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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 金玬玬正骂得顺口时,突然听到细小的哭声,她循着哭声一瞧,竟然是那个小不隆咚的汉人女子在低头哭泣, “你哭个屁啊!”
她又还没有将炮口轰向这个小不点。
“对、对不住。”棠绵绵吸吸鼻子,很没有个性的不断道歉,“是我爹的错,才会欠钱庄这么多钱,我会好好在庄里打杂还债的。”
“啥?”金玬玬顿时傻眼,她根本就还没有决定要不要留下她们两人啊! “慢、慢着……”
“姑娘,请你不要赶我走好吗?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棠绵绵说掉眼泪就掉了两串,仿佛体内有流不完的水分,
“我一定会好好努力工作,来偿还我爹的债务。”
金玬玬向来吃软不吃硬,尤其是一名娇俏可爱的姑娘,眨着那水汪汪的大眸苦苦哀求,铁石心肠也会因此心软,反倒是于巧儿在一旁冷哼,还将下巴仰得挺高,
“拜托,那可是她爹,不是我爹,她那个不成材的爹欠下的债,休想算在我的头上,等我大姊嫁人之后,我娘会拿着聘金来赎人,所以我可不是来金宝庄做奴才的,我是来做客的,请你们搞懂这一点。”
娘的!这女人不但长得一副很欠打的模样,连开口说话都教金玬玬想要上前整治她了。
“做客?”金玬玬很不给面子的呸了一声,“天皇老子来我金宝庄做客,都要问过我金玬玬一声,你这个来路不明的蠢女人,有资格自抬身价吗?”
“你……” 于巧儿气得脸红微涨。
“她又是什么来历?也是棠老头的女儿?”金玬玬见对方跩,态度更跩的问着伏义非。
“是继女。”伏义非这时终于有机会对老板解释来龙去脉,顺道将棠绵绵可怜的身世也说了一遍。
金玬玬愈听愈啧啧称奇,眼光也朝棠绵绵身上打量,又望着气势盛焰的于巧儿,心里就有个底了。
直到他解释完毕,金玬玬的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明明是只麻雀,却硬是要自抬身价飞上枝头当凤凰。”金玬玬摆明要耍贱时,没人能阻止她的毒舌,“欠我钱还敢摆架子,真是好大的胆子!”
“我娘迟早会拿钱来替我赎身的。” 于巧儿气得在原地跳脚,双手紧紧的握着。
“除非银子亲自送到我面前,不然我金宝庄是不养吃白食的废人。”
金玬玬怯了一声,跩得像个女后,
“你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给我乖乖在金宝庄工作,二是我命人将你丢到金沙城外的荒沙野漠,让你活活渴死,被沙漠之鹰那群土匪凌虐至死!”
于巧儿脸色变得铁青,瞧眼前的女人不是在说笑,而是真的打算这么做。
“我马上带她们下去,在庄里找个差事给她们做。”伏义非趁着金玬玬心软的情况下,急忙的将两人带下去。
见到伏义非飞也似的带着她们离开现场,原本还想发飙的金玬玬满肚子的鸟气。
钱没收回,倒是又收留两个只会吃白食的弱鸡……
这个月,她又得想法子将帐给打平了。
棠绵绵与于巧儿就在金宝庄待了下来,两人换上粗布衣裳,在后院的下人房暂住。
金玬玬像是要恶整于巧儿似的,自于巧儿进到金宝庄之后,金玬玬只要有空闲的时间,就会故意绕到后院,目的就是找于巧儿的麻烦。
好几次,于巧儿被整得抓狂,忍不住顶嘴几句,金玬玬对付她更是花招百出。
最后,于巧儿被她整得连句气话都不敢再朝她多吠一句,在金宝庄的日子才好过一些。
于巧儿终于明白一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在娘拿赎款来替她赎回自由前,她必须要吞下这口气。
但有一口气,她怎样也忍不下去,就是与她一同委身为奴的棠绵绵,怎么瞧她就是怎么不顺眼。
今天她们两人一同在井边挑水、洗衣,未施任何脂粉的棠绵绵没有丝毫怨言,很努力的洗着她面前那一小堆的脏衣服。
虽然以往她是个千金小姐,但自从亲爹不要她之后,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有任何依靠,所以她很认真的学着如何当一名奴婢。
反观于巧儿,以前跟着江大娘时,只是乡野村妇,可好日子过惯之后,现在要地做这些粗重的工作,她可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砰!清水溅了棠绵绵一身,也弄湿了她的小脸。“二、二姊。”洗得很卖力的棠绵绵,微微拧眉的抬起小脸。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于家姊妹平时也排挤她得过分,但是娘从小教育她的修养,还是让她礼貌性的喊了一声姊姊。
于巧儿将自己分内的工作全砸在她的面前,“都是你害我沦落到这般田地,所以我的工作得由你来做。”
“可……可是……”棠绵绵看着眼前成堆的衣服,忍不住小声开口, “我等等还得到灶房帮许嬷嬤……”
“我管你要做东还是做西。”于巧儿冷冷的瞪着她, “我今天会变得这么狼狈,还不是你这个扫把星害的!
棠绵绵颤着身子,无法说出一个“不”字,她打从心里就是害怕着于巧儿。
几年前,于婉儿与于巧儿进到棠家大门后,就视她为眼中钉,还抢夺她的衣裳、饰物,最后明白她其实对那些身外之物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让她们觉得欺负她很无趣。
不过在偶然的发现下,她们知道她心里最重视的是棠老爷时,她们便把目标转为讨好棠老爷,故意与她一同争宠,棠老爷向来耳根子软,再加上有江大娘在一旁挑拨,很快的,棠绵绵在棠老爷眼里再也不是唯一的掌上千金了,所以她明明该远离于巧儿,但是面对前来的压迫,她那与世无争的好脾气,又令她在恶人面前低头了。
呜呜……她就是胆子小嘛——
“我……帮你洗就是了。”棠绵绵最后还是得默默的忍受于巧儿丢来的工作。
“洗完衣服,还得到柴房砍柴,听到没?”于巧儿冷哼一声, “我去打个盹儿,在我醒来。我的工作你要是都没有做,就有你好受的! ”
棠绵绵欲言又止,然而于巧儿已经离开了。
呃……她想开口的是——“可我也是有工作要做……”
就这样,于巧儿将在金宝庄的工作,全都推给棠绵绵,她则是柿子挑软的吃,专挑轻松无比的工作,以蒙混总管和厨娘的双眼。反倒是棠绵绵这几天可是累坏了,她一个人要做两人份的工作,常常从早忙到晚,连喘口气,喝口水的时间都嫌奢侈。
她忙完于巧几分内的工作后,已是黄昏时刻,然而她的饿工作却才刚刚开始着手。
这几天,她的工作不断拖延,做不完的,明天依然还是继续做。
规一也因为这样,总管以为她偷懒,于是搬出庄规:在日落之间,没有将工作做完者,不可吃饭。
于是,她几乎每天中午、晚上都是饿着肚子,却还是得默默的将工作做完,重复着她悲情的生活。
但她还是咬紧牙关,想要将自己的工作做完,毕竟金宝庄是她最后的栖身之地,如果在让主子认为她好吃懒做,她怕自己会被赶出庄里。
到时候她真的不知道要何去何从了。
因此,她咬着牙,用斤力气的将一捆又一捆的柴薪般进柴房之后,已经是日落西沉,夜幕拉上,闪闪星辰在黑暗中闪烁。
一看也知道过了用饭时间,就算她现在到灶房,也找不到吃的。因为她的工作没有做完,总管交代灶房的厨娘不准给她饭吃,要她将今天的工作做完。
做完,更没有任何奖赏。
可她没有怨言,依然尽心尽力做好自己本分的事。。
将柴薪一一放好后,她又赶着到井边洗着衣服。
她卷起袖子,用水桶汲起冰凉的井水,倒进水盆,再将衣服上皂,一一冲洗干净,再为衣服上浆。
最后一道手续,将衣服全数洗干净之后,再一一拧干,小心翼翼的放在干净的盆子里。
呼! 娇小的身子吃重的搬着木盆,脚步有些蹒跚的来到后院的广场,在晾衣竿前放下木盆,便开始晾着衣服。
终于将衣服都晾好之后,她才能好好的吁一口气。她捶捶肩膀,又看看自己的一双手。
最近她做了不少的粗重工作,该是细皮嫩肉的手掌,开始结了一层厚厚又难看的粗糙的茧。
她没有想到自己的人生会遭逢如此大的巨变,可是她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想这些伤感的事情,因为最现实的残酷总是会将她的思绪拉回。
咕噜……她肚子好饿。
她摸摸肚子,自中午她就未进食一粒米,因为于巧儿像是要将气出在她的身上,总会趁人不注意时,将地那份午食偷偷倒掉,害地每回到灶房只能喝水充饥,却又不敢跟任何人提起,这几天,她吃得少,工作却多了一倍,于是她整整瘦了一大圈。
虽然肚子饿,可是也只能撑到隔天早上,才有热呼呼的膳食可以充饥。
于是她绕到灶房,想要找水填满那不断咕噜叫的肚皮。
来到灶房门口,她就闻到一阵食物的香气,味道很像是刚烤好的烤鸡,正飘散着诱人的香味。
她咽了下口水,脚步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上前,但她却只敢躲在门边,往内偷看灶房里面的动静。
有名高头大马的男子正背对着她,发出了吃东西的啧啧及吸吮声,“唔……好吃好吃。”她认出那人的声音,是带她回来的伏义非。
“嗝!”他打了一个饱一嗝,随手拿了一旁的水杯,咕噜咕噜的灌下梗在喉咙的食物。
他……在吃东西吗?她眨眨大眸,口水忍不住溢满整个口腔,最后只能隐忍的吞下去。
待她还在神游时,伏义非突然转身,将桌上残余的食物用油纸包了包。一回头,却见到有个娇小的身影躲在门边。
“谁?”他偷吃被抓到,于是抹抹嘴边,紧张的低吼问着。
她回过神,默默的从门边走了出来, “爷,是我,棠绵绵。”
伏义非来到她的面前,瞧她好一下子,发现她好像瘦了一些,“这么晚了,你来灶房做什么?”
“我……”她咽了口口水,最后露出欲笑的表情, “我口渴,想找水喝。”
“喔!”他盯着她瞧,又不由自主的抹抹嘴角,“你刚刚看到我在吃东西了?”
她诚实的点头,因为那香味,让她的肚子绞得好厉害。
“别告诉任何人,尤其是老板。”他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从我私自将你们带回来后,老板就罚我的伙食减少一半,三餐我都吃不饱,又不准我到灶房找点心吃,不得已,我只好自己买了油鸡犒赏自己。”
她又点点头, “爷,我知道,我不会跟别人说的,我知道饿肚子的滋味。”就像她现在一样,肚子好饿哦!
“就知道你明事理。”他拍拍自己的肚皮,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对了,你要记得多吃一点饭,瞧你都瘦了一圈。”
她抿着,眼眶悄悄的红了起来,但是她却不敢吭一声。
“好了,我吃饱喝足了,该回去睡觉了。”他大刺刺的说着,“你喝完水,就赶紧回房休息了。”
她乖乖的点头,将委屈吞下。
伏义非又拍拍她的肩膀,满足的离开灶房。
见他离去之后,她硬踏进灶房找大水壶,只是她双眼的余光却飘向桌面……
桌面右着一只被啃得凌乱,分尸的鸡骨头。
她咽了口口水,明知道拾人残余是一件践踏自尊的事,但是她有好几天没有好好吃过一顿,还是忍不住上前将油纸拔开,鸡架上的肉其实都被啃食干净。只剩下两只鸡抓好端端的搁在桌上。
她又咽了口口水,望着那两只干净的鸡抓,她很犹豫要不要拿起来啃?因为娘和爹总说鸡爪是不干净的部分,是不能食的。
可是她现在好饿,饿得头昏眼花,什么矜持都想抛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