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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了他。
翠云木讷,生的也平常,哪会瞧进他眼去,便是收在房里,也不过当个丫头使罢了,后在外蓄养了婊,子,更是瞧不上翠云,半年一载的也不沾一沾身子,有甚情意,近些年,更是面都少见。
如今被玉娘一说,才站起来道:“既如此,爷跟玉娘一起去瞧瞧她。”
玉娘让秋竹拿他外头的衣裳帽子,与他穿戴妥当,来两个出了门直往翠云院里去了,进了里屋,丫头拨开帐子,瞧见床榻上躺的人,玉娘愣了一下,只见人病的都走样儿,脸色晦暗染上一层青气,枕畔的青丝更是干枯蓬乱,闭着眼,气息都微弱了,露出了些许下世的光景,便听见响动,也不见睁睁眼。
玉娘忙把那赵婆子唤过来道:“莫不是你们伺候的不经心,如何人病的这样才去回话?”
柴世延也是没想到翠云竟病的如此厉害,打从前两年,病了一场过后,翠云的身子就不大好了,听得三朝两日卧病,日子久了,也就不理会了,只他不理会,却也是他的女人,哪容得下人怠慢。
见这光景,柴世延的火气上来,脸色一□:“还问什么?定是这些下人惫懒,来人,把这刁滑的婆子拉下去先打十板子。”
赵婆子听了,眼前一黑险些栽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爷饶命,饶命啊,非是我等惫懒,是二娘发了话,不让去回话儿,说,说……”
说到这里,住了话头,一个劲儿的直磕头,咚咚磕下去,直磕的额头鲜血直流,玉娘便知她定有话说。
让秋竹扶起她,语气略缓了缓道:“你莫怕,有话只管说来,若不说,便是你的错处,挨了板子还便宜了你,若说了,果有冤枉,我来与你做主。”
这婆子听了这话儿,眼里老泪直流,想他伺候了二娘这些年,往年纵爷再不待见二娘,也能勉强过得日子去,只自从那婊,子进门,不敢在大娘跟前放肆,倒来变着法儿的欺负二娘,几次三番遇上,治了气也不与人说,闷在心里,日子长了,可不就成了病,二娘性子软,挨了欺负,声儿也不敢吭,便是病了,也不让去回,白等到了如今这般。
原先还说,大娘虽管着内宅,却不大理事,爷又宠着三房,这婆子便有委屈,哪里敢诉,只今儿大娘跟爷都在跟前,她若再不说,恐这条老命恐也保不得了。
想到此,也顾不得旁事,忙把前次去上房给大娘请安,半道遇上董二姐之事说了出来。
论起来也不是甚么大事,按理说,虽同是妾氏,也有个先后,翠云便再不得意,却占着二娘的位子,董二姐见了便不见礼,称一声姐姐也是该的,不想这董二姐院中出来的粉头,最是个踩低捧高的虚浮势力性儿,玉娘她尚且不放在眼里,更何况这个白占了名儿,却连爷身子也近不得的翠云。
头一回见,见她身上穿戴衣裳都是半旧的,头上几根簪儿也是老年间的式样,都乌突突了还戴着,明明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却似那三十上下的妇人一般,也莫怪爷厌弃她,董二姐心里轻视与她,哪会有好脸色,过后两人偶然碰上,董二姐也必不搭理翠云,只翠云老实也是能忍则忍,才算相安无事。
却上月里,与她制了一会儿气,才落了病,那日去上房请安,赶上前夜落了雪,廊下还好,那院外的路上却有些湿滑难行,又兼通往上房院的路上铺了石板,翠云本先到一步,因在前头走,董二姐落了后,按理说,就该在后面跟着,不想董二姐霸道,几步挤到前头来,那石板虽窄,却也容得下两人行走,只这董二姐,却非要自己头先,让翠云落后一步。
翠云便是个泥人,也有几分火气,便与她口角起来,说她怎么如此蛮横,若论大小前后,该着称一声姐姐才是。
那董二姐听了,倒笑的打跌尖酸的回道:“旁人没把你当个神,你倒把自己供奉上了。”说着上下打量她几眼道:“这声姐姐我便唤出来,怕你也受用不住,你不过早伺候爷几年罢了,年纪倒是大了,只如今爷连你那屋都不进了,还论什么大小,打量谁不知呢,你这成日里,明着是给大娘请安,暗里不定是想汉子想得心急了,以为去大娘这里或能撞上爷,念着旧日的情份,与你那结了蛛网的阴,沟通上一通……”
翠云虽虚长几岁,却是打小买进府来,又是柴夫人亲自教导的丫头,就怕性儿不稳,勾的柴世延更荒唐了去,故此教导的甚知规矩,这董二姐儿,自小卖入风月,十一二便破了身子,迎来送往,成日与那老鸨龟奴,嫖,客在一处,后来赚了银子还好,小时也没少挨打骂,坏一坏便被老鸨按住打骂一顿,满嘴里娼,妇婊,子骂的甚是难听,早学的嘴头伶俐。
翠云哪是她的对手,被她几句话说的,脸上一阵青白,张张嘴,竟是半个字都说不出,那董二姐占了上风,得意洋洋的去了,丢下翠云在风口了站了大半天,回来自己又暗憋暗气,一来而去成了症候,因玉娘前些日子推说身上不爽利,让她们不必去请安,故此,病了这些日子也无人知道,今日是真瞧着不好了,赵婆子才大着胆子去回。
玉娘听了,心里暗道,果然,那贱人不是好货,当着柴世延的面装的什么似的,背转身子却又是另一个样儿,这场戏倒是越来又看头了,只自己还需添上一把火才热闹。
想到此,玉娘假意儿喝了一声道:“你这婆子嘴刁,怎胡乱编排起主子来了,二姐平日与我请安问礼也算恭顺,便有些个什么不妥也断然不会说出如此粗鄙之言,打量这里是个什么地方了,由得你如此这般胡言。”
那婆子忙磕头下去道:“大娘明鉴,当时在场还有丫头琴儿,若娘再不信,还有三房跟前的钏儿婆子。”说到此,又忙道:“这两人恐不切实,娘院子里洒扫的妈妈,正巧路过,也听在耳里,娘若不信,传了她来与老奴做个见证。”
玉娘要的可不就是这句,如今人证俱在,她瞥眼瞧着柴世延,抿了抿嘴,故作为难的道:“爷瞧这儿……”心里暗道,我倒是要瞧瞧这厮如何发落……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女王的文,重口味古言哈哈:面首
、杀鸡儆猴
柴世延倒没怎样,只瞧了瞧玉娘,忽的略侧身凑到她耳边悄声道:“莫不是玉娘仍吃着味儿,若如此,爷罚了她与玉娘解气如何?”
玉娘不想这厮竟说出这番话来,这是摆明了要往自己身上推,想得美,她眸色淡了淡道:“虽是内宅妇人无甚大见识,比不得你们外头行走,却也要个规矩,没有规矩怎成方圆,便爷的心再偏些,也要讲个理儿,该罚当罚,才是治家之道。”
若为了翠云发落了二姐,柴世延确有些舍不得,董二姐知情识趣儿,比之翠云,不知强了多少,他是有心用话儿试一试玉娘的。
柴世延自是知道,内宅也要规矩,若无规矩,早晚是破家的祸根,只心里着实有些不舍董二姐,有心与玉娘说笑几句岔过去,想来依着玉娘平素性子,抬抬手,也便过去了,不想玉娘却义正言辞的说出这样一番大道理,倒令他有些讪讪起来,脸色便有些僵。
一边秋竹瞄着他的脸色,暗里拽了拽玉娘的衣裳角,玉娘自是知道秋竹这是提醒她,好容易夫妻和缓,莫再僵了,论说为着一个翠云,也不值当她如此较真儿,且玉娘心里清楚,这一回事,说白了也不过口角之争,柴世延断不会把董二姐发落了去,却思及日后董二姐兴风作浪,便不想就此轻饶了她。
这会儿见柴世延如此护着董二姐,虽心寒,却是回过味来,这事不可急在一时,急了恐适得其反,这厮最是个吃软不吃硬的。
想到此,脸色略缓,轻叹一口气道:“我倒不是为了自己,只翠云伺候了爷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爷便不念着往昔情份,也要想着婆婆下世前,特意嘱咐的话。”
这柴世延虽有些荒唐,却是个孝子,不然,当年也不会依着爹娘娶了玉娘进门,玉娘这几句话可不正说在他心上,便有些恼董二姐不知事,才来了多少日子,便弄出如此事来,开口使了平安去唤她前来问话。
这当口雍和堂的冯郎中到了,因翠云病沉起,不得身子,便放下床帐,请入寝室诊脉,玉娘与柴世延在明间里坐下,不大会儿冯郎中出来行了礼道:“瞧得二娘这脉息不大甚妥,左寸沉数,左关沉伏,右寸细而无力,右关濡而无神,肺气虚弱,脾土被肝木克制,心气虚而生火燥,可见夜间不寐,不思饮食,时日久了,便成了如此身心俱虚的症候,若不及早医治,恐有性命之忧。”
柴世延倒是真没想到翠云病的如此厉害,虽不喜她,到底是自己的女人,便生出一二分怜意愧疚,开口道:“说这些作甚?只管开你的方子抓药来,若吃的好了,爷另外有赏。”冯郎中听了,哪敢怠慢,忙去写方子使药童去抓药,交代了煎法儿,柴世延赏下五钱银子,使小厮送了他去。
董二姐这才姗姗来到,董二姐心儿灵,见平安来唤她,忙让刘婆子与自己匣中取了一串钱,强塞在他手里道:“平日里跟着爷走动辛苦,这些莫嫌少,拿去吃酒。”
平安想着爷的眼色,分明心里舍不下这董二姐,便这会儿一颗心都在大娘身上,日后却也难说,董二姐那些手段使出来,不定又把爷勾了来,倒不好得罪她,想着卖她个好,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接了钱。
董二姐这才悄声问他缘由,平安多精,没底细说,只略透了些风,董二姐哪有不明白的,心便有些慌,却进去换了身素净衣裳,头上的冠儿也摘了下去,刻意弄了些憔悴的样儿在脸上,这才跟着平安行来。
进了外间只见柴世延与玉娘两人一个一边坐在炕沿上,瞧脸色倒也瞧不出甚么来,董二姐到了跟前福身下去,玉娘瞥了她一眼,暗暗抿嘴,这么一会儿功夫,倒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脸儿上脂粉也不见了踪影儿,头上的银丝儿髻摘了,只插了一支金裹头的簪子在头上,鬓发蓬乱,脸儿黄黄儿,腮边泪痕尤存,身子抖颤颤,眸光惊怕怕的福身下去,便明知她欺负了人,如今瞧来,却成了委屈的苦主,这等心机,又岂是常人能比。
玉娘发现重来一回,倒把这些妇人瞧得越发清楚,或是丢了心里那丝期望,跳脱出来的缘故,如今看来,须当处处用着心计手段,才得保个安稳,这董二姐做出戏来,明摆着的事,她就不信柴世延心里不知,却见他原本的僵着的脸色,已有些和缓势头,可见男人果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东西。
柴世延瞥见玉娘眼色,以为是嫉意,忽而心中生出一番欢喜来,若不是心里想着自己,怎会如此在意,若罚了董二姐,能博她欢喜畅快未尝不可,且董二姐越发不知轻重规矩,当他的柴府还是那院中不成,倒要让她吃些教训才好。
思及此,便生出恼恨,脸色也阴了下来,瞧得董二姐心中暗暗敲鼓,听得柴世延开口道:“爷来问你,可知翠云的病由何而来?”
董二姐听得柴世延话中冷意,心里咯噔一声,忙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奴冤枉,想奴得爷眷顾进得府来,感爷的恩德,莫不处处守着规矩,哪敢有丝毫行差之处,只那日去上房路上,撞遇上翠云姐姐,说了两句玩笑话儿罢了,那日回去听得翠云姐姐便病了,爷如今说来,奴便生就百口也难辩驳了……”说着哽咽着落下泪去。
玉娘着实看不得她这般装样儿,道:“你莫着急喊冤,那日也不止你俩个在场,还有我院中洒扫的妈妈瞧在眼里,你与翠云说的什么玩笑话,今儿当着爷的面儿再说一遍,自然清楚明白。”
董二姐脸色一变,哪里敢把那样的话儿当着柴世延说出,只呐呐半晌儿,垂下头去一个劲儿的抹眼泪儿就是一字不说,玉娘暗哼,今儿便发落不去她,也要让她知道个厉害,免得日后欺到自己头上来,便唤了赵婆子近前道:“想来三娘记性差,忘了当日说过什么话儿,你若记得,替她说来,也省得咱们在这儿白费功夫。”
那董二姐儿慌慌的抬头看了玉娘一眼,这会儿才知,这个冷性儿不理事的大娘,势要与自己为难呢,那些话若此时说出怎生是好,心急之下,倒生出一计,眼睛一翻,挺撅了过去,跟着她的刘婆子知意忙上前道:“哎呦,三娘可见是被冤枉的狠了,心性儿硬,这一下子竟厥过去了。”说着上来又掐又揉,半晌董二姐嘤咛一声方醒过来,虽醒过来,却一双眼直愣愣瞧着柴世延,好不委屈。
这番戏做的真好,玉娘目光扫过那刘婆子,忽得记起,这婆子可不就是被自己打了板子撵到灶上,后使了她去伺候董二姐,倒不知怎的就成了董二姐的心腹,后董二姐做下那许多腌趱事,莫不是她在后鼓动的,如今瞧来,竟是养虎为患,怎样寻个由头先把这老货发落了才好,倒省却不少事。
柴世延却未瞧董二姐,只对玉娘道:“爷最是主子,这内宅之事还是你发落的妥当,就似你说的,没规矩怎成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