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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他這番話,真央的心就像針刺般難過。
他總是這么堅決、這么篤定,每當他說著堅決不變的話語,或者是斷然地拒絕美步,她的心就不知不覺地感到不安。
她怕一切都會變,她怕他的堅持及篤定都會有動搖的一天。
他不知道當他在她面前如此堅決時,她是既心疼又不安的。一方面,她感動于他的堅持,而另一方面,她又因為他如鋼鐵般的堅持感到惶惑難安。
“你可以無法承受這樣的壓力,可是我不希望你說你覺得后悔。”他深深凝望著她,眼底是微微的沮喪。
“將人……”她噙著淚,無法言語。
“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如果你還洠в校且矝'關系,因為……”他溫柔地將她攬進懷里,“天塌下來,也有我替你頂著。”
“將人……”她無法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聲線哽咽,“我洠в泻蠡冢抑皇恰薄靶辛耍憧梢圆挥谜f了。”他在她包著紗布的額頭上輕輕一吻,“我都知道。”
“對不起,將人……”感覺到他的感情是如此堅定之后,她不禁為自己的軟弱感到羞愧。
她不是個這么懦弱的人,在職場上,她有著男人所洠в械挠職饧耙懔Γ我援斔龕凵弦粋人時,卻反而變得如此不堪一擊?
她不該如此,至少在將人還洠Х艞壦埃荒芊艞壸约簮鬯男摹
“放心,”他輕柔地撫摸著她的發,喃喃地說:“我不會讓美步再接近你。”
第三章
美步踩着轻松愉悦的步伐,走进了这家咖啡厅里,而她一眼就看见坐在窗边的将人。
“将人!”接到将人的电话,她就以最快的速度梳妆打扮并赶赴此地。
分居两年多,这是将人第一次打电话给她。
其实这两年中,他们也不是一直不见面的,至少在道川家新年的家族聚会里,他们还是会以夫妇的姿态,出现在那些分家的亲戚眼前。
“今天怎幺想到要找我?”她兴高采烈地坐下,笑嘻嘻地道:“妈咪要是知道我们合好了,一定很高兴。”
将人端坐着,神情十分冷肃。“我想你误会了。”
“咦?”她一怔。
“我今天约你出来,不是要跟你复合。”
美步笑容略收,疑惑地道:“那你是……”“请你别再找真央的麻烦。”他毫不犹豫地提出要求。
闻言,她丽颜一怒,愤恨的瞪着他。
“要是你有什幺不满,只管冲着我来,但是不要去招惹真央,她跟我们的婚姻破裂毫无关系。’他说。
美步拧着手里的小皮包,柳眉顿时横陈。
“怎幺不关她的事?”她抬起愤怒的眼,心有不甘(奇*书*网。整*理*提*供)地瞠视着他,“要不是她,你会对我这幺绝情?”
“你明知道不管有没有她,我们都不可能再复合的,不是吗?”
“如果不是她,你不会断然拒绝我。”她涂着豆蔻色口红的唇角因生气而微微颤抖着。
将人不因她的愤怒而态度软化,“别把她扯进来,这是我跟你的事。”
“你为什幺这幺护着她?”美步恨恨地说:“她既然要抢人老公,就叫她自己来面对我,要是没本事,就别偷人丈夫。”
听她左一句抢,右一句偷,将人的神情微带愠恼,“她没偷也没抢,是我追求她的。”
他们的婚姻早就失去了实质的意义,再也没有互相牵制的功能。
当初她要跟真木寿同居时,他一句话也没说地任她自由来去,现在她居然回过头来怪他?
“你有妻子还去追求她,你也可恶!”眼见颓势无法挽回,美步随意谩骂。
“我有妻子跟没妻子有什幺差别?”他冷然一笑,“你早已不承认这段婚姻了。”
“我……”美步哑口无言,因为事实上,先背弃这段婚姻的是她。
虽说他们的婚姻一直是靠着压力及面子在维持,但只要两个人都没有行差踏错,至少婚姻还有其实质存在。
但是她选择了离开、是她选择了跟其它男人双宿双飞,是她……选择了让这段婚姻名存实亡。
她当然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要求他什幺,但一想到他为了那个女人而摆出一副不顾一切的架式,她就好不甘心。
将人抽出一张纸钞搁在桌上,缓缓地站了起来,“总之一句话,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请你别来干涉我的私生活。”话落,他旋身走了出去。
美步脸上神情犹如冰山般冷漠,但她内心的愤恨不甘却像是火山般炽烈。
“道川将人……”她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眼底满布着报复的血丝。
※※※
“你知道吗?”吃过午餐后,门田及一干人围在一起议论纷纷,“刚才新闻快报说,东亚集团的总裁道川广夫病逝了。”
“真的呀?”
“最让人吃惊的还在后面呢!”门田像是知道了什幺大消息似的,“原来东亚集团营业部的经理,居然就是道川广夫的独生子。”
“咦?”有人惊讶地道,“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刚才新闻报导中都有拍摄到他了。”
“哇,他才三十几岁就要接掌东亚集团了啊?”
“拜托,人家是衔着金汤匙出生的,跟我们可不一样。”
留在办公室里赶阅一些公文的真央,将门田那一番话全听进耳里,“门田,你说的是真的?”她冲出办公室问道。
门田见她样子紧张,不觉有点疑惑,但还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是真的,刚才我去吃饭,看到新闻快报正在播送。”
看门田神情认真,真央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
道川广夫病逝了?那……将人现在怎幺了?
群龙无首最是纷乱之时,她相信在这个时候,底下各董事间的角力之战才正要开始。
将人若要成功接任总裁之位,势必要先将那一票董事搞好才行。
他现在一定正为了父亲的后事处理,及维持公司的正常运作,而两头忙吧?
他父亲死了,那……他身上的紧箍咒,是否也随着他父亲的逝世而得到解脱?
“主任,你是在担心什幺啊?”门田好奇地望着她。
“没有。”她回过神。
“我们跟东亚的合约已经成定局,不会因为道川广夫-的死而有异动的。”门田自以为了解地说。
真央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一笑,“说的也是……”※※※一下班,真央就立刻返家,坐在电视机前面看着有关道川家的报导。
整整一个下午,她都没有接到将人的电话,而她也不敢贸然地打电话给他。
他现在一定忙着处理父亲的身后事,她实在没立场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他。
正当她想得出神,电视新闻中突然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现在本台记者在道川家外面看见了道川美步,也就是道川将人的妻子,她神情哀伤地步出车外,看来非常难过……”记者说着,立刻冲上前去拦在身着黑衣的美步面前,“道川夫人,请问现在道川先生心情如何呢?”
“我先生他非常难过……”美步拿着手帕轻拭眼角,模样悲伤。
“那关于东亚继承权的事情,道川先生他有什幺打算吗?”
“我们现在只想把公公的后事办好,其它的日后再谈,谢谢各位的关心……”美步说完,在保全人员的护送下进人了道川家。
看见这样的新闻,真央说不出心里是什幺感觉、什幺滋味。
道川广夫逝世,美步身为媳妇是该如此。但看见她在媒体前又是先生,又是公公的说,真央就觉得……自己离将人真的越来越远了。
在所有人面前,美步是将人的妻子,在将人丧父极需安慰之时,能陪在他身边的是美步,而不是她。
她不能出面去安慰将人,不能为他做任何事,只能……守在电视机前,透过媒体、透过跟道川家相关的人士,才能知道将人的情形。
蓦地,她感到好寂寞、好哀伤。
道川广夫的死并没有让她跟将人的距离拉近,反倒让她觉得将人离她越来越遥远。
将人遭逢父丧,她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但她无法不那幺想,尤其是在电视新闻中,一次又一次地看见美步的出现后。
这一晚,她就一直坐在电视机前面,哪儿也没去,什幺也没吃。
她不只一次的这幺想──日后她是不是只能在电视机里看见将人?
在她无法接近将人、无法为他分忧之时,能够以妻子身分陪伴在他身边的美步,是不是也能顺利地回到他身侧?
想这些,很愚蠢。但……她忍不住这幺想着。
她好想立刻到将人的身边去,可她不行。她什幺都不是,她根本没有那个立场及身分……于是,她只能沉浸在一种不知名的、无预警的忧郁之中,然后不知不觉地过了几个钟头。
不知道是什幺时候,她竟然沉沉睡去,等到她醒来时,发现已经半夜两点多。
而她之所以会醒来,是因为她听见了门铃声──她倏地惊醒,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念头。
将人!?她想不到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按她的门铃,除了他。
她冲到门口去,飞快地打开了门。
门外是一个高大的、疲倦的、带着沉沉哀恸的男人身影。
“真央……”将人声线幽幽地。
“将人?”虽然在这个时候见他出现在门外,是解除了她一整天的不安,但……应该为父亲守夜的他出现在这里,又是因为什幺呢?
“真央……”将人突然伸出双臂将她环抱住,紧紧地、牢牢地。
“将人?”她惶惑的凝望着他。
他浓眉纠结、神情沉郁,那模样就像是在雨夜里流落街头的小狗般,急需有人给予温暖。
“我不想待在那儿……”他将脸深埋进她飘散着淡淡花香的发丝里。
从他寂寞的声线中,她知道他需要她给他温暖;而事实上,需要温暖的又何只是他呢?
“我知道……’她双臂一伸,温柔地圈抱住他。
※※※
在昏暗的卧室里,将人背对着真央侧躺着。
她温柔的双臂轻轻地环抱着他,不时撩拨着他浓密的发。
今晚,他不该在这里的,但……他选择了这里。
光想到这一点,真央就觉得安慰。尽管日后的发展,她无法预知,更无法掌控,但此刻……她是最贴近将人的人。
这一际,他是她所拥有,而她是他的唯一。
“对不起……”突然,他低沉的声音划破了沉寂。
“嗯?”她微怔,“什幺对不起?”
他将她环在自己胸前的手举至唇边轻吻一记,“今天你也不好过吧?”他知道整天没有他消息的她,势必也在不安中度过了一天。
感动于他的体贴,她心里冉冉升起一股温暖甜蜜,但在那温暖甜蜜后,又尾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忧惧。
甜蜜的是,他竟那幺地了解她的心情,而忧惧的是……她能拥有他这样的体贴多久?
“我不是不跟你联络,而是事情来得太突然,许多事一下子就全涌了上来……”“我明白。”她将脸颊轻靠着他的发,“我只是觉得不能在你身边陪你有点遗憾,你……一定很伤心吧?”
他沉吟了片刻,幽幽地道:“伤心……也许吧?”
“将人?”她不解他话中的意思。
“这幺说或许非常不孝,但是其实我……我曾经在心里有过希望他快点走的念头……”“将人……”“父亲一直左右着我,无形之中,我总是受到他的箝制,尤其是在婚姻上……”他低声喃喃地:“我一直想跟美步结束婚姻关系,但是因为我父亲还在,所以无法如愿,本来我心中的不满还不那幺深,但遇上你之后,我是真的很积极地想跟美步离婚,不过……我知道父亲他不会答应……”她微微蹙起眉心,心中五味杂陈。
她当然了解他的想法,因为她也曾经那幺想过。
“当我看见他咽下最后一口气,我终于觉得自己解脱了,但是随之而来的罪恶感,却令我恨透了自己……”他浓眉深锁,神情沉郁,“今晚我该守在他身边的,可是我一刻也待不住,当我曾经那幺想摆脱掉的人真的躺在我眼前,我的心竟犹如刀割……”“将人……”听到他这一些话,真央忍不住鼻酸,悲伤地流下泪来。
她将他紧紧地抱着,像要给他全世界的温暖似的。
她没有什幺可以给他,除了拥抱、除了爱、除了温暖……不知怎地,虽说失去父亲的人不是她,但她却懂得他内心的挣扎及矛盾。
也许……也许是因为她也曾经是那个希望他早日摆脱他父亲的人吧?
“什幺都别说,也别想……”她抚摸着他的发际,轻声道:“你太累了,睡吧!”
将人转过身来,将脸埋进她柔软而温暖的胸怀里,然后以双臂牢牢地环住她,像是怕她会在他睡着时离开他似的。
“真央,待在我身边……”他哑然的声音喃喃地道。
烫人的泪自她眼眶中滑落,然后淌落在他发上。“我会的……”她也以双手响应了他。
※※※
翌日清晨,将人在真央还未醒来之前就已离开。
身为道川本家中唯一的儿子,他必须回去处理父亲的后事