,伸手一挥,身后闵居忧伏身跟上。
此时万籁俱静,天色漆黑,偶尔风声肆掠而过,惊起角落里歇息的鸟儿扑的声飞远,朝前急行一公里多远,敌人营帐远远在望,将脸上围上面巾遮住面目,悄声行到一处,手指间捏了一颗沙石,对准大门营前吊着的灯笼投掷过去,一转即逝,灯笼中的烛火眨眼灭了,巡逻的士兵看到以为是风大吹熄灯火,忙挑下灯笼取了火折子去点。
就这一眨眼的时间,林霈玉悄无声息从防卫的木栏上掠了进去,点灯的士兵只觉耳边风声划过,手里的火折子一下熄了,不由咒骂了句:“鬼地方,这么大的风吹死人了要。”
进到乌尚驻军休息的地方,静静等待着,没过多久,就听一声暗哑低沉的哨声传来,巡逻的那队士兵打着哈欠站在一边等换班的巡逻队,不大一会另一个小队踏踏走了过来,这些人是要互相接手中的牌令跟兵器的,时间很短,只有半刻钟时间
如果他现在去找主营,肯定是来不及,况且主营一般都在营帐中央,这里略微看去不知多少营帐密密麻麻落了一地,没那么容易寻到,站起身跳上一处高地,展目看去,乌尚国一般二十个营帐为一组,其中有各自的粮草,寻着夜色大略数了下,五步一停,数到第二十个帐篷,奔过去,旁边果然有处堆的高高的东西,伸手一摸是粮草。
心中一喜,掏出火折子正要引火,只听旁边哗啦一声,有人撩开帐篷走了出来,他立刻蹲下隐入黑暗里,那个人提着裤子在帐篷边迷迷糊糊撒了泡尿就要回帐篷里继续睡觉。
脖子上突然一凉,有人在耳边低声问道:“主将帐篷在哪?不说我杀了你”
小兵吓了瞌睡全醒,咬着牙不吭声,林霈玉加重手腕力量,刀锋割开皮肉,小兵发出一声轻嘶,林霈玉压着声音再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